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人，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外城了吧?；拾敚覄衲銊e看曹家人，曹家人何止不體面，惡心都不足以形容，被鴉片的毒性控制了腦子，現(xiàn)在就是一群只知道吃喝拉撒的畜生?！?/br>
    “鴉片果真如此毒？”

    “皇阿瑪如果好奇，自己去外城瞧瞧就知道了。對了，把朝廷里頭那些叫著要加大進(jìn)口鴉片，給鴉片收重稅的官員都叫上?？纯此麄冐潏D的那點(diǎn)稅收和他們的小命相比，哪個更重要?！?/br>
    他們回來的路上，剛走到山東就聽人說，朝廷打算在鎮(zhèn)南關(guān)建一個海關(guān)，以后洋人從云南走私進(jìn)大清的鴉片必須繳稅。

    就為了那點(diǎn)稅銀！

    胤禟簡直氣瘋了，恨不得把提議在鎮(zhèn)南關(guān)給鴉片收稅的人和曹家人關(guān)一起。叫他們知道知道鴉片的厲害。

    “你不是想建海軍嗎？用鴉片繳稅的銀子建海軍你也不愿意？”

    “皇阿瑪，這兩件事怎么能混為一談！”

    胤禛攔住快暴走的九弟，他站起身道：“鴉片之毒皇阿瑪見了曹家人便知。鴉片咱們大清必須禁止，海軍也不得不建，還請皇阿瑪明鑒?！?/br>
    胤裪、胤祥、胤褆都悄悄看皇阿瑪，眼里的期待，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康熙嘆息：“朕也很無奈，咱們八旗，選不出能統(tǒng)領(lǐng)海軍之人。”

    “大哥愿意為朝廷駐守海疆，守衛(wèi)海防?！?/br>
    “胤褆沒回來，他也贊同建海軍？”

    “是，我們兄弟幾個親眼在海上看到洋人搶劫我們大清商船，洋人的船比我們好，還有火槍防身，我們的百姓被抓到只會性命錢財兩失，場面實(shí)在太慘烈了?！?/br>
    胤禵小聲說：“我們兄弟幾個差點(diǎn)都死在海上了，就因?yàn)槲覀兊拇?。?/br>
    “洋人果真如此厲害？得罪大清，以后他們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做生意掙的銀子，哪里有搶來的無本買賣好?；拾斶@個你都不知道？”

    康熙怒瞪老十四：“朕看給你的名字取差了，出去一趟，倒叫你學(xué)著你大哥的壞處，張嘴就知道氣朕?！?/br>
    “給朕滾！”

    胤禟敲桌子：“皇阿瑪說正事呢。”

    “孽子，誰給你的膽子敢當(dāng)著朕的面拍桌子?！?/br>
    胤祥忙扯九哥衣裳，叫他別惹皇阿瑪生氣。

    胤禟一下站起來：“我就不明白了，您猶豫什么。農(nóng)民靠種地吃飯，漁民靠打漁吃飯，土地是咱們大清的疆土，大海就不是咱們大清的疆土了？就不用管了？”

    “種地的農(nóng)民納稅，打漁的漁民一樣納稅，朝廷只收銀子不辦事，哪天漁民過不下去了，下南洋跑了，還是反了，皇阿瑪你選哪個？”

    “放肆！放肆！胤禟你給朕跪下！”

    胤禟偏不跪，他怒罵道：“是不是馬齊說靠八旗子弟騎馬打仗就能保衛(wèi)邊疆的？叫我看，馬齊就是不知變通的老古董，懦夫，他跟南宋那群縮頭烏龜有什么不同？這等人怎可進(jìn)內(nèi)閣當(dāng)閣老，大清當(dāng)政者要都是他這樣的人，皇阿瑪你等著吧，大清滅亡指日可待！”

    康熙氣得渾身發(fā)抖：“都聾了嗎，來人，給朕把九阿哥趕出宮去！”

    胤禟罵完就跑，哼，老頭子也是個懦夫！

    “砰！”

    上供的白玉茶杯摔成一堆碎片，滾熱的茶湯濺到胤禛腳面上，茶湯潤進(jìn)靴子，燙得他渾身一顫，他卻一動不動。

    “胤禟越來越放肆了，真當(dāng)朕不敢圈禁他?！?/br>
    “皇阿瑪！”

    胤禵大喊一聲，皇阿瑪冷眼看過來，他又瑟縮了。

    “你又要說什么，替老九求情就不必了，朕不想聽?！?/br>
    “皇阿瑪若看九哥不順眼，不如把他放出京城去，天下之大，大大小小的國家不知多少，叫他自己打出去，自己去自己的國土上當(dāng)家做主，再也氣不著您?！?/br>
    胤禵閉著眼睛把心里話喊出來，乾清宮靜得一根針落地上都能聽見。

    “好呀，出去一趟，心都野了，想自己為王了是吧！”康熙聲音顫抖。

    胤禛、胤裪、胤祥忙跪下：“十四弟并無此意，求皇阿瑪恕罪?！?/br>
    胤禵知道自己剛才腦子發(fā)熱說錯話了，慌忙跪下，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流。

    “兒臣……兒臣……”

    胤禵顫抖著聲音，說了好幾個兒臣，怎么也說不出求饒的話來。

    “胤禵改名胤禎，多學(xué)學(xué)你四哥謹(jǐn)言慎行，要是學(xué)不會，朕賜你一座農(nóng)莊，你這輩子都去農(nóng)莊里待著吧?！?/br>
    胤禛厲聲：“十四弟，還不謝恩。”

    胤禵叩拜：“兒臣謝恩?！?/br>
    “都給朕滾回去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傳詔不許出門！跪安吧?！?/br>
    “兒臣告退！”

    從乾清宮退出去，幾兄弟互相看了一眼，胤禛嘆氣。

    任由九弟發(fā)揮，九弟發(fā)揮得太過，又有十四這個亂拳師傅，屬實(shí)出拳有些狠，把皇阿瑪氣得快撅過去了。

    十二、十三、十四如今還住在宮里，回南三所時，胤裪十分害怕：“皇阿瑪會不會圈禁我們？”

    胤祥叫他安心，皇阿瑪剛才被九哥氣得要升天了也沒把九哥如何，說明四哥猜對了。

    只要他們一心為大清，皇阿瑪再生氣也會對他們?nèi)萑桃欢?/br>
    可他們求的不是皇阿瑪?shù)膶掑?，他們求的是大清的?qiáng)大。

    皇阿瑪怎么就不答應(yīng)呢？

    第44章

    幾位皇子回京陣仗實(shí)在太大了。

    上午，罪臣曹家人游街引來的全京城百姓都去圍觀；下午，皇上大怒，九阿哥被訓(xùn)斥，十四阿哥改名，幾位剛從云南回來的皇子都被勒令在家閉門思過。

    立了那么多大的功勞，一句嘉獎都沒有，還被禁足了。百姓不懂，官員們個個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漢臣、滿臣，各有各的小算盤。漢臣沒有籌碼跟滿臣抗衡，除了提出自己的建議之外，只能等宮里的消息。

    “九皇子講話太過放肆，皇上竟也能容忍他，馬齊大人，明日早朝，我等定要彈劾九阿哥?！?/br>
    馬齊連忙道：“九阿哥行事雖狂悖了些，到底是為了大清萬里江山，諸位大人該理解才是。”

    “哼，都是為國辦差，八阿哥對我等禮遇有加，九阿哥何曾把我等看在眼里？馬齊大人是內(nèi)閣閣臣，九阿哥也是說罵就罵，簡直豈有此理?！?/br>
    “馬齊大人，我等為你不平啊?！?/br>
    “只要馬齊大人一句話，我等現(xiàn)在就回去寫奏折。”

    馬齊趕緊攔住他們：“此時皇上自有定論，諸位大人不須為我進(jìn)言?！?/br>
    滿人大臣激憤不已，馬齊十分穩(wěn)得住，不管誰來他都是那句話，他馬齊被九阿哥罵了就罵了，他無所謂，都聽皇上的。

    有人看出馬齊不想惹事的態(tài)度，立刻道：“馬齊大人，九阿哥被漢臣慫恿，說什么建立海軍，其實(shí)是明目張膽地分我滿人的軍權(quán)，這您都不管？”

    “對，軍隊(duì)可是咱們大清的根本，不容漢臣染指?！?/br>
    說什么為馬齊仗義執(zhí)言，不滿九阿哥行事狂悖，這會兒圖窮匕見，就是為了軍權(quán)。

    馬齊拱手道：“諸位大人，若皇上大清建海軍，諸位家中子弟可愿去海上為國效力？”

    “不去，我滿人不擅水戰(zhàn)，去當(dāng)海軍，死了落海里，連尸首都收不回來，連祖墳都進(jìn)不了，這如何使得？”

    “南方沿海自有水軍cao心，海上區(qū)區(qū)幾個洋人罷了，不用如此重視。我八旗子弟只要守住北方防線就能保我大清江山永固?！?/br>
    馬齊道：“諸位的意思是，都反對建海軍？”

    “反對！每年軍餉都是有數(shù)的，咱們八旗子弟分這些軍餉尚有短缺，再建個海軍，我八旗子弟吃什么，喝什么？”

    這些皇室宗親們，旗人老爺們，見說不動馬齊，也不廢話了，提腳就走。

    馬齊呀，他們算看明白了，他當(dāng)上內(nèi)閣大臣后，這幾年越發(fā)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了，也罷，沒有馬齊，他們一樣攪和得海軍成不了。

    在滿人中，馬齊對建海軍的態(tài)度還算中立，其他吃鐵桿莊稼的八旗子弟，聽說九阿哥想建海軍分他們的軍餉，當(dāng)天就跑去宮門口鬧騰。

    乾清宮里，康熙望天，他就知道，建海軍之事一旦提出來，就會面對這樣的局面。

    如今只是滿人鬧騰，等蒙古那邊聽到消息后也鬧騰起來，朝堂動蕩，更不好安撫。

    康熙對梁九功道：“你去九皇子府傳旨，九阿哥吏部主理的差事暫且放下，叫他好好在家待著。姚元景是他老師，九阿哥既然回來了，叫姚元景每日下值后去九皇子府給九阿哥講半個時辰書?！?/br>
    “奴才這就去?！?/br>
    “慢著，他今日剛回來，先叫他歇兩天，吩咐姚元景后日再去九皇子府。”

    “奴才記下了?！?/br>
    胤禟回府一通折騰，又是洗漱又是刮胡子，穿衣還是福晉親手伺候的，湯飯是福晉喂到嘴邊的，一會兒還要摟著福晉休息，心里正美著呢。

    梁九功進(jìn)門，胤禟看他表情就知道沒好事兒，聽他念完皇阿瑪?shù)目谥I，胤禟冷笑一聲，隨即可憐巴巴沖福晉道：“爺又沒差事了，以后又要靠福晉養(yǎng)著我了?！?/br>
    葉菁菁忍住笑道：“放心，我嫁妝厚，養(yǎng)你一個不是問題?！?/br>
    “養(yǎng)我一個是什么意思？你難道還想養(yǎng)兩個三個？福晉你說，你是不是看上外面的野男人了？”

    葉菁菁白了他一眼，挺了挺肚子：“肚子里這個說不定是個野男人。”

    胤禟笑瞇瞇地扶著福晉的手，目光溫柔地看著福晉的肚子：“別說他，萬一是個格格呢。”

    夫妻倆有說有笑，好似一點(diǎn)沒被皇上的口諭影響，梁九功緩了口氣，才笑道：“皇上這般做也是不得已，九阿哥您從宮里走后，那些滿人大臣聽說要建海軍，怕海軍分八旗的軍餉，都去宮門口鬧，里頭還有幾位年紀(jì)大的郡王，皇上不好辦，只能先委屈您在家歇幾日?！?/br>
    “宮里的消息是皇阿瑪放出去的吧，否則宮外的人怎會這么快就知道。”

    梁九功不好接話，只行了個禮：“奴才還要趕回去伺候皇上，奴才就先走了?！?/br>
    葉菁菁忙道：“孫全，你去送送梁公公?！?/br>
    孫全微微彎腰：“公公請。”

    梁九功是坐馬車來的，他上馬車后，看到馬車?yán)锓胖粋€食盒，食盒里擺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荔枝、香蕉、櫻桃等十余種，都是南方當(dāng)季卻十分嬌貴的果子，在北方都吃不到。

    “我們福晉懷著孕，就愛吃些果子，今兒天熱，就給您也準(zhǔn)備了一碟，你嘗嘗有沒有特別喜歡的，下回再來，給您多裝一些?！?/br>
    梁九功笑道：“別家都塞銀子，你家次次塞吃食，倒是奇特?！?/br>
    孫全笑道：“福晉常說，公公你這樣的身份肯定富裕得很，咱們九皇子府的主子爺，三天兩頭沒差事，本來就沒幾個俸銀，就不來您跟前比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