徐謹禮身后的那團東西正在緩慢蠕動朝這里爬過來，水苓頭皮發(fā)麻，手撐在地面上，腳蹬著向后，想爬起來跑。

    “?！苯饘僮擦训孛娴腻P鳴，一道筆直的黑色鋼絲般的東西扎在她身后，離她的手指不超過三厘米。

    要是再近一點，這道黑鋼絲絕對能把她的手指切下。

    她咽了咽口水，那玩意眼看著快要爬到她的身前，她想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而一邁步子，身后好如箭簇齊落，更多泛著黑氣的黑鋼絲扎在她身后的地里，地面被扎成篩子，碎石直濺蹦起，她被攔住了去路。

    那巨大的rou團突然湊過來，甚至能感覺到面前有一陣猛烈的風(fēng)吹來，她下意識閉上眼睛。

    ……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有人捏住了她的下巴，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像是在辨認什么。

    她睜開眼，是徐謹禮。

    他皺眉一抬手，身后那團不明物像化成水一般融進地面。

    沒了那團東西，水苓的緊張感減輕，身體變得沒有那么繃著。呼吸有點快，Omega緊張時不自覺釋放出信息素。

    嗅到她的信息素，徐謹禮冷峻的面目放松了很多，他將人拉到懷里，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怎么到這來了？”

    看見徐謹禮變成她熟悉的樣子，水苓心頭的恐懼消解很多，囁嚅著：“……我也不知道?！?/br>
    她略微偏頭看見剛剛那些能殺人的黑色鋼絲全部消失，地面只余坑洞。

    徐謹禮看了看女孩慘白的臉色：“醒了說吧?！?/br>
    耳邊一道響指聲，眼前的一切驟然扭曲收縮，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深深喘著。

    一雙手摟住她的肩和腰，她被徐謹禮抱進懷里安撫：“明天帶你去趟特管局。”

    知道女孩害怕，徐謹禮問她：“還睡得著嗎？”

    水苓想說可以，可她一閉上眼就是那東西朝她爬過來的樣子，在徐謹禮懷里搖了搖頭。

    徐謹禮抱著她躺下：“既然睡不著，那我先和你簡單解釋一些東西。”

    現(xiàn)在估計才半夜，還有好一陣天才亮，水苓貼在他懷里耐心聽著。

    “剛剛你去的地方叫做靈界，那是‘無’和‘實’之中的‘半虛之境’。我們所處的空間是實實在在的‘有境界’，死后所到的寂靜之地就是‘無境界’。而在兩個境界之間有一個斷層，未能到達無境界的亡靈、怨魂之類都會游離在那個斷層，就是靈界?！?/br>
    水苓把他抱得緊緊的，貼著他溫?zé)岬纳碥|，聽到他有力的心跳，問道：“可您不是……”

    徐謹禮摸著她的臉頰：“嗯，我原本是到不了靈界的，摸了龍鱗之后在昏迷階段墜入了靈界待了一陣，后來就能往返于兩界。”

    “靈界和現(xiàn)實世界之間原本不存在直接通行的橋梁和通道，只有某些特定的人處于游離狀態(tài)時才能過去，比如你和我剛剛那樣。”

    “但五年前發(fā)生了一次波動，導(dǎo)致靈界產(chǎn)生裂隙。兩個空間的秩序被打亂，原本處于靈界的東西會躥到現(xiàn)實世界，造成了很多sao動和事故。國家這才緊急召集特殊人群去特管局受聘，參加代號為‘掃塵’的特殊任務(wù)?！?/br>
    水苓大腦快速轉(zhuǎn)動，猶豫一番開口：“是五年前那次隕石墜海嗎？”

    徐謹禮捏了捏她的臉：“記性不錯。是的，表面上隕石墜落南海，實際上那是靈界裂隙的碎片。南海附近的國家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馬來西亞也是?！?/br>
    “那次波動不止我們這里受到了影響，原本隕石波動就很頻繁的北美、北非、西亞、南極也是一樣的情況。隕石也并非全落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像美國西南部、西歐，也有隕石墜落的情況發(fā)生?！?/br>
    “隕石墜落后不久，我們所處的空間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一些無法靠科技手段解決的麻煩。五年前那次X上恐怖留言大范圍傳播之后，靈界的事才浮出水面，后來又被壓了下去。國家之間緊急成立了國際聯(lián)盟，加強對這件事的處理進度和研究互通，才找出了一些能去往靈界、解決麻煩的人?！?/br>
    “而這部分人大多都是Alpha，至于為什么，原因暫時還沒查明。國家特管局在四年前做了一次大篩，針對所有Alpha展開測試，那次篩查剛好發(fā)生在我蘇醒后的第二個月。之后的兩年，我都頻繁來往于特管局和公司。”

    “今年去馬來西亞，除了你這件事，還有別的原因。一是這邊的特管局終于愿意放我走，二是馬來西亞那邊的情況比較麻煩，對我國申請了緊急援助，我被特派到馬來西亞參與支援，所以那幾天都在馬來特署。”

    水苓想起杜總助對她說的那些話：“那杜助理和我說的那些……”

    徐謹禮點頭：“也是對外說辭，上面交代的統(tǒng)一口徑。國家并不打算將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眾，難免會造成恐慌。被犯罪群體包裝之后，靈異詐騙和一系列邪教活動也會興起，這些管理起來很麻煩?！?/br>
    “而Alpha這幾年的競爭優(yōu)勢擴大、限制也同時擴大，也是因為靈界的事。此前，Alpha再怎樣都是少數(shù)群體，即使容易出現(xiàn)精英，在數(shù)量上也比不過Beta，所以競爭優(yōu)勢并不那么明顯。當(dāng)靈界這件事出現(xiàn)之后，Alpha的社會價值才重點凸顯了出來，具有了一定的優(yōu)先性。與此同時，每個國家對于能進出靈界地Alpha都會有活動限制，畢竟人本來就不多，怕不夠用?！?/br>
    說到這，徐謹禮嘖了一聲：“但目前連我國都沒有幾例Omega能進入靈界的情況，Omega本來數(shù)量就極為稀少，更別說碰上這種事。明天我?guī)闳ヌ毓芫挚纯?，做個檢查?！?/br>
    人絕大部分的恐懼，都是由于未知。

    聽他解釋完，水苓心里有了數(shù)，相對的，畏懼也隨之減輕，在徐謹禮懷里逐漸睡過去。

    這次倒是沒有做夢，一覺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和徐謹禮去特管局，到了地下三層去檢查Brodmann039;s  area  number  25（柏羅德曼二十五區(qū)）和信息素水平。

    水苓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特管局還有地下三層，以及她今天見到的Alpha數(shù)量，比她這輩子見到的加起來還多。

    “她的腦、心理、精神、身體狀態(tài)都是正常的，”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Alpha拿著報告解釋完，隨后彎腰看著水苓，“下面我們要帶你去做連接測試，你可能會去到靈界，害怕嗎？”

    這么多人在，徐謹禮也在，水苓搖了搖頭。

    徐謹禮拉著女孩的手：“我先去那等著，你們調(diào)頻的時候，讓她去我所在的區(qū)域?！?/br>
    女Alpha挑了挑眉，眼神在倆人之間流轉(zhuǎn)，有些調(diào)侃的意味：“行?！?/br>
    水苓躺在一張床上，像做全身掃描那樣，進到一個半筒狀的儀器里，頭部被機械手戴上一套工具。

    “以后你要是能靈活進出靈界，這些就用不上了，”女Alpha拿著夾板和筆和水苓解釋完，對著cao控員說，“開始，調(diào)頻到七區(qū)?！?/br>
    坐在cao控臺的工作人員答道：“是。”

    水苓應(yīng)聲放松閉上眼，再一次回到了那片重重霧障中。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她嚇得一抖，聽見熟悉的聲音：

    “是我?！毙熘敹Y出現(xiàn)在她身后。

    徐謹禮摸了摸女孩的臉：“比我想得要快……別害怕，這里很安全。你先留幾秒鐘，我出去讓他們結(jié)束測試?！?/br>
    通常徐謹禮說的話，水苓幾乎是無條件相信：“好。”

    沒過多久，水苓感覺到了像昨天那樣的一陣閃動，自己醒了過來，頭上的儀器被機械手拿掉。

    一醒來就看見徐謹禮臉色不大好，那位女Alpha也是，似乎是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不快。

    見她醒了，徐謹禮放松表情，將水苓帶到門口：“我讓人送你去休息室歇一會兒，我這要先談一些事?！?/br>
    門剛打開，外面就站著個高大結(jié)實的男Alpha，對徐謹禮抬手嚴肅地行了個禮，在門關(guān)上后，轉(zhuǎn)而低頭對水苓笑呵呵地說：“夫人您好，請跟我來?！?/br>
    這個Alpha看上去特別陽光，一口大白牙能閃瞎人的眼，水苓禮貌地笑了笑，回頭看了看那扇門，跟著他走。

    到了一間辦公室里，Alpha請她坐下：“夫人，您喝什么？奶茶、果汁、還是可樂？”

    水苓還以為會是茶或者咖啡，聽見他這么問，心里更輕松了一點：“可樂，謝謝?！?/br>
    Alpha拿出了兩瓶可樂，分別擰開，將其中一瓶遞給水苓，輕輕和她碰了一下：“cheers.”

    水苓被逗笑，喝了一口問他：“我能問問你剛剛為什么叫他BOSS嗎？”

    手拿可樂的自來熟Alpha說道：“我知道禮哥是總裁之后，第一次見面我當(dāng)面掏出一份簡歷遞給了他，后來我做了他的隊員，BOSS直聘成功上岸?！?/br>
    來自社畜的辛酸讓那張陽光的臉也蒙上了一層灰色陰霾，水苓略表同情地張口：“你有這個毅力，做什么都會成功的。”（梗）

    Alpha有些苦大仇深地說：“夫人您這個年紀還在上學(xué)吧？答應(yīng)我，如果搞研究，千萬別學(xué)哲學(xué)好嗎？不僅找不到工作還會禿頭，動不動還想死一死。遠離哲學(xué)，幸福一生?！?/br>
    雖然他垮著臉，但語氣很好笑，水苓笑著問：“請問你叫什么名字?。俊?/br>
    面前的Alpha順勢掏出名片，雙手遞給水苓：“等的就是您這句話！您請收好，萬一以后這行干不下去，有需要請隨時滴滴我，除了不寫論文，其他什么都能干。”

    水苓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男Alpha叫高辭，怕他誤會什么，連忙擺手：“我也只是個學(xué)生?！?/br>
    高辭笑說：“等您畢業(yè)就不是了?！?/br>
    結(jié)婚的事也不好和他解釋什么，聊多了，水苓不習(xí)慣被人這樣稱呼，何況他們年齡差得不算太大：“不用叫您，就一般稱呼吧，我有點不習(xí)慣?！?/br>
    “誒，好嘞，”高辭說完朝門口看了看，小心地說，“你想不想知道隊長這幾年干了啥？你在馬來西亞肯定不清楚吧？”

    他挑挑眉：“我全知道，能說一天?！?/br>
    水苓有點好奇，也下意識朝門口看了看：“這是能說的嗎？”

    高辭笑嘻嘻地拿起可樂朝她舉起：“包的?！?/br>
    ————————————————————

    作者PS：關(guān)于隕石墜落的全球統(tǒng)計是真的，但南海不是。

    Brodmann039;s  area  number  25：一部分比較特殊的腦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