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俄委屈，他怎么就成敗家子了？

    胤禛笑道：“行，回頭我跟皇阿瑪舉薦，一定帶上你們倆?！?/br>
    胤禟頓時滿意了，拍拍四哥肩膀：“我就知道四哥靠譜。”

    胤禛愣了下，又笑了起來，這次笑容真切許多。

    第8章

    老九和老十還要回宮，胤禛就沒有留他們倆用晚膳，出四貝勒府后胤禟才想起來問胤俄：“你找我有什么事？”

    “咱們兩家不是要搬家嘛，我想和九哥商量，等出宮后兩家錯開日子宴客，不過發(fā)生今兒這事，暫時也不要考慮宴客了?！?/br>
    胤俄神色復(fù)雜：“九哥，你跟八哥……”

    胤俄不傻，他看得明白，九哥有意疏遠(yuǎn)八哥，今兒九哥又拉著他來找四哥，難道九哥真的跟八哥離心了？

    “胤俄，其中事情我現(xiàn)在說不清楚，等些日子，等我想明白了再跟你說?！?/br>
    嘴上說過些日子再說，兄弟倆路過八貝勒府時，胤禟認(rèn)真勸了一句：“胤俄，八哥不是咱們小時候的那個八哥了，你以后跟著行事，自己一定先想想。”

    胤俄愣住了，沒想到九哥會如此明白地說出來。

    “走吧，回去吧，明兒去山東的人該回來了?！?/br>
    胤禟回去，見福晉還未用晚膳：“怎么不先用？等我？”

    葉菁菁放下手中的賬本：“也沒專門等你，下午在皇祖母那兒吃了兩塊奶皮子，喝了一盞奶茶，不覺得餓?！?/br>
    “不餓也吃點，等晚上餓了可不好叫膳。”

    胤禟親手盛了碗蓮子粥送到自家福晉手里：“我跟四哥說好了，四哥如果去賑災(zāi)會舉薦我和胤俄，后頭搬家的事爺就不管了。”

    葉菁菁原也沒打算叫他管：“你跟四哥去賑災(zāi)，怎么叫上十阿哥了？”

    “出宮的時候碰上胤俄，就把他帶上一塊兒了?！?/br>
    葉菁菁努力從記憶的角落扒拉出胤俄的結(jié)局，好像被他四哥圈禁了十來年，最后被他大侄子放出來了？

    “你們?nèi)グ?，十弟妹那兒我多照看一些?！笨丛谪范韺λ@個嫂子還算恭敬的份上，能拉就拉一把吧。

    夫妻倆邊聊邊吃飯，外頭的，家里的事都能商量，相處越發(fā)和睦。

    子夜時分，宮里派出去的特使舉著令牌連夜進(jìn)京，調(diào)查結(jié)果很快出現(xiàn)在御桌上。

    丑時，紫禁城大雨滂沱，乾清宮的燭光被大殿外的層層雨幕籠罩，頗有幾分暮氣沉沉之感。

    卯時，大雨初歇，在內(nèi)城住著的王公大臣們睡不安寢，一個個早早趕到東華門候著。

    “你們說，誰去賑災(zāi)合適？”

    陳廷敬拜下：“回陛下，賑災(zāi)茲事體大，臣認(rèn)為非皇子不可勝任，再選大臣輔助?！?/br>
    內(nèi)閣重臣陳廷敬開口，其他人都紛紛贊同，有人舉薦大阿哥，有人舉薦三阿哥、四阿哥，已經(jīng)分府的成年皇子都被舉薦了個遍。

    胤褆有公務(wù)不在朝中，今日只有已經(jīng)解除禁足的太子，三阿哥、四阿哥等人在場。

    康熙沉吟半晌：“太子、老八主理戶部，你們兩人留在京中坐鎮(zhèn)調(diào)配賑災(zāi)物資，老三、老四、老五分別領(lǐng)大臣分三路去山東賑災(zāi)。朕賜你們欽差寶劍，如有當(dāng)?shù)毓賳T反抗不從，格殺勿論。”

    “兒臣遵旨！”

    胤禟著急，見事情已定皇阿瑪還未提到自己，正要給自己爭取時，站在前頭的四哥出列了。

    胤禛：“皇阿瑪，九弟、十弟如今也已當(dāng)差辦事，且九弟聰慧，十弟細(xì)心，兒臣舉薦九弟和十弟一起去山東賑災(zāi)，解百姓于災(zāi)害之中。”

    康熙看了眼老八，胤禩眉眼不動。

    “老九，老十，你二人如何說？”

    胤禟和胤俄紛紛上前：“兒臣愿為皇阿瑪分憂?！?/br>
    “既然如此，老九跟著胤禛，老十跟著老五，你們兄弟齊心，定要把差事辦妥當(dāng)了 ?！?/br>
    “兒臣遵旨?！?/br>
    散朝后，剛出乾清宮大門的太子滿臉笑意，拍拍老四肩膀：“帶著老九好好干，等差事辦好了回來，孤給你們慶功?！?/br>
    “必不辜負(fù)太子爺期望。”

    太子走前見老八和幾位大臣寒暄，輕哼了聲。

    “九弟，十弟，你們等等?！?/br>
    胤禟跟著四哥正要走，兩人被胤禩叫住，胤俄習(xí)慣性地站到九哥身邊。

    胤禩對老九笑道：“戶部也忙，我原以為九弟會留在京城幫我分憂，沒想到九弟棄我而去，叫我這個當(dāng)哥哥的好生傷心?！?/br>
    胤禟也笑：“八哥能出眾，一人就能把戶部管理妥當(dāng)，何況還有太子爺在上頭看著，哪里用得上我。再說，都是為皇阿瑪辦差，在京城，還是去山東，哪兒都一樣。”

    胤禩嘴角落下，仔細(xì)看著胤禟，好似他第一次認(rèn)識這位九弟一般。

    周圍還未走的大臣們也覺得新奇，這位九皇子，如今說話做事很讓人信任。

    救災(zāi)刻不容緩，從昨日起戶部就開始準(zhǔn)備賑災(zāi)的一應(yīng)錢糧，內(nèi)閣票擬定下了五十萬石漕糧，三路八旗官員各支庫銀三千兩。

    “五哥，這銀子……”是不是少了點。

    胤祺：“你九哥沒跟你說過戶部的事？”

    “這些日子忙著分府的事，跟九哥來往少，倒是不曾聽九哥說起?！?/br>
    “先辦事，其他事回來再說?！?/br>
    胤祺對賑災(zāi)銀沒有多說什么，三貝勒胤祉，胤禛和胤禟兩人，也都閉口不言，想必，他們都知道戶部的貓膩。

    皇阿瑪對內(nèi)閣這個票擬點了頭的，皇阿瑪應(yīng)該心里也有數(shù)吧。

    天空轟隆隆一聲巨響，所有人抬頭望天。

    “別看了，趕緊裝車，山東百姓還等著我們救命。”

    “出發(fā)！”

    南三所。

    外面大雨不斷，葉菁菁不喜屋里悶，縱使下雨屋里的窗戶也是半開。

    冷風(fēng)冷雨，還未到立秋，翻書時，指尖已然能感覺到冷意。

    晴云給主子拿了件外衣披在肩上：“主子別看書了，光不亮，看書傷眼睛?！?/br>
    “也沒看書，坐這兒想事情?！?/br>
    葉菁菁放下書，拉了下身上的衣袍：“這個點兒，胤禟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城了吧。”

    “應(yīng)該吧，主子擔(dān)心主子爺？”

    說擔(dān)心也不擔(dān)心，胤禟身邊跟著許多伺候的人，只要把事情安頓妥當(dāng)，別激起民變，出不了事。

    “主子放心，您不是把劉管家送到主子身邊去了么，就算賑災(zāi)糧食短缺，有劉管家在，也能幫著調(diào)停?！?/br>
    劉管家是葉菁菁培養(yǎng)了許多年的大管家，幫她管著南北商鋪，是她明面上的話事人。

    葉菁菁上輩子是個靠樓收租的富二代，天下太平，有錢什么都買得到，也不在乎一口吃的。到了這個時代，天災(zāi)人禍不知道哪一日就落到頭上了，她十歲那年拿出自己的所有積蓄做生意，有了大錢之后就買地屯糧開糧鋪。

    如若要細(xì)算，銀子、商鋪、土地等各種動產(chǎn)和不動產(chǎn)加一塊兒，她其中一半的資產(chǎn)都投在糧食上面了。

    不僅是資產(chǎn)，還有人手。上輩子的經(jīng)驗教會她最重要的事之一，那就是注重人才和技術(shù)。她經(jīng)營這么大的生意需要許多商業(yè)人才，掌柜、管事這些人加一起，都不如她在各地養(yǎng)的農(nóng)學(xué)、技術(shù)人才多。

    她費(fèi)勁吧啦地做這些，都是為了糧食！

    葉菁菁正在心里盤算糧食時，外面雨停了。

    晴云叫來宮女燒艾，把屋里屋外都熏了一遍，特別是主子的臥室，不僅熏了艾，還燒了火盆把屋里烤了許久，床上的被褥也都烤的干爽。

    東北角的庫房里，慧心指揮小丫頭把裝箱的各色布料、貴重藥材等，打開再檢查一遍，這連日大雨，可別讓東西長霉了。

    與庫房距離不遠(yuǎn)的偏房里，完顏氏和劉氏也在收拾家當(dāng)，福晉給她們一人派了一輛車，明兒就要出宮了。

    她們只是住皇宮角落里不起眼的皇子小妾，平日別說出院子，就連出房門的時候也不多，雖然不愁吃穿，日子到底過的憋屈。

    完顏氏心里十分期待出宮：“劉jiejie，聽說九皇子府只正門就面闊五間，里頭有大殿好幾座，還有配殿、后寢、后罩房，房屋統(tǒng)共百余間。主子爺后院就咱們兩人，不知道咱們能不能分到一座單獨的殿住。”

    完顏氏說完房子又念叨起后院的大花園：“前日聽出宮送家什的太監(jiān)回來說，后院還有各種亭臺樓閣花園池塘，占地大著呢，修得不比御花園差，以后咱們也能去花園里散心了?！?/br>
    住在宮里，她們這種身份，只要出了門，碰上哪家主子都只有磕頭的份，即使主子爺和福晉不攔著，她們也只去過一次御花園。

    能出宮當(dāng)然好，劉氏也盼著出宮，聽到完顏氏說起以后的好日子，她難得笑起來：“皇子府再好，那也是主子爺和福晉當(dāng)家做主，哪里輪得上咱們安排。”

    劉氏聽人說過，九皇子府原本沒有花園，是福晉要一個花園，主子爺才叫人把福晉正房后面的東北角的后罩房改成花園。

    完顏氏嘆氣：“什么時候才能輪得到咱們做主?！?/br>
    “這輩子別想了，咱們當(dāng)人妾室，只有低頭聽話的分?！?/br>
    劉氏又說：“我跟你比不了，你好歹是旗人，我父只是個普通小民，雖然進(jìn)宮當(dāng)妾，主子和福晉也不是愛糟踐人的，日子比在家過得好出百倍，以后要是能這樣過，我也就滿足了?！?/br>
    “旗人出身又怎么樣，還不是奴才，不被主子看重的奴才在主子眼里什么都不是，領(lǐng)不到差事的旗民過得還不如外城的漢人富裕。”

    自從上回被禁足后完顏氏想明白了許多事，想通后，她原本的那點心氣兒也散了。

    她一個奴才跟主子擰做什么？碰上個脾氣不好的主子，她這樣的，死了都沒人問一聲。

    這一二年，主子爺久不來她們房里，不是歇在主院，就是歇在書房，她們就算打著母憑子貴的主意，那也沒機(jī)會。

    再說福晉，在福晉這樣公正的女主子手下討生活其實也不算難。

    福晉不是好接觸的人，為人卻不壞，平日里該他們的份例從來沒少過一點兒，逢年過節(jié)大賞時也不會缺她們的。

    福晉行事公正，福晉身邊的管事丫頭慧心也把宮女太監(jiān)管得明明白白，不許貪污受賄、不許仗勢欺壓，只要誰告到慧心那兒，查實了后，不管他背后是誰，照樣給打發(fā)了。

    早年間宜妃娘娘給主子爺派了兩個嬤嬤，一個姓張一個姓許，那個張嬤嬤仗著是宜妃娘娘派來的，作威作福，不僅欺負(fù)小宮女收人家的孝敬銀子，還暗中打罵，小宮女受不了了，告到慧心那兒，第二日慧心回過福晉后，那張嬤嬤就被送到辛者庫去了，宜妃知道也沒怪罪福晉一點。

    張嬤嬤走了后，剩下的許嬤嬤為人也低調(diào)了許多，這些年已然成了府里的二等管事，就算屈居慧心一個小丫頭之下，對福晉也忠心耿耿，認(rèn)真辦事絕無二話。

    劉氏曾經(jīng)想過，福晉若需要內(nèi)管事，她肯定做得比許嬤嬤要好。可惜，她進(jìn)來就是主子爺?shù)逆?，福晉斷然不可能信任她。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出宮后好好過日子吧，她們懂事聽話，福晉總不會讓她們過不下去。

    第二日出宮，劉氏管好自己身邊的人，看好自己的行李，聽管事安排行事，一路走出宮，宮門口又有馬車載著她們到九皇子府。

    劉氏和完顏氏兩人出宮后連頭也沒回一下。葉菁菁也一樣，這個紫禁城沒什么好留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