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父子相見】
就在此時聽到時維清脆的聲音叫道:“時間到了!” 張揚的這一拳凝在中途不發(fā),他雖然能夠收住拳頭,卻無法收住拳風(fēng)。 拳風(fēng)拂面,史英豪的面頰之上火辣辣宛如刀割般的疼痛,他閉上雙目,背脊之上冷汗已經(jīng)簌簌而下。 張揚及時收手,他并沒有非要分出勝負的意,有些時候給人留三分余地是好事,當(dāng)初他和梁百川交手的時候也是這樣。更何況招惹他的是喬鵬飛,并不是整個八卦門,他也不想和八卦門糾纏不休。 李長軍鼓掌道:“好!雙方打平!”他的聲音并沒有多少底氣。 張揚淡然一笑,從木樁之上輕松跳了下去。 史英豪臉色微紅,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只要時維晚一刻叫停,張揚的那一拳自己決難抵擋。他從木樁之上跳下來,向張揚拱了拱手:“領(lǐng)教了!”,一言不發(fā)的向外走去。 張揚的表情仍然是寵辱不驚,來到時維面前接過自己的皮衣,向許嘉勇點了點頭道:“許總也懂得武功?” 許嘉勇哈哈大笑道:“我可看不懂,只是看到你們?nèi)瓉砟_往打得熱鬧!很羨慕,可惜我學(xué)不來!” 喬夢媛道:“爭強斗狠有什么意?拳腳無眼,傷了人豈不是麻煩!” 張揚看了她一眼道:“拳腳可以傷人,頭腦卻可以殺人!” 許嘉勇內(nèi)心一動,他平靜望著張揚:“一起夜宵,我請!” 張揚笑道:“那就不氣了!” 時維道:“清江小筑吧!” 史英豪落敗自然沒有吃夜宵的心情,李長軍和梁百川也婉言謝絕了許嘉勇的邀請,人家年輕人一起,他們也沒興趣跟著湊熱鬧。 清江小筑是開在清江的一座小飯店,這兒每天都營業(yè)到凌晨,張揚之前并沒有到這里來過,小飯店門臉不大,裝修的古色古香,老板是四川人,待人熱情,很擅長生意之道,所以來這里的回頭很多。 這家小店是喬夢媛最先發(fā)現(xiàn)的,她祖籍四川,文文弱弱的樣子居然很能吃辣,時維老家在湖南,兩個女孩子對辣椒的偏好看得張揚目瞪口呆。 許嘉勇則一點辣椒都不能吃,張揚雖然能吃辣,也比不上兩位女孩子,喬夢媛點了個鴛鴦涮鍋,又點了一些四川風(fēng)味小吃。 張揚因為剛才這場比拼消耗了一些體力,先要了碗擔(dān)擔(dān)面吃了,然后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喬夢媛和許嘉勇都是不怎么喝酒的,時維酒量雖然不行,酒膽卻很大,弄了一瓶啤酒陪著張揚喝,今晚見識到張揚的威風(fēng)之后,時維對他頗為敬佩,笑道:“張揚,你居然能和史英豪打平手,你好厲害!” 許嘉勇微笑道:“張揚,想不到你的武功居然這么厲害!” 張揚淡然笑道:“四肢發(fā)達那是武夫,如今這社會已經(jīng)不是憑著拳腳走遍天下的時候了,很多的時候需要動頭腦!你說對吧?” 許嘉勇笑著點了點頭。 這時候有位賣報的經(jīng)過,喬夢媛叫住他,拿了份江城晚報,她對新聞很是關(guān)心。這兩天報紙的頭版都刊登著市委書記杜天野上任的事情,喬夢媛輕聲道:“杜天野來江城了,不知道他以后會重點抓什么地方?!?/br> 許嘉勇笑道:“江城的經(jīng)濟發(fā)展方向已經(jīng)確定,無非是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和旅游經(jīng)濟兩手抓,這兩年單單是深化企業(yè)改革就夠折騰的了!” 時維喝了口橙汁道:“姐夫,你好有政治頭腦,不當(dāng)官可惜了!” 張揚很不厚道的來了一句:“政治基因也靠遺傳的,許總很有政治天分!” 許嘉勇深邃的雙目中憤怒的光芒稍閃即逝,他敢斷定張揚這句話是存心故意,這廝分明在挑戰(zhàn)自己的忍耐底線。 喬夢媛敏銳的覺察到了許嘉勇的憤怒,悄悄伸出手去,在桌下握住了許嘉勇的大手。 許嘉勇微笑道:“政治上的事情太復(fù)雜,我還是喜歡做生意,可能我對于金錢比權(quán)力的欲望更強烈吧!”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 時維道:“你對什么的欲望最強烈?” “女人!”張大官人一句直白無比的話讓喬夢媛和時維都紅了臉,時維啐道:“真不要FACE!” 張揚卻笑瞇瞇道:“本性使然!為什么我說真話的時候總是沒人相信?”,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接通電話,聽到何歆顏清脆悅耳的聲音:“死張揚,你在哪兒???我到火車站了!快來接我!”她的聲音太大,時維和喬夢媛都聽到了,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時維道:“說曹cao曹cao就到!你女人來了!” 張大官人哈哈笑了一聲,他沒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就算解釋給別人聽,誰也不會相信。 何歆顏聽到里面女孩子說話的聲音,滿腹狐疑道:“張揚,你和誰在一起啊?” “普通朋友!”張大官人倒沒撒謊。 時維唯恐天下不亂的來了一句:“什么普通朋友啊,我是你女朋友!我們在清江小筑!你來吧!” 張揚還沒有來得及解釋,何歆顏就掛上了電話。望著一臉得意笑容的時維,張大官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說時維,你可夠壞的?。 ?/br> 時維只是笑。 張揚起身道:“得,我得走了??!真的要接人!” 喬夢媛淡然笑道:“才九點多鐘,江城的治安沒那么亂,你約她一起過來吃飯吧,反正都是朋友!” 張揚再打電話的時候何歆顏不接了,心中不由得嘀咕起來,這丫頭莫不是生氣了?可轉(zhuǎn)念想想,何歆顏應(yīng)該沒這么小心眼。 許嘉勇道:“還是在這兒等著吧,說不定人家已經(jīng)來了!” 果不其然,十五分鐘之后,何歆顏就走入清江小筑,她身穿綠色風(fēng)衣,手中拎著一個紅色皮箱,張揚笑道:“大紅大綠的,真夠養(yǎng)眼的,你生怕別人認不出你來!” 喬夢媛和時維都是眼前一亮,何歆顏的美是連女人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的那種。 張揚幫她把皮箱放在一邊,何歆顏笑道:“我怕耽誤你吃飯,所以自己打車找過來了,餓死我了!” 許嘉勇讓人給添了套招呼,何歆顏挨著張揚的身邊坐下,她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叫何歆顏!” 時維笑道:“你好!” 何歆顏從時維的聲音聽出她是剛才在張揚身邊說話的那個女孩,伸出手去,和時維握了握,笑道:“你是張揚的女朋友吧!真漂亮!” 這下把時維鬧了一個大紅臉,她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別誤會,我剛才……開玩笑呢……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 張揚故意道:“我們倆真沒什么,清清白白的,連手都沒拉過!”這廝頗有點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味道。 時維氣得恨不能把這一鍋辣油扣到張揚腦袋上。 何歆顏落落大方道:“他這人就是這樣,見到漂亮女孩子就喜歡套近乎!” 張揚苦笑道:“我是那種人嗎?” 時維小聲道:“你是他女朋友?” 何歆顏搖了搖頭:“他是我表舅!我怎么可能是他女朋友!” 張大官人一轉(zhuǎn)臉,滿口的菊花茶噴了出去。 許嘉勇和喬夢媛何等的頭腦,一眼就看出張揚不可能是何歆顏的表舅,但是時維認真了:“真是你表舅?。 ?/br> 何歆顏笑著點了點頭,拿起兩瓶啤酒,干脆利落的開了瓶,過去啤酒妹可不是白干的。時維一臉的羨慕:“厲害?。 ?/br> 何歆顏又開了一瓶,將其中一瓶遞給了張揚:“表舅!咱們吹一瓶!” “吹就吹!誰怕誰??!”張揚一仰脖一瓶啤酒咕嘟咕嘟下了肚,何歆顏巾幗不讓須眉,也干了一瓶。讓同為女性的喬夢媛和時維看得瞠目結(jié)舌,時維也有這樣的膽量,可惜酒量不行,看著何歆顏這么豪爽的喝酒,心頭還真是有些羨慕。 喬夢媛道:“何小姐,給水之韻化妝品做廣告的是你吧?” 何歆顏點了點頭。 喬夢媛這么一說,時維也想了起來:“真的?。∧阏嫒吮葟V告上還要漂亮!” 張揚笑道:“其實這次我……外甥女就是來江城拍廣告的!”,這外甥女叫起來的確有些拗口。 何歆顏強忍住笑。 喬夢媛饒有興趣道:“拍什么廣告?” “江城制藥廠的新藥廣告!” 喬夢媛道:“我有個想法,我們匯通還缺少一個廣告代言人,不知何小姐有沒有興趣?”她對何歆顏的欣賞是出自內(nèi)心的。 何歆顏道:“對不起,我已經(jīng)接下了飛捷公司的代言,據(jù)我說知你們的業(yè)務(wù)范圍有重疊的地方,我恐怕沒有和喬小姐合作的機會了?!?/br> 喬夢媛頗感遺憾的嘆了口氣。 許嘉勇道:“飛捷出手倒是挺快!希望以后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晚飯過后,張揚帶著何歆顏向市政府一招駛?cè)ィ戊ь佪p聲道:“喬夢媛就是喬老的孫女?” 張揚點了點頭道:“許嘉勇的未婚妻,時維是喬夢媛的表妹!” “張揚!” “叫我表舅!” 何歆顏笑著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小聲道:“表舅!” “噯,乖!” “要死了你,非要占我便宜!”何歆顏又在他身上捶了一下。 “帶我去哪兒?” “去我家!” “我才不要呢,去你家我不放心!” 張揚笑道:“是對我不放心呢,還是對你自己不放心啊?” “都不放心!”何歆顏的聲音低的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 “那就去一招,我在你隔壁??!” 何歆顏輕輕點了點頭。 何歆顏從嵐山給張揚帶來了一些地方特產(chǎn),還有一件她親手給張揚織的毛衣,張大官人雖然有這么多女朋友,可送他溫暖牌毛衣的,何歆顏還是第一個,張揚內(nèi)心中難免又感動了一番,這毛衣可是何歆顏一針一線的織出來的,想不到何歆顏的這雙小手除了會拿酒瓶子開瓢以外,居然還會織毛衣。 張揚開了兩間房,在市政府一招耳目眾多,這廝還是很老實的。他剛剛洗完澡,房間的電話就響了,拿起電話,居然是市委書記杜天野打來的,張揚有些愣了,他怎么會知道自己住在這里? 杜天野語氣嚴(yán)肅道:“小張??!你膽子不小,居然帶女孩子跑到一招來開房!” 張揚叫苦不迭道:“我說杜書記,咱可不能誣陷好人啊,她睡她的,我睡我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她住在一起?。 ?/br> 杜天野哈哈笑了起來:“你?。∪粢瞬恢羌耗獮?!我懶得說你,下來吧,陪我喝點!” 張揚沒奈何只能答應(yīng),等何歆顏洗澡更衣之后,帶著她一起去了一號小樓,順便帶了一些何歆顏拿過來的土特產(chǎn)。 杜天野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呢,明星服務(wù)員蘇媛媛正在餐桌上準(zhǔn)備,張揚把手中的醬排骨和蹄髈交給蘇媛媛:“小蘇,幫忙弄一下!”蘇媛媛向何歆顏多看了一眼,最近電視上頻繁播出水之韻化妝品的廣告,何歆顏的名氣已經(jīng)悄然傳播開來。 杜天野站起身,跟何歆顏打了個招呼,他沒見過何歆顏,不過張揚身邊的美女太多,他也是見怪不怪。 蘇媛媛把張揚帶來的菜裝盤,然后又開了一瓶清江特供,酒是張揚送過來的。杜天野別人的東西不收,可張揚帶來的東西還是來者不拒的。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不覺笑道:“杜書記今天這么有興致,這么晚了還請我喝酒!” 杜天野笑道:“你忘了明天是星期天嗎?” 經(jīng)他提醒張揚才想了起來,自己還答應(yīng)過杜天野,明天要帶他去清臺山拜會陳崇山呢! 杜天野道:“開了一下午的會,晚上九點多才散場,真的很累,我讓小蘇弄了幾個小菜,本想自己吃的,可小蘇說看到你來一招了,所以給你打了個電話!” 張揚這才明白杜天野何以會知道自己來到一招,有些不滿的看了蘇媛媛一眼,心說這妮子嘴可真快!蘇媛媛自知理虧,臉微微有些紅。她輕聲道:“顧書記,沒事我就先回去了,這些東西明天一早我會過來收拾!” 杜天野道:“別忙著走嘛,一起吃點,反正你今晚值班!” 蘇媛媛還想推辭,何歆顏笑道:“留下來吧,陪陪我,看他們兩個大男人喝酒挺無聊的!”,蘇媛媛這才答應(yīng)下來。 杜天野和張揚單獨喝酒的時候并無拘束,兩人用茶杯喝酒,不多時一斤酒已經(jīng)喝完,蘇媛媛又開了一斤,她不忘叮囑杜天野道:“杜書記,注意身體!” 張揚笑道:“照你的意,杜書記的身體需要注意,我就無所謂了?” 蘇媛媛咬了咬櫻唇?jīng)]有說話,心中卻想,人家是市委書記,你才是個企改辦副主任,能相提并論嗎? 杜天野笑道:“你這張嘴,別難為人家小蘇!”他向蘇媛媛道:“沒事,你放心吧!” 何歆顏拉著蘇媛媛坐下道:“他們都是海量,別說是二斤,我看每人二斤也沒問題!” 張揚提起今晚和喬夢媛許嘉勇他們一起吃飯的事情,杜天野道:“我今天上午去開發(fā)區(qū)實地看了看,他們的匯通集團進展還是蠻不錯的,以后會成為江城諸多企業(yè)的一顆明珠!” 張揚一直對許嘉勇這個人很不喜歡,他甚至懷疑最近的一系列事件都和許嘉勇有關(guān),不過他并沒有確實的證據(jù),從表面上看,許嘉勇也一直都在老老實實的做生意,似乎沒有什么疑點,張揚低聲道:“這個人我不做評論,總之我不喜歡!” 杜天野笑了笑,許常德的案子他是清楚的,許嘉勇在父親出事之后,迅速攀上喬家這座大靠山,不能不讓人懷疑他的動機和目的,不過他更知道喬家的實力,普通人都能看出的事情,喬家未必看不出來,卻不知許嘉勇究竟用什么打動了喬家,能讓他們同意他和喬夢媛訂婚。 蘇媛媛在十一點半的時候告辭離去,她很有眼色,知道自己在場的情況下,杜天野和張揚有許多問題不好談。何歆顏也累了,跟蘇媛媛一起走了。 望著蘇媛媛的背影,張揚不由得笑道:“不錯?。《艜浶U有艷福的!”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少給我胡說八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他故意板起面孔道:“說說,你跟何歆顏怎么個情況?” “清白,單純,一杯清水一樣,說出來肯定要讓你失望!” 杜天野搖了搖頭道:“我才不相信呢!你小子最好給我收斂點,嫣然是我侄女,你要是敢對不起她,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張揚咳嗽了一聲道:“我說杜書記,咱剛聊到哪兒了?你怎么對女性這么感興趣?” 杜天野呵呵笑了一聲,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將剩下的酒一口喝干,剝了顆花生米扔到嘴里:“你對左援朝和李長宇怎么看?” 張揚向后靠在椅背上:“不好說,他們都有長處,也都有短處,李長宇務(wù)實,但做事趨于保守謹慎,左援朝眼光長遠,不過做事情有些激進!” 杜天野道:“據(jù)我說知你私人感情和李長宇更好一些,當(dāng)初是他把你從春陽一手提拔上來的?!?/br> 張揚點了點頭,想起自己和李長宇之間的那段往事不由得心中暗笑,如果不是李長宇和葛春麗在春水河偷情,被他誤打誤撞的遇到,自己還不一定會走入仕途呢,李長宇如果遇不到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泉下冤魂。張揚道:“李長宇對我不錯,不過他這人很多時候有些不給力!做事情缺乏一錘定音的魄力!” “左援朝呢?” “他過去針對我,不過自從上次和嵐山競爭國家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的事情后,對我的態(tài)度有所改善!” 杜天野笑了起來:“那是因為,現(xiàn)在很多人都知道你是宋省長的未來女婿,還是文副總理的干兒子!” 張揚笑道:“也不僅僅是這個原因,我估計他不想和我為敵,主要是害怕我在他和李長宇競爭市長的問題上做手腳。”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你搞破壞的本事是一流的!” 張揚道:“你問了我這么多是不是想在他們兩人中做一個抉擇?” 杜天野道:“他們兩人之間并沒有太多的懸念,李長宇過去曾經(jīng)得到過顧書記的欣賞,可江城前些日子三環(huán)出事,給顧佳彤帶來了一些麻煩,這件事讓顧書記很不高興,李長宇雖然在江城旅游上做出了一些貢獻,可對江城這座老工業(yè)基地來說,領(lǐng)導(dǎo)們想要看到的絕不是旅游業(yè)的成績,而是各大企業(yè)的變革!” 張揚道:“你是說李長宇抓錯了重點?” 杜天野道:“分工不同,他原本可以在教育和醫(yī)療上做出一些成績,可惜他的運氣又似乎不太好,教育系統(tǒng)出事,醫(yī)療系統(tǒng)出事,接二連三的事情讓他在省里的印象大打折扣!” 張揚低聲道:“你對他的印象也不好?” 杜天野道:“我對他的印象還可以,至少一個能夠禁得起中紀(jì)委考察的同志,在黨性原則上沒有太多的問題!不過我發(fā)現(xiàn)他在常委會的時候很少發(fā)言,如你剛才所說,他做事過于謹慎,江城需要的是大刀闊斧的改革,一個謹慎的人,很難勝任引領(lǐng)改革的重任。左援朝這個人則不同,他很有激情,目光比李長宇要遠大,而且他一直都是搞經(jīng)濟出身!” 張揚笑道:“你不怕他搶了你的風(fēng)頭?”這種話也只有他敢問出來。 杜天野笑道:“我倒希望他搶了我的風(fēng)頭,只要江城的改革能夠搞上去,經(jīng)濟能夠得到真正的發(fā)展,搶點風(fēng)頭算什么?” 張揚道:“你傾向于左援朝的原因是不是還因為李長宇是洪偉基派系的人?你不想用他?” 杜天野道:“不是不想用,而是要考慮怎樣用,再說了市長的人選我說了也不算!只有建議權(quán)!我傾向于左援朝的真正原因是,他在領(lǐng)導(dǎo)層中的關(guān)系比李長宇要好,想要領(lǐng)導(dǎo)好一個政府班子,必須能夠很好的將干部團結(jié)在自己的周圍。當(dāng)然這只是我對他們的初步印象,很多事要靠以后來看?!?/br> 張揚道:“沒多少時間了,過了年就是人代會了!” 杜天野笑道:“嚴(yán)新建倒是一個實干家,他頭腦雖然不如肖鳴靈活,不過這個人有擔(dān)當(dāng)!” 張揚心中暗樂,假如自己把杜天野的這句評語告訴嚴(yán)新建,恐怕嚴(yán)副市長要樂的睡不著覺了。杜天野聊興正濃,可張揚已經(jīng)打起了哈欠:“不行了,我撐不住了,得回去睡覺!” 杜天野卻道:“這兒有房,你就在這兒住吧,陪我多聊一會!” “那啥……” 杜天野笑道:“你好歹也是一國家干部,得多注意影響。” “我又沒干什么出格的事兒,你別用帶色的眼鏡看我行不?” 第二天一早,張揚就被杜天野從睡夢中喚醒,杜書記這是讓他陪著去青云峰呢。張揚看了看時間,不過早晨五點,搖了搖頭道:“您是不是精力過剩,昨晚那么晚睡,今兒又起了個大早!” “早去早回,下午我還打算去春陽開發(fā)區(qū)看看呢!” 張揚叫苦不迭道:“早知道這樣讓你司機陪著你去了?!彼冉o何歆顏打了個電話,約何歆顏一起上山。等到他洗漱完畢,來到餐廳,發(fā)現(xiàn)蘇媛媛已經(jīng)把早餐送來,明星服務(wù)員果然不是蓋得。 張揚和杜天野吃完早餐,何歆顏才來到一號小樓,女孩子家梳洗打扮總需要時間的,張揚給她拿了早點在上吃,杜天野承擔(dān)了開車的責(zé)任,讓市委書記當(dāng)司機,可不是普通的待遇。 杜天野已經(jīng)是第二次到清臺山來,不過上次是跟著張揚一起來吃驢rou,并沒有來得及欣賞清臺山的風(fēng)景,這次總算有機會好好游覽一下清臺山了。通往青云峰的公已經(jīng)鋪設(shè)完畢,他們來到清臺山腳下的時候是早晨六點半,已經(jīng)有旅游車隊陸陸續(xù)續(xù)的抵達。 進入景區(qū),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廣告牌,上面印著清臺山和旅游大使何歆顏的巨幅照片,杜天野笑道:“何小姐原來是清臺山旅游大使!” 張揚道:“現(xiàn)在看來春陽跟歆顏簽約可占了大便宜,當(dāng)初代言費才多少啊,現(xiàn)在歆顏的代言費水漲船高,沒十萬起步,壓根沒可能!” 何歆顏啐道:“我是那么勢利的人嗎?我喜歡這里的山山水水,真的沒有考慮過錢的事情!” 杜天野笑道:“演藝圈中能有何小姐這般風(fēng)骨的并不多見!” 張揚正想說話呢,胡茵茹的電話打了進來,胡茵茹是找他興師問罪的:“張揚,你把何歆顏給我拐哪兒去了?” 張揚笑道:“我說胡總,大清早的火氣怎么這么大?她在這兒呢,我們一起去清臺山玩兒!” 胡茵茹道:“說好了今天還要簽約的,你給我介紹的那個香港導(dǎo)演王準(zhǔn)還要跟何小姐磋商廣告拍攝的具體細節(jié)!” 張揚道:“晚上應(yīng)該回去!” “你們已經(jīng)到清臺山了?對了,王準(zhǔn)就在影視基地,你們抽空跟他見見面,看看他的方案!” 汽車行駛到奔龍瀑停下,下面的程需要他們步行前往,走了一個多小時后,來到了青云竹海,張揚接到了王準(zhǔn)的電話,他正在外景基地呢,讓張揚和何歆顏先去他那里看看,杜天野對這種事情沒多少興趣,和張揚約定在紫霞觀相見,他獨自一人向山頂走去。 制藥廠找到王準(zhǔn)拍廣告是張揚推薦的,王準(zhǔn)也很給張揚面子,只象征性的收取了一萬塊酬金,他之前和何歆顏合作拍攝過江城酒廠的廣告。 張揚和何歆顏來到外景基地的時候,王準(zhǔn)正在指揮拍攝一組高手決戰(zhàn)的鏡頭,兩名替身演員動作很不到位,拍攝進行的并不滿意,氣得王準(zhǔn)用粵語嘰里呱啦的一通臭罵,然后把現(xiàn)場交給了副導(dǎo)演。 來到張揚面前,王準(zhǔn)堆起滿臉的笑意:“張主任,想不到你也到清臺山來了!” 張揚笑了笑:“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陪何小姐過來談?wù)剰V告的事情!” 王準(zhǔn)道:“我有個主意,就拍這清臺山,何小姐換上古裝采藥,然后再切換到一個古代藥坊的畫面,古色古香,韻味無窮!”他是個注重效率的人:“何小姐既然來了,今天咱們就把清臺山的鏡頭給拍完,回江城再補拍點老街的鏡頭,整個廣告就OK了!” 何歆顏也不想拍攝拖延太久的時間,她點了點頭道:“成!拍完再簽約也是一樣。”胡茵茹她們都是自己人,當(dāng)然不用擔(dān)心違約的問題。 張揚道:“那你就留在這兒拍攝吧,我還得去山頂看看!” 王準(zhǔn)卻道:“你別急著走??!這廣告還得請張主任幫幫忙!”他見過張揚的身手,所以會有這樣的請求。 張揚笑道:“我堂堂一個國家干部給你當(dāng)演員,你夠能想的??!請得起我嗎?” 王準(zhǔn)笑道:“張主任身材有型,我打算在藥廠廣告中給你一個背影?!?/br> “啥?” “半裸那種!” “你腦子短了?居然讓我一個共產(chǎn)黨員拍脫戲?” 王準(zhǔn)道:“我的構(gòu)是,一古代少女背著藥簍采藥,一失足從山崖滑落,關(guān)鍵的時刻,一位赤裸上半身的健壯樵夫一把將她抓住,然后兩人一見鐘情,鏡頭隨后切換到古代藥坊的制作過程,再切換到你們兩人相偎相依的背影,張主任不愿意,我只能找別人了。” 張大官人一聽,要找別人跟何歆顏相偎相依,這還了得,我的女人哪能讓別人碰?。∷D時點了點頭道:“成!我拍!” 于是張揚也跟著化妝師進了化妝間,既然是樵夫,衣著上當(dāng)然不可能華貴,穿上一條粗布褲子,蹬上草鞋,上身赤裸,張大官人平時沒少鍛煉,體型健美,肌rou勻稱,皮膚因為長期經(jīng)過陽光的照射也是健康的古銅色,那位嗲里嗲氣的化妝師,伸出蘭花指捏了捏張揚的臂膀道:“你身材真好!” 張大官人被這廝弄得不寒而栗,向后撤了撤身子道:“我說丫頭,咱不帶這樣的!” 那化妝師捂著嘴唇道:“討厭了,人家是男人!”說話的時候還伸出手指在張揚的胸肌上戳了戳,張大官人惡心的打了個冷顫:“再敢摸我抽你丫的!” 杜天野在紫霞觀轉(zhuǎn)了轉(zhuǎn),最近紫霞觀的香火也是越來越旺,老道士李信義忙著給香們解簽,自然無暇顧及眼前這位陌生來。 杜天野在紫霞觀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就前往了張揚所說的石屋,石屋房門緊閉,陳崇山并不在家,杜天野正準(zhǔn)備去紫霞觀問問的時候,看到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背著獵槍,手里拎著一只大雁走了上來。 陳崇山并不知道眼前人是他的親生兒子,雖然前些日子去靜安給妻子掃墓的時候,楚鎮(zhèn)南曾經(jīng)要拿照片給他看,陳崇山拒絕了,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這輩子不會出現(xiàn)在兒子的世界之中。 陳崇山的表情很冷,就像清臺山堅硬的山巖,幾十年的風(fēng)霜磨礪形成了他現(xiàn)在很少和外人交流的性格。 杜天野微笑著迎了上去:“是陳叔叔嗎?” 陳崇山微微一怔,花白的眉毛微微揚起道:“我好像不認識你?” 杜天野笑道:“我叫杜天野,我爸爸是杜山魁!” 陳崇山內(nèi)心宛如被重錘擊中,整個人頓時傻在那里,手中的那只大雁竟然失手落在地上。 杜天野對陳崇山如此的反應(yīng)感覺到有些奇怪,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眼前的這位老人就是他的親生父親。他躬身為陳崇山撿起地上的大雁。 陳崇山望著杜天野的樣子,內(nèi)心之中一股難言的酸楚滋味彌散開來,他想起已經(jīng)逝去的妻子邱敏,望著杜天野的輪廓,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陳叔叔!陳叔叔!”杜天野連續(xù)兩聲才把陳崇山從沉中喚醒,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緒,露出一絲生硬的笑容道:“山魁的兒子,好!好!”他接過杜天野手中的大雁:“快!快里面坐!” 陳崇山走入房間的時候又差點被門檻絆倒,幸虧杜天野及時扶住了他。 杜天野在房內(nèi)欣賞陳崇山書法的時候,陳崇山給他泡了一杯野山茶,直到現(xiàn)在陳崇山都沒有從激動中平復(fù)下來,他聲音有些顫抖道:“天野……中午在這兒吃飯吧!” 杜天野笑道:“不了,我爸爸讓我給您捎來了一些東西!”他把裝著禮物的布包遞給陳崇山,陳崇山點了點頭:“坐!”他沒有當(dāng)著杜天野的面打開布包,而是來到了里屋。 里面是一個印花包裹,用針線縫得很密實,陳崇山拆開包裹,卻見里面是一套已經(jīng)破舊褪色的小孩子的被褥,陳崇山看到那被褥上的花紋的時候,眼圈忽然紅了,妻子離開之前穿得就是這件衣服,陳崇山深情撫摸著被褥,兩行渾濁的淚水順著他堅毅的面龐滑落。里面還有一封信,陳崇山撕開信封,展開信紙,里面寫著杜天野的生辰八字,此外還有一顆紅繩串起的桃木平安符。 陳崇山的記憶忽然回到了三十多年以前,他親手把平安符給妻子戴在手腕上:“敏!這平安符是我親手雕刻的,能夠保佑你們母子平安……” 杜天野在外面等了足足十分鐘方才看到陳崇山走出來,陳崇山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在杜天野的對面坐下,微笑道:“天野,這次你來江城出差嗎?” 杜天野笑著搖了搖頭道:“工作調(diào)動,會呆很長一段時間,等我這邊安定下來,會把我爸媽接過來住一段時間,到時候,你們就可以見面了?!?/br> “好……嗯,好!” 杜天野道:“我聽說陳叔叔寫得一手好字,可不可以幫我寫一幅字?” 陳崇山點了點頭:“我這就去給你寫!” 杜天野并沒有想到陳崇山答應(yīng)的如此痛快,他又怎能知道,別說是寫字,就是他的任何請求陳崇山也不會拒絕,在陳崇山的心中,自己虧欠妻兒的實在太多太多,如果可能,他會盡一切的能力來補償他們,妻子已經(jīng)逝去,他的所有愛都已經(jīng)傾注在杜天野的身上。 張揚和何歆顏在十一點鐘的時候來到了石屋,兩人拍攝的十分順利,來到石屋前,看到陳崇山和杜天野正在親熱的聊著。 杜天野看到張揚到來,起身道:“這么久?。 ?/br> 張揚笑道:“拍了幾個鏡頭,所以耽擱了!” 杜天野下午還想去春陽開發(fā)區(qū)看看,所以提出現(xiàn)在下山,陳崇山心中極舍不得他走,可這種話又無法說出口,只是邀請他們留下來吃飯。 張揚明白陳崇山的心意,向杜天野道:“陳老伯一片盛情,咱們還是在這里吃完飯再走!” 杜天野點頭答應(yīng)。 張揚存心想給他父子倆創(chuàng)造一些相處的機會,讓何歆顏去做飯,陳崇山已經(jīng)把大雁褪好毛,張揚剁好之后,何歆顏用石耳山蘑一鍋燉了,香氣四溢。 因為下午還要考察,杜天野并沒喝酒,張揚望著他們父子,真是越看越像,臨行之前,陳崇山又送給張揚一袋曬干的野蘑菇,送給何歆顏一顆狼牙,至于杜天野則得到了陳崇山親手書寫的條幅——天地?zé)o限,鵬程萬里!陳崇山從張揚的嘴里得知杜天野已經(jīng)擔(dān)任了江城市委書記,也就是說以后肯定還會有見面的機會,心中又是高興又是忐忑。 杜天野他們離開的時候,張揚故意落在最后,低聲向陳崇山道:“陳老伯,我怎么覺著這杜天野長得很像你啊?” 陳崇山微微一怔,頓時覺察到張揚話里有話,八成是知道了自己和杜天野之間的關(guān)系,不過他既然沒有挑明陳崇山是不會承認的,低聲道:“你可別亂說!” 張揚笑道:“成,我不亂說,我走了??!” 陳崇山叫住他,低聲道:“有空常來坐坐!” 張揚心領(lǐng)神會:“你放心吧,有時間我會和杜書記常來坐坐!” 周一的常委會上,話題終于落在了省十佳青年的推選問題上,按照左援朝的提議,常委們進行了投票,這種事情本來不用勞動常委們費心的,可因為之前選舉引起的一系列風(fēng)波,所以只能用這種看似公平的方法解決了。 公平從來都是相對而言,多數(shù)人覺得公平,可人大主任趙洋林卻覺得很不公平,自己的女婿孫東強從各方面來說都應(yīng)該勝出,應(yīng)該成為江城優(yōu)秀青年的代表,可這次杜天野的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代市長左援朝居心不良,這幫常委都為了討好新來的市委書記,結(jié)果是不用多想的。 投票結(jié)果出來之后并沒有任何的意外,張揚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被推選為省十佳青年的候選人,當(dāng)然團市委書記孫東強仍然是江城十佳青年之首,不過這個首位當(dāng)?shù)镁陀行└C囊,沒有任何的意義了。江城十佳和平海十佳的差距如同省委書記和市委書記,那相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趙洋林此時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杜天野剛剛宣布散會,他就離開了會議室。 李長宇也準(zhǔn)備走,卻被杜天野叫住,杜天野請他去自己的辦公室一趟,有事想和他單獨談?wù)?。李長宇沒有馬上前往杜天野的辦公室,而是到外面抽了兩支煙,狠狠的過了把煙癮,這才去找杜天野。 杜天野找李長宇是談江城教育改革問題的,最近江城教育系統(tǒng)的投訴上訪絡(luò)繹不絕,很多問題都集中在那里,如果不盡快解決,早晚都會激化。 李長宇也明白問題的確存在,可教育改革并不是說改就改,現(xiàn)行的教育體制已經(jīng)實行了幾十年,想要改革談何容易? 杜天野道:“我們的改革方向是獲得物質(zhì)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雙豐收,教育是改革的重中之重,只有良好的教育機制,才能保障光大教室職工安心上課,才能給國家培養(yǎng)和輸送更多的可用之才,教育關(guān)系到我們國家的未來,絕不容放松。” 李長宇道:“杜書記,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可教育和企業(yè)不同,企業(yè)改革如果失敗了可以從來,可我們的教育如果改革失敗,就沒有重來的機會,我們不可以拿孩子當(dāng)實驗品。” 杜天野道:“我說這番話的意并不是拿孩子當(dāng)實驗品,而是要更好的提升教育質(zhì)量!” 李長宇道:“其實教育系統(tǒng)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浮躁不安的心態(tài),和教師的工資收入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作為非盈利單位,教師的收入和各行各業(yè)沒辦法相比,個體先行,企業(yè)隨后,改革的進度不同,造成了社會收入不同,所以才會有造原子彈的收入不如賣茶葉蛋的說法?!崩铋L宇并不是沒有做工作,最近一段時間他針對教育界的狀況開展了一系列的分析調(diào)查,掌握了很多情況。 杜天野道:“長宇同志,既然你發(fā)現(xiàn)了癥結(jié)所在,就不必猶豫,想辦法提高教師們的收入!他們的收入提高了,心態(tài)也就平和了?!?/br> 李長宇道:“現(xiàn)在教育都是靠國家撥款,教育經(jīng)費捉襟見肘,想要提升他們的工資,難!太難了!” “萬事開頭難!如果不做,問題永遠都不會得到解決!長宇同志,你要有所行動了!” 杜天野雖然說得委婉,可李長宇還是聽出了其中批評的意,李長宇有些郁悶的離開了杜天野的辦公室,難道這位市委書記的第一把火想從自己頭上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