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意外】(下)
張大官人的強悍馬上就震住了這幫平時只知道欺軟怕硬的小混混,這時候又有不少人聽到動靜從體育場內(nèi)趕了出來,孫曉偉也在其中,他來到楚嫣然身邊,關(guān)切道:“嫣然,有沒有事?” 楚嫣然搖了搖頭,一臉幸福的看著張揚道:“張揚不會讓我有事!” 看著楚嫣然對張揚情意綿綿的樣子,孫曉偉內(nèi)心中真是醋浪滔天,他狠狠點了點,滿腔怒火都傾瀉在和尚那幫人身上,大步走了過去,抬腳照著和尚的腦袋就是兩下,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躺在地上的和尚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所有人都愣了,目光齊刷刷望向?qū)O曉偉。 孫曉偉這個郁悶,他只不過跟上去兩腳,力量控制還是很有分寸的,誰知道能把人踢出毛病來。 張揚唯恐天下不亂的拿起了電話,這廝撥打的是120,他看出來了,這和尚十有八九是羊羔瘋發(fā)作,張大官人并不是沒有救他的本領,而是為這種小痞子耗費精力不值得,他嘆了口氣向?qū)O曉偉道:“你倒霉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孫曉偉臉色鐵青的看著張揚,好半天憋出一句話:“你先打得他!”從這句話就能看出他的品質(zhì)之差,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推到別人的身上。 楚嫣然不滿的瞪了孫曉偉一眼,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沒有擔當?shù)哪腥?,輕輕扯了扯張揚的衣袖道:“不管他,我們走!” 和尚一起的人很多,看到他們要走,全都圍了上來:“不許走!事情沒解決之前誰都不許走!” 120還沒有過來,110先到了,現(xiàn)場一片混亂,很多人都開罵了,畢竟他們的地下賽車并不合法,驚動了警察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有件事可以肯定,今晚參予地下賽車的人肯定有人告密,警察控制現(xiàn)場,開始對這些人進行盤查,楚嫣然作為這場地下賽車的直接參與者自然而然的被警方調(diào)查。 因為參與者中不乏楚嫣然、孫曉偉這種高官子女,那幫警察很快就意識到這件事的棘手之處,負責這次任務的警察開始向上級匯報,直接將這件事上報給靜安市公安局局長耿超,耿超處理這種事情很有經(jīng)驗,讓這幫手下秉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只要沒有鬧出刑事案件,就讓這幫衙內(nèi)各走各,真正把他們搞到局子里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到最后一層層的關(guān)系還會找到他的身上,免不了還要放人。耿超不想麻煩,更不想因為這件事得罪人。 可事情并不像他希望的那樣順利,和尚被送往醫(yī)院的途中死了,這就讓整件事的性質(zhì)頓時變得嚴重了,和尚的那幫同伙一口咬定和尚是被人打死的,張揚和孫曉偉先后毆打了和尚,他們兩人自然無法脫開干系,當場就被警察控制了起來。 張揚也沒有想到和尚會死,這廝雖然沒有什么同情心,可聽到和尚死了心里也有點不舒服,畢竟他是一個醫(yī)者,剛才如果施以援手,和尚或許就能夠逃過一劫,那廝雖然是個混混,可畢竟罪不至死,這也怪那幫急救人員,這120的急救水平也太差了,普普通通的一個癲癇居然把人給整死了。 張揚和孫曉偉被直接帶到了屏東分局,出了人命就不是小事,在法醫(yī)鑒定結(jié)果沒出來以前,他們理所當然的成為重點懷疑對象。 楚嫣然看到張揚無端卷入這場麻煩中,心中焦急萬分,她跟著來到了屏東分局,等到了分局,才發(fā)現(xiàn)門外已經(jīng)聚集了幾百口子人,全都是和尚的家人和朋友,他們聚集在分局門口鬧事,要求嚴懲殺人兇手。 張揚對卷入這場麻煩表現(xiàn)的頗為無奈,不過他也沒有感到任何害怕,這廝從來都不是一個怕事的人,他敢確定,和尚的死跟自己無關(guān)。他對自己出手的力度掌控很有信心,踢和尚的那幾腳絕對不會致命,他也不認為孫曉偉跟和尚的死有關(guān)。 可孫曉偉并不這么想,自從知道和尚的死訊之后,他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推卸責任,把這件事的責任全都推到張揚的身上。 張揚在警方問案的過程中還是表現(xiàn)的相當配合,他主動交代了這件事情的始末,對自己打了和尚也是毫不隱瞞,既然發(fā)生了事情,他就要把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說清楚。 分局對幾個人進行調(diào)查的時候,市委秘書長孫國平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他知道兒子喜歡賽車,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會搞得這么嚴重,聽到這件事還有楚嫣然涉及其中,孫國平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紅顏禍水,一定是兒子想在楚嫣然面前表現(xiàn),所以才惹下了禍端,他和公安局長譚超關(guān)系不錯,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譚超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到了屏東分局,死一個人對公安系統(tǒng)來說算不了什么,可這件事涉及到了市委干部的子女,牽扯的層面太廣,他不得不慎重,考慮再三之后,還是決定親自來一趟,力求把這件事處理好。 譚超已經(jīng)了解了一些情況,讓他欣慰的是,這件事首先可以將楚嫣然排除在外,她并沒有參予斗毆,打人的是張揚和孫曉偉,不過孫曉偉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打死者,是張揚把死者從車上打了下來,他只是無辜被牽連進來,而且現(xiàn)場很多人都證明這件事是張揚挑起來的。事實上站在張揚這邊的幾乎沒有,因為除了楚嫣然以外其他人都不認識他,他是個外來戶,出了事情往他的身上推也很正常。 張揚的身份也已經(jīng)被查清,他是平海省江城市春陽縣的駐京辦主任,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干部,這在譚超的眼中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他已經(jīng)在盤算這件事發(fā)展到最后,最壞的處理結(jié)果。接到孫國平的電話后,譚超就原原本本將目前掌握的情況告訴了他,低聲道:“尸檢的結(jié)果還沒出來,根據(jù)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有打人嫌疑的是張揚和小偉……”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孫國平就大聲道:“老譚,你看著小偉長大的,他根本不會主動惹事,怎么可能動手打人?一定是有人誣陷他!”素來沉穩(wěn)的他聽說兒子涉嫌命案,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第一時間為兒子開脫。 譚超低聲道:“現(xiàn)在人家一口咬定小偉也參加了毆打,而且死者臨死前最后毆打他的人就是小偉。” “誰說的?那個張揚?老譚,你不可以聽信他的一面之詞!”孫國平因為關(guān)心兒子有些亂了方寸。 譚超安慰他道:“老孫,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除了張揚以外并沒有其他人指證小偉,回頭我會讓人做做他的工作,讓他說實話!” 張揚敏銳地覺察到警察的語氣有些不善。 “老實交代,除了你以外,還有沒有人動手打過死者?” 張揚嘆了口氣道:“我說警察同志,我都說了八百遍了,我是打過他,可最后一個打他的是孫曉偉!” “你撒謊,我們詢問過很多在場人員,他們都說只有你打過死者!”警察的語氣陡然變得嚴厲起來。 張揚望著那名警察,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他算明白了,孫曉偉的家庭背景肯定起到了作用,警方試圖把孫曉偉從這件事中解脫出去,換句話來說,人家這是想讓他來扛這件事。張揚雖然不認為孫曉偉跟和尚的死有關(guān),可警方的做法實在讓他反感,搞什么?有一說一,人到底怎么死的都還沒查清楚,這就忙慌著推卸責任了,麻痹的,老子這么好欺負的嗎? 張揚一臉傲慢道:“我現(xiàn)在所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你們是不是想把整件事都栽倒我頭上啊?國家讓你們穿這身制服是維護正義和公平的,可不是讓你們栽贓陷害的!” 問訊的警察聽到這話頓時怒了,他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記:“你什么態(tài)度?你身為一個共產(chǎn)黨員,一個國家干部,居然目無法紀,公然藐視執(zhí)法機關(guān),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你是犯罪嫌疑人!” 張揚微笑道:“恐嚇我?我不怕告訴你,莫須有的事兒我見多了,現(xiàn)在是社會主義新中國,你想栽贓陷害?就算想害人也要拿出證據(jù)!” “你……” “公理正義這四個字你最好重新認識一下,否則你會倒霉的!”張揚不無威脅道。 指證孫曉偉毆打和尚的并不僅僅只有張揚一個,楚嫣然作為現(xiàn)場目擊證人之一,她當然站在張揚的那邊。 因為事先已經(jīng)知道楚嫣然的身份,而且她有沒有直接參與斗毆,所以分局方面并沒有為難她,在安排女警了解情況之后,就把她帶到了分局會議室。市局局長譚超和屏東分局局長邱偉業(yè)都在那里等她,看到楚嫣然進來,譚超主動招呼道:“嫣然,快過來坐!” 楚嫣然和譚超并不熟悉,之前只是見過幾次面,當然明白他對自己表現(xiàn)出這樣的和藹熱情都是因為父親的緣故,她還是禮貌的稱呼了一聲譚叔叔,然后在沙發(fā)上坐下。 譚超表情凝重的嘆了口氣道:“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知不知道那種地方很危險?。俊?/br> 楚嫣然心中掛念的只有張揚,她并沒有回答譚超的問題,而是直接問道:“張揚怎么樣?這件事你們打算怎么處理?” 譚超隱約覺察到楚嫣然和張揚之間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他微笑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秉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處理,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楚嫣然道:“謝謝!我現(xiàn)在可不可以見見他?” 譚超還沒有說話,一旁的邱偉業(yè)率先答道:“暫時不可以,張揚擁有很大的嫌疑,目前不可以見任何人!” 楚嫣然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她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她咬了咬櫻唇道:“可最后打死者的人是孫曉偉,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譚超內(nèi)心暗嘆,他并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事實上除了張揚和楚嫣然,并沒有其他人指證孫曉偉打人,幾乎所有現(xiàn)場目擊者都把矛頭指向了張揚,譚超也希望這件事不要過多的波及到孫曉偉,可楚嫣然堅決的態(tài)度,讓他意識到這件事會變得復雜。他低聲道:“嫣然,要不,你先回去休息,等事情有了處理結(jié)果,我馬上通知你?!?/br> 楚嫣然堅決果斷的搖了搖頭:“我不會走,這件事是因為我引起的,我不可以離開!”她起身走出門去,來到外面,正看到孫曉偉走向停車場,他父親的紅旗轎車正停在那里。 楚嫣然有些憤怒的沖了過去,厲聲道:“孫曉偉!” 孫曉偉聽到她的聲音嚇得哆嗦了一下,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楚嫣然跑到他的面前,質(zhì)問道:“你自己做過的事情為什么不承認?你敢說你沒有打過死者?” 孫曉偉的臉色有些發(fā)白,他心虛的躲閃著楚嫣然的目光,低聲道:“事情我說的很清楚,公安機關(guān)會處理這件事……”說完他轉(zhuǎn)過身,逃入汽車里,長舒了一口氣,向司機道:“快走,開車!” 孫曉偉的離去讓楚嫣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意識到這些人正試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張揚的身上。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張揚受欺負,楚嫣然孤零零的站在分局停車場的中央,足足靜立了十多分鐘,她才拿出了手機,心情復雜的撥通了一個電話。 宋懷明自從知道女兒被牽涉到這件麻煩之中就來到書房中等待,幾分鐘以前他已經(jīng)確認女兒不會有太大的麻煩,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其實他也很矛盾是不是要給女兒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望著書桌上的電話始終沒有決心拿起。女兒主動打來電話是宋懷明沒有想到的,在他的記憶中,自從妻子死后,女兒再沒有主動跟他聯(lián)系過,宋懷明抑制住內(nèi)心的激動,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嫣然,你沒事吧?這么晚了,還沒有回家?”這句話已經(jīng)暴露出他知道女兒發(fā)生的事情,也流露出他對女兒的關(guān)系。 楚嫣然的語氣很冷淡雖然她的內(nèi)心因為父親表現(xiàn)出的關(guān)懷而變得復雜,她冷冷道:“宋書記,死者發(fā)病之前是孫曉偉打他,現(xiàn)在孫曉偉被放了,張揚卻被扣押,我想問問,你們靜安的公安局是為某些人的利益服務,還是為了正義而存在?”她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宋懷明握著聽筒靜靜聽著里面?zhèn)鱽淼拿σ?,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放下了電話。 楚嫣然在停車場打電話的時候,譚超站在窗前靜靜看著,憑著他多年警界的經(jīng)驗,他已經(jīng)猜到,這個電話是打給誰的,他摸出自己的手機,等待著電話的到來。 楚嫣然掛上電話沒有多久,譚超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譚超從號碼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接通電話,恭敬道:“宋書記!這么晚了還沒睡?” 宋懷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定自如,從他的聲音中很難聽出他現(xiàn)在的情緒究竟是喜是怒:“老譚,我聽說孫曉偉被放了?” 譚超低聲道:“宋書記,很多人證明他和這件事沒有關(guān)系,并沒有參予斗毆……” “你是說我女兒說謊?她作偽證?”宋懷明平淡的聲音中卻透出一股讓人膽顫心驚的殺氣。 譚超愣了,他并沒有想到宋懷明的反應會這樣激烈,在他的理解中,孫國平和宋懷明的關(guān)系一直都很好,自己在處理這件事上并沒有太大的問題。他本著照顧多數(shù)人利益的原則,力求每一個人都不去得罪,他笑道:“怎么會呢?我看著嫣然長大的,她當然不會說謊?!?/br> “那就是說孫曉偉洗脫不了嫌疑,老譚,你居然讓放任一個有嫌疑的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離開?越是這樣的事情處理起來越是要慎重,不要因為顧及到同志間的情面而影響到你對案情的正常判斷?!彼螒衙髡f完這番話就掛上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