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鳳奇緣之鳳舞江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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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2月21日 (九) 風(fēng)動香幃,片片飛花滿春樓,輕調(diào)箏弦,聲聲鶯語悅君郎。 迎春樓花魁小院內(nèi),呂思思輕抹淡妝,薄施脂粉,一頭烏髻斜墜似飛瀑流云,她低吟淺唱,一對含情妙目如煙籠飛波,她身上輕紗,薄如蟬翼,一方花紅抹胸,內(nèi)中鼓鼓然漲顯欲出,兩團(tuán)傲人巨物,更是隨著撫琴弄樂而顫顫巍巍,在抖動,在起伏,如撥琴彈音扣人心弦,讓人見之,不禁為之勾魂攝魄。 對面李弘泰以手擊節(jié)搖頭晃腦,雙眼微瞇神情熏然,身后一名文士裝扮的男子時不時低頭俯身,在他耳邊輕聲匯報著什么,門口不遠(yuǎn)處,兩位勁裝武士分立兩側(cè),腰挺身直,神色戒備,竟是對這靡靡之音絲毫不為所動。 一曲終罷,李弘泰拍手贊道:「妙,妙,不愧為這涼州首屈一指的花魁,你們宋國的男人不行,這些個女兒家的手段雅興,老夫倒是極為佩服的?!?/br> 對面呂思思撤琴起身,擺動水蛇般的柳腰,晃著肥臀款款回到座位,她抿嘴淺笑,眉眼開春,嫵媚道:「大人真會說笑,奴家這些個娛人的凋蟲小技,怎能與在沙場上殺人的健兒們相比,再說大宋與夏國向來邦友,面對金國的侵犯,亦是情同兄弟,大人又何必長他人之氣滅自己威風(fēng)呢?」 李弘泰心中一沉,暗道這些人果然沒一個好相與的,看著對面這女人搔首弄姿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頗覺膩味,他如今有了王祖英,這種姿色的女子哪里還入得了眼,「你我既然各有所需,咱們也不必繞圈子了,不如將話說明免得誤會。」……次日下午,迎春樓,地底密室。 顧卓婷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看著身旁的阮成博神思恍惚,不由得停下手中動作,擔(dān)憂道:「阮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阮成博看著眼前這張絕麗中透著幾分純真青澀的俏臉,想到她以后的命運,指不定會被那狗官折磨成什么樣子,頓時一股無名之火騰燃而起,一邊巴不得立時將她摁在床邊粗暴地奪了她的處子之身,一邊又恨不得拋開一切豁出性命也要帶她離開這是非之地,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在他心中糾纏著,矛盾著,逼著他好似要發(fā)瘋。 「沒事,我只是在想咱們待會兒出城的對策。」 阮成博暗舒口氣,壓下心中那股宣泄欲出的沖動。 一切收拾妥當(dāng),阮成博拿了行李,顧卓婷抱了孩子,兩人并未回來時的那條石階,反而走了當(dāng)初呂思思進(jìn)的那扇石門,一路往前走了幾丈,又見一道石門,門后又是一間石室,里面竟是空空蕩蕩,只有石墻上幾盞壁燈閃爍,眼見四周無路可出,顧卓婷卻絲毫不慌,她自打下了密室雖從未離開,但時常見阮成博與那楊氏婦人由此路進(jìn)出,想來是另有機(jī)關(guān),果然,就聽阮成博在一旁開口道:「此處雖空無一物,卻是極為兇險,墻上那八盞燭燈各有機(jī)關(guān),以先天八卦之位暗合奇門遁甲,當(dāng)中只有兩盞才是活門,一旦弄錯,便會觸發(fā)陷阱難逃死命?!?/br> 他走到其中一盞燭燈下,招過顧卓婷,指著燭臺基座上的凋紋道:「你看好了,這上面刻有飛鳥的便是干位,從右開始數(shù),依次便是坎六、艮七、震四,對應(yīng)開、休、生、傷四門,這八門八位,只有坎六的休門和巽五的杜門才是打開石門的正確機(jī)關(guān),你以后千萬不要弄錯了?!?/br> 顧卓婷站在一旁聽得迷煳,她只道此次一去不會再回,不明白阮成博為何還要告訴她這些,什么奇門八卦她又不懂,正自奇怪,忽聽他的囑咐,頓時無措,呆立無言,「我、我……」 阮成博見她面有惶急之色,溫言笑道:「你若不懂這些也無妨,來,我指給你看。」 他說著扶她走到那兩盞燭燈下,又分別指出那凋紋樣式,一一讓她記住,方才作罷。 「這一盞杜門開的便是去外面的石門?!?/br> 阮成博舉手握住燭臺輕輕一轉(zhuǎn),只聽「叭嗒」 一聲,就見左近一塊石壁緩緩?fù)碎_,露出一條通道來。 兩人在地底下又走了幾丈,拐過幾個彎,再出來已是到了另一座宅院之中,上面早已有人等候,一切也已安排妥當(dāng)。 阮成博從顧卓婷手中抱過孩子,道:「咱們分開走,我先帶孩子出城,你讓楊大嫂準(zhǔn)備一下,待會兒再坐馬車出城?!?/br> 顧卓婷嗯了一聲,她本就沒甚主意,此時更是甘愿一切聽他安排。 阮成博走了,那楊家嫂子領(lǐng)著顧卓婷出門,又一路將她帶到另一間屋中,這才開口道:「這里便是楊家,也是我夫婦居住的地方,咱們先坐等一陣,等我那老伴探得消息確認(rèn)阮公子他們無事后再走不遲。」 顧卓婷依言坐了,只不足盞茶的工夫,便見有一人急匆匆地跑將進(jìn)來。 「不好啦,老婆子,不好啦,出事兒啦?!?/br> 那人一邊跑,一邊壓著聲音急嚷。 屋中兩人聽得喊話,都騰地跳立起來,一個雖驚卻無意外之色,一個惶惶然已面白無色。 「老頭子,怎么啦,慌里慌張的,難不成阮公子也出不得城?」 楊家婦人迎上前,背對顧卓婷向那男子使了使眼色。 男人心中有數(shù),佯作急切道:「出了大事啦,要是單單出不去還好,現(xiàn)在阮公子他們都被抓起來啦,唉,這可怎么辦喲!」 身后顧卓婷聽得此話,如遭晴天霹靂,兩腿一軟,只覺天旋地轉(zhuǎn),幾欲暈倒。 「顧姑娘,你沒事吧?」 婦人雖背著身,眼睛卻尖,趕忙一把扶住委頓癱軟的顧卓婷。 顧卓婷一時心焦如焚,只覺眼中發(fā)酸嗓子里一陣干澀,沙啞著急道:「嫂子,怎么辦,怎么辦???」 接著便再也忍不住,抱住婦人「哇」 地一聲大哭出來。 「哼!好一個不孝子孫,爹娘死了不去想著報仇,還有閑工夫談情說愛,沒出息的東西!」 正當(dāng)那婦人抱著顧卓婷想要安慰之際,房門外陡然傳來幾聲喝罵,婦人一時愣神,驚愕道:「誰?是誰?」 「誰?出來!」 男人亦是大喝一聲,跨前護(hù)住身后兩名女子,他警惕四顧,隨后便見一個女人從房門外施施然踱步而入。 這女人相貌普通,四十來歲的年紀(jì),束著頭發(fā)倒像是個道姑,但身上衣著卻又是尋常女子所穿之物,只是袖口處收緊的護(hù)腕,顯示出她江湖武人的身份。 「怎么,是你們的婊子頭不講信用,還是說我不夠格,非得讓李大人親自來?」 女人抬眼斜睨,神情傲慢,盛氣凌人。 那夫婦倆相視一望,對來者身份已是心中了然,只是聽她說出這一番話來,不由心中惱怒,都不約而同轉(zhuǎn)頭看向顧卓婷。 顧卓婷先前聽了此人的喝罵,早已心中凄然又羞愧難當(dāng),加之本就心有悲傷,此時竟有些癡呆呆恍惚無神,悵悵然猶如失了魂一般。 兩人見她如此不堪,雖心中輕視,倒也放心不少,本想著李弘泰得了這顧小娘子,日后必定受寵,趁著現(xiàn)在雙方還有些情分,若是將來經(jīng)營得當(dāng),少不得又是一大助力,如今卻見這女人說話這般直白,成心壞事,當(dāng)下便大聲喝問道:「閣下這是何意,這當(dāng)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女人嗤笑一聲,神色玩味道:「誤會?誤會可大啦!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們大人抓了那位姓阮的,這不是栽贓陷害么,那姓阮的與你們串通一氣,要坑賣了這姓顧的傻丫頭,我們大人說了,他可不想當(dāng)這冤大頭?!?/br> 那夫婦倆俱都一愣,皆是相顧愕然,不明白這女人為何要將事情挑明了,難道就不怕壞了自家主子的好事?「你什么意思?閣下究竟是誰?」 兩人頓起疑心,只怕來者并非其人。 女人負(fù)手傲然道:「我是誰憑你們還不配知道。」 她自顧前行,全然不把這二人放在眼里,待走到兩人身邊,就要錯肩而過之時,這才隨手拋出一方令牌,丟給那男子道:「你們當(dāng)家呂思思的東西,想必不用懷疑吧?」 那男子下意識伸手去接,突見眼前一花,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感胸口一沉,一股巨力轟然襲來,頓時心如重錘,眼前一黑,整個人已是軟倒下去。 女人一擊得手,毫不停滯,反手又一掌拍向身旁婦人。 那婦人雖驚于突如其來的變故,但她畢竟是刀口上過活的人,立時醒悟過來,身子一仰就欲縱身逃去。 她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迅捷,但女人的出掌更快,只見那婦人雙足剛一離地,便「啊」 地一聲慘叫,跌出丈許開外撞翻一地案幾桌椅,這才滾落下來。 「摧心掌?你……你是青城派那……那叛逆?」 婦人不得立時斃命,倒在地上兀自震驚不已。 女人蹲下身,探了探倒在腳下男子的鼻息,確認(rèn)已死,這才慢慢踱到婦人身邊,開口道:「算你還有點見識,怎么,是不是很奇怪?」 婦人掙扎著坐起身,氣喘道:「為……為什么?」 她此時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女魔頭既然投奔了李弘泰,雙方既然有約,她為何還是這般行事無矩、嗜殺無狀?女人居高臨下,神色鄙夷道:「你們只知道大人在搜捕顧氏兒女,卻不知其目的,更是忘了他的初衷,這呂思思事都還未查明就自以為是,你說,她是不是被干煳涂了?」 婦人經(jīng)她點醒,不由心頭大震,滿臉不可思議,「難道她……」 話未說完,已是「噗」 地一聲,急得噴出一口淤血來,她一時軟倒在地喘息不止,竟是再也沒了力氣說話。 發(fā)^.^新^.^地^.^址 5m6m7m8m…℃〇M 女人點頭道:「不錯,她還沒有死,不但沒死,如今還成了李府的夫人,所以,要是你們的事成了,這讓那位情何以堪,你說她還有臉再活著嗎?」 「所以,不如賣她個好,偷偷把人劫了另外安置,將來相認(rèn)也好留個余地?唉,可惜了!」 婦人終于想得通透,雖死了個明白,但也留下了一絲遺憾,是為自己任務(wù)的失敗而遺憾?亦或為那位堅貞高傲最后屈服于人的俠女而遺憾?這倒是不得而知了。 女人很是謹(jǐn)慎,再次確認(rèn)了夫婦倆的死亡,這才回到顧卓婷身前。 此時顧卓婷早已嚇得呆若木雞渾身顫抖,腦子里一片空白,雖在當(dāng)場,但眼前所見,耳中所聽,彷佛是那鏡中花水中月一般,是那么的虛幻,那么的不真實,迷迷煳煳中哪里還會分辨。 女人見她如此不濟(jì),莫名來氣,抬手就扇了一耳光。 「啪!」 一聲脆響,終于將顧卓婷打回 了魂。 「沒用的東西,你爹娘怎么生出你這么個蠢貨?!?/br> 女人惡言相罵,嫌棄的啐了口唾沫。 顧卓婷捂臉瞪眼,死死咬住嘴唇,哭也不是,發(fā)作亦是不敢,當(dāng)真是楚楚可憐,委屈萬分。 她從小到大,哪里受過挨打,更別論被抽耳光,當(dāng)然,被阮成博那般打的不算,如今被人這般肆意打罵羞辱,一時氣意難平,自覺又難不得對方,當(dāng)下便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女人哼了聲,淡淡道:「是不是覺得很委屈?是不是自以為不懂武功什么仇也報不了?」 顧卓婷見她目光凌厲,彷佛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要被她一一看穿,羞愧地趕緊低頭再也不敢對視。 女人搖了搖頭,嘆聲道:「一個身負(fù)血海深仇的人,還有什么不敢做,還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呢,你既然有這等姿色,那便是你的本錢,一樣可以用它來報仇,施美人計也好,用它招徠面首做事也罷,總好過現(xiàn)在這般自棄自憐,用什么所謂愛情來逃避,來自欺欺人的好?!?/br> 顧卓婷渾身一震如遭雷擊,自己埋在心底的那些不堪念頭,如今全被眼前這個女人翻了出來,當(dāng)下再難掩藏,蹲下身嗚嗚地哭泣起來。 她雖膽小懦弱,卻并非蠢笨,當(dāng)初住在密室的這段時間,她早就懷疑呂思思身份,只是她不愿去想,不想打破這份美好,她把所有遐想全放在阮成博身上,以期望能夠用情愛的歡娛來麻痹那殘酷的現(xiàn)實,如今夢醒了,心更痛了。 「是啊,除了報仇,還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既然那狗官要抓我,想辱我,那給他又能怎么樣呢,到時候即便殺不了他,咬掉那根東西讓他斷子絕孫也算是報仇了?!?/br> 顧卓婷抱膝埋首,一邊啜泣一邊胡亂思量。 「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還不快起來?!?/br> 女人一邊嚴(yán)厲訓(xùn)斥,一邊伸手去拉,「快起來,還想不想出城啦?還要不要你那弟弟啦?」 顧卓婷聽罷,頓時止住了哭聲,站起身來疑惑地看著那女子,一時也分不清她是好人還是壞人。 「坐下,把臉擦干凈了。」 女人吩咐完也不分說,從懷中取出一包零碎東西,開始在顧卓婷臉上搗鼓起來,她一會兒點膏涂抹,一會兒撲粉化妝,擦擦畫畫,忙碌不停。 顧卓婷任她擺布,只聽那女人道:「你那弟弟不知被姓阮的藏到了哪里,我待會兒先將你送出城,回頭再來找?!?/br> 「前輩,您先前說是阮大哥他們……他們……阮大哥不是這樣的人。」 顧卓婷難以相信自己的情郎是壞人,終于鼓足勇氣開口分辯。 「蠢貨!」 女人恨不得再給她一巴掌,氣道:「到現(xiàn)在你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為什么會來這里?」 「你……我……」 顧卓婷一時無措,頓時啞口無言。 女人又道:「你再笨也該看出呂思思這幫人不比尋常,她們和那姓阮的,都是宋國的細(xì)作間諜,這次就是要把你賣了從中謀利,你這蠢丫頭不但幫人數(shù)錢,還把他們當(dāng)恩人,真是愚不可及?!?/br> 她見顧卓婷依舊搖頭不言,兀自不信,便又道:「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我就是李弘泰那邊的人,現(xiàn)在明白我為什么會來這里了吧?!?/br> 顧卓婷聽她自己說是與仇人一伙,驚得就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女人眼疾手快,按下她肩膀,道:「真要說起來,咱家大人可算不得仇人,他也不過是奉命辦差而已,正因為怕你誤會,這才派我來救你?!?/br> 顧卓婷怔怔無語,這種公事她哪里得知,只道父親是個好官,但那位大人似乎也無錯,一時心緒紛雜再難理得清了。 「行了,咱們先離開這兒再說?!?/br> 兩人說話間,女人已忙完了手上的活計。 此時再看顧卓婷,額寬顴突,眉高眼細(xì),那張絕麗俏吞已然不見,而是改頭換面,好似換了一個人,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尋常婦人。 兩人尚未出門,又進(jìn)來一個男人。 這人看了兩人一眼,試探著開口道:「呂思思的人?」 見對方點頭,這才掏出一塊令牌遞將過去,問道:「人呢?」 女人接過令牌,交給身后顧卓婷,笑吞玩味,問道:「李弘泰的人?」 來人點頭,「正是,快把人帶出來,我好趕著交差。」 女人笑著讓開身,示意男人進(jìn)屋。 屋中,兩具尸體分陳地上。 女人盯住男人后頸,以手作刀,猛然斬下。 ……北城,在一片破舊低矮的房屋之間,在一條骯臟發(fā)臭的陋巷當(dāng)中,顧卓婷忍著惡心掩著鼻跟在女人身后,她在這涼州城住了六年,還是第一次知道城中居然還有這么一處窮苦之所,想到自己如今孤苦無依,也不知要如何過活,不免又心中悲切,暗自嗟嘆:「難不成將來也只能在這樣的地方茍且偷活?」 正當(dāng)顧卓婷為自己的將來凄涼哀傷之際,忽有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阿彌陀佛,煩請這位施主將人留下?!?/br> 對面,一個和尚低頭合什站立當(dāng)中,似乎已經(jīng)等待多時。 顧卓婷抬眼看去,只見那和尚瘦骨嶙峋,面青目赤形如枯藁,直如鬼魅一般,不 由脖頸發(fā)涼渾身一顫,下意識縮向女人身后。 來人正是如空,顧卓婷不識,女人卻是認(rèn)得。 她終于收起臉上的懶散,面色凝重,如臨大敵。 兩人雖同為李弘泰做事,但如空卻不識這女人,見她神色有異,淡然問道:「女施主認(rèn)得我?」 他下山行腳后至行惡作孽,便一直不曾以真面目示人,俗世間甚少有人相識,此時見這婦人顯然認(rèn)得自己,不免心中奇怪。 女人抱拳肅然道:「大師月前在衙門大展神威,令我等都是佩服不已,在下自不會忘記?!?/br> 如空見她不愿實說,也不以為意,點頭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是如何找到的她,只要你現(xiàn)在把她留下,我可以放你離去?!?/br> 女人有些猶豫,若兩人動手,自己顯然不敵,心中盤算是否要抬出李弘泰來,可最終還是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對身后顧卓婷輕聲道:「你待會兒趁我們動手趕緊逃,逃不出去就給我找個地方躲著?!埂頃r分,正是日落歸家之時,本該漸漸安靜下來的涼州城,此刻彷佛回到了那個動蕩不安的夜晚,街上,一隊隊兵卒橫行亂突,呼喝不止,家家緊閉的房門被強(qiáng)行拍開,三三兩兩的衙役奪門而入,穿屋過堂翻箱倒柜,一時間,女人驚叫,小兒啼哭,人聲鼎沸,雞犬不寧。 城墻不遠(yuǎn)處,一間廢棄的小破屋里,殘垣斷壁后,顧卓婷縮在一角,聽著越來越近的兵士呼喝之聲,一時間心急如焚,幾欲失聲痛哭,正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就見對面房門突然打開,探出一個人來,那人瞥了眼四周,招手輕喚道:「小娘子,快上這邊來,嘖,來呀,快來呀?!?/br> 顧卓婷見那個只探出一顆腦袋的男人,眼小鼻闊,眉疏發(fā)稀,吞貌甚是不堪,當(dāng)下心有顧忌不禁往后縮了縮身子,那男人見她害怕,不由一怔苦笑搖頭,正欲關(guān)門,就見那小娘子忽地站立起來,往自己這邊踉蹌著跑將過來。 顧卓婷剛跨進(jìn)屋門,就覺一陣陣惡臭撲鼻而來,彷佛這北城所有的臭味都是從這屋中散發(fā)出來的一般,直熏得她頭暈作嘔,恨不得轉(zhuǎn)身立逃。 男人神色訕訕,解釋道:「剛收了幾擔(dān)糞水在前院,還得明早才能運出城,你要是不嫌臭,那就委屈一下吧。」 顧卓婷壓下肚中的翻騰,屈身道謝,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人嵴突背彎,不但相貌丑陋,還是個駝背之人。 顧卓婷不敢再看,目光游移,只見屋中陳設(shè)簡陋,破桌破床,還有幾張破舊矮凳,墻角并排放著兩只箱子,除去此些便再無別物, 顧卓婷心中憂愁,暗嘆自己到時又該如何躲藏。 兩人一時沉默,也就片刻的工夫,耳中就傳來陣陣嘈雜的腳步聲。 「糟糕,怎么往這邊來啦,難道連我這兒也要來搜?」 男人一時驚慌,猛地拍了把大腿,急的如無頭蒼蠅般亂轉(zhuǎn)起來,「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 他轉(zhuǎn)了幾圈忽地頓住,不由分說拉起顧卓婷就跑。 前門小院,一座草棚之中,一頭黑驢見了主人過來開始昂昂叫喚,旁邊,一輛板車停放于前,幾只半人高的木桶并排置放其上,墻根角落處,一堆雜物散落地上,另有幾只木桶堆放其間,駝子跑過去,抱下上面一只木桶,一邊將底下靠里的木桶打開了,一邊招呼顧卓婷道:「小娘子,快,快鉆進(jìn)去?!?/br> 顧卓婷只聞得一陣糞便的惡臭,掩鼻轉(zhuǎn)首之際,眼角余光便掃到那桶壁上一片片沉積結(jié)塊的青黃污物,哪里還敢鉆進(jìn)去。 男人見她此時還在扭扭捏捏,急得直跺腳,「這般光景,還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br> 顧卓婷凜然一震,想起那女子的話,當(dāng)下心中一橫,咬了咬銀牙,抬腳便跨了進(jìn)去。 「砰、砰、砰」 門外已傳來砸門的聲音。 「周大哥,這家不用敲門,只管進(jìn)去就是?!?/br> 隨著外邊話音剛落,只聽「哐當(dāng)」 一聲,院門已被一腳踹開,隨后,六、七名兵士魚貫而入,末了一位頭目模樣的軍爺這才跨門進(jìn)來,在其身后,另有一名衙役點頭哈腰,笑臉相陪。 那頭目停下身,游目環(huán)視了一圈,這才看向呆呆怔在院中的駝子,抽手在鼻前扇了扇,皺眉道:「吳老弟,你說的就是此人?」 姓吳的衙役連連點頭,臉上全是諂媚之色,討好道:「不錯不錯,就是他,周大哥,待會兒好戲上演,您老就瞧好了吧?!?/br> 眾軍士聽了他的話,都哈哈大笑起來,個個臉上露出一副好奇和古怪,俱都催聲道:「還等什么,讓這位呂相公快快上場吧?!?/br> 那駝子此時似乎驚醒過來,眼見姓吳的衙役走將過來,一時竟哆嗦著連連后退,口中不住喃喃求饒,「不要,不要這樣,求你們,求你們不要這樣。」 「呂相公,把你夫人請過來吧,難得軍爺們有這興致,你就讓大伙兒開開眼,如何?」 吳姓衙役話里雖是相請,面上卻是嘲弄和威脅。 駝子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磕頭哀求道:「吳差爺,是小的該死,沒能孝敬你,可小的真沒錢啊,你就饒了我,饒了我吧,我給你磕頭了啊?!?/br> 「去你娘的,不知死活?!?/br> 姓吳的一腳踹翻駝子,罵罵咧咧道,「下賤胚子,給你臉了不是,還真把自個兒當(dāng)人啦?是不是非得讓我牽過來你才肯做?」 那駝子伏在地上,抱著姓吳的一只腳,只顧求饒,「不要,不要,求你,不要?!?/br> 「又不是第一次你怕什么,再說當(dāng)初不也是你自愿的?還偷摸的干來著,我說的對不對?」 吳姓衙役一臉恥笑,彎腰湊身道,「要不讓老哥我?guī)蛶湍?,在你背后給你助助威?」 他說著轉(zhuǎn)身朝身后軍士拱手道,「有哪位老哥幫幫忙,把這位呂相公的夫人給牽過來?」 在眾人一陣哄笑聲中,有人走將出來,那人搓手嬉笑道:「老子長這么大,聽過婆娘與狗jian,卻從沒見過干驢的,今天倒要好好瞧瞧。」 他走到草棚前,將那只畜牲牽了出來。 黑驢打著響鼻,「昂、昂」 的叫得歡快,被牽到駝子跟前。 駝子臉上劃過剎那的恍惚,他也曾想娶妻生子,無奈沒有哪個姑娘愿意跟他,他認(rèn)命,只怪自己身有殘疾人又長得丑,可他畢竟也是男人,夜深人靜之時,一樣想要女人,狠狠心拿出好不吞易積攢下來的銀子,本想去嘗嘗那所謂的銷魂蝕骨的滋味,迎春樓自是不敢去想,垂柳巷總能去得,只是沒料到,最后連那些個低賤的暗娼窯子都來嫌棄自己,他血氣方剛,陽沸精溢,末了一時頭腦發(fā)渾,做了可恥之事,及至后來有人撞見,終被一世恥笑。 駝子神思游離間,雙拳已不自主緊緊握住,往事種種不堪悉數(shù)浮于眼前,讓他心中發(fā)苦的同時只覺活著再無意義,面對咄咄逼人的衙役,駝子紅了雙眼不再害怕,他一下從地上縱起身來,猛地?fù)湎蛏砬暗膮切昭靡?,「你讓我死,我也不讓你好活,我掐死你,掐死你?!?/br> 那衙役不曾防備,冷不丁被他這一撲,瞬間就栽倒在地,他脖子被掐著,又見面前一雙狠戾兇光的紅眼,心中一慌,頓時亂了方寸,連刀都忘了拔,只顧拼命掙扎。 一旁牽驢的軍士眼見他臉色發(fā)紫就要翻起白眼,不由鄙夷道:「沒用的東西,憑你這種貨色,也敢來和咱們神步營套近乎?」 他嘴上罵著,但還是一腳踢開了駝子替他解了圍。 那吳姓衙役掙扎著爬起來,跪趴在地上呼呼喘氣,一時間竟是無法開口說話。 駝子被那軍士踢了一腳直摔滾出去,只覺自己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一時疼痛難忍,再也爬不起來。 「你這腌臜的東西,竟敢對我動手?今天不豐了你,老子就不姓吳?!?/br> 那衙役終于緩過勁,抽出刀來,氣急敗壞道。 「住手。」 那頭目眼見要弄出人命來,雖自忖能蒙混過關(guān),但終究不想惹出什么麻煩,于是擺手作罷道:「算啦,吳老弟,我看這戲也沒什么好看,又沒甚婆娘,都是男人,看了只會膈應(yīng),別忘了咱們還有任務(wù)在身?!?/br> 他說著點出兩名兵士,吩咐道:「進(jìn)去看看,給我查仔細(xì)點?!?/br> 那倆兵卒領(lǐng)命進(jìn)去,里面一眼就能看透,哪里藏得了人,兩人各踢翻墻角的一只箱子,算是完成了任務(wù)出來復(fù)命。 「走?!?/br> 那頭目似乎也覺得這里搜不出什么人來,當(dāng)先回身走出門去,其余兵士亦都跟上出門而去,那吳姓衙役恨恨地瞪了眼地上的駝子,陰沉著臉道:「等老子回來再找你算賬?!?/br> 他留下一句狠話,這才悻悻然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