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信仰】(上)
副市長王海波道:“我覺著這件事應該慎重處理,夏市長說得不錯,現(xiàn)在大家都在爭取投資,誰會把投資往外趕?星月集團的做法固然不對,可是他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承認錯誤了,南錫正處于改革開放蓬勃發(fā)展的時候,財政上還很緊張……” 龔奇?zhèn)ゴ驍嗨脑挼溃骸耙粋€人如果沒有原則,那么會得不到他人的認同,一個政府沒有原則,會失去他的公信力,秦時商鞅變法,變法之初,先立誠信,想要別人誠信,首先我們要做到誠信,我們的政府會兌現(xiàn)所有的承諾。”龔奇?zhèn)P起手中的那份合同緩緩落在桌面上:“追究他們責任的目的并非是為了懲罰,而是為了告訴所有的商人,政府的威嚴不可挑釁!” 夏伯達沒說話,因為他覺著龔奇?zhèn)サ脑捰行┑览?,可是如果真的按照他說的去做,恐怕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李長宇道:“我初來南錫,對這件事并不了解,可是根據(jù)這份合同來看,星月集團的確已經(jīng)違反了合約,按照合約規(guī)定,我方有權(quán)解除合同。”他笑著向龔奇?zhèn)サ溃骸捌鎮(zhèn)ネ?,看來你想要給星月集團一個教訓不是一天兩天了,因為前期沒有確定嵐山和南錫共同開發(fā)深水港,所以你一直保持忍耐,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定下來南錫、嵐山共同開發(fā)深水港,過去可能困擾到南錫的資金問題已經(jīng)不存在了,而星月集團的投資恰恰超出了期限,所以你才提出了這件事。” 龔奇?zhèn)ゲ缓靡獾男α?,他的確有這樣的想法。 李長宇道:“我對深水港項目并不了解,奇?zhèn)ネ荆绻眯窃录瘓F的這筆投資來建設深水港,是不是要比我們和嵐山聯(lián)合開發(fā)成本大得多?” 龔奇?zhèn)c了點頭道:“不但是成本要大得多,而且以后他們從中分走得利潤會多得多,嵐山雖然也分走了不少,可是最終這筆錢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都是在為中國經(jīng)濟的騰飛做貢獻,星月集團是要把錢拿到新加坡去的,我可以負責任的說,深水港未來的回報必然是豐厚的,不是我們不給這些投資商賺錢的機會,是機會給了他們,他們不要,讓機會白白溜走,現(xiàn)在違約已經(jīng)造成了事實,正所謂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的,他們在用投資要挾南錫市政府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失去的會是什么!” 夏伯達低聲道:“這件事,我需要和徐書記商量一下,務必要慎重?!彼人粤艘宦暤溃骸跋旅嬲f一下長宇同志的分工。”說到這里,他心中不禁一陣著惱,孔源這次前來,把省里的意轉(zhuǎn)達的很明確,他負責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負責財政、稅務、審計和重點經(jīng)濟工作。 而李長宇負責市政府常務工作,負責市政府機關、政府法制、發(fā)展改革、監(jiān)察、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編制、國有資產(chǎn)監(jiān)管、統(tǒng)計、招商引資、公共行政服務、物價、仲裁等方面的工作,并協(xié)助他負責財政、稅務工作。夏伯達把李長宇的分工說明清楚,然后笑道:“希望以后,我們的政府班子會更加有效的工作,我也相信,長宇同志的到來會給我們的市府帶來一股清新的空氣?!?/br> 散會之后李長宇特地和龔奇?zhèn)プ叩搅艘黄?,龔奇?zhèn)タ吹剿?,禮貌的稱呼了一聲:“李市長好!” 李長宇微笑道:“奇?zhèn)グ?,外來投資是不是在深水港建設中占據(jù)的比例很大?” 龔奇?zhèn)サ溃骸昂艽?,所以一旦投資出現(xiàn)問題,就會讓整個工程變得被動,也會讓我們的政府陷入被動之中?!?/br> 李長宇道:“你是不是想借著這次的機會,改變一下深水港的投資比例?” 龔奇?zhèn)ビ行┰尞惖目戳死铋L宇一眼,他發(fā)現(xiàn)這位新來的常務副市長很有一套,自己今天并沒有暴露出真正的用意,可李長宇還是發(fā)現(xiàn)了問題的關鍵,龔奇?zhèn)ビ行┎缓靡獾男α诵Γ骸白尷钍虚L看破了,我的確有這個目的,有句老話,叫rou爛在鍋里,深水港這樣重大的工程在初期因為種種的原因,所以才大量的引入外來資金,隨后的工作中也證明了,這樣的做法是有弊端的,這次剛好他們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我覺著我們應該充分把握住這次機會做出改變,合理的調(diào)整投資比例,力求在最大程度上保護國家的利益?!?/br> 李長宇意味深長道:“奇?zhèn)グ?,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會得罪不少人?” 龔奇?zhèn)サ溃骸笆屈h和國家把我放在這個位置上,我不能只當官不做事,我始終認為,我的底線就是國家的利益,任何人觸及到這一利益,都是我不能容忍的事情?!?/br> 李長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投向遠方的天空,從心底感到慶幸,原來南錫還有龔奇?zhèn)ミ@樣的干部,他相信南錫的未來必然是光明的。 龔奇?zhèn)ヌ岢龅氖虑?,夏伯達不敢擅自做主,多年的秘書工作已經(jīng)讓他形成了一種不好的習慣,一遇到重大的事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請示,雖然他從心底對徐光然不爽,可是他仍然要把這件事告訴徐光然,他的目的是想要推卸責任。 徐光然聽說這件事之后沉默了好一會兒,手指交叉在一起,兩根拇指有節(jié)奏的分分合合。 夏伯達道:“徐書記,這件事你怎么看?” 徐光然沒有標明自己的態(tài)度,他笑了笑道:“伯達,你先說說自己的看法。” 夏伯達道:“這件事真的很不好辦,龔奇?zhèn)フf得不錯,那些投資商是應該給點教訓,可是要撕毀合約,把他們從深水港工程中趕走,這好像有點太過了,我擔心這樣做會引起投資商們的恐慌,現(xiàn)在全國各地都在忙著招商,我們卻要把已經(jīng)定下來的投資趕走……”接下來的話夏伯達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徐光然嘆了口氣道:“伯達啊,你有沒有覺著,龔奇?zhèn)ミ@個人太喜歡出風頭?” 夏伯達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其實他心里和徐光然有著相同的看法,他低聲道:“龔奇?zhèn)ミ€是有些能力的?!?/br> 徐光然道:“我沒有否認他的能力,否則我也不會把深水港工程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他?!?/br> 夏伯達道:“我聽說喬書記很賞識他?!毕牟_開始挑唆了。 徐光然道:“說起來,嵐山和南錫能夠合作開發(fā)深水港,他應該居功至偉!”徐光然已經(jīng)不掩飾對龔奇?zhèn)サ姆锤?,省委書記喬振梁當初干涉政府分工,讓龔奇?zhèn)シ止苌钏?,這件事背后的真正原因,是龔奇?zhèn)サ暮献鏖_發(fā)方案打動了他,而徐光然又聽說這次文副總理前來南錫,之所以會提出嵐山和南錫合作開發(fā),也是因為龔奇?zhèn)サ木壒剩m然他沒有確切的證據(jù),可是他相信,龔奇?zhèn)ミ@個人很倔,他一直都在倡議這件事,只要他有機會,他就會把自己的觀點推廣出去。徐光然甚至認為自己目前的被動局面和龔奇?zhèn)ビ兄喈敶蟮年P系。嵐山與南錫的合作開發(fā)既成事實,這等于否定了他之前為深水港的努力,也分薄了他的政績。 夏伯達當然能夠聽出徐光然的言外之意,他笑了笑道:“誰都想做出成績,對奇?zhèn)ネ具@樣的年輕干部來說,急于做出工作成績的心情還是可以理解的?!?/br> 徐光然暗罵夏伯達老狐貍,心說你他媽喜歡玩太極,什么責任都不想承擔,現(xiàn)在李長宇來了,你再這么玩下去,小心把自己給玩進去。徐光然道:“這件事你看著處理吧,你們政府方面的事情,我不好干涉太多?!毙旃馊灰矔咂で?,這世上會推卸責任的不止你夏伯達一個,如果在過去,徐光然興許會把龔奇?zhèn)ソ衼碣|(zhì)問幾句,可現(xiàn)在他沒那種心情,他認為龔奇?zhèn)ι钏鄣母母?,正是省里所期望見到的,自己如果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反對,只會進一步惡化和省委書記喬振梁的關系。和深水港的事情相比,徐光然更看重的是自己眼前的政治命運。 夏伯達聽到徐光然把事情推給了自己,從中也覺察到了,現(xiàn)在徐光然的處境很不妙,他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動作。 夏伯達心中暗道:“你不想管,老子還不想管呢,龔奇?zhèn)フ垓v,由得他去折騰,到時候南錫的招商出了問題,看看誰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夏伯達不想承擔這個責任,于是他想起了李長宇,你不是常務副市長嗎?這件事該你出馬了,夏伯達當即就找到李長宇,讓李長宇和龔奇?zhèn)ズ煤谜務?,他給了兩點意見,第一,樹立政府威嚴是對的,是應該給這些投資商一些教訓,第二,要掌握好分寸,不能一棍子把投資商給打死,你要是把人家給踢出局了,以后誰還來咱們南錫投資? 然而該發(fā)生的始終是要發(fā)生的,李長宇非但沒有去說服龔奇?zhèn)?,反而堅定的站在了龔奇?zhèn)サ囊贿叄J為龔奇?zhèn)サ臎Q定是正確的,一個政府必須要有原則性,只有這樣才能建立起公信力,龔奇?zhèn)ヒ恢倍际莻€有堅持有擔當?shù)娜?,他當即就做出了單方面取消和星月集團的投資深水港的合同,并在同時正式向星月集團一方發(fā)出律師信,提出賠償。 星月集團上上下下明顯被南錫市政府的這一記重拳給打懵了,而其他大大小小的投資商也因為這件事而變得惶恐不安,即使像何長安也感覺風頭不對,在得知星月集團被踢出局的當天,就從東江匆匆來到南錫,他拜訪的第一個人就是張揚。 何長安找到張揚的時候,這廝正在新組建的信息中心聊天呢。 信息中心進展順利,高廉明請來的唐糖水平很高,短短的幾天內(nèi)就已經(jīng)幫助他們編出了一套信息管理系統(tǒng)。 張大官人在電腦方面屬于白癡級別的,他今天來專程給唐糖送了一臺IBM筆記本電腦,兩萬八千塊,說是啥奔騰,張揚不懂,反正覺著這么小的一塊東西,比大個的臺式機賣得還貴有些不值。 唐糖也沒有推辭,體委方面給她的這個禮物剛好是她需要的,她笑著收下了。 張揚正陪他們聊天的時候,何長安到了。 張揚把何長安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因為剛剛才搬到這邊來,辦公室里很亂,傅長征正在里面整理著,看到張揚有人到了,他給他們倒了茶之后就出去了。 何長安在沙發(fā)上坐下,環(huán)視了一下張揚的辦公室道:“很簡樸嘛!” 張揚笑道:“臨時辦公地點,市里已經(jīng)決定了,體委和老體育場那塊地年底前正式拍賣,這不,我們這兩天抓緊把辦公地點搬過來,這樓是我找李光南借來的,不要錢。” 何長安透過窗戶向外面的南洋國際大酒店看了一眼,低聲道:“南洋國際的李光南?” 張揚點了點頭道:“對啊,就是那個新加坡商人?!?/br> 何長安借著張揚的這句話把話題引了過去:“新加坡人在南錫的投資不少嘛,星月集團的范琪也是新加坡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