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人真TM虛偽】(下)
喬夢媛看到張揚抱著一壇酒走進來也是微微一怔,她詫異道:“張揚,我們把酒準(zhǔn)備好了!” 張揚看了桌上的茅臺一眼,笑道:“茅臺酒可不成,我這酒是解放前就窖藏的,有四十多年了,特地帶過來給喬叔叔嘗嘗!”他一口一個喬叔叔叫得倒是親切。 許嘉勇望著張揚笑咪咪的,可笑容背后藏著刻骨銘心的仇恨,他當(dāng)初之所以決定追求喬夢媛,和喬夢媛訂婚,其目的就是想得到喬家這個巨大的靠山,喬振梁夫婦從一開始對他們之間的來往就持有堅決反對的態(tài)度,如果不是喬老發(fā)話,他和喬夢媛是不可能訂婚的。他察覺到張揚身上的變化,自從這次張揚從北京返回之后,這廝就變得咄咄逼人,在對自己的關(guān)系上,處處采取攻勢,甚至利用喬夢媛來刺激自己。 許嘉勇道:“喬叔叔有糖尿病,再好的酒也不能多喝!” 喬振梁笑道:“小許啊,別總是提醒我,我身體好得很,無非是血糖高了點!” 喬夢媛道:“爸!嘉勇是關(guān)心你身體嘛!” 喬振梁笑著點了點頭:“其實任何治療的關(guān)鍵都在于心理,我雖然身體有些問題,不過我首先要擁有一個健康的心理,只有擁有樂觀向上的心理,我才能活得更加健康。” 張揚道:“喬叔叔說得對,糖尿病本來就不算啥大事兒,只要控制得當(dāng),就是一正常人!” 孟傳美道:“老喬啊,你就是改不了喝酒的毛病,反正你向我保證過,最多半斤酒,多一點都不能喝!” 張揚拍開了酒壇的泥封,一時間酒香四溢,整個房間內(nèi)充滿了沁人肺腑的酒香。喬振梁用力吸了吸鼻子,他贊道:“果然好酒!” 張揚給他倒?jié)M一杯,又給孟傳美倒了半杯,許嘉勇那里,他也幫著倒上,給許嘉勇倒酒,張揚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今天許嘉勇算是沾光了,如果不是喬振梁夫婦,張揚才不肯給他倒酒呢。 許嘉勇舉杯道:“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歡迎喬叔叔、孟阿姨到江城來,大家干杯!” 孟傳美并沒有響應(yīng)淡然道:“還不是一家人!” 許嘉勇端著酒杯的手僵在那里,他想不到未來岳母大人當(dāng)中就讓他下不來臺。 時維及時為他解圍道:“是啊,不是一家人,有人明明不是這家里的,非得湊進來!”說話的時候,她朝張揚遞眼色,目的是讓張揚配合。 張揚笑瞇瞇道:“任何事情都是在不斷發(fā)展變化的,喬叔叔、孟阿姨,我謹代表我自己這個外人敬你一杯,歡迎你們到江城來,我和夢媛、時維都是好朋友,你們千萬別拿我當(dāng)外人,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孟傳美居然端起了酒杯,和善的笑道:“張揚,我可沒說你,我當(dāng)你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真沒拿你當(dāng)外人!” 這句話一說,張揚明白了,孟傳美是沒拿自己當(dāng)外人,她拿自己當(dāng)槍使呢,利用自己刺激許嘉勇,張大官人不喜歡被人利用,可這次不一樣,利用他打擊許嘉勇,這是大好事啊,他喜歡,他甘心被利用。 許嘉勇雖然竭力控制情緒,可臉上仍然不免流露出尷尬,未來岳母大人根本就沒打算給他面子,他現(xiàn)在也明白喬振梁夫婦邀請張揚前來參加家宴的目的了,他們要利用張揚敲打自己。許嘉勇笑了笑道:“我們一起敬喬叔叔、孟阿姨!”他轉(zhuǎn)的很快,只當(dāng)沒有覺察到孟傳美在打擊自己。 喬夢媛及時道:“爸、媽、我們幾個小輩一起敬你們!”望著母親的目光中不免帶有幾分幽怨。 孟傳美看在眼里,心中產(chǎn)生了些許的惻隱,她端起酒杯,喬振梁笑道:“好,我們干了這一杯!” 一杯酒喝完,許嘉勇?lián)屜绕饋砣サ咕?,喬振梁讓他滿上,可給孟傳美倒酒的時候,孟傳美用手掌擋住杯口道:“我不喝了,再喝就醉了!” 許嘉勇笑著勸道:“孟阿姨,再喝一杯吧,好事成雙!” 孟傳美冷淡道:“成雙的未必都是好事兒!” 時維道:“舅媽,雖說成雙的不是好事兒,我看表姐和表姐夫成雙成對的就挺幸福的!” 喬夢媛慌忙咳嗽,這個表妹是想幫他們,可她說話實在有欠考慮。 孟傳美道:“幸不幸福只有自己才知道!” 許嘉勇慌忙表決心:“孟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夢媛!” 張揚也跟著來了一句:“是啊,孟阿姨你只管放心吧,我們都會好好照顧她的,誰欺負她我首先就不樂意!” 喬夢媛瞪了這廝一眼,心說張揚啊張揚你可真不是什么好東西,今天過來就是添亂的。 時維首先看不過眼了:“張揚,我表姐他們兩人的事兒礙你什么事了?你跟著瞎參合什么?” 張揚笑道:“咱們不都是朋友嗎?朋友間相互照顧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br> 喬振梁微笑道:“是啊,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夢媛一個人在江城是得靠這些朋友多幫忙,小張啊,你和夢媛是朋友,以后可得幫我多照顧照顧她?!?/br> 許嘉勇一張臉漲得通紅,喬振梁兩口子擺明了不待見他,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 張揚心中暗樂,他知道喬夢媛夫婦拿自己當(dāng)槍使,利用自己敲打許嘉勇,可有生以來,頭一次被人利用的這么爽。 喬夢媛道:“我和張揚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剛來江城那會兒,他可沒少給我出難題?!眴虊翩聵O其聰穎,看出許嘉勇的尷尬處境,她刻意將矛盾引向張揚,轉(zhuǎn)移父母的注意力,從而化解許嘉勇的困境。 喬振梁笑道:“做任何事都不會一帆風(fēng)順的,你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在江城站穩(wěn)腳跟,證明我的女兒還是很厲害的?!彼@句話等于抹煞了許嘉勇的全部功勞。 許嘉勇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物,喬振梁夫婦今晚對他的態(tài)度讓他感到一種被侮辱的感覺,一個人如果極度自尊往往他的內(nèi)心深處又是極度自卑,這并不矛盾,在喬家的背景面前,許嘉勇始終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他之所以改變念頭追求喬夢媛,根本的原因就是想借用喬家的力量,他要報仇,他要為父親討還公道。 可從一開始起,喬振梁夫婦就不喜歡許嘉勇,喬振梁對許常德的事情是清楚的,在許常德出事后不久,許嘉勇就和喬夢媛訂婚,以喬振梁的頭腦,肯會仔細考慮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認為許嘉勇在追求女兒的事情上抱有很強的目的性,所以他堅決反對女兒和許嘉勇來往。許嘉勇最終和喬夢媛訂婚成功,得益于喬老的首肯,喬老對這個孫女兒是相當(dāng)關(guān)愛的,他認為在兒女感情上要開明,許常德的錯誤不該延續(xù)到他兒子的身上,許嘉勇的個人條件很出色,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最關(guān)鍵的是孫女兒喜歡他。喬振梁在這個問題上和老爺子甚至發(fā)生了一些爭執(zhí),可是他至多表現(xiàn)出不滿,在喬家,父親的決定是不可更改的。 這頓飯吃得很不開心,許嘉勇幾度嘗試緩和關(guān)系,可是都被喬振梁夫婦的冷淡給擋了回去,相比張揚的談笑風(fēng)生,許嘉勇這個夜晚是郁悶和憤怒的。 晚宴結(jié)束之后,時維跟著張揚一直來到停車場,張揚這邊拉開車門,她也鉆到了張揚的吉普車內(nèi)。 張揚笑道:“這么晚了,你跟著我不怕人說閑話?我可提醒你,我最近名聲可不怎么好!” 時維怒道:“張揚,你真不是個好東西,是不是非得把我表姐他們拆散了你才高興?” 張揚道:“時維,你什么意?我張揚是那種人嗎?” 時維指著張揚的鼻子罵道:“過去我以為你人雖然混蛋了點,可心地還是很善良的,還算有些正義感,可現(xiàn)在我算看透你了,你就是一個流氓一個無賴!你看不得別人幸福!” 張揚笑道:“我不跟你這丫頭一般見識,說完了嗎?說完就下車,我明天還有工作!”他想要啟動汽車,卻被時維一把將車鑰匙搶在手里,然后她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張揚叫道:“鑰匙給我!” 時維晃了晃,然后一揚手,鑰匙在夜空中劃出一道晶亮的弧線,消失在不遠處的湖面。 許嘉勇陰沉著臉啟動了汽車,喬夢媛追了出來:“嘉勇,你別生氣……” 許嘉勇冷冷看著喬夢媛:“我沒生氣,我有什么資格生氣?你是喬大小姐,我怎么敢生你的氣!” “嘉勇!”喬夢媛的美眸中蕩漾著淚光。 許嘉勇低聲道:“讓開,讓我好好靜一靜!” 喬振梁站在新帝豪的觀景平臺之上,望著許嘉勇驅(qū)車遠去,不禁發(fā)出一聲嘆息。 孟傳美的目光始終望著遠處形只影單的女兒,她輕聲道:“老喬,女兒看來是真的喜歡他!” 喬振梁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簡單?!?/br> 孟傳美不知丈夫為何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喬振梁道:“知不知道我為什么一直反對女兒和許嘉勇來往?” 孟傳美道:“是不是因為他的父親?” 喬振梁道:“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告訴我一句話,英雄不問出處,絕不可以有門楣的觀念,許嘉勇無論長相學(xué)識都算得上出類拔萃,可我還是不喜歡他?!?/br> 孟傳美道:“女兒喜歡他很久了,當(dāng)初從美國突然回來也是為了他!”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這次的訂婚太突然,讓我不能不懷疑他的目的。他可以不愛我的女兒,但是絕不可以利用我的女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喬振梁一向溫暖敦厚的臉上閃過一絲戾氣,連站在身邊的妻子也不由得內(nèi)心一顫。 孟傳美道:“看到女兒這么痛苦,我有些于心不忍了。” 喬振梁道:“痛苦有很多種,感情上的困擾不會影響她一生,可是婚姻的不幸卻會讓一個人痛苦終生。”他輕聲道:“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邀請張揚過來?” 孟傳美道:“你想用張揚來刺激許嘉勇?!?/br> 喬振梁的唇角露出諱莫如深的笑意:“許嘉勇恨他,這種仇恨不僅僅因為嫉妒,今晚這頓飯讓我看清一件事,許嘉勇的心胸并不廣闊?!彼nD了一下又道:“一個心胸狹窄的男人絕不會是一個好男人!” 孟傳美嘆了口氣道:“可老爺子已經(jīng)首肯了!” 喬振梁道:“老爺子尊重夢媛的決定,如果夢媛提出和他分手,老爺子一樣會站在夢媛身邊?!?/br> 許嘉勇看到了正在邊等車的張揚,他猛然踩下油門,落下車窗。 張揚也看到了他,笑了笑。 如果許嘉勇的目光就是利劍,那么此刻張揚已經(jīng)被他戳得千瘡百孔,可許嘉勇明明憎恨張揚到了極點,臉上卻非得要擠出一絲笑容:“沒開車?” 張揚笑著往前湊了湊:“開了,鑰匙被時維給扔湖里了!” 許嘉勇居然開心的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齊的牙齒,然后他很清楚的說:“活該!” 張揚毫不氣的拉開了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送我一程吧!” “西邊嗎?”許嘉勇一語雙關(guān)道,他心里巴不得把張揚給送上西天。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送我到市政府,我住在那兒附近!” 許嘉勇點了點頭,開動了汽車。人是這世上最虛偽的動物,兩人明明彼此都把對方恨得不得了,可表面上還要裝出笑咪咪的樣子,乍看上去,他們就像是一對相交莫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