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變遷】(中)
蘇媛媛為他們倒酒,秦清婉言謝絕了,她拿起飲料給秦清倒,秦清卻選擇只喝白開水,她對于孕期保健還是相當(dāng)留意的,由此可見她對這個孩子的重視。 這些細(xì)節(jié)并沒有引起杜天野多想,杜天野和張揚喝了幾杯酒之后,習(xí)慣性的談起了工作:“我要去津海市工作了?!?/br> 張揚微微一怔,此前并沒有聽到這方面的任何消息,比起文浩南前往北港擔(dān)任公安局長,杜天野的這個消息來得更加突然和震撼一些。 雖然秦清已經(jīng)辭職,她在政治上的悟性和修為遠(yuǎn)比張揚要精深,她馬上想到了其中的緣由,輕聲道:“喬書記去了津海,你這次去是協(xié)助喬書記工作吧?” 杜天野頗為贊許地看了秦清一眼,越發(fā)覺得秦清這種干部,在上升期選擇離開是一件值得惋惜的事情,如果她繼續(xù)留下,本該有更好的前途。 張揚道:“喬書記是拉你過去當(dāng)左膀右臂啊,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走出這一步,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br> 杜天野道:“心情上的確是有些激動和期待的,但是想起即將離開江城,我這心里,還真有些不舍得?!?/br> 張揚道:“這種好事打燈籠都找不著,要是落在我身上,我肯定要高興地朝天磕頭了?!?/br> 秦清不禁揶揄他道:“是誰說已經(jīng)看破了紅塵,對官場沒有什么眷戀了,怎么突然本性又暴露了?!?/br>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杜天野道:“像他這么糊涂的官兒迷,我從來都沒見到過。” 張揚道:“我就是為你高興,沒別的意,我現(xiàn)在也明白自己的能耐了,像我這種人,能把濱海給拾掇利索就不容易了,津海這種直轄市對我來說太大,我沒那么大的腦袋,戴不住那么大的帽子?!?/br> 杜天野道:“平海的幾位領(lǐng)導(dǎo)都不想放我走,可是大家都明白這種事不能阻攔?!?/br> 秦清道:“上頭定下來的事情他們攔不了,而且誰也不會攔著一位政治才俊的未來前程?!?/br> 杜天野淡然笑道:“我算不上什么政治才俊,不過趁著年輕,還想多做一點事情。” 張揚道:“我一直都以為喬書記最看重的是我,想不到那個人是你啊。” 杜天野道:“沖著你這句話,回頭我見到喬書記就向他好好推薦,爭取把你給調(diào)過去。” 張大官人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別,我濱海這邊都沒搞定,哪兒都不去,杜哥,您先去打江山吧,等那邊的形勢搞定了,我說不定真的去投奔你享清福去?!?/br> 杜天野狡黠笑道:“你難道至今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打天下的急先鋒?” 張揚道:“主要是累了,等保稅區(qū)的工作完成后,我得好好歇一歇,仔細(xì)想一想,我的未來往何處去。”他說的是真話,在這些人的面前,他從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對,人活在世上,不能始終低著頭,一味地往前走,適當(dāng)?shù)耐O履_步,考慮一下未來是正確的。”他端起酒杯和張揚干了一杯又放下:“張揚,我最近聽說了很多不利于你的消息,你在北港未來的道只怕并不是那么的好走?!?/br> 張揚道:“我始終還是那句話,,是人走出來的,我真想往前走的時候,沒有人能夠攔住我?!?/br> 當(dāng)著秦清的面,杜天野并沒有提起張揚和楚嫣然分手的事情,他低聲道:“我聽說浩南去北港代理公安局長一職?!?/br> 張揚點了點頭。 杜天野道:“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怎樣?” 張揚道:“他這個人嫉惡如仇,眼睛里似乎容不得半點沙子,應(yīng)該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吧?!?/br> 杜天野道:“也就是說,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是那么默契?!?/br> 張揚所答非所問道:“他這個人疑心很重,好像所有人都有問題似的。” 秦清道:“你和他畢竟有一層關(guān)系在哪里,處理彼此的關(guān)系一定要小心?!?/br> 張揚嘆了口氣道:“其實以浩南的性情,并不適合去北港?!?/br> 杜天野道:“你說明白一些?!?/br> 張揚道:“北港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復(fù)雜得多,我擔(dān)心他這樣的做事風(fēng)格,會招來意想不到的危險。他表面上雖然很成熟堅強,但是他的肩膀還不足以承受太大的風(fēng)雨?!?/br> 杜天野當(dāng)然能夠明白張揚的意,他在說文浩南只不過是溫室里的花朵。杜天野道:“浩南的性情我很清楚,他的心很大,也的確有些能力,但是從小到大,他很少受到挫折,或許是出于這一點的考慮,當(dāng)初文叔叔才會同意他離開軍隊前往邊疆鍛煉,我本以為,這些年的歷練已經(jīng)讓他改變了一些,想不到他還是那么的執(zhí)著?!?/br> 張揚道:“當(dāng)年他追求秦萌萌未成,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前往邊疆也是為了逃避,可能他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完全修復(fù)了傷疤,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成熟,但是現(xiàn)在看來……”張揚搖了搖頭道:“只不過是假象罷了?!?/br> 秦清道:“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對文夫人說清楚?” 張揚道:“過些天,我去京城,我會當(dāng)面對干媽說清楚?!?/br> 蘇媛媛始終沒怎么說話,雖然她對杜天野和文玲當(dāng)年的故事非常好奇,但是她并沒有開口詢問,她深知,每個人都有權(quán)保留自己的秘密,這正是蘇媛媛聰明的地方,也是杜天野最欣賞她的地方,這女孩兒溫柔似水,從不給他增添任何的煩亂,這才是曾經(jīng)滄海飽經(jīng)創(chuàng)傷的杜天野最適合的歸宿。 秦清道:“杜書記,接替你的人是左市長嗎?” 杜天野微笑點頭道:“是他!” 這個安排并不意外,左援朝在江城工作多年,談到對江城的熟悉,在目前江城領(lǐng)導(dǎo)者之中無出其右,當(dāng)年如果不是杜天野的空降,或許江城市委書記的職位早已落在他的身上,今天終于得償所愿,也算得上是喜事一樁。 張揚笑道:“改天我得恭賀他一下?!?/br> 杜天野道:“一定有機會的?!?/br> 秦清感覺有些不舒服,最近孕期反應(yīng)雖然有所減輕,可是仍然會時不時的發(fā)生,秦清擔(dān)心露出馬腳,提前告辭。 杜天野讓自己的司機送她回去,蘇媛媛也起身相送,留給張揚和杜天野一個單獨的空間。 等到她們離去之后,杜天野方才低聲道:“我聽榮廳說過,按照他的意,他并不建議文浩南前往北港任職?!?/br> 張揚道:“上頭的事情,我也搞不清楚?!?/br> 杜天野道:“他說浩南很關(guān)注你的事情,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也是他說的?” 杜天野道:“榮廳說,浩南調(diào)查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和你有些關(guān)系,他似乎在針對你?!?/br> 張揚對杜天野是極其信任的,他相信杜天野絕不是一個挑撥是非的人物,而且杜天野所說的這些事情,他自己也有發(fā)現(xiàn),對此張揚只是一笑置之:“可能是他對我有些怨氣吧,責(zé)怪我分走了他的母愛?!?/br> 杜天野道:“我記得過去并不是這樣,浩南對文夫人認(rèn)你做干兒子并沒有任何不滿,張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張揚道:“沒什么好瞞的,我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過他??赡苁撬臑槿颂?,我的為人太邪,正邪不能兩立吧?!闭f完他笑了笑道:“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來,杜哥,我恭喜你高升!” 杜天野和他碰了碰酒杯,共飲了這一杯道:“也沒什么好恭喜的,只是正常工作變動罷了。” 張揚道:“沒那么簡單吧,喬書記從農(nóng)業(yè)部調(diào)往津海,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他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以后你就是他的接班人,等他離開津海的時候,你就是津海市委書記?!?/br> 杜天野哈哈笑道:“你小子,真是想當(dāng)然,你以為直轄市的一把手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我雖然是過去工作,可是排在我前頭的領(lǐng)導(dǎo)還不知有多少個,什么時候能輪到我接替喬書記的位子了?” 張揚微笑道:“事在人為,我當(dāng)初在黑山子當(dāng)計生辦代主任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夠成為濱海市委書記,現(xiàn)在不一樣實現(xiàn)了?” 杜天野道:“天下間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像你這么走運的人?!?/br> 張揚道:“你這是無視我的能力,別說我,就說你的事兒,我還真有點納悶,當(dāng)初你可是我干爹提拔起來的,想不到現(xiàn)在喬書記看上了你,那啥,你說你去津海任職,會不會有人感覺到心里不爽???” 杜天野笑得頗為無奈:“你小子啊,讓我說你什么才好,以為他們的格局像你一樣狹隘嗎?” 張揚道:“他們的格局都很大,所以我們在不知不覺中總會成為他們的棋子,那啥,你說這盤棋下完的時候,我們會不會留到最后?” 杜天野被張揚的這句話給問住了,他是壓根沒有想到張揚會考慮到這樣的深度,愣了一會兒,方才端起酒杯道:“我在官場這么多年,得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永遠(yuǎn)不要考慮不屬于自己的問題?!?/br> 張揚道:“我沒聽明白。” “既然不明白,又何須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