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寡婦清】
場面陷入僵持之中,牛文強趕到包間門外的時候剛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不由得有些頭大,可看到張揚仍然安之若素的在那里喝酒,心中頓時又明白了過來,人家張揚都不急,自己急什么?田斌、安語晨這兩人隨便哪個都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他倆人掐起來了反倒好了,這件事田斌十有八九討不了好去,不過作為歌廳的老板,牛文強還是必須要出面的,盡管他內(nèi)心很不情愿,他慌忙道:“誤會,全都是誤會!田大隊,這位是香港考察團的團長安語晨小姐,安老的孫女!” 田斌聽到最后一句心里愣了,麻痹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邵衛(wèi)江的意是讓自己敲打敲打牛文強,說他賣假酒給香港考察團,怎么兜了一圈,安語晨會在他的歌廳里喝酒?田斌是個疑心很重的人,眼前的情況也由不得他不去多想,他感到自己被人利用了,慢慢放下手槍,臉上擠出一絲生硬的笑容道:“安小姐,原來都是誤會!” 安語晨卻沒有移開他脖子上的軍刀:“我不覺得這是誤會!” 張揚這才走了上來,笑著拉開安語晨的臂膀道:“田大隊說是誤會就是誤會,道理肯定在田大隊的這邊!” 田斌臉色鐵青,這廝居然敢諷刺挖苦自己。 田斌在安語晨的軍刀上掃了一眼,低聲道:“刀不錯!”,心說你要不是香港投資商,單憑攜帶管制刀具,老子就能拘你。說完這句話,他揮了揮手,兩名警察架起被擊倒的那名同事灰溜溜向門外走去,田斌就快出門的時候,安語晨冷冷道:“你好像還忘了道歉!” 田斌魁梧的身軀停頓了一下,終于還是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后繼續(xù)向門外走去。 田斌帶領(lǐng)那幫警察剛走,牛文強就接到了姜亮的電話,姜亮提醒他注意,牛文強有氣無力道:“晚了,狗日的砸完場子就走了?!?/br> 姜亮不禁緊張了起來,聽牛文強說沒事,這才放心下來,可當牛文強告訴他田斌差點把安語晨和張揚當成妓女嫖給抓起來,姜亮忍不住大笑,事情的發(fā)展真可謂峰回轉(zhuǎn),他低聲把這件事的背后主謀告訴了牛文強。 牛文強忍不住罵道:“我早就看宋樹誠那孫子不順眼了,他這次根本是趁機整我?!?/br> 姜亮提醒他道:“上次太子爺在你的歌廳出事,咱們書記也不是不記仇的人!” 牛文強咬牙切齒道:“老楊我惹不起,狗日的宋樹誠我是記住了!” 回到包間悄悄把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訴了張揚,張揚微笑著點了點頭,今天晚上他始終以局外人的觀點來看整件事,田斌分明是被人利用了,宋樹誠想搞的原本就是牛文強,誰也不會想到安語晨會來到牛文強的歌廳喝酒,看來牛文強還真有些福氣。 經(jīng)過這幫警察的鬧騰,安語晨已經(jīng)沒有了喝酒的心境,起身離開了歌廳,張揚負責護送,經(jīng)過晚上的交流,再有這場風波,兩人不覺產(chǎn)生了同仇敵愾的心情。 安語晨關(guān)上吉普車的車門,憤憤然道:“我不會放過那個田斌!” 張揚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田斌也是被人利用,再說,今晚的事情也不是針對你,宋樹誠因為假酒的事情想找牛文強的晦氣,所以才策劃了這家事,說穿了人家是想給你出氣呢?!睆埓蠊偃岁幹?,看似輕描淡寫的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其實是將幕后的主謀宋樹誠給交代了出來。 安語晨皺了皺眉頭:“這個宋樹誠我很不喜歡,是個小人,老是在背后搞小動作!” 從安語晨的反應(yīng)張揚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他把安語晨送回明珠賓館,開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遠處駛來一輛紅色桑塔納,張揚一眼就認出那輛車是經(jīng)貿(mào)委的。 桑塔納直接在明珠賓館前樓停下,宋大明從里面走了出來,然后他拉開了車門,里面又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郎,那女郎姿色中等,不過勝在豐滿,下車的時候,宋大明還在她豐滿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那女郎嬌滴滴道:“討厭!”兩人手挽手向賓館走去。 宋大明也算倒霉,這廝趁著香港考察團入住明珠賓館,也讓康國強幫他訂了一個房間,走招商辦的招待經(jīng)費,晚上就帶著女伴來顛鸞倒鳳,這也算得上搭招商辦的順風車。 張揚原本就記恨著宋樹誠呢,現(xiàn)在看到了他的兒子,這筆帳自然算在了宋大明的身上,父債子償,打大隋朝就是這個理兒。 宋大明和他的女伴剛剛進入房內(nèi)顧不上開燈,就撲上去抱著啃了起來,兩人邊吻邊向床邊挪去,宋大明一手去扒女友的衣服,一手忙著去解開自己的褲帶,這衣服剛剛脫下來,就被人在背后點了一記,他女伴也沒只覺著宋大明高大的身軀轟然壓了下來,險些沒被這廝給壓死,嗔道:“你不會溫柔一點兒,跟頭死豬似的……”話沒說完,也是身上一麻。 當?shù)嘏沙鏊拥接腥嗽诿髦橘e館賣yin嫖娼的舉報,馬上出警,一敲門,發(fā)現(xiàn)房門沒關(guān),走進去開燈一看,一對男女正赤裸裸的抱在一起干那事兒呢,雖然具體情況沒看清,可這姿勢一看就明白了。 幾名警察如狼似虎的沖了進去,其結(jié)果可想而知。 宋樹誠知道兒子被抓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里兩點,這個夜晚對他而言注定是無法平靜,兒子帶個女人去明珠賓館開房本來沒有什么,可是最麻煩的是,這小子在服務(wù)臺是用招商辦的名義登記的,而且那女人是經(jīng)貿(mào)委有名的狐貍精,不知怎么跟他兒子勾搭上了。 宋樹誠感覺到這事兒有些蹊蹺,可是也來不及細想,去派出所把兒子給領(lǐng)了回來,這一折騰,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清晨了,原本想在家里好好睡上一覺,可楊守義又一個電話把他給招了過去。 看到楊守義的臉色不善,宋樹誠頓時就覺著有些不妙,果不其然,楊守義怒吼道:“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我讓你去招商辦,不是讓你假公濟私的,你看看,現(xiàn)在整個春陽都知道你兒子利用公款嫖娼,還打著招商辦的旗號!” 宋樹誠苦笑著解釋道:“他不是嫖娼!” 楊守義重重拍了拍桌子:“不是嫖娼,被人捉j(luò)ian在床,一個未婚小伙子跟一個有夫之婦搞在一起,你不覺得丟人???” 宋樹誠一張老臉紅到了脖子根:“我真不知道這小子敢打著招商辦的旗號去開房!” 楊守義正要罵他,秘書從外面探出頭來:“楊書記,市委辦公室李主任的電話?!睏钍亓x憤憤然指了宋樹誠一下,然后拿起了電話,可他聽到對方的話之后,臉色又變了,陪著笑說了幾句抱歉之類的話,放下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滿頭冷汗,他咬牙切齒的罵道:“宋樹誠,你真是一個廢物,我讓你陪好香港考察團,你究竟是怎么做的?” 宋樹誠一頭霧水道:“吃喝住宿我都是最高標準招待的!” “放屁!安小姐怎么會在牛文強的歌廳?你不是說牛文強賣假酒給人家嗎?” “這……” 楊守義冷笑道:“你可真行,田斌昨晚出警去牛文強的歌廳,差點把安小姐當妓女給抓起來!” “啊!”宋樹誠一顆心頓時沉入了谷底。 楊守義恨恨點了點頭道:“安老直接給市委打了電話,投訴我們的野蠻作風,我告訴你宋樹誠,以后捕風捉影的事情,少在我面前胡說八道。” 宋樹誠分辨道:“一定是張揚那小子搞出來的!” 楊守義懶得聽他解釋:“接待香港考察團的事情你別管了,交給張揚去負責!” “什么?”宋樹誠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 楊守義道:“這是香港方面自己提出的要求,說你古板虛偽缺乏靈活性,你好好冷靜冷靜,把自己一身的爛事兒給我弄干凈了!” 張揚根本沒有把宋樹誠當成自己的對手,這樣的小人遠遠沒到值得他重視的地步,再次走入經(jīng)貿(mào)委,所有人看小張主任的目光已經(jīng)有了很大不同。 招商辦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爭取安老的投資及早落實,他們的設(shè)立正是為了這件事而存在,整個招商辦,乃至整個春陽,張揚是唯一讓安老信任的干部,一旦搞清了這件事,招商辦的主任副主任們馬上明白誰才是主宰他們命運的人。 宋樹誠雖然還掛著招商辦主任的職務(wù),可事實上他連招商辦的辦公室都懶得去了,兒子鬧出那么丟人的事情,現(xiàn)在那女人的老公三天兩頭的跑到經(jīng)貿(mào)委來罵街,宋大明干脆歇了病假,宋樹誠身為領(lǐng)導(dǎo)不能像他兒子那樣一走了之,只能厚著臉皮為兒子代過。 趙成德看他的目光更多了幾分嘲諷和不屑,剛來才幾天,來的時候還風風光光,牛逼朝天,一轉(zhuǎn)眼就變成了這幅焦頭爛額的模樣,實力啊,你狗日的實力不行就別出來冒充大瓣蒜了,趙成德也清楚,宋樹誠之所以落到這種地步,十有八九是拜小張主任所賜,心中對張揚更多了幾分欣賞和敬畏,無論在哪里,真正有實力的人都會受到別人的尊敬。他也明白張揚在開始時表現(xiàn)出的低調(diào)并非忍讓,而是張揚根本沒有把宋樹誠看在眼里。 張揚把車停在經(jīng)貿(mào)委院子內(nèi),然后來到了趙成德的辦公室。趙成德熱情的站起來把他迎到了房內(nèi):“小張主任可是很久沒有來過經(jīng)貿(mào)委了!” 張揚笑了起來:“我這次來是跟趙主任匯報工作的!” 趙成德笑道:“現(xiàn)在招商辦的主任可是宋樹誠,小張主任搞錯對象了吧!” “沒錯,招商辦屬于經(jīng)貿(mào)委下面的一個部門,您是經(jīng)貿(mào)委主任,我不找你找誰?” 趙成德心中一暖,張揚的這句話讓他感到很有面子。想要獲得別人的好感,首先就要尊重別人,張大官人已經(jīng)懂得了這個道理,若想別人敬你一丈,你首先就要敬人一尺。 張揚道:“我下周要去江城黨校參加一個學習班,所以這邊招商辦的事情要勞煩趙主任幫忙監(jiān)督一下。” 趙成德心頭一動,去黨校培訓如同鍍金,市黨校、省黨校、中央黨校,級別不同,鍍金回來的光彩不同,張揚如此年輕,一個剛剛走進體制不到半年的年輕人就能夠得到這樣的機遇,沒有深厚的背景顯然是不可能的,趙成德不由得想起了已經(jīng)升任江城副市長的李長宇,看來民間說張揚是李長宇的私生子果然是空xue來風未必無因啊!李長宇雖然去了江城,可是仍然沒有忘記對張揚的關(guān)照,這就是舔犢情深。 在趙成德的眼中,張揚儼然已經(jīng)成為一支政治潛力股,此子前程無限,有了這樣的論斷,趙成德和張揚相處的過程中表現(xiàn)的更加坦誠。 張揚道:“香港考察團對這次考察相當?shù)臐M意,他們拿到文化部的批文之后就會開機,下周就會有劇組過來進行先期的準備工作,我身在江城,不可能每天都兩邊往返,所以春陽的方方面面還要趙主任幫助掌舵?!?/br> 趙成德笑道:“掌舵的應(yīng)該是你,如果你真的那么看重我,我硬著頭皮給你當個大副!”以他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jīng)帶有明顯獻媚示好的意。 張揚道:“回頭我想給招商辦召開一個小會。” 趙成德馬上領(lǐng)會了張揚的意:“我來召集!”趙成德絕對是個心玲瓏的主兒,張揚雖然是招商辦副主任,可以他現(xiàn)在的職務(wù)召開會議顯然名不正言不順,自己出面就不同了,張揚找他正是有這個心,而且趙成德站出來足以壓制宋樹誠。 會議定在經(jīng)貿(mào)委的小會議室召開,出人意料的是,宋樹誠選擇了回避,自從上次受挫之后,他就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只要張揚在這里出現(xiàn),他就老老實實呆在屋里,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你嗎? 趙成德說是主持會議實際上是給張揚壓陣來了,他笑瞇瞇道:“今天召集開這個會,是想安排一下招商辦近期的工作,香港方面下周就會有人和資金到位,具體的工作由張主任給大家安排?!?/br> 張揚笑了笑道:“首先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上次香港考察團前來考察的結(jié)果很滿意,龍盛電影公司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把清臺山定為他們的外景拍攝基地,根據(jù)初步的意向,今年下半年就會有三部電影在清臺山拍攝外景!”說到這里,張大官人故意停頓了一下,按照這廝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人鼓掌了。 會場內(nèi)靜悄悄的,居然無人鼓掌,靜了足有五秒,于小冬才第一個鼓起掌來,趙成德也鼓了掌,其他人這才跟著無精打采的鼓了兩下,張揚留意到梁在和只鼓了一下,康國強更過分,兩手看著好像拍了拍,其實壓根一點聲響都沒發(fā)出來。 張揚心里冷笑著,麻痹的,不尊重我,對我有成見!你倆小子給我等著吧!他清了清嗓子道:“下周劇組到達的時候,運輸方面的事情由梁在和負責!” 梁在和微微一愣,臉上呈現(xiàn)出錯愕的表情,這陣子聽別人梁副主任梁副主任的叫慣了,猛然聽張揚叫他名字還真有些不適應(yīng)。 張揚冷冷看著他:“劇組從香港會帶來不少的演出道具,這些事情都由你統(tǒng)籌,我希望不要引起香港方面任何的不滿!” 梁在和很快意識到這可能是個苦差,張揚的真正用意是要讓自己當一個搬運工,也在提醒他的身份就是個司機,劇組是要進山的,自己以后豈不是要長期在春陽和黑山子之間往返,想想那盤旋的山就不由得有些頭大,他低聲道:“小張,這工作有些繁重,我一個人可能應(yīng)付不來……” 張揚斬釘截鐵的打斷他的話:“如果你現(xiàn)在覺著應(yīng)付不來可以及早提出離開招商辦,我們絕不勉強!” 梁在和愣了,可馬上又憤怒起來,老子也是招商辦副主任,你憑什么對我呼來喝去,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張揚,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招商辦還輪不到你說話!” 這個時候就顯示出趙成德的威力來了,他冷冷掃了梁在和一眼:“梁在和,有你這么跟領(lǐng)導(dǎo)說話的嗎?你什么態(tài)度?”這句話充分表明,你他媽不過是一個司機算個鳥領(lǐng)導(dǎo),縣里正式下文的也就是宋樹誠和張揚兩個,你們這群人全都是臨時抓過來的,叫你們主任,你們還真當自己是盤菜??! 梁在和懵了,他雖然知道趙成德和張揚是一伙的,可也沒想到趙成德會旗幟鮮明的站在張揚一邊,趙成德道:“經(jīng)貿(mào)委共有四名司機,你覺著不能勝任工作,可以要求調(diào)職!” 梁在和咬了咬嘴唇終于還是坐了下去,他敢跟張揚拍桌子,可是卻不敢跟趙成德對著來。 張揚的目光又落在了康國強身上:“老康,你工作的很努力,大家都看到了,可是招商辦畢竟不是你自己的家,有些人情是不可以隨便做的,否則人家會說我們以權(quán)謀私,假公濟私!” 康國強也是個人精,馬上聽出張揚在暗指他上次借著香港考察團的名義給宋大明開房的事情,為這事他已經(jīng)被宋樹誠狠罵了一頓,想不到張揚也拿這件事做文章,他畢竟是在體制中打拼多年的老人,也是名正言順的副科級,對張揚骨子里是看不起的,雖然被張揚抓住了短處,嘴上卻仍然是不服軟的:“小張,那件事我已經(jīng)做過檢討,房款宋大明也已經(jīng)補上了,人誰能沒有錯誤,難道犯了點錯誤就要一棒子打死?” 張大官人極其得意的笑了笑:“老康,咱們是同事,我怎么舍得把你打死,可是香港方面卻因為這件事很生氣,認為宋大明的行為抹黑了他們考察團的形象,他們要追究你的責任,我看你還是暫時回避一下,以免矛盾激化,趙主任會為你做出新的工作安排?!?/br> 康國強明白了,人家這是擺明了要把自己從招商辦中踢出去啊。 趙成德之前雖然已經(jīng)和張揚交流過初步的想法,可是也不禁為張揚的手段擊節(jié)叫好,招商辦里宋樹誠真正的親信也就是康國強和梁在和,有他們在里面始終都是不安定因素,把他們踢出去無疑是最為正確的選擇,可趙成德也發(fā)現(xiàn),自己被張揚綁到了一條船上,這讓他頗有些無奈,可是既然開頭做出了選擇,只能力撐張揚到底。 康國強憤然道:“我的工作是縣里委派的,你無權(quán)對我做出這樣的安排!” 張揚仍然笑瞇瞇道:“假如港方代表知道你仍然留在招商辦的話,以后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蓖{,赤裸裸的威脅,可是康國強卻明白,小張主任想讓香港方面投訴自己,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連宋樹誠都不愿繼續(xù)趟招商辦的渾水,自己勉強留下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他沉默了下去,既然不能抗爭,那就只有保持沉默。 張揚的目光掃過蘇巖、王莉和于小冬,他們?nèi)齻€跟自己也沒有什么矛盾,不過張揚目光掃過他們的時候,一個個內(nèi)心中都感到忐忑不安,每個人都意識到,這招商辦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真正的權(quán)力還是掌握在張揚的手里,現(xiàn)在的張揚更像一個香港方面的代言人,張揚笑道:“你們還是負責原來的工作,我下周要去江城黨校學習,在此期間還請各位同仁團結(jié)一致,共同努力,爭取把香港方面的第一筆投資做得漂漂亮亮的,讓春陽,乃至整個江城,整個平海都看到我們招商辦的真正實力!” 這次不用動員,熱烈的掌聲就已經(jīng)響起來了,利用這次會議,張揚成功的排除了異己,也讓招商辦的每一位成員打心底產(chǎn)生了危機感,他們都清楚地意識到這招商辦的真正主人是誰! 宋樹誠在辦公室內(nèi)默默品味著他茶杯中的清茶,他的目光注視著窗外,樹枝在不斷晃動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張揚周日抵達了江城,考慮到最近可能要頻繁來往于春陽和江城之間,他選擇自己開車前往,不過這廝的感的確不怎么強,一之上不時的停停問問,到江城不過八十五公里的距離他開了整整兩個小時,等進入江城城區(qū),川流不息的車流,錯綜復(fù)雜的口更讓這廝眼花繚亂,雖說他去過北原的省會靜安,可那畢竟是在楚嫣然的帶領(lǐng)下,江城雖然不是省會,卻是平海北部最大的城市,北方經(jīng)濟的中心,城市面積并不次于靜安,而且因為歷史悠久的緣故,城區(qū)道十分復(fù)雜,張揚一邊開著車,一邊四處張望著,看看能不能找到買地圖的地方,可在二環(huán)上挪了老半天,也沒找到一個。 一不留神闖了個紅燈,交警指著他示意他把吉普車靠邊停下,張揚暗叫晦氣,把車慢慢靠在邊,把本兒掏了出來。 交警走到他面前敬了一個禮,禮貌的說:“同志,請你出示您的駕駛證,行駛證!” 張揚慌忙把本兒遞了過去,行駛證倒是有,只不過是過期的,畢竟這輛車是駕校的報廢車,張揚已經(jīng)感覺到有些不妙了,所以就沒把行駛證拿出來。陪著笑臉道:“交警同志,我沒留神,我承認錯誤,您開罰單吧,我認罰!”心說你開多少罰單我都不怕,反正車是報廢的。 交警堅持道:“請出示您的行駛證!” 張揚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包,一驚一乍的道:“壞了,我這行駛證忘帶了,你看你看,我只顧著來江城辦事,把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請下車,按照規(guī)定,車輛沒有行駛證是不能上行駛的。” “同志你看我還有急事兒,能不能通融通融?”張揚從后座上拿出一條阿詩瑪想塞給那交警。 想不到這交警還十分認真,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同志你不要搞這種事情,請下車!” 張揚這時候才意識到有電話的好處,假如手上有部手機,給李長宇打個電話這種事情應(yīng)該很容易解決??涩F(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張揚道:“警察同志,我真有急事兒,我是來找你們新來的李副市長匯報工作的?!?/br> “你認識許書記也沒用,違章就要處罰!” 張揚欣賞堅持原則的人,可是卻不喜歡這種毫無底線堅持原則的人,他點了點頭,忽然開動了汽車重新向主干道駛?cè)?,交警怒吼道:“你干什么?給我站??!” 張揚也沒有開走的意,車子剛剛駛?cè)胫鞲傻谰屯A讼聛?,然后推開車門笑瞇瞇望著那個臉漲得通紅的小交警:“不好意,一不留神把油門當剎車踩了!” “鑰匙!” 張大官人手一揚,一串亮光閃閃的東西準確無誤的從下水道的格柵中漏了進去:“嚇死我了,壞了,鑰匙掉陰溝里了?!?/br> 這下可麻煩了吉普車停在道中間,很快就造成了堵,交警怒氣沖沖的用對講機聯(lián)系拖車,可他聯(lián)系拖車這功夫堵已經(jīng)變得越發(fā)嚴重起來,張揚抱著膀子樂呵呵看著他。 一名年紀稍大的交警走了過來,向那名交警吼叫道:“秦白,你搞什么名堂?” 那名叫秦白的交警憤然道:“他沒有行駛證,還抗拒執(zhí)法!” 張揚做了個無辜的手勢:“我可沒抗拒執(zhí)法,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本兒還在你手里,車我也沒開走!” 老交警到底經(jīng)驗豐富,他低聲詢問秦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然后走向張揚:“走吧!別跟我這耍無賴了!”他已經(jīng)看出張揚肯定是在玩心眼兒,這種報廢車顯然是從駕校下來的,凡是能開這種車的多少都是有些關(guān)系的主兒,江城這片地方隨便找找關(guān)系搞不好就找到了自己人的頭上,又不是什么大事,造成了交通堵可就麻煩了。 老交警把本兒交到張揚手里:“下次注意點!” “噯!”張揚樂呵呵接過駕照,上了車,從兜里拿出鑰匙啟動引擎就走了。 那小交警急了:“他明明有鑰匙!” 老交警呵呵笑道:“兔崽子有一套啊!”他轉(zhuǎn)向秦白道:“執(zhí)法也要靈活,現(xiàn)在正是下班的點兒,造成了堵,最后領(lǐng)導(dǎo)還不是要追究我們的責任?!?/br> “可是也不能不堅持原則??!” “原則幾分錢斤?為了他一輛車,你造成這么多車堵在后面,這筆經(jīng)濟賬你算過沒有?真是幼稚!” 張揚在城內(nèi)摸索了一個多小時才來找到江城黨校,黨校位于江城的南區(qū),毗鄰江城市第一人民醫(yī)院,對面就是青龍?zhí)豆珗@,說起來他走了不少的冤枉,從東區(qū)繞到北區(qū),然后折轉(zhuǎn)西區(qū)最后才找到地方,等于圍繞江城轉(zhuǎn)了一圈,進入黨校大門的時候,張大官人自然又受到傳達室警衛(wèi)的詢問,對付他們,就容易了許多,張揚扔了兩盒阿詩瑪,然后又出示了自己的入學通知書,警衛(wèi)小陳熱情的指給他黨校招待所的位置,又親自指揮張揚把車倒好。 張揚這次學習經(jīng)費由鄉(xiāng)里出,不過他也沒有浪費公款的習慣,黨校為這幫學院安排了食宿,住宿是兩個人的標間,和張揚同屋的是沂南縣茶樓鄉(xiāng)副鄉(xiāng)長周占元,今年三十三歲,也算得上一個年輕干部,可是跟張揚比起來卻是不折不扣的老同志了,相互介紹的時候,張揚自然不好意把計生辦主任的牌子亮出來,還是春陽縣招商辦副主任聽起來威風些,周占元聽說張揚這么年輕已經(jīng)是縣招商辦副主任,目光中就多了幾分羨慕和敬佩,可他并不清楚這廝的底細,連副科都沒有落實呢。 周占元在制度里打拼多年了,這種黨校學習班也不是第一次參加,所以各方面的見識都要比張揚強上許多,從他的口中張揚知道,這次主要是學習老爺子的南巡講話,所以各鄉(xiāng)鎮(zhèn)各縣都選出了一批年輕干部骨干來參加這次的學習班,明天市委書記許常德還會親自前來參加他們的開學典禮。 張揚原本還計劃著去李長宇那里看看,這次臨來的時候蘇老太讓他給李長宇捎了一些東西過來,可是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了,于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餐廳也已經(jīng)關(guān)門,只能草草在黨校門外吃了碗面條,回來的時候正遇到周占元和幾名沂南縣的老鄉(xiāng)出去喝酒,周占元招呼張揚同去,張揚謝絕了他的好意,畢竟人家這個圈子自己不適合摻和進去。 張揚洗漱之后,百無聊賴的打開電視,屏幕上忽然閃現(xiàn)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當海蘭親切柔和的聲音在張揚的耳邊響起,他整個人呆立在那里,望著屏幕中海蘭美麗的俏臉,一段時間不見,她似乎也清減了一些,海蘭正在直播著平海夜新聞,張揚靜靜望著她,內(nèi)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這一夜張揚輾轉(zhuǎn)難眠,他發(fā)現(xiàn)自己始終未能忘懷海蘭,雖然他已經(jīng)將這種感情深深埋在心里,可是一旦看到海蘭的音容笑貌,那深藏的感情便如同雨后春筍般迅速萌生了出來,這感覺讓他失落,他不知道一個女人何以會如此理智,她為何能夠這樣輕松放下? 臨近天明的時候,張揚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夢中似乎海蘭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們兩人瘋狂親吻纏綿著。 朦朧中有人用手輕輕推著他的肩膀:“醒醒!” 張揚睜開雙眼,眼前的景物從朦朧漸漸變成清晰,這是一張美麗的面孔,長發(fā)梳理的整整齊齊,在頭頂挽了一個發(fā)髻,兩道柳葉長眉展露出女人中少見的勃勃英氣,寬邊黑框眼鏡下,一雙大眼睛如同秋水般明澈,充滿了理性和睿智的光芒,鼻梁高挺,嘴唇豐厚,充滿了一種西化的美感,可是張揚雖然承認她的美麗,卻感覺到這種美麗中欠缺一種生動,一種女人應(yīng)該具有的嫵媚。 她的身材很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身穿黑色套裝,有著模特兒般絕佳的輪廓,白色襯衣的箭領(lǐng)翻在外面,彰顯出職業(yè)女性的高貴與典雅,張大官人恍惚間仿佛回到過去面見皇后的時候,這女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勢和威壓??伤麑嵲谙氩磺?,自己的房內(nèi)為什么會出現(xiàn)一個女人? 沒等張揚搞清楚發(fā)生什么事,氣質(zhì)美女語氣嚴肅的訓斥道:“你怎么回事?都九點半了?為什么還沒有起床?” 張揚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打了個哈欠道:“你有沒有搞錯,這是私人地方,你是我媽還是我女人,管得著嗎?” 氣質(zhì)美女咬了咬嘴唇,抓住張揚的被褥一把給掀開了:“給我起來!” 張大官人愣了,麻痹的這啥事兒,老子兩世為人還沒遇到過這么彪悍的女人!楚嫣然和安語晨雖然都很有性格,可她們兩個也斷然不會做出掀男人被子的事情。 氣質(zhì)美女也有些愣了,她掀被子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張大官人是穿著襯衣襯褲的,可掀開才發(fā)現(xiàn),這廝雖然穿著襯衣襯褲,可胯下的那根東西卻把襯褲頂出了一座高峰,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恨恨點了點頭道:“穿好衣服,馬上給我出來!” 張揚心說你不好意,麻痹的我才害羞呢,晨勃我也控制不住啊,想想自己被她弄醒那會兒正做夢跟海蘭XXOO呢,張揚一面想著這女人的來,一面穿上了衣服,慢條斯理的去洗手間刷牙洗臉,足足有十多分鐘才晃出門外,發(fā)現(xiàn)那女人仍然站在門外虎視眈眈的等著自己,張揚這才發(fā)現(xiàn)走廊上還站著十六名來黨校學習的同期學院,其中就有周占元,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跟小學生見到老師似的,張揚就納悶了,這女人干什么的?怎么都這么怕她? “現(xiàn)在馬上去禮堂開會!你們的行為我會讓黨校寫在你們的結(jié)業(yè)評語中!”她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十多名黨校進修生這才如釋重負的直起腰來,張揚一臉迷惘道:“她誰???怎么那么牛逼?” 周占元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團市委書記秦清!” “什么?”張揚驚愕的睜大了雙眼,是凡江城市的干部沒有不知道秦清大名的,她十九歲就畢業(yè)于北京大學,而后赴美留學哈佛,三年之內(nèi)拿到博士學位,未婚夫李振陽是哈佛的高材生,他們在國外認識相戀,李振陽回國后便進入官場,擔任市長黎國正的秘書,可就在他們婚禮的當天早晨,李振陽死于一場車禍。秦清也是從那時起開始從政,短短的五年內(nèi)已經(jīng)登上了團市委書記的高位,別說是江城,就是整個平海也少有這樣的先例,秦清處事作風果斷干脆,頗有大將之風,可是在同事和手下看來,卻有些不近人情,時間長了,有人給她起了外號,寡婦清,一來二去,在江城的官場內(nèi)已經(jīng)眾所周知。 張揚默默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寡婦清,團市委書記,那可是正處級干部,人家是跟縣委書記平級的,自己這個春陽縣招商辦副主任、黑山子鄉(xiāng)計生辦主任屬于被人家秒殺的一列,想想剛才自己的反應(yīng),張揚不覺有些汗顏,兩腿夾了一下半軟不硬的小弟弟,心中罵道:“就你也敢跟人家硬!真他媽不分場合,不知輕重!” 周占元苦著臉道:“這下麻煩了!” 張揚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剛才一定是這廝開的門,不然寡婦清也不會闖入自己房內(nèi)。 周占元從張揚的目光中馬上意識到了什么,紅著臉道:“她逼我開門,我沒辦法!” 張揚笑了笑:“沒事兒,還是去開會吧!” 這幫晚起的進修生灰溜溜的走入會場,場內(nèi)這時候響起歡聲雷動的鼓掌聲,把張揚嚇了一跳,一看前面才知道,原來市委書記許常德到了。 陪同在許常德身邊的還有市委秘書長劉勁,團市委書記秦清,此外還有黨校的一幫領(lǐng)導(dǎo),他們來到主席臺上就坐,先是黨校校長兼書記進行了一番慷慨陳詞,然后引出了許常德書記的講話。 張揚對江城大佬的講話并沒有太多的興趣,更多的時間在打量著許常德的樣子,許常德今年五十一歲,因為保養(yǎng)得當,看起來比實際上要年輕一些,滿頭黑發(fā),濃眉大眼,不過皮膚有些過于白皙,在水銀燈和鎂光燈的不停照射下顯得更加的蒼白,他的聲音并不洪亮,卻充滿了力度和鼓動性,如果單從臉譜上判斷,這位許書記應(yīng)該屬于白臉,張揚端詳了一會兒許常德,就感到陣陣倦意,居然靠在椅子上睡了起來。 睜開雙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會議已經(jīng)散場了,鼻息間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愕然轉(zhuǎn)過身去,看到秦清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張揚無奈的笑了笑:“怎么巧,又見面了?” 秦清緊繃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你跟我出來一下!” 張揚看了看身邊的幾名同學,包括周占元在內(nèi)的幾個全都躲得遠遠的,張揚心中暗罵,麻痹的,一幫狗日的東西沒一個講義氣的,秦清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提醒我一聲,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官場作風被這幫孫子帶到了學校里。 張揚郁悶的跟著秦清走了出去,官大一級壓死人,秦清的官比張揚大了不止一級,氣勢上壓壓他那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作為這次學習班的負責人秦清在黨校也有一間臨時的辦公室,不久前她剛剛參加完省委黨校的學習班回來,這次還會有她的課程,而且她會參加最終的考評打分,在進修班諸多干部的眼中,秦清的位置儼然相當于他們的班主任。 張大官人的目光聚焦在秦清套裙包裹的玉臀之上,秦清的腰身很細,臀部曲線很優(yōu)美,跟出眾的身高相比,臀部稍嫌小了一些,不過這是張揚的個人觀點,這樣的臀部更符合模特兒的標準體態(tài),秦清穿著一雙黑色的平跟鞋,小腿的曲線完美,張揚品評了一下她身材的比例,這位團市委書記真的很適合做模特兒。 秦清率先走入辦公室,在大班椅上坐下。 張揚看了看,整間屋子只有一個座椅,也就是說他不得不站著。 秦清柳眉倒豎,鳳目含威,怒道:“張揚,你從春陽基層過來,可是身為一個國家干部你應(yīng)該懂得組織紀律性,黨和政府給你們組織這次學習的機會有多么難得?你怎么不懂得珍惜?你這樣的懶散態(tài)度,怎么能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怎么能對得起老百姓對你的期望?!?/br> 張揚對她動不動就上綱上線有些反感,皺了皺眉頭道:“我只不過是晚來了一會兒,你不至于懷疑到我的工作能力吧?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你總得給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不能把我一棒子打死啊!” 秦清想不到這廝對自己非但沒有任何的畏懼反而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怒道:“你不僅僅是晚來的問題,會場上睡覺那是對領(lǐng)導(dǎo)的不尊重……” 張揚笑道:“我尊不尊重他跟工作有什么關(guān)系?黨教育我,我們是人民的公仆,又不是領(lǐng)導(dǎo)的仆人,我尊重人民就行了?!?/br> “你……”秦清被這廝噎得說不出話來。 張揚又道:“話說回來,許書記講話的時候,大家都尊重他,也不缺我這一個,人家許書記也不會留意我這個小角色,應(yīng)該是秦書記注意我,我承認,我對秦書記不尊重,以后我保證加倍的尊重你!” 秦清警告他道:“你少給我在這兒油嘴滑舌,什么樣的干部我都見過!” 張揚聽出她這句話中的威脅成分,呵呵笑了一聲,向秦清走進了一步,低聲道:“秦書記,眼中帶有血絲,皮膚有些干燥,舌質(zhì)暗紅,應(yīng)該是有些氣血不調(diào),我學過中醫(yī),要不幫你把把脈!”這廝言語中透著關(guān)切,臉上拿捏出一副阿諛奉承的獻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