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2021年12月18日

    「你竟敢……」

    霍都話還沒說出口，又一個嘴巴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還真被黃蓉的氣勢嚇得有些心虛。

    黃蓉道：「兩個選擇，一，放我走，這件事情當(dāng)沒發(fā)生過，你也不許跟任何人說；二，把藥給我吃了，做你想做的事，然后死。」

    霍都想了想，注意到第一種選擇的措辭，他突然不生氣了，笑道：「我選第一種。」

    黃蓉立刻沖外面喊到：「停車。」

    說著就要穿上鞋襪下去，霍都忽然拿起她的白襪，道：「不過我也有個條件，這條襪子送給我?！?/br>
    「你……」

    黃蓉臉蛋不易察覺的紅了一下，沒有說話，直接穿上了鞋子。

    她跳下車，長吁口氣，往回走了幾步，卻見楊過騎著小紅馬追過來。

    她趕緊平復(fù)了下心情迎了上去。

    「過兒，你怎么來了？」

    楊過不答反問：「郭伯母，你沒事吧！」

    黃蓉道：「沒事。區(qū)區(qū)一個霍都，不敢把我怎樣?！?/br>
    她翻身上馬，也沒多想，沖楊過伸出手，把他拉上馬。

    黃蓉一直把楊過當(dāng)個孩子，楊過一扶她的腰，她才覺得不妥。

    可是再讓他下去更不妥。

    楊過忽然發(fā)現(xiàn)黃蓉一只腳上沒穿襪子，露著雪嫩的腳背，心中一震，卻不敢去問。

    再看她衣服其他地方，包括發(fā)鬢都沒有亂，方才松了一口氣。

    不多時，黃蓉感到后面有個yingying的東西頂在腰眼處，心中猛然一驚，身子顫了一下。

    楊過嚇得連忙道：「郭伯母……我……我不是故意的。」

    黃蓉道：「孩子而已，無需解釋?！?/br>
    一句孩子，將所有尷尬化于無形，楊過松了口氣。

    很快遇到魯有腳帶著人趕過來，楊過不見小龍女，忙問道：「我姑姑呢？」

    「過兒，我在這里?！?/br>
    小龍女忽然從林中轉(zhuǎn)出。

    楊過下得馬來，沖黃蓉躬身施禮，道：「郭伯母，小侄就此別過，伯母和郭伯伯多多保重?！?/br>
    想到這番別后再不相見，心中難過。

    黃蓉問道：「你到那里去？」

    楊過道：「我和姑姑去個不見人的所在隱居，從此永不出來，免得累了郭伯伯與你的名聲?！?/br>
    黃蓉聽他這般說，頗有些小孩子跟大人撒氣的意味，忽而一笑：「你應(yīng)該知道我父親號東邪，行事做派素來不拘一格，其實(shí)單我本人，根本不在意那些。」

    楊過心頭一暖，忙道：「郭伯母，你真能理解我？」

    黃蓉道：「要走也不忙在這一刻，今兒大伙兒累了，咱們找個客店休息一宵，明日分手動身不遲?！?/br>
    楊過見她情意懇摯，不便違拗，也就答應(yīng)了。

    找了家客棧住下，當(dāng)晚用過晚膳，黃蓉差開郭芙，叫她去和武氏兄弟說話，將小龍女叫進(jìn)房來，說道：「妹子，我有一件物事送給你。」

    小龍女道：「你給我什么？」

    黃蓉將她拉到身前，取出梳子給她梳頭，只見她烏絲垂肩，輕軟光潤，極是可愛，于是將她柔絲細(xì)心卷起，從自己頭上取下一枚束發(fā)金環(huán)，說道：「meimei，我給你這個戴?！?/br>
    那金環(huán)打造得極是精致，通體是一枝玫瑰花枝，花枝回繞，相連處鑄成一朵將開未放的玫瑰。

    黃藥師收藏天下奇珍異寶，她偏揀中了這枚金環(huán)，匠藝之巧，可想而知。

    小龍女從來不戴什么首飾，束發(fā)之具就只一枚荊釵而已，雖見金環(huán)精巧，也不在意，隨口謝了。

    黃蓉給她戴在頭上，隨即跟她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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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了一陣子話，只覺她天真無邪，世事一竅不通，燭光下但見她容色秀美，清麗絕俗，若非與楊過有師徒之份，兩人確是一對璧人，問道：「妹子，你心中很喜歡過兒，是不是？」

    小龍女盈盈一笑，道：「是啊，你們?yōu)槭裁床辉S他跟我好？」

    黃蓉想起自己年幼之時，父親不肯許婚郭靖，江南七怪又罵自己為「小妖女」，直經(jīng)過重重波折，才得與郭靖結(jié)成鴛侶，眼前楊過與小龍女真心相愛，她自己并不想橫加阻攔。

    不過，他二人師徒名份既定，若有男女之私，大乖倫常，有何臉面以對天下英雄？當(dāng)下嘆了口氣，說道：「妹子，世間有很多事情你是不懂的。要是你與過兒結(jié)成夫妻，別人要一輩子瞧你不起。」

    小龍女微笑道：「別人瞧我不起，那打什么緊？」

    黃蓉暗暗佩服，人能活的如此灑脫，超然世外，確是一種逍遙，嘆口氣道：「縱然你不在意，過兒呢？」

    小龍女道：「他和我一輩子住在誰也瞧不見的地方，快快活活，理會旁人作甚？」

    黃蓉一呆，道：「你可知我為何要卸任丐幫幫主？希望什么樣的生活？」

    小龍女也一呆，沒有說話。

    黃蓉站在窗邊，望著外面夜空，道：「我想做一只鳥兒，就如同我家白凋，與靖哥哥自由自在的飛翔。跟你的想法其實(shí)差不多，只是我不忍栓住靖哥哥手腳?！?/br>
    小龍女若有所思，久久不言。

    黃蓉道：「你我是女人，可以這樣想，可靖哥哥是男人，過兒也是男人?！?/br>
    她頓了一頓，意味深長道：「愛有很多種方式，我不說對錯。你應(yīng)該想想過兒要什么，你應(yīng)該給他什么?！?/br>
    小龍女只想到兩個人在一起很快樂，從來沒想過太多，聽黃蓉一說，呆了又呆。

    忽而起身，沖黃蓉道：「黃姊姊，多謝教誨?！?/br>
    看著小龍女出去，黃蓉再次轉(zhuǎn)身看向夜空。

    心中嘆道：「看他們這般純真逍遙，我何苦這般逼她？只是靖哥哥希望過兒能有個出息?！?/br>
    小龍女回到房間，楊過笑著過來想親她一口，小龍女情緒卻不高，想了想道：「過兒，我問你，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輩子待在古墓，永遠(yuǎn)不出來嗎？」

    楊過想也沒想，直接道：「那是自然?！?/br>
    小龍女又問：「你不曾想過，如你郭伯伯一樣，成為名動天下的大俠嗎？跟我在一起別人會瞧不起你，你真不在乎嗎？」

    楊過一呆，是男人誰不想成為洪七公郭靖那般人物，他想起洪七公受整個武林愛戴，郭靖受眾人敬仰，片刻的遲疑卻讓小龍女臉色微變。

    小龍女又道：「永遠(yuǎn)待在古墓里，你真的會習(xí)慣嗎？時間久了會覺得悶嗎？」

    楊過忽而道：「姑姑，要不我?guī)憷僳E天涯，有很多地方你都沒去過，咱們逍遙天下其實(shí)也很好的?！?/br>
    小龍女明白了，她取出繩子掛在房間，輕身而上，道：「過兒，今夜早點(diǎn)休息吧?！?/br>
    楊過知道郭伯母就在隔壁，也不敢動那個心思，只是覺得姑姑突然變得清冷，似乎跟他初入古墓時一般。

    也沒多想，只道她不喜歡郭伯母。

    躺在床上跟小龍女說話。

    小龍女興致寥寥，不一會他就困了。

    夜深后，小龍女心頭思緒百轉(zhuǎn)，心道：「黃蓉所言不無道理，過兒內(nèi)心是不喜歡永遠(yuǎn)待在古墓的，他是男人，也想成為一代大俠。跟我在一起只會讓他聲名狼藉。何況我已非清白之身，他的妻子應(yīng)該是一位干干凈凈的女子?！?/br>
    她來到床頭，看楊過睡得正香，望著他俊美的臉，想起在一起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小龍女實(shí)在舍不得，一滴淚悄然落下。

    第二天清晨，楊過醒轉(zhuǎn)，只覺肩頭濕了一片，微覺奇怪，見小龍女不在房中，坐起身來，卻見桌面上放著一紙信，他拿起來看完。

    驟然腦中一團(tuán)混亂，呆在當(dāng)?shù)?，不知所措，見桌面上淚水點(diǎn)點(diǎn)，兀自未干，自己肩頭所濕的一片自也是她淚水所沾了。

    他神智昏亂，推窗躍出，大叫：「姑姑，姑姑！」

    黃蓉在隔壁聽到聲音，不忍出來看，她昨夜聽到小龍女離開的聲音，并且出來與她見了一面。

    小龍女拜托她好好照顧楊過，她其實(shí)很想留下小龍女，可是最終沒有。

    楊過瘋了似的沖出客棧，向北竄了一步，又掉頭往南跑去。

    然而無論哪個方向都不可能找到姑姑了！他跑著跑著，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過兒！」

    來的是黃蓉，她一直跟著直到他摔倒。

    楊過從昏迷中幽幽轉(zhuǎn)醒，眼未睜開便又叫「姑姑」。

    郭靖和黃蓉站在床前，心里不是滋味。

    黃蓉心中有愧，坐下來摸了摸他的臉，輕聲喚道：「過兒！」

    楊過睜開眼，看到郭靖黃蓉，感覺體內(nèi)一陣熱量流淌，顯然是剛剛郭靖給他輸送過真氣。

    黃蓉道：「過兒，龍姑娘走了，我知道你難過，可總有再見之時，你若由此傷了身子，她會心疼的?！?/br>
    楊過似是自語：「為什么？為什么姑姑不當(dāng)面說清楚？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想做什么大俠。」

    郭靖黃蓉一呆，相互看了一眼，退了出來。

    走出房間，黃蓉心情沉重，邊走邊道：「靖哥哥，我真為他們感到惋惜?！?/br>
    郭靖嘆息道：「想不到龍姑娘如此深明大義，若她不是過兒師父，我定然成全他們?！?/br>
    郭芙突然過來，道：「爹，娘，他怎么樣？」

    自那日被當(dāng)眾拒婚，她心中不忿，可女兒家心思難懂，這幾日似乎又不怎么恨楊過了。

    黃蓉心想：讓一個人忘卻另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接受另一個人，于是對女兒道：「過兒心情不好，這幾日你多陪陪他?！?/br>
    郭芙小嘴一噘，道：「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你們還要我嫁給他，真是無語。」

    說著，卻去了房間。

    郭芙進(jìn)來房間，卻是幸災(zāi)樂禍道：「某人走了，某人傷心欲絕，真是讓人開心?！?/br>
    楊過那里有心情理會她，雙目空洞，死氣沉沉。

    郭芙上去拍了他一下，笑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難過，我非常的開心。特地來看你傷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