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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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敢辱罵我孔家!” “我,孔思,辱罵你孔家怎么了,難道你們不該被罵?菁華大學(xué)造船、種地那是經(jīng)世致用之學(xué),你等不擁護,反而罵菁華大學(xué)不夠高尚。你孔家食民之膏脂,卻不顧百姓死活,簡直虛偽至極!” 孔傳鐸怒道:“無知小兒,孔家乃儒家正統(tǒng),我孔家存于世對天下學(xué)子來說就是恩德,你既然說你也姓孔,瞧你也讀過幾日書的模樣,這點道理都不懂?” 孔思不屑:“我這支孔是教化百姓,與百姓站在一起的孔,跟你曲阜把百姓踩在腳下的孔可不是同一支孔?!?/br> “放肆!孔家豈能容你侮辱,本公定要上奏皇上,治你對孔家不敬之罪?!?/br> “你以為只你會上書?你上書,我也上書,我上書求皇上免去孔家衍圣公的賜封,散了孔廟之奴仆,把孔家私占之田地分給百姓。” 孔傳鐸幾欲昏倒:“你究竟是誰!” 孔思站在車轅處居高臨下:“我,孔思,衢州之孔!” “老爺!” 孔傳鐸一個沒站穩(wěn),撲通從馬車上滾下去,伺候的奴仆忙跳下馬車救,孔思大笑,對趕車的車夫道:“超過他們,咱們進城!” 南孔和北孔在城門口一場罵戰(zhàn)被許多人瞧見了,上月會試之后還未離開的學(xué)子紛紛議論起來,有說南孔是正宗的,也有說曲阜孔家才是衍圣公,才是繼承了孔家傳承的地方。 “各位,你們議論偏了吧,南孔和北孔的罵戰(zhàn),爭的不是哪家是正宗,而是菁華大學(xué)呀?!?/br> “從古至今,各朝各代書院難以數(shù)計,有膽稱書院為大學(xué)的,這還是開天辟地以來頭一遭吧?!?/br> “衍圣公也沒說錯,聽聞菁華大學(xué)教授種地、造船這些技藝,稱之為工坊是正理,哪能叫大學(xué)呢,朝廷不該因為山長是皇親貴戚就下旨同意了。” “這位仁兄說得在理,國子監(jiān)都不配稱之為大學(xué),一個工坊更不配?!?/br> “我不贊同這位仁兄的說法,大學(xué)這篇文諸兄都會背,我在這兒就不重復(fù)了,我只問諸兄一句,思和行,誰更重要?高談闊論和埋頭苦干,哪一條才是富民強國之路?” “老童生,老秀才,四書五經(jīng)倒背如流,一輩子讀書不事生產(chǎn),讀這許多書于國于民何用?這等人就算日日念叨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不是更加可笑嗎?” “在場的諸位仁兄就算沒考上進士,大家也都是舉人了,若是不嫌,去謀個小官也使得。大家想一想,若是去了衙門,你會作詩寫文,你就會治理一方了嗎?” “咱們皇上當皇子時就十分體察民情,為百姓多艱嘆息,皇上和朝廷下旨讓菁華大學(xué)成立,這是否意味著,皇上想改一改八股之風氣,讓天下讀書人學(xué)經(jīng)世致用之學(xué),以國為重,以百姓為重呢?”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咱們讀書,終究是為了有一日能用之于民,用之于國。如此這般,寫一篇規(guī)矩工整的八股文,和讀完一本《齊民要術(shù)》誰更重要?” “北孔以儒家正統(tǒng)自居,講究道學(xué)、氣節(jié)、文章,這都是于國于民無用之空談,不值得天下讀書人效仿,北孔也不配稱之為圣人之后!” “諸兄,空談?wù)`國?。 ?/br> 一番切骨之言讓在場眾學(xué)子低頭沉思,有個云南過來的讀書人木杰問:“那該如何做才好?” “知行合一,經(jīng)世致用之學(xué),才是正道!” 這番言論,怎么聽來如此熟悉呢,其中一位四川來的,名叫費顯的學(xué)子試探著問:“這位兄弟,你是否是唐甄老先生的弟子?” 王聞遠是唐甄的女婿,岳父死后他把岳父畢生所著付梓行世,他敬佩岳父為國為民之心,但是,他卻不敢當眾承認他是岳父的弟子,他覺得自己不配。 那學(xué)子笑道:“我也讀過唐甄先生的《潛書》,唐甄先生以民為本的富國富民思想,真是醒人之良藥,逆耳之忠言?!?/br> 王聞遠拱手道:“慚愧慚愧,我學(xué)之不精,每回重讀《潛書》,時常為自己愚鈍感到懊惱。” 費顯大笑:“王兄,咱們真是同道中人,我讀《潛書》也時常有此感?!?/br> 木杰道:“小弟我生在云南,長在云南,倒是沒讀過兩位兄弟說的《潛書》,不過現(xiàn)在知道也不遲,一會兒我就去書鋪里買一本?!?/br> 王聞遠道:“《潛書》我這里有多的,一會兒木兄弟跟我去我落腳的客棧,我送你一本?!?/br> “多謝王兄!” 學(xué)子們對南孔北孔之爭的議論轉(zhuǎn)到菁華大學(xué)配不配稱之為大學(xué),又轉(zhuǎn)到了什么才是學(xué)子們該尊崇效仿之學(xué)。這群學(xué)子在文華酒樓里的討論被圍觀之人記錄下來,隨后又被許多人抄寫傳播,不過一兩日,對北孔的批判,對唐甄的尊崇在學(xué)子中形成了風潮。 此情此景,孔傳鐸突然想起被剝奪了衍圣公爵位后,郁郁而終的父親,他頓覺不好,必須趕緊見到皇上才行。 西征噶爾丹殘部的大軍送回緊急軍情,雍正沒空閑見孔傳鐸,等他忙完軍務(wù)大事后,胤禟親自送上一封信。 “四哥你看看?!?/br> 雍正看了眼信封:“南孔的信?” “嗯,除了信,您再看看這幾日京城里讀書人們對北孔、菁華大學(xué)和唐甄的議論?!?/br> 雍正放下南孔的信,先看學(xué)子們的議論之言,看完后他大笑三聲,連說幾個好字:“朕正在想該如何改變科舉取士的八股風氣,沒想到思變的學(xué)子們居然已經(jīng)想到如何富民強國了。大清能出唐甄這位老先生,真是大清之福。” “張廷玉,寫道圣旨,賜唐甄功德碑,允唐甄后人進國子監(jiān)讀書,給兩個名額?!?/br> “皇上,唐甄只有一女,沒有兒子承后?!?/br> 雍正覺得有些可惜:“他沒有堂兄侄子給他繼承香火?” “未曾聽聞。唐甄老先生故去后,他的著作皆是由唐甄的女婿王聞遠結(jié)書付印?!睆埻⒂駥μ普缰踉?。 “既然如此,兩個國子監(jiān)的讀書的名額,就給唐甄女兒家吧?!?/br> 張廷玉寫好圣旨,把圣旨交給皇上過目,雍正點頭后,蘇培盛這才用印。 雍正拆開南孔的書信,南孔繼承人提出奪去孔家衍圣公爵位,以后世上再無衍圣公。 “南孔之人十分魄力,北孔那邊都是些虛頭巴腦的草包?!钡莅灿胁莅挠锰帯?/br> 雍正道:“曲阜孔家可打壓,但不可奪去爵位,他們多少還能有些用處?!?/br> “那四哥想如何辦?” 雍正把南孔的書信遞給姚元景:“拿去內(nèi)閣,叫內(nèi)閣好好討論討論。另外,今年新進來的翰林們也別閑著,叫他們針對此事寫一篇策論來?!?/br> “是?!?/br> 雍正想敲打曲阜孔家,想壓制八股風氣,現(xiàn)在西征的仗剛打起來,他不好在朝堂上大動干戈,但是通過這些手段,也能叫一些聰明人明白他的用意。 姚元景、張廷玉師兄弟很能領(lǐng)會皇上的意思,他們把皇上有意廢掉衍圣公爵位之事搞得聲勢浩大,從內(nèi)閣到翰林,從翰林到六部,再到普通學(xué)子,所有人都對此事議論紛紛。 這時候,孔傳鐸嚇得不敢出門,也不敢上書求見皇上,整日只在屋里寫詩罵南孔不當人! 皇上的態(tài)度就是風向標,表明自己支持廢孔就是投名狀,不出三日,廢孔的折子就差點擺滿了內(nèi)閣桌案。 孔傳鐸大呼孔家要完了之時,雍正在朝議之時,公開道:“諸卿須知,孔圣人和孔家不能一概而論??准夜┓羁资ト耍瑳]有功勞,微許苦勞還是有的。望孔家后人日后日省己身,多思多學(xué),多為民為國考慮??准胰蘸笕羰窃倥c民意,與朝廷背道而馳,再奪衍圣公爵位吧。” “皇上圣明!” “法象莫大乎天地,變通莫大乎四時。窮則思變,四時之變、家國之變,講究的都是一個合時宜。菁華大學(xué)乃朕親自下旨督建,朕盼天下以菁華大學(xué)為楷模,以后大清會有越來越多經(jīng)世致用之學(xué)傳播于世?!?/br> 李光地上奏:“皇上,傳播經(jīng)世致用之學(xué)自然是好事,但興辦大學(xué)也該得朝廷批準。” 雍正頷首:“如首輔大人所言?!?/br> 朝議上皇上的話傳到外面,木杰、費顯等學(xué)子一聽就知,皇上這是敲打孔家呢,但是孔家還有用,就暫且留著吧。 孔家之事不是重點,重點是皇上后面說的那段話,窮則思變,經(jīng)世致用之學(xué),以菁華大學(xué)為楷模! 每個詞都十分重要??! “費顯兄,你說,這菁華大學(xué)不就是教造船、種地嗎?雖然于國于家確實有用,但皇上稱之為楷模,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咱們不知道的事?” 唐子歸、孔思他們本來要坐蒸汽船到天津港,最后考慮到菁華大學(xué)的爭議還未解決,怕這時候顯出蒸汽船,會把事情搞得越發(fā)復(fù)雜,所以,最后他們還是坐葉氏商行的普通船到天津港。 今日,皇上當朝說菁華大學(xué)教導(dǎo)的是經(jīng)世致用之學(xué),是楷模,唐子歸他們就不用藏著蒸汽船了,青天白日地開著蒸汽船在天津附近跑來跑去,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船比別家船厲害。 這種顯眼包cao作十分有效,冒煙兒的大船,跑得特別快的大船,還不用船工劃槳的大船,各種關(guān)于蒸汽船的傳言在京城里瘋傳,當天就有許多看熱鬧之人跑去天津港。 王聞遠、費顯、木杰三人也結(jié)伴去天津港。 “參觀菁華大學(xué)最新研制的蒸汽船,一兩銀子可乘船半刻鐘,十兩銀子可帶領(lǐng)參觀,一百兩銀子可體驗如何開蒸汽船?!?/br>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王聞遠、費顯、木杰三人面面相覷,這新式船允許人參觀,不怕泄漏他們的秘密嗎? “去不去?” “去!” 三人都是好奇心很重的人,手上都不缺錢財,都選了十兩銀子參觀。 一兩銀子乘船半刻鐘那邊排隊的人已經(jīng)綿延五六里了,十兩銀子參觀這邊排隊的人少一點,只等了兩刻鐘就輪到他們?nèi)齻€了。 唐子歸手里舉著一根細細的木桿,木桿上綁著一個紅色的三角旗幟,他領(lǐng)頭往里走:“前面就是咱們的貨艙,今日沒有貨可運,都是空的哈。再往前是咱們船員的生活區(qū),桌子板凳都有。大家注意,馬上就要到蒸汽船的動力艙了,大家都跟上我……” 動力艙,之前沒聽說過這種說法,只略想了想,大概也能明白動力的意思。動力艙沒有劃船的,只有燒火的伙夫,一個個光著上半身,身上的肌rou繃起,熟練地往爐子里加煤炭。 爐子四周鋪設(shè)著管道,費顯好奇地湊過去,被唐子歸攔?。骸澳銈儎e靠近管道,小心被燙傷?!?/br> 動力艙只參觀了一會兒,唐子歸帶著游客去甲板,再領(lǐng)著另外一隊游客去參觀。 孔思和幾個船廠的人在甲板上看熱鬧,過一會兒就跑去收銀子的同仁那邊問問,賺多少銀子了? 蒸汽船新奇,加上皇上才剛過菁華大學(xué)不久,來參觀的人太多了,收銀子的人忙不過來,立刻就把孔思等人扣下留下來幫忙。 孔思去一百兩銀子那條道幫忙,收銀子收得神清氣爽,看到孔傳鐸排隊過來,他輕哼一聲:“承惠,一百兩!” 孔傳鐸交完銀子,都不愿多看孔思一眼,扭頭就往船上走,他倒要看看,菁華大學(xué)憑什么配叫皇上夸獎。 王聞遠、費顯、木杰三人已經(jīng)下船,費顯慫恿兩位兄弟:“咱們也去體驗開船?” 王聞遠搖頭,太貴了,舍不得。 木杰想去,手里又不缺銀子:“費顯,咱們?nèi)???/br> “去!” 兩位小兄弟要去體驗開船,王聞遠一咬牙,也掏了一百兩銀子上船。 葉菁菁在府里算賬,正在頭疼缺錢之事,聽孫全說,唐子歸他們昨日憑著兩艘蒸汽船賺了一萬多兩銀子。 “怎么能賺這么多?我記得唐子歸定價一兩銀子坐一次船,賺一萬兩,那不得有一萬個人坐船?兩條船不夠吧。” “除了一兩銀子坐一次船,他們還定了十兩銀子參觀蒸汽船,一百兩銀子體驗開船?!?/br> “喲,唐子歸他們還挺有商業(yè)頭腦的。” 孫全笑道:“他們說,等后日朝廷休沐,定會有許多官員去天津港體驗蒸汽船,他們還能賺一大筆錢。” 葉菁菁放下筆,腦子轉(zhuǎn)了起來,唐子歸他們賣船票的法子給她提了個醒,只靠做其他生意養(yǎng)活研發(fā)團隊,以前研發(fā)團隊小,她還能負擔,這菁華大學(xué)建起來了,蒸汽火車這個燒錢的項目正式開展起來,她手里那點銀子根本不夠造的,必須想其他法子了。 葉菁菁一拍腦袋,她這個腦子,怎么忘了,研發(fā)的成果必須投入市場,產(chǎn)研結(jié)合才是長久之道! “孫全,鋼鐵廠、造船廠建得如何了?” “主力都在建菁華大學(xué),鋼鐵廠和造船廠晚開工半月,如今才開了個頭?!?/br> 葉菁菁嗯了聲:“你給四大商行去信,叫他們領(lǐng)幾個做南北貨生意的大商家來天津港,就說我請他們吃飯?!?/br> 葉菁菁想了想又道:“粵商地方太遠,等他們收到信再來天津,兩三個月都過去了。你跟唐子歸說,等后日休沐之后,叫他開著蒸汽船去廣州接粵商來天津,走海路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