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回信，但因為臨時得到了一些重要消息，所以就派我來了?！?/br>
    張寧拆開信封一看，是姚姬的親筆信，心下一陣激動，先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內(nèi)容。片刻后他抬起頭來：“鎮(zhèn)溪所、五寨司兩地苗民起兵？這么巧，消息可靠么？”

    桃花仙子道：“平安還記得常德府有個秘密據(jù)點？消息就是從那里來的。常德府有邸報，但張貼出來的東西是經(jīng)過官府篩選的，苗人起兵造反的邸報就沒有張貼出來；不過據(jù)點里的人和常德府官吏有結交，通過官吏打聽來的。上方派人查證過，確實可靠。武陵山區(qū)干旱歉收，當?shù)毓倭湃匀焕账麇X糧、強征加派壯丁馬匹，兩地密謀同時起兵，并推臘爾山苗人白叟為‘苗王’，目前的消息苗人一路攻占草子萍等地，進兵辰州府，聲勢極大?！?/br>
    “這不是送到跟前的‘mt’么？”張寧大喜過望，搓著手差點沒手足舞蹈。

    “??？”桃花仙子一臉迷惑。

    張寧忙道：“意思就是rou盾，苗人造反人多勢眾，攻城略地十分張揚，肯定會吸引官軍大部分火力。辰州就在跟前，牽制的都是附近的官軍兵力，比起遠在四川的松番叛亂，效果明顯得多……我想該是修改既定戰(zhàn)略的時候了?！?/br>
    桃花仙子這才明白過來，她又說道：“你可以再派人去常德確認消息，常德府那個據(jù)點名字叫‘水凼坳石場’，上方已經(jīng)同意平安和他們?nèi)〉寐?lián)系了?！?/br>
    “我娘的意思？”張寧隨口問道。

    桃花仙子搖頭道：“是鄭先生的意思。雖然都不是外人，但細究起來，鄭先生是皇上的人，不受姚夫人節(jié)制的；那水凼坳石場也不是辟邪教管的，是直屬上方的一個消息傳遞門戶?！?/br>
    “這倒有點意思了……鄭先生甚至父皇應該知道咱們攻占石門縣的事了吧?！睆垖幦粲兴嫉卣f。

    第二百零二章歷史沒有如果

    此時的宣德帝朱瞻基并不在京師，而在徐州；三大營已經(jīng)輕松奪取了這座城，他就在軍中。徐州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謂“四戰(zhàn)之地”，無論南進還是北伐的軍隊都在經(jīng)過這地方?！氨避姟敝髁M占徐州，是率先表明進攻的姿態(tài)，向天下人表明朝廷還占據(jù)著優(yōu)勢。英國公張輔建議要先拿下淮安府，朱瞻基對他言聽計從。

    內(nèi)戰(zhàn)擴大之后，其實朱瞻基就已經(jīng)無法勝任軍事統(tǒng)帥了，他指揮軍隊的才能有限，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大部分軍事行動都聽從張輔的建議，英國公幾乎手握軍隊的決策權。那皇帝到這里來就是多此一舉了？當然不是，朝廷里“三楊”、夏原吉等文臣一致要求皇帝御駕親征，不是沒有道理的，君臣對其中玄機心知肚明。

    兵者生死之地，能用的主將不是隨便找得到的，宣德帝剛剛登基不久，最好的選擇就是永樂時代過來的沙場老將，有資格有能力率領二十萬精銳的人選擇并不多，英國公張輔是最適合的人選。英國公張輔，其父榮國公張玉，戰(zhàn)死于“靖難之役”；將門虎子，張輔繼承父志，在幾乎整個永樂時代南征北戰(zhàn)，北征蒙古、南伐越南，在多次戰(zhàn)爭中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軍事才能，為他贏得了軍中的威信，也造就了一代名將。

    此時的宣德帝非常地需要他，當然也不相信張輔會倒向漢王那邊。但是，就算如此，宣德帝要把三大營完全交到張輔手上照樣會害怕；就好像有人拿著一把槍對著你，你相信他不會開槍，但照樣會害怕……萬一張輔帶著三大營投了漢王，這場爭奪真就可以宣告結束了。這便是朱瞻基御駕親征的原因……因為張輔也是武將、而且和朱高煦很有點交情，三大營中有很多武將；而投靠漢王最多的也是武將。

    這場內(nèi)戰(zhàn)擴大的主因其實就是大部分武將都站到了漢王朱高煦那邊，文臣卻很少。如果南京守城的武將不輕易倒戈易幟，漢王僅靠山東帶來的人馬根本就難以攻占南京。

    無論朱高煦曾是如何厲害的名將，如果強攻要打下重兵設防的南京城，少了半年是幾乎不可能的，甚至于過江都很困難；如果他拿不下南京，這場內(nèi)戰(zhàn)也沒什么好打的了。歷史開了個很大的玩笑，朱高煦輕輕松松就占領了南京，導致一場內(nèi)戰(zhàn)漸漸擴大，有可能演變成“靖難之役”的規(guī)模；也許并不是玩笑，朱高煦在軍中的名聲威望是年輕的皇帝無法比擬的。

    ……朱瞻基坐在徐州府衙門的大堂公座上，知府以下的一群官員再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那里。今年在徐州做官的這批人也真夠倒霉的，先是漢王來了可能被殺；現(xiàn)在朝廷的人又來了，于是顯而易見地背上了投降敵軍反叛朝廷的罪名。

    知府伏在地上用幾近哀求的口氣辯解著：“總兵周遇吉奉旨阻擊漢王叛軍，連一天都沒有頂住，全軍潰散，徐州城無兵可守。罪臣等本想征募平民壯丁上城死守，又擔心城破后連累全城百姓，只好用權宜，假意降了漢王，只等王師一來收復失地……”

    坐在公座上的朱瞻基耐心地聽著他們的辯解，當然是不信的。這幫官員為了保護百姓才投降？這個假仁假義的理由實在是太幼稚了。

    朱瞻基聽了這通辯解反而更加憤怒：這幫殺才是在侮辱朕的智商。

    但他并不想馬上治他們的罪。如果現(xiàn)在就對投降過的官吏大開殺戒，以后收復投降漢王的城池肯定會遇到很強的抵抗；守城的將士官吏知道朝廷兵馬來了會死，為啥不拼死抵抗？

    朱瞻基轉頭看向侍立在大堂上的楊榮，見他很輕微地搖了下頭，便打斷了請罪知府的鬼話，開口說道：“爾等雖有罪，但罪不至死，暫且仍領徐州事，待吏部議了，再作懲戒。都下去罷?！?/br>
    皇帝心里早已有了定奪，但還是在細節(jié)上征求了楊榮的意見。做個樣子？也不僅僅是做樣子?！叭龡睢币婚_始的關系并非親密無間，其實楊榮和楊士奇有些矛盾，雖然楊士奇好幾次都在試圖修復關系……

    知府等一聽負責懲罰的是吏部，當下就大喜，肯定是不用殺頭了，可能只是降級貶官，最多罷黜；總之比直接丟詔獄等待三司法議罪，然后殺頭甚至株連家人好百倍了。

    “皇上仁德，罪臣等謝皇上不殺之恩?！北姽偌泵念^。

    朱瞻基揮了一下手，什么都不想和他們說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勞心，雖在軍中，仍要處理其它國事；就像當初他的爺爺永樂帝，常常率軍在外，奏章都是送到軍中。

    大事主要還是戰(zhàn)爭，除了漢王謀反最大的一場戰(zhàn)爭，還有松番叛亂、西南苗疆叛亂……南方對越南人的戰(zhàn)爭也不順利，一時又沒法撤軍；北方兀良哈的情勢也不怎么穩(wěn)定。

    當初朱瞻基剛剛坐上紫禁城的那個寶座時，他認為自己應該是一個守成之君，是大潮流給他的定位，無法選擇；但很快他的帝國就戰(zhàn)亂四起，看來暫時是當不成守成之君了。

    其實朱瞻基受永樂爺爺?shù)挠绊?，從小就把朱棣當作心目中崇拜的大英雄，一直夢想著自己能成為爺爺那樣的明君大帝，建立不朽功業(yè)；形成了他好大喜功的性格，只是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的時代不會給他機會……可是如今有了用武之地，他又感慨這是時運？還是不幸？

    朱瞻基放下批閱奏折的朱筆，沉思著，琢磨著什么。侍立一旁的朝廷大員便隨之安靜下來，不敢打攪他。

    這場戰(zhàn)爭有它的必然性，說到底是太祖的失誤遺留下來的問題延續(xù)。當年太祖打擊了功臣勛貴，卻唯獨不愿意理智地面對兒子們的野心，給了藩王兒子們太大的權力、還有兵權。問題在太祖剛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