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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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阿哥下馬時(shí)看到了唐子歸的異樣,唐子歸咧嘴沖雍正朝未來的常務(wù)副皇帝笑,這是未來的一條粗大腿呀。 胤祥微微皺眉,九哥府上怎么會有個(gè)這么傻的侍衛(wèi)? “圣旨到!” 直郡王和十四阿哥早一步出發(fā),曲阜孔家已經(jīng)被他們帶兵圍起來,男男女女跪了一地,邊上還躺著十幾個(gè)死人。 “怎么回事?” 十四阿哥忙過來:“四哥、九哥,我和大哥到的時(shí)候人已經(jīng)死了,說是他們孔家清理門戶,不需朝廷親自過來?!?/br> “孔毓圻何在?” 在祖宗牌位前跪了許久的衍圣公孔毓圻,膝蓋疼得他站不起來,最后還是兩個(gè)奴仆把他抬出來。 “孔毓圻見過諸位阿哥?!?/br> 胤禟譏笑道:“衍圣公,咱們又見面了?!?/br> 孔毓圻臉色蒼白:“是我等孔家后人有負(fù)皇上圣恩,家中子弟倒賣賑災(zāi)糧以致無辜百姓餓殍滿地,按例當(dāng)斬!” “我孔家乃是天下文人楷模,我作為孔家家主萬萬容不下此等黑心肝之人,已經(jīng)令犯罪之人自行了斷了,還請九阿哥明鑒。” “王進(jìn)!”胤禟冷聲喝道。 “臣在!” “你是刑部員外郎,主管刑律,你說,咱們衍圣公可有罪過?” “縱容族中子弟踐踏大清律令,犯有失察之罪。衍圣公和孔家乃天下文人領(lǐng)袖,識字明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說得好!” 孔毓圻顫顫巍巍地跪下:“望九阿哥念在我孔家……高抬貴手。”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衍圣公,你又何德何能要朝廷饒恕你罪過?難道你比皇阿瑪這個(gè)天子還尊貴?” “臣,不敢。” “呵,我看你很敢,孔興德之人犯的是國法,你用家法處置,國在前,還是家在前?哪個(gè)為大,哪個(gè)又為???” “衍圣公,你讀了那么多書,又是孔子后人,不會連這點(diǎn)道理都不懂吧。你,孔家,配得上衍圣公這三個(gè)字嗎?” 赤裸/裸的威脅! “臣知罪!” 孔毓圻一頭磕下去,久久不起。 胤禟不接話,其他皇子也不說話,孔毓圻就這樣跪著。 二月的寒風(fēng)呼呼地吹著,身體涼,心也涼。 過了許久,孔毓圻狼狽地抬起頭。 “關(guān)于朝廷正在追查之事,臣,有話要跟九阿哥私下說。” 胤禟等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笑了,眼神卻愈來愈冷。 知情人直郡王胤褆微微抬起刀口,四貝勒胤禛握緊了拳頭。 氣氛太過凝重,唐子歸嚇得往后退一步,躲到葉舟身后。 他被騙了! 他前幾日見的九阿哥像個(gè)只會吃醋的戀愛腦,今天的他才是真實(shí)的他吧。 這才是掌握生殺予奪大權(quán)的,封建王朝的皇子! 第41章 胤禟沒有一路南下直插江蘇,他一定要親自來趟曲阜,一是他不想放過孔家人,二是他認(rèn)為,孔家在山東經(jīng)營多年,不可能全是蠢貨,他們肯定留了一手。 聽聽孔毓圻說的話,不愧是能當(dāng)家主的人,他對族人所做之事一聲不吭,對上也是唯唯諾諾,暗中該知道的事,他卻一件都不落。 聰明得很嘛! 孔毓圻:“去歲高大人從京城回杭州老家,路過山東時(shí),曾來曲阜拜訪,高大親手交給孔家一封書信?!?/br> “高大人曾言,若有一日事發(fā),請皇上看在他多年伺候的份上,看在這份供詞的份上,能放高家老小一條生路?!?/br> 高士奇結(jié)黨營私、貪污受賄,愧對皇阿瑪對他的看重和提拔,他也配求饒? 胤禟心里怒火起,胤禛攔住他。 胤禛道:“書信呢?” 孔毓圻親手奉上高士奇的書信,說是書信,不如說是幾張日常記錄: 康熙十九年,臺州府兆林兄請托,出資五百兩為門下弟子秀才出身曹源,謀正六品吏部主事。 康熙二十年,曹源其族兄,江蘇鎮(zhèn)江府同知曹培,考評不佳,下調(diào)至云南開化府任同知,康熙二十三年升任知府。 康熙二十六年,曹源因病離京,曹源同門師兄舉人柳挈,進(jìn)吏部充任六品主事。 康熙二十九年,柳挈考評上佳,外任云南開化府同知。 …… 一共三頁紙,全都是和浙江臺州府曹家有關(guān)系之人,一個(gè)個(gè)地往云南開化府去,職位有高有低。 浙江臺州府的人,為何執(zhí)著要去云南開化府?開化府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開化府南邊就是安南,窮得跟鬼一樣。 胤禟嗤笑:“高士奇給你這些玩意兒,憑這些他就想給高家脫罪?你把他這封不知所謂的信交出來,就以為自己有功?” 胤禟招招手,李德明進(jìn)來,他把這封信交給他查驗(yàn)。 孔毓圻回話道:“高大人說,開化府究竟有什么蹊蹺,朝廷派兵去查便知?!?/br> “你又怎知高士奇這封信跟朝廷正在追查之事有關(guān)?” 孔毓圻不知,但是,這是他手中僅有的籌碼。 胤禟非常不滿,這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 胤禛眼神示意他別著急:“咱們一步步查,總會把后面那個(gè)人扒出來?!?/br> 李德明看完高士奇的所有記錄,稟報(bào)道:“稟四貝勒、九阿哥,刑部確實(shí)查到過曹源這個(gè)人,他在吏部年月不長,沒當(dāng)幾年差事就病退了,所以未曾細(xì)查。至于名單上提到的其余人等,因皆是外放到云南,與江浙無關(guān),所以未查過?!?/br> 孔毓圻忙道:“貪官污吏又不只江蘇有,曹家人都去云南,其中肯定有不為外人道的秘辛。” “孔毓圻,就算查出開化府曹家貪污瀆職,你孔家牽扯倒賣山東賑災(zāi)糧、江蘇貪污兩樁大案,孔家也跑不了?!?/br> 胤禟的態(tài)度很明確,一碼歸一碼。 孔毓圻嘆息,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他確實(shí)無計(jì)可施,只能祈求皇上能對孔家寬厚一些。 “四哥,你宣旨意吧,別拿殺頭的那道?!必范K當(dāng)著孔毓圻的面特意囑咐了句。 孔毓圻大汗淋漓,趴在地上渾身僵硬動不了。 胤禛點(diǎn)頭,拿出另外一道圣旨,這道圣旨只下令殺了孔興德之流,至于孔毓圻,只說他管束孔家不力,有違孔圣人之道,罷免其衍圣公的爵位,另選孔家嫡系充任衍圣公。 “草民孔毓圻,多謝皇上寬宥,草民永生難忘皇上大恩大德?!?/br> “皇阿瑪幾次三番寬待你們孔家,你上下嘴皮子一番就過去了?你們孔家占了百姓的土地,這些年逃繳的稅又該如何?”胤禟一步不讓。 孔毓圻咬牙道:“為謝皇上圣恩,十年內(nèi)孔家從百姓手中購得的土地全數(shù)退回,從今年起,孔家名下土地跟百姓一樣納稅?!?/br> “好!” 胤禛贊同道:“朝廷收的稅最后還是用到天下萬民身上,衍圣公孔家自愿納稅銀,此舉對朝廷對百姓大有裨益,孔家無愧衍圣公的名聲?!?/br> “草民謝四貝勒贊賞?!?/br> 鬼門關(guān)走一遭,宗族興衰,自己的性命,在他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這會兒孔毓圻只想讓一心想對孔家動刀子的九阿哥滿意,再無其他想法。 四哥都叫好了,胤禟也不好再說其他,只能默認(rèn)。 說心里話,皇阿瑪對孔家的處置他十分不滿,可他做不了皇阿瑪?shù)闹?,到此為止吧?/br> “撤兵!” 直郡王胤褆一揮手,包圍孔家的五千士兵有序撤離,回轉(zhuǎn)濟(jì)寧府去江蘇。 “四哥,山東事情還未辦完,不如您留在山東,我?guī)е值軅內(nèi)ソK就行了?!?/br> “山東剩下的都是小事,留下兩個(gè)刑部官員就能辦妥,不用我留下。”胤禛不跟去不放心,他怕胤禟怒上心頭大開殺戒,到時(shí)候不好收場。 “不就是去江蘇抄家抓人嘛,四哥你對我太不放心了。” 胤禛點(diǎn)點(diǎn)頭:“你說得對,我對你確實(shí)不太放心?!?/br> 明明皇阿瑪給孔家的圣旨只有一道,剛剛胤禟偏要當(dāng)著孔毓圻的面說,不用拿砍頭的那一道。 他要是不在,到時(shí)候九弟肯定就不只是像今天一樣,只是嚇嚇江蘇的那些官員。他真敢動刀子。 十二、十三、十四阿哥沒跟進(jìn)去,不知道屋里發(fā)生了什么,看到兩位哥哥出來,十四阿哥連忙問:“四哥,九哥,孔家怎么處置?” “砍頭的砍頭,奪爵的奪爵?!?/br> 啊?就這樣。 胤禛看向十四弟:“你還想如何?” 十四阿哥只覺得太過輕放了。想想去年薩穆哈,貪污的還沒有孔家多,皇阿瑪殺了薩穆哈三族。 胤禛嘆氣:“孔家跟薩穆哈不一樣,不能一樣處置?!?/br> “剛才九哥還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br> 十三阿哥小聲勸:“十四弟,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你別往心里去?!?/br> 胤禛背著手往前走,沒走兩步,停下來瞥了胤禟一眼:“你當(dāng)哥哥的做事靠譜些,別把弟弟們教壞了。” 胤禟不高興道:“四哥說我做什么,文人信口開河拿大義壓咱們,難道咱們還不能拿大義壓他們了?” “十四弟,你別聽十三弟的?!必范K轉(zhuǎn)身對胤禵道。 胤禵覺得九哥說得對。 胤禛搖搖頭:“走吧,我們?nèi)ソK?!?/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