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深淵的愛人1

    俞燈覺得他這個猜想非?？煽?。沿著這個思路捋下去, 之前忽略的某些小細節(jié)也變得清晰起來。

    雖然他的任務對象性格不一，長相和聲音也是不同的，但他們在某些時候真的很相似。

    比如他們都很喜歡貼貼他, 在親吻的時候都喜歡親得很重, 喜歡把每一處角落都占有，又比如在做那種事的時候, 他們的節(jié)奏和小習慣也很相似, 最后也總是喜歡把他弄得很撐……

    俞燈的耳垂不自覺泛起淡淡的粉。他顫了顫睫毛，從這些讓人羞惱的思緒中回過神，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

    這里的光線實在是太暗了，空氣里還彌漫著淡淡的黑霧, 俞燈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完全看清楚周圍的環(huán)境。

    他面前的道路狹窄崎嶇, 四周不知是石質(zhì)圍墻還是懸崖峭壁，總之很高。這些石壁表面閃爍著雜亂線條和斑駁的畫面，看起來有點瘆人。

    根據(jù)統(tǒng)統(tǒng)之前和他說的, 他現(xiàn)在來到的地方是深淵嗎……？

    在俞燈進行猜測時, 他耳邊出現(xiàn)了模糊的電子音，是系統(tǒng)01在回答他。

    【是的, 這里是深淵。燈燈可以理解為……這里是契約圖鑒內(nèi)部的空間。這里收容了應珩過去的部分記憶，以及被分裂的意識。】

    “誒？統(tǒng)統(tǒng)你還能和我說話呀?！庇釤粽Ａ苏Ｑ?，忽然想到很重要的問題, “這里是我的契約圖鑒……不對，統(tǒng)統(tǒng)你之前說, 我是代表無限世界出面契約那些任務對象……那些契約真的沒有影響嗎？”

    雖然俞燈知道, 所謂的無限世界管制是假的，但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擔憂, 畢竟他確實進行了契約呀。

    嗚，他該不會把這些任務對象推入火坑了吧……不對不對，在美夢副本里，他那些任務對象還在和主系統(tǒng)對抗，應該沒有沒有影響才對！

    系統(tǒng)01看著關(guān)心則亂的俞燈，電子音很溫和：【燈燈不用擔心，不會有影響的。】

    【在主系統(tǒng)的計算結(jié)果里，沒有人能夠成功鎮(zhèn)壓或是契約他們。在燈燈進入無限世界之前，主系統(tǒng)曾經(jīng)嘗試過銷毀或是契約鎮(zhèn)壓，但都失敗了。燈燈是唯一的人選，所以主系統(tǒng)才讓你代契約。】

    【但我對契約進行了一些更改，那不是主系統(tǒng)原本給出的管制契約——那些任務對象表面收歸無限世界，但真正的管理權(quán)在燈燈手上?！?/br>
    俞燈恍然大悟。所以他和統(tǒng)統(tǒng)把主系統(tǒng)耍了一通，哼哼，那些任務對象都是他的！

    電子音帶上了細微的笑意：【正如每位契約對象向燈燈承諾的那樣，所有人只會臣服于你，只會聽從你的命令?！?/br>
    那些無法被別人馴服的可怕怪物，只會向俞燈低頭，心甘情愿成為俞燈最忠誠聽話的狗。

    俞燈跟上了系統(tǒng)01的思路。因為他那些任務對象并沒有被控制，所以在美夢副本里，主系統(tǒng)才要一直攻擊他們。那是為了徹底鎮(zhèn)壓他們，又或者說，主系統(tǒng)想要銷毀他們……

    俞燈想到這里，忍不住又罵了主系統(tǒng)幾句。

    【燈燈寶寶，】系統(tǒng)01的聲音打斷了俞燈的怒火，【我的記憶模塊和情感模塊已經(jīng)完全解鎖。我即將從你的腦海里離開，不再作為你的專屬系統(tǒng)?！?/br>
    俞燈怔了幾秒，說道：“……好呀?！?/br>
    俞燈知道的，無限世界里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如果這道意識在最初就被當做輔助系統(tǒng)，那就等于被控制了三年……

    俞燈小聲說：“我們本來就不該是宿主和系統(tǒng)的關(guān)系呀，應珩哥哥。”

    那道電子音很輕地笑了一聲，緩緩從俞燈的意識里離開。

    在徹底消失之前，屬于系統(tǒng)的半透明人影再次出現(xiàn)，把俞燈抱在懷里。

    這次的人影終于有了觸感，輕柔的吻落在俞燈的唇上，隨后緩緩往下，在俞燈的脖頸和鎖骨上咬了咬，留下一小片水漬。

    “……唔。”俞燈輕輕哼了一聲。

    好奇怪的感覺呀，統(tǒng)統(tǒng)和他親親抱抱過的，還舔過他……但是在他的記憶里，應珩哥哥和他做過最親密的事情，就是他醉酒那天的親親了。

    【寶寶，我在深淵的最深處等你?！?/br>
    俞燈低下頭，用手背胡亂地抹了一下發(fā)紅的臉頰。他感受著系統(tǒng)01離開，小聲說：“不管怎么樣，我都會把你們帶走的……這里這么暗，我才不要把你們丟在這里呢?！?/br>
    ……

    四周徹底安靜下來，俞燈在這片昏暗的空間走了幾分鐘。路很崎嶇，眼前都是一成不變的昏暗景象。

    大概是這里的空間比較特殊，俞燈發(fā)現(xiàn)他的直播間才開了沒多久又再次黑屏了。唯一還能夠給他些許安全感的，大概只有他掛在脖子上的破碎魔鏡了。

    是的，在離開意識之海的副本之后，那塊魔鏡沒有消失，而是跟著他來的這處陌生的空間。

    誒，話說回來，當時統(tǒng)統(tǒng)和他說，魔鏡也算是他的半個任務對象……那應該也是應珩意識的一部分吧？

    俞燈從衣領(lǐng)里拿出魔鏡，輕輕撫過上面的裂痕，在心里默默數(shù)了一遍。

    魔鏡的鏡面一共碎裂成了17塊……加上系統(tǒng)01的話，就剛好對應上除了魔鏡之外的任務對象數(shù)量。

    上面有幾道裂痕是比其他的要淡一些的，是不是暗示著融合的進度？

    俞燈把一動不動的魔鏡塞回領(lǐng)口，目光落在墻壁上的雜亂線條和畫面。他又走了將近十分鐘，看到墻壁上出現(xiàn)了接近兩米的圖塊，正在滋啦滋啦閃爍著刺目的光線。

    圖塊里的景象很混亂，整個畫面被陰沉的紅色填滿……等等，他認出來了，這是研究所被襲擊的那天！

    俞燈不由自主地靠近這個圖塊，在距離半米左右時，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隨后眼前一花，來到了那天的實驗室。

    契約圖鑒里收容了記憶，那現(xiàn)在是場景回溯嗎？

    俞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清實驗室里的混亂情形之后，也顧不得思考什么融合了，焦急地往前跑，想要跑到應珩身邊。

    但他的身體竟然直接穿過了倒塌的桌椅，被強制停在實驗室邊緣……他明白了，他不能對這里的人或物做出改變。

    【請注意，對外警報已完全失效。】

    【叮，檢測到指令者權(quán)限過低……滴，滴，請注意，已強行更改權(quán)限！】

    俞燈聽見電子音播報，抬起頭，看到幾個看不清面容的研究員圍在昏迷的應珩身邊。他們在主系統(tǒng)雛形里輸入了之前作為團隊元老時竊取的密碼，然后趁著應珩因為精神力紊亂昏迷，拓印了他的指紋和虹膜，強行更改指令。

    “算了，把主系統(tǒng)的運行邏輯更改成半自主化吧，這樣我們j也可以進行臨時接管cao控?！睘槭椎哪侨孙w快地cao作指令，“奇怪，怎么還有一層權(quán)限認證？我們……壞了，應珩竟然已經(jīng)醒了！”

    原本轟然倒下的應珩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溫度。他低沉悅耳的嗓音冰冷無比。

    “各位，那是我準備好的禮物，你們在做什么？”

    應珩的嘴角還在不斷溢出鮮血。他站直身體，暴戾強悍的精神力傾瀉而出，紊亂的力量讓周圍的防御裝置搖搖欲墜，而他本人開始渾身滲血。

    俞燈心里一揪，差點忘記了怎么呼吸：“應珩哥哥……”

    其中一個中年研究員扯著嗓子嘶吼：“快！他要徹底失去理智了！快點讓他進入無限系統(tǒng)，不然我們都會死的！”

    “他就是個怪物……那么強的基因和精神力，當年就不該讓這個怪物活下來，就應該讓他繼續(xù)成為實驗體！”

    俞燈倏然轉(zhuǎn)頭，很兇地盯著那個說話的男人，緊緊握住拳頭。他只可惜現(xiàn)在的畫面只是記憶，他沒辦法揍他。

    這些人簡直是喪心病狂，是徹頭徹尾的惡棍！

    不遠處的人已經(jīng)輸入確認指令：“我已經(jīng)確認把他丟進無限世界了。嘖，這樣可以了吧？那些人都被控制住了，應笙他們一時半會也不會發(fā)現(xiàn)的?！?/br>
    為首的人暢快大笑：“很好，我已經(jīng)在隔壁星盟做好了預告工作，隨時可以開始無限直播……剛好那個星系的時間流速和無限世界相同，還有集團為我們提供保障，一切都如此完美?！?/br>
    “最血腥的生存廝殺直播，一定會為我們吸引無數(shù)觀眾和利益！”

    俞燈握緊拳頭，而眼前的畫面扭曲變化。他周圍變得空茫茫的，只有幾座非常簡陋的建筑。這是最初的無限世界嗎？應珩哥哥在哪里？

    俞燈正想著，面前就出現(xiàn)了應珩的身影——應珩比剛才還要可怕，他渾身上下已經(jīng)被血染紅，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緒，宛若失控的怪物。

    俞燈看過應珩的電子檔案，知道應珩因為實驗體的緣故，精神力是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而現(xiàn)在，他顯然是進入了電子檔案提到過的危險狀態(tài)。

    “應珩哥哥……”

    俞燈踉蹌著走過去，而這時，初次運行的主系統(tǒng)念出一串播報。

    【滴……檢測到目標應珩正處于精神力暴動狀態(tài)……即將進行壓制程序?！?/br>
    【滋滋……指令與邏輯沖突……檢測到目標人物擁有最高權(quán)限……滋滋……程序已更改，確認進行壓制程序?！?/br>
    【經(jīng)系統(tǒng)判斷，最優(yōu)方案確認為以目標人物的情緒和性格特征進行意識分割，從而壓制精神力。】

    【根據(jù)處理程序，被分割的意識將封鎖記憶模塊。分割意識即將隨機投入至無限世界，生成隨機角色，以此降低危險性?！?/br>
    應珩的身影變得虛幻，鮮血自半空灑落，俞燈聽到了從來沒喊過疼的應珩發(fā)出痛苦的悶哼。

    應珩的呼吸微弱得好像下一秒就會停止，口中發(fā)出極低的呢喃：“燈燈……寶寶?！?/br>
    如此簡短的稱呼，卻宛若可以療愈一切的咒語，讓那紊亂暴動又碎裂的精神力得到稍稍安撫。

    但分裂程序已經(jīng)啟動，應珩的狀態(tài)實在太差了，無法抵御，身影還是在轉(zhuǎn)瞬間化為十幾道碎裂的黑影。

    俞燈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填滿了酸酸澀澀的滋味，眼眶也很酸，只要眨一下眼就會掉下眼淚。

    【滴，滴！警告！檢測到有四道意識逃脫！已逃脫至不知名副本世界，滴……計算結(jié)果得出，存在本體吸引力量，待其進入無限世界后可自動定位，不必抓捕?！?/br>
    逃脫……重新回來？俞燈懵懂地思考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到逃脫的這部分意識，應該就是作為玩家的那幾個任務對象。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短短幾十秒內(nèi)，主系統(tǒng)在播報結(jié)束之后沒了動靜，而應珩的意識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碎片。

    然后，碎片們朝著俞燈的方向飄過來，親昵無比地蹭著俞燈。

    “怎么這時候又能看見我了呀……要是剛才就可以觸碰，我是不是可以救你們了？”

    這些碎片已經(jīng)被封鎖了記憶，但因為剛被分裂，并沒有完整的情感和意識。他們疑惑不解地看著俞燈，不理解俞燈在說什么，但還是本能地親近他。

    俞燈抬起手，指尖有些顫抖地撫上碎裂的意識碎片，聲音里帶著哭音：“壞蛋，你壞死了，怎么一直在騙我……還說不疼，被分裂成這樣怎么可能不疼呀……”

    而且，被分裂之后會讓碎片變得虛弱吧？

    俞燈低下頭，溫熱的眼淚滑落下來，砸在那些碎裂的意識上，讓那些意識慌張起來，無措地更用力貼貼俞燈。

    “反正你們都是壞狗……”俞燈抹了抹眼淚，很小聲地說，“愛騙人又愛咬人的壞狗?！?/br>
    碎片們被罵了也不生氣，圍著俞燈貼貼，用這種笨拙的方式安慰他。

    轟隆——

    空間搖晃起來，這些畫面如同泡沫般消失，俞燈看不見這些碎片了，重新回到昏暗的深淵，唯一的區(qū)別就是眼前那個圖塊不見了。

    他站在原地緩了好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那雙圓潤漂亮的眼睛濕漉漉的，眼尾和鼻尖都哭紅了。

    他努力打起精神，慢慢地繼續(xù)往前走。

    不過，前面沒有路了誒……他要怎么辦？

    俞燈走到這條路的盡頭，發(fā)現(xiàn)前方也變成了峭壁，只有地面上有半米寬的洞口，是個深不見底的漆黑空間。那里面一絲光亮都看不見，往下多看幾眼都會雙腿發(fā)軟。

    “……你們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俞燈輕聲說完，深呼吸幾下給自己做心理準備，隨后縱身跳下去。

    這個漆黑空間果然是深不見底，俞燈保持這種下墜感足足十幾秒，眼前才慢慢出現(xiàn)光亮。

    他確實沒有受傷，而是踩在了不怎么平穩(wěn)的地面上，周圍有股難聞的垃圾堆味道。

    “你老子欠的債你不還誰還？最遲下周還債！不然，呵，別怪我不客氣！”催促伴隨著咒罵，還有踢踹門板的聲響。

    俞燈朝叫罵聲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座位于老城區(qū)的破舊矮房子。那門板搖搖晃晃，上面被油漆寫了各種不堪入目的字樣。而剛才催債的人是個紋著花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