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時候腦外科主任徐光耀和秦萌萌一起走了進來，徐光耀看到于子良，有些詫異的扶了扶眼鏡，然后驚喜萬分道：“子良！”

    于子良大笑道：“光耀！你不是在日本嗎？什么時候回來擔任的腦科主任？”兩人是老同學，也是同屆畢業(yè)生中最出類拔萃的兩個。于子良先于徐光耀出國，后來在徐光耀留學日本之后，兩人的聯(lián)絡就不如開始時密切，于子良歸國之時徐光耀還在日本，沒想到他也已經(jīng)回國。

    徐光耀道：“我回來才兩個月！”他是中海培養(yǎng)的重點學科帶頭人，留學回來之后，就得到了醫(yī)院的重用，成為中海醫(yī)院腦外科主任。徐光耀看到于子良手中的CT片，已經(jīng)明白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微笑道：“老同學，你來得正好，咱們?nèi)マk公室討論討論！”

    兩人和邱潭一起走了。

    秦萌萌默默把剛剛給秦歡買來的衣服給他換上。

    張揚也滿身血跡，他向秦萌萌道：“我先回去換衣服，待會兒再過來！”

    秦萌萌道：“如果你忙，就不必過來了！”

    張揚沒理會他，向秦歡道：“小歡想不想叔叔過來陪你？”

    秦歡笑著把頭兒點了點。

    秦萌萌知道孩子對張揚已經(jīng)生出了少有的信任，也沒繼續(xù)說什么，低聲道：“你幫我墊付的住院押金，明天還你！”

    張揚笑了笑道：“不急，我還怕你賴賬不成？”

    張揚返回了香國大酒店，洗澡換衣之后，本想給何長安打個電話，可拿起電話又轉變了念頭，何長安這個人太精明，現(xiàn)在的情況還是先別讓他知道。

    張揚很快就返回了香國大酒店，于子良和徐光耀都還在科里面，剛剛給秦歡做了碘過敏實驗，這孩子對造影劑過敏，腦血管造影遇到了困難，診療進行的并不順利。

    徐光耀指著CT片道：“切除這顆腫瘤應該不存在任何問題，不過我擔心的就是周圍的血管神經(jīng)，腫瘤太大，切除中必然會造成對血管神經(jīng)的損傷，就算把損傷減輕到最小，術后恢復仍然會留有瘢痕，以后還會面臨許多后遺癥的問題，最常見的就是癲癇?！?/br>
    于子良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如果不進行腦血管造影，我們對腫瘤的情況無法進一步了解，手術中的風險性會很大！”

    徐光耀道：“如果我們不盡快手術，腫瘤會越長越大，帶給孩子的痛苦也會逐日增加?！?/br>
    邱潭雖然從事骨科，可他對這種手術的后果還是有一些了解，他低聲道：“手術后，這孩子的智力會受到影響嗎？”

    于子良沒說話望著徐光耀。

    徐光耀道：“這么大的腫瘤，不可能不影響到他的智力！”

    于子良嘆了口氣道：“腫瘤的位置很麻煩，緊貼大腦中動脈的中央支，這支動脈主要給紋狀體和內(nèi)囊供血，極易出血，我們外科學上稱之為出血動脈，之所以想給這孩子做腦血管造影，目的就是判明血管和腫瘤的關系，偏偏這孩子又對造影劑過敏?！?/br>
    徐光耀道：“子良，根據(jù)顱腦CT來看，你認為腫瘤和出血動脈的關系怎樣？”

    于子良搖了搖頭，聲音沉重道：“腫瘤的血供應該來源于這支動脈，所以我們進行腫瘤剝離的時候難度很大，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大出血，風險很大！”

    徐光耀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我也這么認為，手術的風險性很大，就算手術成功，這孩子的智力仍然會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邱潭感嘆道：“這么聰明的一個孩子怎么偏偏得了這個病！”

    張揚道：“你們的意是說，開刀這孩子或許還有一條活，不開刀，他必死無疑？”

    徐光耀到現(xiàn)在都沒有搞清楚張揚和這孩子的關系：“你是孩子的……”

    秦萌萌含淚從門外走了進來，她來辦公室了解情況，剛好聽到了張揚的那句話，秦萌萌的精神已經(jīng)處于崩潰的邊緣，她顫聲道：“醫(yī)生……這孩子……真的沒有救了嗎？”

    徐光耀站起身，他是秦歡的主治醫(yī)師，當然應該由他向秦歡的家人解釋病情。

    于子良和張揚兩人走出門外，經(jīng)過秦歡病房的時候，張揚向里面望去，卻見秦歡剛剛睡著了。

    于子良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咱們出去談！”

    張揚想起于子良下飛機就趕來了，還沒有來及吃飯，請于子良來到醫(yī)院對面的快餐店坐下，張揚沒多少心情吃東西，于子良叫了碗雪菜面，一邊吃一邊向張揚道：“剛才我們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張揚點了點頭：“于博士，你是這方面的專家，你跟我實話實說，如果你來主刀，有多少把握？”

    于子良道：“我沒有把握，如果你問我保住這孩子的性命有幾分把握，我可以跟你說百分之十，如果你讓我保證開刀后不影響他的智商，不產(chǎn)生后遺癥，我連一分的把握都沒有?！?/br>
    張揚道：“百分之十？幾率這么低？”

    于子良道：“根據(jù)目前我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孩子就算能平安度過這次手術，產(chǎn)生后遺癥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日后他的智商出現(xiàn)了問題，他的家人是不是能夠承受這樣的后果？”

    張揚沉默了下去。

    于子良吃完了面，又叫了兩杯茶，喝了口茶道：“有件事我很好奇，這孩子究竟是你什么人？你對他這么關心？”

    張揚苦笑道：“假如我說我是助人為樂，雷鋒精神，你信嗎？”

    于子良道：“必須要和他的家人溝通好！”他有些疲倦的打了個哈欠道：“你把情況向他家人說一聲?！彼酒鹕淼溃骸敖裢砦业萌蟮?，還要準備下明天交流會的材料。徐光耀是我的老同學，他的業(yè)務水平很高，交給他你只管放心。”

    張揚和于子良分手之后，又回到了中海醫(yī)院腦外科病房，秦歡仍然在睡著，秦萌萌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一雙美眸哭得有些紅腫了，靜靜望著秦歡的小臉。

    張揚看到她無助的樣子，此時不禁有些同情她了，低聲道：“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去外面吃點東西吧，我在這里看著他！”

    秦萌萌的聲音有些沙啞：“剛才徐主任跟我談過了，他說手術風險太大……建議……建議保守治療……”說到這里她禁不住落下淚來。

    張揚愕然道：“什么？他不同意開刀？”

    秦萌萌搖了搖頭，她起身向外面的陽臺走去。

    張揚跟著她走了出去，關上房門，秦萌萌低聲哭泣起來：“我不知道怎么辦，我不知道怎么辦？”

    張揚嘆了口氣道：“為什么不跟你家里人商量商量？難道你沒有父母兄弟？”

    秦萌萌一邊抹著淚，一邊道：“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說著說著又哭起來：“徐主任說……如果開刀小歡就算好了也會變成傻子，如果不開刀，他最多只能活一個月……”

    張揚安慰她道：“也許沒那么嚴重，你知道的，所有醫(yī)生都喜歡吧病人的病情往嚴重了說，這是給他們自己留后，就算以后治不好也不是他們的責任。你放心吧，于博士是留美博士，談到腦外科手術就沒有超過他的！徐主任不愿冒這個風險，我請于博士，總之我向你保證，一定幫你把秦歡給治好了！”

    秦萌萌含淚道：“張揚，對不起，我今天對你態(tài)度很惡劣，你這么幫我，我還……”

    張揚笑道：“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更何況你遇到這件事，發(fā)發(fā)脾氣是正常的！”他越是這樣說，秦萌萌反而感覺到越不好意，人家這么幫她，她有什么資格對人家發(fā)脾氣？

    秦歡此時醒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張揚指了指臉上，示意秦萌萌擦去眼淚，不要讓孩子看到。他先走入病房內(nèi)，笑道：“小歡，你睡醒了？”

    秦歡點了點頭道：“張叔叔，我餓了！”

    張揚笑道：“想吃什么？叔叔去給你買！”

    “我想吃火鍋！”

    這小子還真給張揚出了個難題，別的東西好帶，火鍋可不方便帶過來。

    秦萌萌走了進來，輕聲道：“小歡，叔叔都陪了你一天了，讓叔叔回去休息吧！”

    張揚道：“我不累，走，叔叔帶你去吃火鍋！”

    秦萌萌本想阻止，可是想想兒子病成這樣，還不知能不能挺過這一關，他有什么心愿，還是盡量滿足，于是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