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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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康熙下旨:海外多賊子,為護大清百姓安危,漁民只可于近海捕魚。另,只允許朝廷官船及海軍出海貿(mào)易,民間商號一旦發(fā)現(xiàn)擅自與洋人貿(mào)易者,重罰不赦! 第47章 圣旨通傳天下,百姓聽聞后只覺得當(dāng)今圣上愛民如子,吾等百姓能生在康熙朝,真是八輩祖宗的福氣。 只允許漁民在近海捕魚,這是怕漁民走得太遠(yuǎn)遇到不測。不允許民間商號和洋人貿(mào)易,這是為了保護他們安全。 你說做買賣,朝廷去跟洋人做買賣就行了嘛,朝廷有軍隊,洋人若敢亂來,就跟對付倭寇一般,全部殺頭。 民間到處都是說當(dāng)今好話的百姓,以唐甄為首的大儒卻看出了其中的不妥。 皇上這道旨意,分明是想禁止民間與海外洋人接觸?。?/br> 普通百姓只看到了洋人的壞,唐甄等人他們能從中看到洋人的好處,以后若都不接觸了,長此以往,他們?nèi)绾蔚弥忸^洋人發(fā)展得如何了? 唐甄憂愁:“沒有海軍,百姓圈在陸上,有了海軍之后,百姓還是圈在陸上。海外到處是人,大清關(guān)上門來過日子是不行的?!?/br> 時移勢易,海外諸國現(xiàn)在不能拿大清如何,焉知以后不會有壯大那一日? 想想明末清初,大西、大順、南明政權(quán)都立誓一統(tǒng)天下,誰能知道最后奪得天下的是漢人最看不上的滿人呢? 不可輕敵!不可輕敵?。?/br> 可惜他唐甄勢單力薄啊。 唐甄提筆,給京中的那個小丫頭寫信,望她能挽回一二。 何止唐甄、顏元、郭金門等大儒,甚至稍有見識的讀書人,都發(fā)現(xiàn)了這道政令的不妥,可他們,又能如何呢? 郭金門嘆息:“一月前,鑄萬兄,渾然兄,兩位兄長曾對皇上對朝廷滿懷期待,在海邊看著海軍,看著沿海的百姓,說大清有興旺之兆,一月后的今日,圣上此舉,卻叫人……唉。” “老師,朝臣怎么不上書勸誡皇上呢?”李復(fù)問道。 “滿臣不會勸,漢臣勸不了?!?/br> 海軍之事雖然是四貝勒、九阿哥等提出來的,卻是漢臣一力主推,漢臣若再對皇上的旨意置喙,那位不容人反駁的君王,不知道會作何想。 李復(fù)給師弟使眼色:“你家是滿人,怎么不勸一勸?皇上應(yīng)不會對你們?nèi)绾伟?。?/br> 董鄂嘉年也不懂皇上為什么會如此辦,但是皇上都下旨了,難道還能收回? “師兄,董鄂家只是聽命辦事,左右不了皇上的想法?!?/br> 李復(fù)嘆氣,董鄂嘉年也跟著嘆氣。 高坐在皇位上的耀耀圣君掌控天下,朝野內(nèi)外,無論你是誰,只要在大清的地界,都必須聽令。 京城內(nèi),當(dāng)天聽到這道旨意后,隔日京郊開詩會,一群書生意氣的年輕人寫詩詞抨擊朝廷鼠目寸光,我泱泱大國,竟如此氣量狹小。 康熙對這些人沒有對上次唐甄、顏元等人的寬容,這些書生全都被抓下獄,剝奪功名,禁止其再參加科考。 其他讀書人以此為鑒,都不敢胡亂對海禁之事發(fā)表意見。 皇權(quán)的冷酷,帝君的威權(quán)露出獠牙,所有人必須跪下服從。 讀書人,跪著跪著也習(xí)慣了,但一心逐利的商人卻不會就此打住。 四大商幫領(lǐng)頭人,徽商江家,晉商王家,浙商周家,粵商林家,他們被葉氏商行叫來幫助海軍搞貿(mào)易,他們出銀子出貨,海軍對外貿(mào)易剛走上正軌,朝廷這就要卸磨殺驢,斷他們的財路嗎? “劉掌柜,當(dāng)初你帶著海軍衙門跟我們談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咱們把貨物以成本價賣給海軍,甚至答應(yīng)先貨后款,為的不就是一兩年后海軍強大了,能幫咱們開路,把生意做到西洋嗎?” 最先坐不住的是浙商周家,海軍貿(mào)易最值錢的絲綢,大半都是從他家的紡織作坊里抽調(diào)的,可以說,海軍這第一回出海賺的三十萬兩銀子,一半都是從周家預(yù)借的絲綢里賺來的。 周家付出的最多,周家的少東家周齊壽最著急也能理解。 劉山正色道:“諸位的擔(dān)心我都明白,昨日我已寫信,叫下面人坐快船送信回京城,相信幾日消息就會傳回來?!?/br> “我知道,我家主子也知道,你們能來福建幫扶海軍,一是為了朝廷百姓,二是沖著葉氏商行的面子,我們?nèi)~氏商行定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br> 周齊壽緩了緩語氣:“我周家答應(yīng)做這一樁買賣,自然是因為信得過葉氏商行,劉掌柜既然如此說了,那我們稍等幾日再看?!?/br> 朝廷一道圣旨,出海的生意只允許朝廷做,民間商號全都不許,那他們之前做的都是為朝廷做嫁妝,換成誰也接受不了。 粵商話事人林家,林敬笑著勸道:“老周不用著急,咱們幾家跟葉氏商行做生意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都知根知底,相信葉氏商行自然會為我等考慮。劉掌柜,你說是不是?” 葉氏商行明面上話事人是劉山,這一兩年葉氏商行動作太大,加上今年在南海救了回林家的商船,徽、晉、浙、粵四大商行內(nèi)部也都明白,葉氏商行背后的人和朝廷關(guān)系匪淺。 徽商這次來的人是江家的少東家江升,江升是姚懷玉的表哥,他和葉氏商行的主子認(rèn)識許多年了,自不必提。 這三個周家、粵商林家表態(tài)了,晉商王家話事人王倫,徽商江家的江升,自然也表示相信葉氏商行。 半個時辰后,后海軍代表鄂爾泰、嚴(yán)真進來時,四大商行的當(dāng)家人坐一塊兒喝茶,氣氛還是挺融洽。 鄂爾泰看了劉山一眼,這人可真有本事,只是當(dāng)個掌柜,可惜了。 鄂爾泰也從京中調(diào)任至海軍,海軍訓(xùn)練的事他不懂,他分管海軍貿(mào)易的活兒,論起來,他算嚴(yán)真的上級。 嚴(yán)真來自何處,劉山又是做什么的,鄂爾泰心中明鏡一樣。 朝廷下了圣旨后,鄂爾泰原本以為今日這場會面一定是劍拔弩張,但是沒想到,大家都挺和氣。 海軍的現(xiàn)狀大家都心里有數(shù),海軍的貿(mào)易有賴于四大商行的支持,鄂爾泰姿態(tài)放低,表示海軍十分想和各位合作,朝廷旨意的事直郡王已經(jīng)上折子給朝廷了,稍等幾日,等京里消息傳回來,咱們坐下再談。 “先不談公事,鄂爾泰大人快請坐,您喝什么茶,我給您沏一杯?!?/br> 鄂爾泰從善如流地坐下:“麻煩林東家,來一杯普洱吧。” 林敬一邊熟練地泡茶,一邊道:“咱們大清普洱茶好,洋人也喜歡,我看以后可以提一提價?!?/br> 江升接話:“我也覺得可以提價,不過咱們從云南采購的普洱太過樸素些。人靠衣裳馬靠鞍,大家說是不是?” “江升說得對,買櫝還珠不可取,但也不能一點都不做?!?/br> “聽說在歐洲,用得起絲綢,喝得起普洱的都是貴族,跟這些人做生意,面子功夫需得做足了。” 茶泡好了,第一杯送到鄂爾泰面前,第二杯給嚴(yán)真,嚴(yán)真謝過林東家,笑問:“林家跟暹羅的三大糧商關(guān)系都不錯,等到入秋后,林家可否幫忙海軍牽線,我們想多采購些糧食。” “嚴(yán)大人想采購多少?” “一百萬石能否買到?” “恐怕不行,暹羅的土地雖好,但人少,一年產(chǎn)的糧食有限,他們還要賣給洋人,沒有如此多糧食給咱們?!?/br> 林敬笑道:“秋收還早,現(xiàn)下也不用著急,等這里的事情料理妥當(dāng)了,咱們可以去暹羅跟人談?!?/br> “林東家說得是?!?/br> 朝廷禁海的事情一旦處理不好,買賣自此時就散了。這會兒談秋天的事情,太遠(yuǎn)了。 葉菁菁收到劉山、嚴(yán)真、江升等人送來的急信,直郡王的折子也送到了乾清宮。 “皇上,直郡王的折子,這……” 康熙眼都未抬:“放那兒吧?!?/br> 梁九功猶豫了一下,把折子擺在御案右側(cè),主子爺抬手就能拿到。 如今已是盛夏時節(jié),今日的太陽曬得人腦袋發(fā)暈,幾個送冰的小太監(jiān)滿頭大汗地把冰抬進大殿里。 乾清宮里整個下午統(tǒng)共送了三次冰,堅冰融化了一回又一回,從未時初刻烈日當(dāng)空,到傍晚太陽下山,宮殿里光線漸暗,康熙起身走了兩步。 “梁九功,叫人傳膳?!?/br> “奴才這就去?!?/br> 今日康熙在乾清宮后殿用膳,用了晚膳后,康熙覺得身上不舒坦,去御花園走走,散散心。 直郡王的折子,在御案上擺了一下午,無人挪動。 宮外,九皇子府。 葉菁菁從早晨等到傍晚,等到胤禟回府,宮里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胤禟看完劉山他們送來的信,他淡淡道:“不用等了,皇阿瑪只要拿定了主意,誰說都沒用?!?/br> 皇阿瑪既要用海軍,用漢臣,但也不耽誤他打壓他們。 胤禟苦笑一聲,自從當(dāng)差后,皇阿瑪在他心里已經(jīng)變成這副樣子了。 半刻鐘后,姚元景來了,他一進門就道:“福建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你看吧?!比~菁菁把信交給他。 姚元景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心里越來越沉:“皇上不能容忍海軍坐大,也不能容忍漢人有一絲接觸到核心權(quán)力的機會?!?/br> 什么是核心權(quán)力?兵權(quán)才是最核心的權(quán)力。 葉菁菁要是掌握一支部隊,她一拍桌子說不定就反了大清了。沒有兵權(quán),她拍桌一怒,那就只能一怒。 姚元景瞪她:“腦子出問題了?想什么呢?你知道興起兵禍會死多少人嗎?會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嗎?” “我只是說說?!?/br> “說說也不行?!币υ翱戳搜圬范K。 胤禟雙手一攤:“放心,我不會告發(fā)福晉?!?/br> 要是可以,胤禟都想他皇阿瑪趕緊退位,換個能干的兄弟上去。 葉菁菁冷哼:“你敢告發(fā)我,看我怎么收拾你?!?/br> 姚元景冷眼看著這對夫妻倆:“都什么時候了,還打情罵俏呢?趕緊說說,這事兒怎么解決。” “照舊,之前怎么做生意,以后也怎么做生意。” “呵,不能出海賺大錢,你以為那些大商人還會跟以前一樣好說話?” 不說粵商、晉商、浙商,只說安徽的徽商,如今領(lǐng)頭的還是張廷玉媳婦兒的表哥江升,出海的事若不能解決,江升說不準(zhǔn)頭一個扭頭就走。 “皇阿瑪不是說了么,朝廷下面的皇商和海軍可以出海做生意嗎?那咱們就找皇商做。” 四大商會的貨物通過皇商往外運,他們要采購的也由皇商從海外往大清運,一點不耽誤。 “你不會是想讓四大商行去弄皇商的牌號吧?” “你想什么呢?那可是皇商,非內(nèi)務(wù)府世家包衣,根本拿不到皇商的牌號?!?/br> “找皇商借道也不行,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別想從他們那兒占到便宜?!?/br> 說白了皇商就是皇上的奴仆,皇上要限制那些漢商出海,皇商根本不可能幫他們借道。就算皇商肯借道,絕大部分的利益肯定被皇商瓜分走了,那四大商行恐怕連喝湯都喝不到,誰愿意干? 再說海軍,海軍的將領(lǐng)們出于自身的利益肯定偏幫四大商行,但是朝廷的人隨時都會查賬,限制四大商行獲利,這樣做,也就比通過皇商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