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四章【各有算盤】(中)
蔣洪剛笑了笑:“你和陳崗之間好像有些疙瘩吧?!?/br> 張揚笑了起來,很狡黠的回答道:“我和他不熟!” 蔣洪剛笑著看了看張揚,然后搖了搖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風(fēng)順,你最近太得意,保稅區(qū)都被你們爭去了,背后眼紅的人太多了?!?/br> 張揚實在想象不出保稅區(qū)和趙金科跳樓的事情有什么根本聯(lián)系,蔣洪剛的維也蠻跳躍的,從這件事突然就跳到了那件事上,不過張揚很快就想透了其中的原因,并非是蔣洪剛維跳躍,真正的原因是蔣洪剛關(guān)心的并非是濱海發(fā)生了什么,而是他關(guān)心的是發(fā)生的事情會對未來的北港政局有怎樣的影響? 體制內(nèi)并不缺乏蔣洪剛這種官員,在他們心目中放在第一位的是政治前程,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等待機會,只要機會出現(xiàn),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把握住機會實現(xiàn)自己的政治目的,這樣的人是為了政治而生,他們關(guān)心的只有這兩個字,對于其他的事情都不會太關(guān)注。這種人也不會和別人走得太近,他們拉近或者疏遠(yuǎn)別人都有著明確的目的,蔣洪剛表面上將張揚當(dāng)成自己人,事實上他是想利用張揚,借用張揚的背景關(guān)系。 張揚也沒有把蔣洪剛當(dāng)成可以掏心窩子的朋友,蔣洪剛想利用他,他一樣也想利用蔣洪剛,張揚道:“保稅區(qū)可不是我爭來的,因為最早是我提出來,本來就是屬于我們?yōu)I海的?!?/br> 蔣洪剛呵呵笑了一聲,他將高爾夫球桿扛在肩頭,轉(zhuǎn)身向遠(yuǎn)處的電瓶車走去,張揚跟上他的腳步。蔣洪剛道:“看得出陳崗對你有些成見,成立調(diào)查組的事情最早就是由他提出來的?!?/br> 張揚道:“可能是因為陳凱吧,他一直以為陳凱是我從濱海踢出去的?!?/br> 蔣洪剛道:“陳凱本來就應(yīng)該走,濱海福隆港火災(zāi),死了四十七個人,他身為公安局長難道不應(yīng)該承擔(dān)責(zé)任?昝世杰出來把事情扛了,所有的事情到此了結(jié),就沒有追究他的責(zé)任,并不代表著他沒有責(zé)任!” 張揚道:“天塌下來個高的扛著,看來只要有人扛,一切都好說?!?/br> 蔣洪剛看了看張揚,不知他這句話究竟帶有幾層含義。 張揚道:“您的話讓我想到了趙金科的死,他死了,等于把濱海走私車的事情扛下來了,如果事情到他這里為止,再也查不到其他的線索,那么就等于他對這件事負(fù)責(zé)?!?/br> 蔣洪剛道:“你懷疑他的背后還有其他人?” 張揚道:“沒證據(jù)的事情我不好亂說,但是有人想他死是事實。” 蔣洪剛道:“滅口!”他說完嘆了口氣道:“也許濱海遠(yuǎn)比我們看到的要復(fù)雜,最初得知這個消息,有人說他是畏罪自殺,我不相信他會自殺,自殺也是需要勇氣的!” 張揚道:“我和趙金科不熟,我只是查了查他的過去,查了查他的升遷史,好笑的是,當(dāng)初保薦他的人居然都不敢承認(rèn)?!?/br> 蔣洪剛道:“沒有人喜歡麻煩,遇到了這種事,誰不急著撇開關(guān)系?” 兩人回到電瓶車內(nèi),丁琳微笑道:“蔣叔叔,張書記,我爸泡好了茶等著你們呢?!?/br> 蔣洪剛笑道:“走,別讓他久等了!” 丁高山在高爾夫球場的別墅內(nèi)恭候著兩人大駕光臨,兩人來到別墅前的時候,丁高山已經(jīng)在門前等待,他微笑道:“玩得開心嗎?” 蔣洪剛道:“開心!張揚沒玩,給我當(dāng)觀眾來著?!彼劦綇N房內(nèi)一股香味,吸了吸鼻子道:“什么味道?這么香?” 丁高山道:“我讓人買了只大雁,親自下廚給你們燉了一鍋!” 蔣洪剛笑道:“好啊,嘗嘗你的手藝!” 丁高山招呼張揚去喝茶,蔣洪剛趁著這個功夫去洗了個澡,他和丁高山是老同學(xué)家老朋友,到了丁高山這邊和到自己家一樣。 張揚原沒打算在丁高山這里吃晚飯,可是丁高山既然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而市委副書記蔣洪剛也提出了邀請,他自然不好拒絕他們的好意,張揚給周山虎打了個電話,讓他先找賓館住下,回頭需要用車的時候再給他打電話。 從丁高山洗杯泡茶的手法就能看出他應(yīng)該是個茶道高手。 丁高山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張揚拿起茶盅一口飲盡,砸了砸嘴道:“烏龍茶!” 丁高山笑道:“凍頂烏龍,一位臺灣朋友給我?guī)淼??!?/br> 張揚道:“丁總真是交游遍天下。” 丁高山笑道:“做生意沒有朋友是寸步難行!”他喝了口茶,將茶盅放下,輕聲道:“張書記,我聽說車管所的趙所長自殺了?” 張揚又拿起一杯茶,喝完之后,將空杯放下:“昨晚從明悅賓館十樓跳了下去,人的確死了!” 丁高山嘆了口氣道:“趙所這個人平時性格很開朗,以他的性情不應(yīng)該跳樓???” 張揚道:“你和他很熟?” 丁高山點了點頭道:“他生前和我關(guān)系不錯,我曾經(jīng)找他幫過忙!”自從趙金科死后,丁高山是第一個承認(rèn)和他關(guān)系不錯的人。 張揚意味深長地看了丁高山一眼:“趙金科死后,我們對他家里進行了搜查,搜出了不少錢?!?/br> 丁高山道:“他這個人很貪,濱海多數(shù)人都知道,找他辦事,必須是要付出的?!倍「呱綄w金科的評價并不高。 張揚道:“丁總能說的詳細(xì)一些嗎?” 丁高山道:“我是一個商人,官場上的事情我不適合說得太多。” 張揚微笑道:“既然開了頭,就不妨多說兩句,難道丁總把我當(dāng)成外人?” 丁高山道:“張書記,我剛才說過我們這些生意人沒有朋友寸步難行,可是我們的身份決定,我們很少能夠交到真正的朋友,朋友也分為很多種,趙金科這種人我用得上,他給我?guī)偷枚际且恍┬∶Γ瑧{我對他的了解,這個人凡事都需要回報,貪婪的很,去年我曾經(jīng)找他幫忙拿過一個號牌,為了那個牌子,他讓我?guī)兔Y(jié)了六萬多的餐費,這還不算,還找我要走了五張玉屏山高爾夫球場的高級會員卡,真要是花錢也不需要這么多?!?/br> 張揚笑道:“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丁高山笑道:“我和他并沒有直接的利益接觸,你說他貪污,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濱海汽車上牌他說了算,單單是這一項,油水就不是外人能夠想象到的?!倍「呱秸f到這里嘆了口氣道:“其實他已經(jīng)死了,這些話我本不該說?!?/br> 張揚道:“那是你把我當(dāng)成朋友,聊聊無妨?!?/br> 此時蔣洪剛洗完澡走了出來,笑道:“聊什么這么開心?” 丁高山道:“聊濱海的保稅區(qū),正在詢問關(guān)于投資的事情?!?/br> 丁琳也過來叫他們?nèi)コ燥垼瑤讉€人一起來到餐廳,丁高山親手燒得大雁盛了滿滿的一盆,其余的四道素菜是丁琳做得,真是想不到他父女倆都燒得一手的好菜。 丁高山開了一瓶茅臺,讓丁琳先給蔣洪剛滿上,蔣洪剛道:“不成,先給你爸倒上!” 丁高山道:“先給你倒上,你是領(lǐng)導(dǎo)!” 蔣洪剛笑道:“現(xiàn)在給我倒習(xí)慣了,等以后我退下來,不當(dāng)領(lǐng)導(dǎo)了,又變成我給你倒酒了,你不怕我心理失衡。” 丁高山哈哈笑道:“北港市領(lǐng)導(dǎo)中心理素質(zhì)最好的人就是你!” 蔣洪剛道:“老丁啊,你道行越來越深了,我都聽不出你是夸我還是罵我了!” 丁高山又讓丁琳給張揚倒上,張揚道:“別介啊,我是小字輩,你們先來!” 丁高山道:“我是濱海人,你是我們?yōu)I海的父母官,當(dāng)然要先給你倒?!?/br> 蔣洪剛笑道:“官字兩個口,我們加在一起四張口居然還說不過你一個商人,丁高山笑道:“商字八張口,我比你們兩位官老爺加起來還多了一倍,怎么會說不過你們!”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張揚道:“丁琳也是商人,算上她,你們爺倆兒十六張口呢,我和蔣書記甘拜下風(fēng)!” 丁琳溫婉笑道:“可別算上我,我什么都沒說,我爸讓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丁高山端起酒杯道:“歡迎兩位父母官大駕光臨,讓我這寒舍是蓬蓽生輝!” 蔣洪剛道:“你這可不是寒舍,我就算奮斗一輩子也住不起這樣的寒舍?!?/br> 丁高山道:“那還不容易,你喜歡就隨時來住,我不敢送,送給你那叫行賄,等什么時候你退下來了,我再送給你,朋友之間的贈與關(guān)系保準(zhǔn)沒人再說三道四。”兩人多年積累下來的友情果然非常深厚。 這杯酒喝完,蔣洪剛端起酒杯道:“這杯酒啊,咱們陪小張喝!” 張大官人受寵若驚道:“多謝蔣書記!” 蔣洪剛道:“我是過來人,比你經(jīng)歷的事情多一些,權(quán)且倚老賣老一次,我教你一句話,這當(dāng)官啊,一定要把工作和生活分開,如果咱們這些當(dāng)官的都把工作上的事情帶到工作中來,那么咱們早晚得郁悶死!” 張揚笑道:“也不能把生活中的事情帶到工作中去,不然就把公家的看成自己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