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個禮要送給九阿哥和九福晉。”

    “什么禮？”

    “一句話?！?/br>
    “什么話？”

    “老夫用自己做例子，提醒你們一句：不思進，就該思退?！?/br>
    胤禟明白過來陳廷敬的意思，他放下茶杯：“陳大人，我和福晉正在退，您上門來，又把我們往前推了一把?！?/br>
    陳廷敬哈哈大笑，笑完才道：“是老夫的不是，不過該說還是要說，這時候也不差老夫這一個漢臣。九皇子大可謀定而后退?！?/br>
    胤禟輕哼，話說得容易，哪里是那么容易能退的？

    再說，皇阿瑪忌憚的是漢臣，對他這個沒多少爭奪大位可能的兒子，還算信任，他認(rèn)為還沒到退的時候。

    “等你覺得到時候的時候，就已經(jīng)晚了。作為漢臣我并不想說這句話，但為了天下百姓我不得不說，你退一步，叫皇上對漢臣放心，朝堂穩(wěn)定少起爭端，這對誰都好?！?/br>
    陳廷敬要走了，他起身：“若你信老夫的話，開年后可等一等，若是有機會，離開京城吧。若是走的時機恰當(dāng)，退也是進?！?/br>
    陳廷敬離開后，胤禟繞過屏風(fēng)去后屋，葉菁菁正在發(fā)呆。

    “福晉，想什么呢？”

    “想陳廷敬的話?！?/br>
    “你別想那么多，初一那日皇阿瑪對咱們的態(tài)度還算可以，我看陳廷敬說得太嚴(yán)重了?！?/br>
    葉菁菁覺得，陳廷敬的提醒得十分是時候。

    滿臣撐不起大清的天下，陳廷敬、熊賜履等老臣致仕后，他再不喜，也提拔了姚元景、李德明、張廷玉等人。

    能干的漢臣留在中央辦差，年羹堯那樣深得康熙信任的滿人青年才俊，領(lǐng)兵去邊疆。

    一內(nèi)一外，安排得十分妥當(dāng)。

    若要維持住這種平衡，讓漢臣老老實實辦差，不生出異心，那就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尤其不能聚在某一個皇子身邊。

    胤禟，因為海軍之事，得了民心，也得到沿海州府出身漢臣們的好感。加之，她又收攏了四大商行，互相緊密合作。

    這時候，若是朝廷上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就算康熙相信胤禟無心大位，出于管控風(fēng)險的目的，肯定會想辦法把胤禟和漢臣切開。

    生在皇家，胤禟警惕心還是有的，就算知道皇阿瑪忌憚他：“我想出京，沒有皇阿瑪?shù)脑试S也走不了?！?/br>
    “陳廷敬的意思是，若是有機會，咱們再跑?！?/br>
    他們主動退一步，在康熙心里，自然就進了一步。

    胳膊擰不過大腿，該退還是得退，這叫識時務(wù)。

    而且，葉菁菁覺得陳廷敬說的對，康熙的神經(jīng)太敏感，與其等著他動手，他們不如識趣一些，對朝堂和百姓都好。

    對他們夫妻自己嘛，能過幾年安穩(wěn)日子也很好。

    過完年，還未出正月，年羹堯領(lǐng)兵去云南。

    二月，康熙南巡，點了胤禛、胤祉、胤祺、胤祥、胤禎幾位伴駕。留下太子、胤祐、胤禩、胤禟四人在京處理政事。

    二月中旬，御駕還在途中，云南巡撫張霖和當(dāng)?shù)赝了韭?lián)手對抗年羹堯，兩方打了起來，康熙震怒，發(fā)御旨至云南，命年羹堯定要活捉張家父子，送回京城論罪。

    沒過幾日，倭寇犯邊，這回他們?nèi)サ牟皇墙阊睾?，他們?nèi)サ氖请x他們本土最近的吉林一帶，從海參崴登陸，沿途劫掠。

    倭寇再南下就直插盛京了，這還得了？

    必須打倭寇，但海參崴沿海只有不到一千駐軍，此時必然要從其他地方調(diào)兵。

    京畿八旗不能動，只能從靠近海參崴的東三省調(diào)兵過去，東三省的兵多是蒙八旗，要叫他們?nèi)ゴ蛸量?，必須去個有分量的人壓陣。

    海參崴？這不是福晉提了好幾次的地方嗎？胤禟腦子里靈光一閃：“太子爺，不如我去？”

    “不著急，等皇阿瑪示下。”

    胤禟著急：“等不了了，調(diào)兵需要時日，如是再等，倭寇直接打進盛京了?！?/br>
    “九弟，你不擅長兵馬，去也無用?！?/br>
    胤禟好險沒被這句話噎死，他努力給自己找補：“我只是去壓陣，又不是親自上陣打，我武藝稀松也不影響?！?/br>
    胤礽還是不同意：“八百里加急，今晚上皇阿瑪?shù)氖种I就會送回來?！?/br>
    “九弟放心，倭寇一貫喜歡小股兵力襲擾，沿途官兵定能阻攔住他們?！?/br>
    胤祐、胤禩兩人也覺得該等皇阿瑪手諭，畢竟，用兵是大事。

    胤禟失望，看來輪不上他了。

    胤礽嘴上說不是大事，心里卻慌，若是因為他等皇阿瑪手諭延誤了戰(zhàn)機，最后這個責(zé)任必須要他擔(dān)。

    可若是他下令，蒙古八旗聽不聽他的命令是一回事，皇阿瑪若是知道，對他這個太子心生忌憚，他就完了。

    胤礽左右為難間，八百里加急軍令送回京中。

    康熙命九阿哥胤禟督陣，正紅旗都統(tǒng)齊世領(lǐng)兵，協(xié)同科爾沁左翼后旗、科爾沁左翼前旗去海參崴肅清倭寇。

    胤礽、胤祐、胤禩三人聽到軍令后，都認(rèn)為皇阿瑪既然叫齊世去海參崴，那么老九作為皇子和齊世的女婿，他去督陣也十分合理。

    胤禟和葉菁菁不這樣看，夫妻倆都有一種感覺，一種即將要被發(fā)配寧古塔的感覺。

    一進不如一退，打退倭寇后，若朝廷需要身份上鎮(zhèn)得住滿蒙八旗的人去駐守海參崴，他們夫妻，也不是不能去。

    康熙此舉，是不是也有這個意思？

    第52章

    “四哥，你知道皇阿瑪下的旨意了嗎？”

    胤俄著急：“九哥的騎射功夫咱們兄弟都是知道的，皇阿瑪叫九哥去督陣，怎么想的？”

    胤禎也覺得皇阿瑪這道旨意沒過腦子：“就算叫皇子督陣，大哥不在，怎么著也該叫我去，實在不行，叫三哥去也行?！?/br>
    胤祉不滿：“什么叫我去也行，我能文能武，怎么還不如你了?！?/br>
    “那三哥去跟皇阿瑪說，你替九哥去。”

    胤祉往回縮了：“要打仗，蒙古八旗會打，叫我看，不必叫皇子去督陣。”

    胤禎頓時看不起三哥了，輕哼一聲：“四哥，你去幫我給皇阿瑪說，我愿意替九哥去海參崴?！?/br>
    胤禛搖頭：“皇阿瑪已經(jīng)下旨了，恐怕改不了。”

    九弟有何本事他們兄弟都知道，皇阿瑪肯定也知道，這么多皇子都在，皇阿瑪一定要叫九弟去，怕是有什么其他安排。

    胤祺提出一個法子：“九弟和齊世大人走陸路，可以求皇阿瑪調(diào)海軍從海路北上，通過朝鮮海峽到海參崴，和九弟陸海夾擊？”

    “這是個法子！”

    胤祥忙道：“咱們?nèi)シA報皇阿瑪?！?/br>
    法子確實是個好法子，但是海軍是不是在岸上休整就不知道了。如果海軍出海，要么開船去找，要么就只能等他們從海上回來。

    等海軍回來，消息傳遞過去，海參崴那邊說不定都打完了，黃花菜都涼了。

    兒子們都這般說，康熙也不能否了他們的提議：“給海軍下旨，令他們以最快速度趕去海參崴，協(xié)助胤禟、齊世殲滅倭寇。”

    “皇阿瑪，兒子想跟著海軍去?！?/br>
    康熙看胤禎一眼：“你也會打海戰(zhàn)？”

    胤禎忙點頭：“兒子在紅河港時上過船，還跟海盜打過，兒子去了定能幫得上忙?！?/br>
    “你想去，那就去吧?！?/br>
    “兒臣遵旨。”

    胤禎欣喜，趕忙快步出門，追上送信的差驛，他要一起去福建。

    一封信急信送回京城，進跟又有一封送去福建。

    御駕距福建更近，走水路順流而下更快，胤禎運氣也好，他到福建時，海軍剛從新忌利坡回來，聽到軍令后，胤褆立即整軍上船，沿海北上去海參崴。

    海軍出發(fā)時，信送達(dá)京城，胤禟、齊世領(lǐng)兵出京，經(jīng)由錦州府奔去盛京，在盛京整合科爾沁左翼后旗和科爾沁左翼前旗。

    科爾沁左翼后旗領(lǐng)兵的是扎薩克多羅郡王岱布，科爾沁左翼前旗領(lǐng)兵前來的是扎薩克塔達(dá)布郡王的兒子伊西班迪。

    齊世跟岱布郡王認(rèn)識，見面后兩人擁抱，很快放開。

    “這是你兒子？”岱布郡王指著他身后全副武裝的胤禟。

    “不是，長吉在海軍，嘉年在南方讀書，這是九阿哥，胤禟，我的女婿。”

    胤禟表情嚴(yán)肅地沖岱布郡王和伊西班迪點點頭：“皇阿瑪派我來督軍，這次要麻煩兩位了?！?/br>
    “好說，殺幾個倭寇不在話下?！?/br>
    齊世道：“岱布，這次咱們要并肩作戰(zhàn)了?！?/br>
    岱布大笑：“倭寇罷了，對咱們蒙古勇士來說都是小矮子，咱們騎馬殺過去，比殺頭羊還容易。”

    伊西班迪輕蔑道：“倭寇掠殺南方沿海百姓就算了，他們還敢從海參崴登陸直插咱們滿蒙后方，這不是找死么?！?/br>
    都統(tǒng)齊世翻身上馬：“不管如何，沿途倭寇只要發(fā)現(xiàn)，殺無赦。”

    “出發(fā)！”

    胤禟騎馬跟在岳父身后，身穿一身軟甲，被侍衛(wèi)護著往海參崴奔去，第二日在延吉岡處遭遇幾百倭寇，齊世頭一個領(lǐng)兵沖殺過去。

    胤禟手握大刀，也騎馬猛沖過去，一刀撂倒了一個倭寇。側(cè)后方突有兩個倭寇砍馬腿，被后面跟著的葉淮砍了。

    “主子爺，別沖太前?！?/br>
    “爺有數(shù)，出不了事。”

    冷風(fēng)從頭盔里灌進來，一說話冷風(fēng)沖得嗓子疼。他抬眼望去，幾百個倭寇被岱布郡王殺得丟盔棄甲。

    “留兩根舌頭！”

    葉淮飛身下馬，瞧準(zhǔn)兩個穿著較好的倭寇，一腳踹翻，腳下再一猛蹬，倭寇雙腿齊斷。

    “??！”

    倭寇痛到渾身發(fā)抖，葉淮都不曾多看一眼：“來個人，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