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眸仿佛倒影著蒼穹深處無雙的星。

    這是端羽最后一幅肖像畫, 也是近十年來畫的唯一一幅, 無論是尺寸還是精細(xì)程度都傾盡了他全部的心血。

    “我再也畫不出這么好的畫了。”端羽站在畫前, 仰首注視著畫里的alpha由衷道。

    油畫是需要感情的, 他全部的感情都已經(jīng)傾注在了克萊因身上，這樣的畫他一生能畫出一幅來就心滿意足了。

    克萊因也是滿足的, 端羽畫成這幅畫后，他甚至經(jīng)常在夜深里起來，悄悄在這幅畫面前駐足, 他不是自戀的納喀索斯, 他反復(fù)欣賞這幅畫的原因是他能透過這幅畫看到端羽心里的自己, 他是那樣的光彩熠熠，仿佛攏著皎潔的月光，完美而又觸手可及，他不再是遙遠的象征下的《月色》里的那個朦朧身影，而是清晰的、纖毫畢現(xiàn)的。

    他是端羽親近的愛人，克萊因回味了一下“愛人”這個詞，舌尖都品嘗到了一抹甘甜，最重要的是，當(dāng)他注視著這幅畫里的人的雙眸時，他看到了一個最貼近自己的克萊因。

    他不再是那個虛假的制造出幻影來欺騙端羽的自己，端羽愛上的是這個真正的他，或許狠戾冷漠沒有那么多豐富的情感，但是端羽愿意相信自己對他的情感，并給出了毫無保留的回應(yīng)。

    即使他多年來都說服自己，無論端羽愛的是他扮演出來的克萊因還是真實的克萊因，都是他的alpha，但當(dāng)端羽真的看到了“自己”時，這種怦然心動的幸福感是任何事物都無法取代的。

    “有這一幅就足夠了?！笨巳R因擁著他的肩，側(cè)首吻了吻他的臉頰道。

    “那是因為我有最好的模特。”端羽忍不住笑起來，靠在他懷里仰首望著他下巴微翹起的弧度道，“別人是畫不出來啦，但是我的alpha，我還可以畫很多呀?！?/br>
    克萊因垂眸，望進了他仿佛染著瀲瀲碎光的清澈眸底，看見了柔和的笑意，他不自覺的也輕笑起來，垂首在畫里高大俊美的alpha的笑容里，兩人親密的接吻唇齒相交，仿佛湖畔一雙交頸的天鵝。

    一吻終了，克萊因略微退開些許，在他下唇輕吻了一下，襯著背后柔和的影燈單膝下跪，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戒指盒，緩緩打開。

    里面躺著一枚海藍色的純色戒指，沒有花紋裝飾，唯一的特殊之處在于戒指上沒有鉆石，反而戒指上覆著一層朦朧的微光，像是小扇撲流螢時在夜色的星河里濺起的熒熒清光。

    “這是什么東西…”端羽一秒理清邏輯，下巴差點跌下來，”你不會是把凌冬之星削成戒指了吧?！?/br>
    “嗯?！笨巳R因頷首，微皺眉像是不滿端羽在這個時候分心。

    “嗯什么呀？”端羽差點崩潰，“你不要暴殄天物好不好？凌冬之星很名貴的?！?/br>
    “還剩下很多，能給你做一套首飾?！笨巳R因連忙安慰道。

    端羽微張著口，半晌合不上，簡直不知道怎么跟一擲千金的伴侶解釋，克萊因無奈道：“你不是說凌冬之星太大了，帶不上么？”

    改成戒指就能帶上了。

    克萊因特意讓人用粒子射線把完整的凌冬之星切割下來一小塊，然后把切割下來的鉆石掏空打磨成戒指，他曾經(jīng)許諾要給端羽一塊像鉆石糖那么大的鉆石作為結(jié)婚戒指，他早就做到了，但是沒考慮到真鉆石的重量。

    這樣端羽就能把鉆石戴上了，克萊因覺得自己履行了承諾還有一點機智，但看著端羽仿佛被雷劈了一樣的神情還是不由得心虛。

    “算了?！倍擞鸷芸炀驼{(diào)整了情緒，望著克萊因手心里的戒指勉強道，“還挺好看的?！?/br>
    “是的?！笨巳R因連忙道，“絕對獨一無二。”

    端羽：“……”

    是啊，聯(lián)邦還有誰能像克萊因一樣敗家，把能放在博物館里珍藏的鉆石切割成戒指，這肯定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端羽莫名有些心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omega，好像沒有做妖妃的潛質(zhì)吧。

    克萊因卻重新找到了感覺，有力的手指輕摘下端羽的婚戒，低聲道：“我不是一個生來就擁有權(quán)勢和財富的alpha，達到如今的地位前，你跟著我吃了很多苦，這些本都是你不必經(jīng)歷的，我都記得?！?/br>
    “曾經(jīng)我對你說過很多謊言，我認(rèn)為那是善意的謊言，但其實只是我逃避的本性?！?/br>
    “靈魂深處我害怕你見到真實的我，就會轉(zhuǎn)身離開?！?/br>
    端羽修長白皙的手指上，無名指根處泛起淺淡的白痕，那是婚戒留下的痕跡。

    “現(xiàn)在我卻不再恐懼了?！笨巳R因注視著他指根處留下的一圈隱約白痕，語氣逐漸溫和，“無論是另一個時空還是現(xiàn)在的我們，過去還有未來，我都是愛著你的?！?/br>
    “而且我知道你也愛我?！?/br>
    “端羽。”克萊因略微停頓了一下，“我不再對你隱瞞，這一次你還愿意跟我結(jié)為伴侶么？”

    時光溫柔吻過門扉，兩側(cè)畫作附近幽長的影壁燈匯聚成滿天星辰映襯在克萊因高大挺拔的身影后，像是鳳凰振翅曳過時灑落的微光，端羽的心陡然沉靜下來，每一次心跳仿佛都和眼前人的心跳重合起來，大片鮮花盛放，繁花千里，望著近在咫尺的愛人輕輕頷首，“我愿意。”

    克萊因兩指握著戒指，輕輕將戒指推到他的無名指根處。

    “我也不再對你有隱瞞?！比輳腻\轉(zhuǎn)動一下戒指，和剛站起來的愛人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