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心涼了】(下)
蔣洪剛道:“必須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不然這件事不會結(jié)束?!?/br> 黃步成道:“如果真的要找責任人,我肯定是最大的責任人!” 蔣洪剛喝了一口酒道:“老黃,我今兒多喝了兩杯,我的脾氣你也知道,心里藏不住事兒。你的為人我看在眼里,我很欣賞你,把你當老大哥看待?!?/br> 黃步成明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可聽得心里還是暖烘烘的,這種話,項誠就不會說,或許他會說,只是不屑于說,在項書記的眼里,從來沒看起過他黃步成。 黃步成道:“蔣書記,你說!雖然咱們平時沒怎么深談過,可是我這心底也一直很欣賞你!”他說得自然也不是真話,過去他一直是項誠身邊最忠實的追隨者,在未來市委書記的選擇上,他百分百站在宮還山的一方。可項誠幾次的作為讓他心寒,連帶著對宮還山也產(chǎn)生了看法。 蔣洪剛道:“這次周省長過來,透露出一個意,咱們北港的常委圈子或許會有些變化?!彼恼Z氣雖然平淡,可是黃步成卻聽得心驚rou跳,有變化是什么意?就是有可能增加,也有可能減少,更大的可能性是減少一個增加一個,如果這句話真的是周興民透露出來的,那么在周興民的眼里,最不討喜的那個人無疑是自己,周興民擺項誠一道的時候,是自己硬著頭皮去給項誠當墊腳石,周興民當場就給自己甩臉子了。 這次周興民過來,瞎子都能看出他對張揚的力頂,身為濱海市委書記的張揚,躋身北港常委也不算是一件突兀的事情,如果常委中拿掉一個……黃步成的額頭已經(jīng)開始冒汗了,過去他不會認為首先拿掉的是自己,可是現(xiàn)在這件事明顯他理虧,等于他給了別人一個機會,張揚如果在這件事上制造文章,繼續(xù)把事情鬧大,不排除省里介入的可能,事情鬧得越大,追究的就越深,到最后肯定會追究到自己的身上,以項誠的做派,他是不可能為自己說話的,黃步成越想越是慌張。 蔣洪剛說完剛才那番話,一直在悄悄觀察黃步成的表情變化,他適時說出下一句話:“老大哥,你為人太實在,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被人利用啊!” 黃步成一口酒喝了一半,他被嗆著了,扭過頭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是真心想哭,項誠太不夠意了,他冤枉?。∈Y洪剛的一句老大哥無形之中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一步,黃步成平復(fù)了咳嗽,拿起紙巾擦了擦眼睛,舒了口氣道:“老弟,我也不說什么了,你是個明白人,現(xiàn)在我是左右為難?。 ?/br> 蔣洪剛道:“這世上沒有誰欠誰的,老大哥,我問你一句話,你覺得人和人之間相處最重要的是什么?” 黃步成抿了抿嘴唇,他滿腦子晃動的都是項誠冷酷的目光,內(nèi)心中拔涼拔涼的,人和人之間相處最重要的是什么?蔣洪剛既然問出了這個問題,無疑已經(jīng)看穿了他此時究竟在糾結(jié)什么? 蔣洪剛道:“尊重!無論高低貴賤,人和人相處最重要的就是尊重,缺少了起碼的尊重,那樣的關(guān)系必然是病態(tài)的!” 黃步成望著蔣洪剛,他的喉結(jié)不由自主地抖動了幾下,尊重!不錯,人和人之間相處最重要的是尊重,你項誠對我欠缺尊重,你雖然是市委書記,但是你不能始終對我拿出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我也是人,我也需要尊重!黃步成端起酒杯:“老弟,為了這句話我敬你!” 兩人又喝了一杯,黃步成被項誠撕裂的支離破碎的內(nèi)心漸漸被酒精的溫度彌合了,他低聲求教道:“老弟,旁觀者清,你幫我出出主意。” 蔣洪剛道:“下象棋時最常用的方法!” 棄卒保帥!黃步成的象棋水準不錯,他當然明白蔣洪剛的意,可是拿趙瑞喜開刀,他還真有些良心上過意不去。 蔣洪剛道:“未必一定要把責任人拿下,既然造成了惡劣影響,就要主動去消除這種影響,公開道歉未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面子是靠別人給的,越早拿出姿態(tài),越能把這件事的影響控制在有效范圍內(nèi)。” 黃步成道:“可是張揚……”他擔心張揚不會善罷甘休。 蔣洪剛道:“張揚那邊的事情我來解決!” 黃步成望著蔣洪剛,他忽然想到自己和蔣洪剛之間的關(guān)系遠沒到那種他為了自己盡心盡力的地步,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他對蔣洪剛還有利用的價值,比起項誠的態(tài)度,黃步成更喜歡蔣洪剛這種,雖然同樣是利用,但是一個人可以給他尊重,或許項誠永遠不知道尊重對一個人意味著什么。 張大官人的病情并沒有因為在報社和那幫保安的貼身rou搏而有所減輕,在北港奔波了一個上午,下午的時候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nèi),噴嚏還是接著打,而且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丹田處的疼痛變得越來越劇烈了,他很想修煉大乘訣,理順經(jīng)脈,可是他的經(jīng)脈猶如被人上了一把鎖,內(nèi)息被禁錮其中無法破關(guān)而出。 張揚把周山虎叫到了房間里,他提出了一個讓周山虎瞠目結(jié)舌的要求:“虎子,你打我!” 周山虎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張書記……您說啥?” 張揚指著自己的小肚子道:“這兒!來一拳!阿嚏!” 周山虎撓了撓頭,這才看出張揚不像是在開玩笑。 張揚道:“快!” 周山虎搖了搖頭,咧開嘴笑了,他不敢。 張揚道:“我讓你打你就打,這是幫我治??!” 周山虎終于被治病這兩個字說服了,他揚起拳頭輕輕擊中了張揚的小腹,張大官人怒道:“用點力,娘兒們似的!” 周山虎這次用上了五分力,打在張大官人的小腹上,張揚感覺到丹田一震,痛感立時減輕了一些,他松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有點樣子了,再用力!” 周山虎道:“你沒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來吧,用盡全力!” 周山虎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前沖一步,一記重拳擊打在張揚的小腹上,蓬!地一聲,張大官人被打得踉踉蹌蹌的后退,身軀撞擊在墻壁上,然后又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周山虎嚇得慌忙上前去扶他。 張揚卻笑著自己爬了起來:“舒服,真他媽的舒服!虎子,就這樣,狠狠打!” 周山虎確信張揚真的是讓自己打他,于是施展渾身解數(shù),拳頭如雨點般向張大官人打去,周山虎的拳腳本來就有些基礎(chǔ),后來跟在張揚的身邊經(jīng)過他的點撥,也是進步神速,普通人根本禁不住他的三拳兩腳,可眼前這位是張大官人,他打在張揚身上,拳頭打得越重,張大官人越是眉開眼笑,嘴里直叫舒服,他絕不是偽裝,周山虎的重擊之下,他的丹田似乎終于張開了一條細縫,內(nèi)息從丹田之中透入經(jīng)脈,不過這種方式起到的作用畢竟有限,到最后張大官人沒事,周山虎先累癱了,土狗一樣伸著舌頭,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哭喪著臉,上氣不接下氣道:“張書記……張哥……我叫您張大爺行嗎……您別讓我打你了……我就快累死了?!?/br> 周山虎累得半死,反觀張大官人卻是越來越精神了,不過這廝仍然覺得差點勁兒,嘆了口氣道:“虎子,我白指點了你這么久,你武功咋就沒多少提升呢……阿嚏!” 周山虎歇了一會兒方才有力氣說話:“張書記……我從沒見過您這樣的,喜歡被別人打……我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怎么報社的那幾個保安能夠近了您的身,敢情……你是故意啊……” 張大官人雖然感覺舒服了一點,可仍然沒有恢復(fù)到正常的那種狀態(tài),他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坐下,此時常海心打電話過來詢問他的病情。 張揚道:“好多了,你別擔心,休息休息就會沒事?!?/br> 常海心小聲叮囑道:“別再忙著工作上的事情了,你請兩天病假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你來北港,我照顧你?!?/br>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隨后又是一連串的咳嗽,電話那頭常海心不禁有些擔心:“你趕緊請假,好好休息聽到了沒有,要是你病出什么好歹,我可怎么辦?” 張揚道:“沒事,就我這身子骨,絕對沒有任何問題?!?/br> 這邊剛把電話掛上,那邊手機又響了起來,卻是市委副書記蔣洪剛打來的,張揚接通電話,聽到蔣洪剛爽朗的大笑聲,笑聲過后,蔣洪剛方才道:“張書記,聽說你今天被人打了!” 張大官人打了聲噴嚏,抽出紙巾擦了擦鼻子道:“蔣書記,您不厚道啊,知道我被人打了你還這么高興?” 蔣洪剛道:“苦rou計吧!”在他看來,張揚玩的是苦rou計。 張大官人道:“天地良心,我真不是苦rou計,今兒是真生病了,被人圍毆了一頓?!彼麤]撒謊,不過也沒說實話,他的本意沒想玩苦rou計,可今兒不知生了什么毛病,被別人打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張大官人暗忖,我今兒不是犯賤吧,皮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