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比她掙的少的也不行，這打算吃白飯??？」

    「老板您女兒一定很乖咯？能考到大城市的名牌大學(xué)也不容易，但是講不定

    哦，畢竟單純，哪比得過人家那一肚子壞水的人啊？」

    可宋康轉(zhuǎn)念一想，外甥也仿佛沒有談起過他自己的感情生活。他又把這事兒

    同老朱說了，老朱撇撇嘴，「老板我說這話您別不愛聽，但是畢竟你外甥……也

    不過是你外甥，跟親女兒總歸是不一樣的?！?/br>
    宋康回憶起陳沐陽在家里小心翼翼的樣子，又抿了一口水，「也是，他心思

    藏得深?！?/br>
    老朱的話提點了木訥的宋康，他突然后悔當(dāng)年讓宋怡然去外地念書工作的決

    定，甚至覺得女兒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傳統(tǒng)刻板的他想努力做一個開明的家長，

    習(xí)慣了工廠、公房兩地跑的忙碌工作生活，卻不懂得如何跟子女交流。

    他有時候羨慕他一些能和子女打成一片的下屬，但是他始終學(xué)不會，婚姻是

    這樣，親情亦是如此。

    偶爾，宋康也自暴自棄地想過，也許他這種人就是適合悶頭工作，像一頭勤

    懇耕耘的老黃牛一樣，不適合結(jié)婚。

    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宋康從工作中閑下來時，老朱的話便會像飛舞的蒼蠅

    蚊子，在他耳邊嗡嗡不止，越是想，他就越覺得這話有理。

    他想起自己的親妹，想到她大著肚子，纖弱但高傲地帶著比她大八歲的男人

    回來的模樣，無端地讓他害怕起女兒會重蹈覆轍，到時候也找一個那樣子的男人

    回來。

    結(jié)束了這戶人家的裝修之后，這種俱意最終演化為實際行動，他臨時決定去

    一趟s市。宋康從皮包里翻出那張還未扔掉的記著他們租房地址的小紙條，只帶了

    一個挎包，就奔上了去s市的高鐵。

    他在高鐵上不由地盯著窗外掠過的風(fēng)景出神，而后又默默地扳起手指，算了

    許多他人生中重要的幾段時間。

    中年男人在自己紊亂的思緒里漸漸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他夢見女兒剛出生時的模樣，

    明明只有六斤重，他抱在懷里，卻好像有千斤重，那無形的負(fù)荷與擔(dān)子觸動著這

    個男人的心。

    他只在前妻哺乳的時候見識過她溫柔似水的美麗，之后，她和普通的已婚女

    人一樣，逃不出對生活的憂慮，不論是錢、房子，還是女兒的教育問題，稍有分

    歧，他們最終會像兩敗俱傷的老虎，互相消磨對對方的情感。

    他是個不稱職的丈夫，總喜歡用工作來逃避生活中的繁瑣。

    別的同齡人早就學(xué)會為夫、為父之道，他有時候卻不甘心地與自尊作斗爭，

    很多小事其實沒有對與錯，雙方都學(xué)不會讓步的情況下，最終只能以破碎的結(jié)局

    收尾。

    宋康從亂夢紛紜中醒來時，車窗外的金色夕陽像一把利劍刺得他睜不開雙眼。

    他突然感到孤獨正如潮水一般向他涌來，手腕上的金表反著閃耀的光芒，表

    盤上的秒針每走一步，宋康就心慌地覺得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那是中年男人

    初老的癥狀。

    空洞綿長的秒針轉(zhuǎn)動聲漸漸被放大，宋康合上雙眼，開始思考見到女兒后該

    說什么話并默默地整理起語序。

    第九十五章：暗涌（下）

    宋康到達(dá)s市的時候正好是下午四點，深秋十月，白晝變短，寒流南下，街上

    來往的很多行人都已裹上了圍巾、穿上了大衣，各個埋頭快步走在落滿金黃色銀

    杏葉的瀝青馬路上。

    他乘地鐵到了小區(qū)，因為周六，只有陳沐陽一個人在家，宋怡然還在機(jī)構(gòu)上

    課。

    陳沐陽本來在廚房里煲湯，無意間往樓下瞟了一眼，只見一個男人的身影酷

    似宋康，正疑惑時，樓下大門的門鈴響了。

    陳沐陽愣怔了幾秒，卻轉(zhuǎn)身直奔北臥，故意攤開被子弄亂，又跑去陽臺把他

    和她的內(nèi)衣褲收進(jìn)衣柜，徒留一只只襪子掛在晾衣架上。

    手上的佛珠和戒指被他小心取下，放在衣柜里一個小角落。每次舅舅來，他

    們都會把項鏈、佛珠、戒指取下，等舅舅走了再分別戴上。

    他們沒有什么情侶裝、情侶牙刷杯等東西，除了兩個人喜好不同之外，也是

    前幾年防止舅舅看出端倪而習(xí)慣性的舉措。

    陳沐陽給她剛發(fā)完短信，門鈴聲又再度響了起來。

    他趕過去接聽時，聽筒里果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喂？」

    「哎？沐陽??？開一下樓下的大門?！?/br>
    陳沐陽按下開門鍵之后，呆立在門口。他覺得舅舅這次不打招呼就跑過來的

    行為有些反常，心中有說不出的混亂與慌張。

    即便如此，深諳說謊偽裝之道的陳沐陽在宋康敲門的剎那收斂了自己的不安，

    開門以后習(xí)慣性地淡淡微笑：「舅舅？」

    「那邊暫時不忙，就想過來看看你們?！顾慰档脑挷患伲瑓s也不是他的真實

    意圖。

    進(jìn)屋之后，宋康先去洗手間洗了個手，而后背著雙手來回踱步，并不時同他

    說話。

    陳沐陽在廚房里炒菜，隔著廚房玻璃，低聲附和宋康的話。

    宋康循著「滋啦滋啦」的爆炒聲望去，看到高高瘦瘦的外甥穿著單薄的居家

    服全神貫注地炒菜。雖然天已經(jīng)變冷了，他卻穿著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