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拍桌子】(下)
袁成錫笑道:“有翻譯嘛!” 徐彪嘲諷道:“別人見外商都是談經(jīng)濟,袁副市長和外商見面卻是談紅燈區(qū),真是佩服佩服!” 在場常委誰都知道這是個嚴肅的場合,可徐彪的話也太惹人發(fā)笑了,終于有幾個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帶頭,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袁成錫一張老臉漲紅了,他大聲道:“徐部長,是人家找我談,我都不知道紅燈區(qū)是什么?” 徐彪嘆了口氣道:“袁副市長不知道紅燈區(qū)是什么?你出國也有幾次了,難道沒去過?” 袁成錫明顯怒了:“徐部長,我怎么會去那種地方?” 徐彪道:“學習資本主義先進地方的同時,也要認清資本主義的腐朽一面,袁副市長就算去了也沒什么,以你一個老黨員的素質(zhì),去了也是以批判的眼光看待問題。” 徐彪的一統(tǒng)歪攪胡纏把袁成錫氣得夠嗆。 馬益民道:“成錫同志反應(yīng)的事情可不是小事,現(xiàn)在社會上傳得很廣,說我們赴歐考察團成了考察觀光團,說有人趁著這次機會公款吃喝,公款嫖娼,還染了一身病,把咱們江城的臉面都給丟盡了?!?/br> 一直沒有說話的公安局長榮鵬飛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不過我們搞刑偵出身的,任何事都要講究證據(jù),對于社會上那些毫無根據(jù)的流言,我們應(yīng)該一笑置之!” 趙洋林道:“空xue來風未必無因,如果我們每一位領(lǐng)導干部都能嚴于律己,也就不會產(chǎn)生這么多的流言?!?/br> 杜天野淡然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具體的事情我也清楚,這次赴歐考察期間,考察團副團長張揚因為生病,所以提前從歐洲返回,最近他都在病假,一切手續(xù)都符合程序。”他向嚴新建點了點頭道:“張揚提前返回是經(jīng)過嚴副市長批準的吧。” 嚴新建點了點頭道:“是,這件事是我批準的?!逼鋵崗垞P壓根沒有向他請假,可杜天野這么問,嚴新建當然要出來挺一下。這不僅僅是表明立場的問題,他和張揚的私交很好,也清楚張揚的背景,在他看來以趙洋林為首的這幫人顯然是自取其辱,別說這些事只是流言,就算是事實又怎樣?遠的不說,就說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和張揚的關(guān)系誰不知道?只要杜天野想罩著張揚,這幫人跳得再歡又能怎樣? 杜天野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們黨內(nèi)總是有些同志對捕風捉影的事情那么感興趣,整天把實事求是掛在嘴上,可說一套做一套,什么公款吃喝?什么公款嫖娼?連我們自己都不注意維護這個集體的形象,別人還會在乎嗎?”他一雙虎目冷冷盯住趙洋林。 趙洋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知道杜天野肯定會維護張揚,卻沒有想到趙洋林會維護他到這種地步。 杜天野道:“張揚的問題,既然大家都這么感興趣,那么咱們就讓他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件事很簡單,歐洲的事情有嚴副市長和考察團這么多人證明,北京住院的事情有病歷,我想這件事就不用麻煩紀委了,嚴副市長,你身為考察團團長,這件事就交給你,希望你在下次常委會上拿出一份讓大家都滿意的報告?!?/br> 嚴新建點了點頭。 組織部長徐彪冷笑道:“這么多常委聚在這里原來是討論一個副處級干部的事情!” 杜天野道:“散會!” 左援朝并沒有公開支持張揚,可他心中對趙洋林這幫人的作為感到十分的不解,趙洋林、馬益民、袁成錫這三個老家伙全都是政治上的老油條,在江城官場上混跡多年,這次抱成一團公開挑戰(zhàn)杜天野的權(quán)威,難道是老糊涂了?可以他們的頭腦來說應(yīng)該不像,左援朝的政治嗅覺無疑是極其敏銳的,他察覺到其中的微妙之處。 這次的會議讓杜天野的心情多少受到了一些影響,回到辦公室,秘書江樂已經(jīng)看出了這一點,想當好秘書,首先就要學會察言觀色,要懂得揣摩領(lǐng)導的心理,現(xiàn)如今平海省內(nèi),南錫市新任市長夏伯達已經(jīng)成為所有秘書們的典范,人家就是善于揣摩領(lǐng)導心理,默默跟隨顧書記多年,終于在顧書記臨退之前修成正果,如今已經(jīng)成為一方大員。 江樂輕聲道:“杜書記,張主任來了,在辦公室等您呢!” 杜天野哦了一聲,他仍然保持著剛才的步伐,杜天野走起來虎虎生風,這和他出身軍人家庭有關(guān),很多人第一次見到他都以為他有參軍的經(jīng)歷,其實并非如此。 張揚坐在沙發(fā)上等他,看到杜天野回來,他笑瞇瞇站起身來:“杜書記好!” 杜天野橫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還知道回來?” 張揚點了點頭道:“回來兩天了,因為病假不到期,我怕回來早了被人說閑話,所以窩在家里呆了兩天。” 杜天野來到大班椅上坐下,本想居高臨下的看著張揚,可發(fā)現(xiàn)這廝仍然站在那里,在高度上比自己要有優(yōu)勢,杜天野皺了皺眉頭道:“坐下!” 張揚卻沒有回到沙發(fā)上坐下,伸手拉了張轉(zhuǎn)椅,拖到杜天野的對面坐了。 杜天野有些不滿的瞪著他:“誰讓你坐在這兒的?” 張揚嬉皮笑臉道:“這不是拉近領(lǐng)導和下屬的距離嘛!” 杜天野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瞇起雙目:“你怕影響?你做哪件事怕過影響?你讓我怎么說你才好?你做每件事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后續(xù)影響?哪怕是多說一句話,多做一點解釋,事情也不會鬧到滿城風雨的地步?!?/br> 張揚道:“我做什么錯事了?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請假手續(xù)也齊全,別人愿意怎么說,我也管不住??!” 杜天野道:“你不是住院了嗎?回頭把出院病歷復印一份送過來!” “您什么意?” “什么意?現(xiàn)在江城到處都在風傳你在歐洲獨自行動,去了紅燈區(qū),結(jié)果染上了性病,這段時間在北京就是治病。” 張揚道:“誰說的?我這就去抽他丫的!” 杜天野道:“你還滿橫,你當自己是什么?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整一個社會無賴,哪里還像個國家干部?” 張揚被說得有些火了,別人這么說他就算了,可杜天野這里他是提前請過假的,而且邢朝暉還專門打了招呼,張揚道:“杜書記,你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我算看透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杜天野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指著張揚的鼻子吼道:“什么叫欲加之罪?你自己能把歐洲的事情說清楚嗎?我行我素,特立獨行在別的地方可以行得通,可是在體制中就是行不通,你上班之后,好好把這段時間的事情解釋清楚,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別人為什么會詆毀你,那還是因為你有毛病。” “我有什么毛???”別人怕杜天野,張揚可不怕他。 杜天野道:“你也不看看自己,你的感情世界是不是太豐富多彩?你跟多少人有曖昧!”人就怕話趕話,杜天野在張揚的面前原本就沒有什么領(lǐng)導架子,一激動說話也不顧忌那么多了。 張揚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一怒而起:“我感情的事跟工作無關(guān),你管不著!” 杜天野怒道:“混小子,你敢跟我拍桌子,你忘了這是什么地方?”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也站起身來,一雙眼睛充滿威勢的瞪著張揚。 兩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直到杜天野的手機響起,張揚的目光方才軟化下來:“電話!” 杜天野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了電話:“喂!”,是蘇小紅的電話,杜天野看了張揚一眼,向窗戶的地方走了幾步,這才說話。 杜天野聊了幾句,掛上電話,發(fā)現(xiàn)張揚已經(jīng)換成了一副陽光燦爛的笑臉,杜天野余怒未消道:“笑什么笑?一臉yin賤樣!” 張揚道:“女的!”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蘇小紅!” 杜天野內(nèi)心咯噔一下子,這小子什么耳朵,離這么老遠居然能聽出電話是蘇小紅打來的。他臉上不由得有些發(fā)熱,咳嗽了一聲道:“蘇小紅想請我吃飯,你去不去?” 張揚道:“她請你又沒請我!”其實蘇小紅提前就給他打過了電話,還是他提出讓蘇小紅把杜天野給請過去的。 杜天野道:“誰說沒請你?人家今晚就是給你接風的,還專門把家里窖藏的美酒帶去了?!?/br> 張揚一直都惦記著蘇小紅的藏酒,笑著點了點頭道:“沖在酒的份上,我跟你去!” 杜天野罵道:“你這個混小子越來越?jīng)]規(guī)矩,居然敢跟我拍桌子!” 張揚也有些不好意,雖然他和杜天野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可人家畢竟是江城市委書記,是他的領(lǐng)導,他剛才的舉動的確有些不合適,他趁機道歉道:“對不起啊,我這兩天火氣有點大,那啥……”道歉的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也響了,是秦歡打來的電話。 秦歡脆生生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爸爸,晚上你回家吃飯嗎?奶奶燉了母雞湯,香著呢!” 張揚心中一陣溫暖,他笑道:“小歡,我待會回去,怎么?你們不在醫(yī)院?” 那邊胡茵茹接過電話,卻是秦歡做完檢查之后,不想在醫(yī)院呆著,于是她們帶著秦歡回到了木屋別墅,今晚秦萌萌從北京過來,這邊住著也方便一些。 張揚點了點頭,把晚上和杜天野一起吃飯的事情說了,胡茵茹輕聲道:“早些回來,小歡這孩子特粘你!” 張揚掛上電話,杜天野湊了過來:“我聽說你認了個兒子?” 張揚點了點頭道:“說來話長,下班了,走,咱們邊走邊說。” 杜天野跟秘書交代了一聲,和張揚一起走了出去,兩人在停車場遇到了人大主任趙洋林和政協(xié)主席馬益民,趙洋林和馬益民招呼了杜天野一聲,看到張揚和杜天野上了吉普車,馬益民不由得笑道:“看到?jīng)]有,人家的革命友誼那是非同一般??!” 趙洋林沒有說話。 馬益民又道:“常言道,打狗還要看主人,咱們今天是不是觸到某些人的痛處了?” 趙洋林笑了笑,低聲道:“這天要變了!” 蘇小紅是個很會做事的人,自從她和杜天野在酒后發(fā)生關(guān)系之后,她便一直避免和杜天野見面,今天是從那天起她第一次和杜天野同桌吃飯,如果不是張揚提議,她是不會主動給杜天野打電話的,同時還有公安局長榮鵬飛,還有江城制藥廠業(yè)務(wù)廠長常海天,她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懂得為別人考慮,如果她單獨和杜天野吃飯,一定會惹人閑話。 常海天因為最近的業(yè)務(wù)關(guān)系經(jīng)常出入皇家假日,和蘇小紅熟悉了起來,榮鵬飛和蘇小紅見過幾次,也知道她和張揚的關(guān)系,如果蘇小紅單獨請他未必請得動,可是有了為張揚接風做借口,他就不好拒絕了。 宴請的地點是在新帝豪,蘇小紅在經(jīng)營上有她的一套,她新近和喬夢媛的關(guān)系也不錯,業(yè)務(wù)安排基本上都在新帝豪。 其實新帝豪和水上人家的前身過去都屬于方文南的盛世集團,短短一年之間,已經(jīng)物似人非,不但酒店易主,方文南如今也鋃鐺入獄,甚至在獄中割脈自殺,讓人不禁感嘆命運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