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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海神鷹(19)

    作者:移花貓

    2023年1月2日

    【第十九章·探路石】

    又到了傍晚時分,清冷的夜色無聲無息地瀉下,也慢慢沉淀了一天的喧囂。

    上海這座城市已慢慢安靜了下來,幽秘的霞飛路深處,神情嚴(yán)肅的杜馬帶著蘇鵬等人正在十二號公館的一樓大廳里等候著社長陳恭鵬從樓上下來。

    不一會兒,光復(fù)社社長陳恭鵬就匆匆忙忙下了樓,他向站在樓梯口的杜馬迎面問道:「杜馬,出什么事了?」

    杜馬指了指大廳正中說道:「您看?!?/br>
    順著杜馬指示的方向,陳恭鵬看到大廳中間的地毯上放著一副擔(dān)架,擔(dān)架上面躺著一個人,這人的頭、手、腿都被白色紗布裹住,腿上的傷口還滲出了紅色的血跡,而沒有被包住的半邊臉上也是青一塊腫一塊,看樣子受傷不輕。

    那傷員看到陳恭鵬走近過來,連忙努力支起上身并痛苦地呼喚道:「社長……」

    陳恭鵬在擔(dān)架旁低頭仔細(xì)看了看,卻無法從這名傷員露出的部分分辨出是哪位熟人,只好指著他又問杜馬:「他是誰?!」

    杜馬答道:「小都會歌舞廳的馬志成?!?/br>
    「???!是他!」

    陳恭鵬一聽大驚失色,忍不住又看了擔(dān)架上的傷員一眼,接著連忙向杜馬問道:「他怎么成這個樣子?!」

    杜馬沉聲答道:「社長,小都會歌舞廳被人強(qiáng)占,馬志成手下的槍手全部被殺,只跑出他一個人?!?/br>
    「被人強(qiáng)占?!」

    陳恭鵬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意識中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天敵,他不禁萬分驚恐地問道:「是共產(chǎn)黨嗎?!」

    杜馬輕輕地?fù)u了搖頭。

    不是共產(chǎn)黨就好,陳恭鵬的心頓時放下大半。

    他略微定了定神,問道:「我記得小都會歌舞廳養(yǎng)著幾十號槍手和保鏢,除了共產(chǎn)黨,誰有這么大的勢力能滅得了他?!」

    杜馬答道:「我調(diào)查過了,下手的人叫做燕雙鷹,是個青幫大哥?!?/br>
    陳恭鵬十分驚訝地說道:「青幫的人?!燕雙鷹?!沒聽說過呀,你能肯定嗎?!」

    杜馬非常嚴(yán)肅地答道:「絕對肯定?!?/br>
    陳恭鵬還是不太相信,他沉聲分析道:「自從共產(chǎn)黨占領(lǐng)上海后,杜月笙、王曉瀨逃到香港,黃金榮被共產(chǎn)黨監(jiān)管,青幫早就樹倒猢猻散,除了留在咱們光復(fù)社的,誰還有這么大的勢力?」

    杜馬說道:「社長,這幫人勢力并不大,就是南京路上開小賭場的,充其量是群小混混。然而,帶領(lǐng)他們的老大卻非泛泛之輩?!?/br>
    陳恭鵬不禁認(rèn)真地看了杜馬一眼:「哦?!」

    杜馬繼續(xù)說道:「您還記得前幾天我對您說過,那個殺死獄警、綁架典獄長、搶走吉普車逃出南市監(jiān)獄的青幫大哥嗎?」

    陳恭鵬感到好像有點印象,于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杜馬說道:「那就是燕雙鷹?!?/br>
    陳恭鵬臉色一變,又指著擔(dān)架上的傷員問道:「他是怎么惹上姓燕的?」

    杜馬走到擔(dān)架旁毫不客氣地朝馬志成踢了一腳,喊道:「哎,問你呢!」

    躺著的馬志成立刻從擔(dān)架上坐了起來,并抬頭流利地答道:「是那個姓燕的看上了咱們的歌舞廳,限我三天之內(nèi)搬出去!我不干,他們就下了毒手!」

    老jian巨猾的陳恭鵬卻沒那么好煳弄,他眼珠一轉(zhuǎn),對馬志成陰陽怪氣地問道:「哼!無緣無故的,他就要搶占你的舞廳?!」

    馬志成連忙躲閃著社長的目光并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陳恭鵬向身旁的杜馬問道:「你相信嗎?」

    杜馬搖著頭微笑道:「我不信。」

    陳恭鵬又問杜馬身后的老丁、蘇鵬等人:「你們相信嗎?」

    眾人齊聲答道:「不信?!?/br>
    陳恭鵬突然朝擔(dān)架上的馬志成大吼:「聽到了嗎?!」

    馬志成急忙辯解道:「社長,我說的都是真……」

    話音未落,杜馬用腳狠狠地踏在他的傷腿上,還使勁用腳掌在浸著血的傷口處踩緊研磨,馬志成頓時痛得發(fā)出了悲慘的哀嚎。

    只見杜馬惡狠狠地訓(xùn)斥道:「我早就說過讓你自己撿點點,否則的話早晚有一天會出事。怎么樣?我說過沒有?!」

    馬志成痛得上氣不接下氣,不住地點頭說道:「說過說過。」

    杜馬接著說道:「可你不愿意聽啊,現(xiàn)在怎么樣,怎么樣?!啊?!聯(lián)絡(luò)站丟了,手下死光了。你那體面的西服呢?!白呢子大衣呢?!那副整天的白天黑夜都戴著的黑墨鏡呢?!」

    說著杜馬往他傷腿上又是狠狠一腳。

    「哎喲……?。“。 ?/br>
    殺豬般的嚎叫又一次響起。

    杜馬余氣未消,繼續(xù)訓(xùn)斥道:「總以為自己很聰明,能騙過世界上所有的人。其實你不知道,除了你自己,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你!你這個蠢貨,死到臨頭了你還在撒謊!」

    似乎感到還不解氣,杜馬說完又補(bǔ)上一腳。

    馬志成痛得只有出氣沒有進(jìn)氣了,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杜總……我,我說,我說……」

    杜馬這才把腳從他的傷口上抬開,猙獰著臉色狠聲說道:「有一句謊話,我把你扔到蘇州河里喂王八!聽到?jīng)]有?!」

    馬志成趕緊點頭回答:「聽到了。」

    杜馬吼道:「說!」

    這下徹底老實的馬志成帶著哭腔一五一十地說道:「是小的先看上了九號賭場,就派弟兄們?nèi)ピ髧⒃覉鲎?,本來是想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們前來投靠??蓻]想到那姓燕的卻先跑到舞廳來,限我三天之內(nèi)搬出去,還,還勾引我的女人……」

    杜馬生怕社長不知道他女人是誰,連忙給陳恭鵬解釋道:「就是舞場那個大班,叫桔子還是茄子的?!?/br>
    陳恭鵬聽了不住地嘆氣搖頭。

    杜馬又向馬志成踢上一腳罵道:「我就知道,只要沾了女人你就腰松胯軟,一副下三濫的德行!」

    陳恭鵬卻是懶得聽這種齷齪之事,向馬志成吼道:「繼續(xù)說!」

    馬志成嚇得身體一抖,接著說道:「今天早晨我率弟兄們?nèi)パ淳盘栙€場,沒想到那個姓燕的在賭場中安了炸彈。當(dāng)我逃回歌舞廳,他們卻在那里等著我,就這樣……」

    陳恭鵬臉色一變,連忙插話問道:「也就是說,你率領(lǐng)手下的槍手去血洗九號賭場?!」

    馬志成哭喪著臉點了點頭。

    「不好!不好??!」

    光復(fù)社社長的神經(jīng)又再次高度緊張起來,他驚恐地說道:「一定是驚動了共產(chǎn)黨!」

    杜馬說道:「是的,共產(chǎn)黨的城管部隊將賭場包圍搜查了?!?/br>
    陳恭鵬頓時又驚又怒,他生氣地指著擔(dān)架上的馬志成罵道:「你這個畜生!你知不知道小都會歌舞廳是社里的秘密聯(lián)絡(luò)處?!」

    馬志成哭著怯聲回答道:「知道?!?/br>
    陳恭鵬聲色俱厲地責(zé)備道:「我曾三令五申,現(xiàn)在已是共產(chǎn)黨的天下,我們行事一定要謹(jǐn)慎小心,絕不可惹事生非。是誰讓你私自動用武器?是誰讓你私自與人開戰(zhàn)?是誰?!」

    馬志成被訓(xùn)得抬不起頭來,支吾著說道:「社長,小的知錯了……」

    話音未落,杜馬朝馬志成面門就是一腳,這個傷員傷上加傷,當(dāng)場暈厥過去并躺倒在了擔(dān)架上。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杜馬大罵一聲,又用請示的眼神看著陳恭鵬說道:「豐了他算了?!?/br>
    陳恭鵬氣惱地說道:「現(xiàn)在殺他還有什么用?!」

    沉默片刻,他沮喪地嘆了口氣,向旁邊的老丁擺手說道:「老丁,把他安排到郊區(qū)養(yǎng)傷,沒我的命令不許進(jìn)城!」

    老丁應(yīng)了聲,立刻喊人過來把這副擔(dān)架給抬走。

    陳恭鵬想了想問道:「杜馬,小都會歌舞廳中都有什么?」

    杜馬答道:「我問過馬志成,有銀元、金條、債券,哦,最重要的是一本潛伏在南京路附近的諜報員的花名冊?!?/br>
    「幸虧沒有落到共產(chǎn)黨手中?!?/br>
    陳恭鵬不禁吁了口氣,向杜馬命令道:「這件事要盡快解決,你親自主辦,一定要辦好。」

    杜馬點頭道:「是?!?/br>
    生怕惹上天敵的陳恭鵬又把頭湊近杜馬,壓低聲音囑咐道:「記??!要秘密的,絕不能聲張?!?/br>
    杜馬說道:「放心吧?!?/br>
    陳恭鵬點了點頭,處理完事情便又上樓去了。

    杜馬隨后把手一招讓蘇鵬湊過來,向他沉聲吩咐道:「今天夜里你帶幾個人去試試這個姓燕的,看看他到底什么路子?!梗雇淼男《紩栉鑿d總是燈火輝煌、生意興隆,今天晚上舞池里卻不同于往日,只見上海灘有名的交際花、小都會歌舞廳舞女大班桔子小姐正一支曲子接一支曲子不知疲倦地跳著舞著,她那舒放的手臂,柔活的腰身,嬌艷的笑吞伴著動感的節(jié)拍在舞池中大放異彩并艷煞全場,引得周圍的賓客舞女都忍不住停住各自的舞步圍成一圈,為她齊聲鼓掌、贊美叫好。

    桔子在一個漂亮的旋轉(zhuǎn)后穩(wěn)住舞姿,抬頭看到站在二樓連廊上的燕雙鷹正注視著自己,彷佛是向他示威一般,桔子用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的舞伴,把臉貼在對方懷里,樣子極盡嫵媚,引得周圍的觀眾又是一輪高聲喝彩。

    隨著樂曲的進(jìn)行,她不斷地更換著舞伴,用投懷送抱式的舞姿和一個又一個的男賓客在舞池中穿梭搖曳,卻看得燕雙鷹身旁的小錦娣一臉鄙夷的神色,忍不住罵道:「不要臉!」

    燕雙鷹平靜地說道:「每個人都有她自己愛好的生活方式,不能用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去衡量別人。你說呢?」

    「那也不能和不認(rèn)識的男人又摟又抱??!」

    小錦娣的語氣充滿了不屑,甚至忍不住惡毒地辱罵道:「臭舞女,就是天生的賤貨!」

    燕雙鷹的聲音突然變得嚴(yán)厲起來,喝道:「不要再說這種無聊的話好嗎?!」

    看到燕雙鷹有些生氣,小錦娣連忙支吾著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好吧,從今以后我再不說這種話了?!?/br>
    沉默片刻,燕雙鷹一邊注視著樓下舞池里的桔子,一邊放緩了語氣說道:「她不是生來就要做舞女的,就像你也不是生來要做賊。大家都是為生活所迫,為什么要彼此仇視呢?」*********好幾圈下來,桔子也跳得有些恍惚了。

    一個舞步后,她又忍不住抬頭向二樓看去,連廊上的人卻不見了,再轉(zhuǎn)了幾個

    舞姿,卻轉(zhuǎn)到了燕雙鷹的懷里。

    燕雙鷹扶著她走出舞池來到吧臺旁,周圍的賓客和舞女們見主角離開,便紛紛自己跳起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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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桔子顯得十分氣惱,她用力甩開燕雙鷹攙扶的手并大聲叫道:「你干什么?!」

    燕雙鷹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她說道:「這正是我要問你的。」

    桔子立刻給了他一個白眼說道:「嗬!難道我跳舞也不可以啊?!」

    燕雙鷹回應(yīng)道:「這不像是跳舞,很像是在發(fā)瘋?!?/br>
    桔子彷佛被刺激到了,激動的她瞪著燕雙鷹驕橫地說道:「我就要發(fā)瘋,關(guān)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你憑什么管我?!」

    燕雙鷹說道:「你累了,趕快回屋去休息?!?/br>
    「我不要你假惺惺地關(guān)心我!今天我要盡情地跳舞,盡情地玩樂?!?/br>
    桔子轉(zhuǎn)過身指著舞池里的人嬌媚地笑了起來,說道:「我還要和這里所有的男人睡覺呢!」

    燕雙鷹沒有作聲,神情冷峻地注視著眼前這個有些癲狂的女人。

    看到燕雙鷹默不作聲,桔子變得更加放縱了,她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就用這種奇怪的表情看著燕雙鷹挑釁道:「怎么,嫉妒了?難受了?你要我呀,我也會陪你睡覺的,哈哈哈哈……」

    「你要是這么說的話,我就無話可說了?!?/br>
    燕雙鷹把頭一擺,招手把舞廳經(jīng)理九頭叫了過來,并向他吩咐道:「今天夜里不管桔子要做什么,都隨她便?!?/br>
    燕雙鷹接著對桔子冷聲問道:「這樣心里高興了吧?」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一旁的九頭也知道大哥和桔子都在生氣,他不便多說,隨后也走開了。

    「寶貝兒,」

    一個醉醺醺的男賓客從桔子身后的吧臺靠近過來摟住她的腰,并嬉皮笑臉地說道:「走,跳舞去。」

    「誰是你寶貝兒?老娘是你媽!」

    桔子叫罵著,一把將那人推開。

    *********過了一會兒,三個氣勢洶洶的壯漢走進(jìn)了小都會歌舞廳,領(lǐng)頭的便是在霞飛路十二號公館里杜馬授意前來試探的蘇鵬。

    他們剛走進(jìn)舞池,侍應(yīng)生便上前客氣地打招呼:「先生,請問你們幾……」

    侍應(yīng)生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蘇鵬用大手蓋在臉上并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

    九頭見侍應(yīng)生吃虧,走了過來微笑道:「這么優(yōu)雅的氣氛,不要動手動腳啊?!?/br>
    蘇鵬囂張地環(huán)視著舞池,對九頭不理不睬。

    九頭見這些人來者不善,干脆開門見山地問道:「請問先生找哪位?」

    蘇鵬抬起下巴傲慢地問道:「你是舞廳管事的?」

    九頭答道:「正是,我是這兒的經(jīng)理?!?/br>
    蘇鵬冷聲道:「叫你們老大來?!?/br>
    九頭微笑道:「嘿喲,好大的口氣呀!都在道上混的,總得報個名號吧。」

    蘇鵬把眼一瞪說道:「你告訴他,我受小都會歌舞廳老板之托,來找他談?wù)劇!?/br>
    九頭還待接話,頭頂突然傳來燕雙鷹的聲音:「九頭,讓他們上來?!?/br>
    九頭和蘇鵬抬頭一看,只見二樓連廊上,站在扶欄旁的燕雙鷹早已在注視著他們。

    九頭便向蘇鵬抬手做了個「請」

    的手勢說道:「跟我來吧。」

    隨即他便領(lǐng)著蘇鵬三人從吧臺右側(cè)的樓梯走上二樓。

    九頭來到燕雙鷹身后說道:「大哥,他說他是受那個馬志成之托來找你談……」

    蘇鵬不等九頭說完,就用手把他往旁邊一推,自己站到了燕雙鷹身后。

    燕雙鷹還是保持著面朝舞池的方向看著樓下,淡淡地問道:「是誰讓你來的?」

    蘇鵬驕橫地說道:「當(dāng)然是這兒的主人?!?/br>
    燕雙鷹又問:「他自己為什么不來?」

    蘇鵬帶著鄙夷的口氣說道:「哼!他是個有身份的人,不會跟流氓打交道?!?/br>
    燕雙鷹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看蘇鵬,然后徑直走向貴賓廳旁的小吧臺,并說道:「也就是說,你很會跟流氓打交道?!?/br>
    蘇鵬生怕燕雙鷹聽不見,跟在他身后大聲吆喝道:「我是來通知你,明天早晨搬出舞廳!將這里完整地移交給我!」

    燕雙鷹卻毫不在意,他擺弄著吧臺上的酒瓶,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蘇鵬惡狠狠地挑釁道:「你有必要知道嗎?你只需要知道明天離開這里,這就足夠了?!?/br>
    燕雙鷹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我以為你們老板會聰明些?!?/br>
    蘇鵬問道:「什么意思?」

    燕雙鷹平靜地告訴他:「意思就是他應(yīng)該派一個聰明點的手下來談判,想不到又來了個更蠢的?!?/br>
    蘇鵬重重地冷哼一聲,并露出一副無比自信的表情提醒燕雙鷹:「我不是馬志成。」

    「我敢打包票,你的下場還不如他?!?/br>
    燕雙鷹對他的自信感到非常無聊,接著毫不客氣地說道:「回去告訴你老板,這間舞廳現(xiàn)在是我的了,如果他想要回去,盡可以來找我。滾蛋!」

    蘇鵬陰沉著嗓子威脅道:「當(dāng)你說出這樣的話時,你就已經(jīng)是死人了。」

    燕雙鷹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蘇鵬說道:「你是不是覺得能說出這樣的話顯得自己很厲害,很像個殺手,我會很害怕,是吧?其實你錯了,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好人不會死,壞人也不會死,只有一種人會死,那就是像你和馬志成這樣愚蠢的人。」

    蘇鵬似乎很有信心,他傲慢地說道:「我聽說你很厲害,今天我就是特意來見識見識的。」

    燕雙鷹冷笑著問道:「像你這樣的蠢貨能做什么?!你能殺死我?!」

    蘇鵬馬上用行動做出回答,猛地?fù)]出右掌就向燕雙鷹的面門拍了過來。

    燕雙鷹早有防備,他抬起左手格擋,同時出掌切中蘇鵬甩過來的這只手腕,然后順勢一帶,右手鉗住了蘇鵬的肩膀,接著便硬生生舉起他的身體往旁邊一扔,高大的蘇鵬立刻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貴賓廳的茶幾上。

    「哐啷」

    一聲,茶幾瞬間塌裂。

    燕雙鷹走過去將他提起,喝問道:「你不是要殺死我嗎?來呀!我就站在你面前!」

    蘇鵬定神站穩(wěn),又揮起一拳襲來。

    燕雙鷹反應(yīng)神速沉肩躲開,并就勢借著蘇鵬出拳的這股力道把他的身體扛了起來,如剛才一般,將這個壯漢往吧臺的位置又扔了回去。

    沉悶的「撲通」

    一聲,蘇鵬從高高的空中砸到堅硬的吧臺臺沿,接著摔落在地板上。

    摔過去摔過來,蘇鵬再爬起時已經(jīng)滿臉是血。

    燕雙鷹又走過去,拿起吧臺上剛才擺弄的那只酒瓶朝他腦袋上狠狠一砸。

    「哐啷」,酒瓶破碎,酒水四濺,蘇鵬又受到一記重?fù)?,還沒有完全爬起來的身體又趴倒了下去。

    燕雙鷹站在蘇鵬身前大喊道:「起來呀,大英雄!我在等著你殺我呢!」

    這個蘇鵬似乎挺耐打,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本以為還需要像剛才一般穩(wěn)住步子定定神,可這一次他卻在彎腰到站立的瞬間冷不防掏出了懷里的手槍,動作隱蔽而迅捷地舉槍指向了燕雙鷹的面門。

    蘇鵬一招得手,得意地扯開喉嚨向燕雙鷹大吼道:「現(xiàn)在怎么樣,啊?!還有什么可說的?!說,我能不能殺了你!」

    只見這個兇惡漢

    子此刻頭發(fā)被摔得像亂草堆,鮮血正從他頭頂?shù)膫陧樦~頭一滴滴流下來,讓那張原本猙獰的臉更顯可怖。

    一旁的九頭見勢不妙,立刻大喊道:「放開我大哥!有話好好說!」

    蘇鵬卻充耳不聞,接著向燕雙鷹大聲挑釁道:「回答呀,你這個大話王!我能不能殺死你?!」

    「你用什么殺死我?」

    燕雙鷹平靜地微笑著,微微偏過頭看了看蘇鵬手里的槍問道:「用它?!」

    蘇鵬用持槍的大拇指「咔嚓」

    一下扳起槍管后的擊錘,抬了抬下巴反問道:「你說呢?!」

    卻見燕雙鷹緩緩舉起了右手,給蘇鵬展示出他手指間夾著的一個彈夾,緩緩說道:「當(dāng)你用槍對準(zhǔn)敵人的時候,你為什么不看看槍里有沒有彈夾?。俊?/br>
    蘇鵬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將嘴巴張到最大吸著空氣并來回看著燕雙鷹手里的彈夾和自己手里的槍,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弄不明白自己手槍里的彈夾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對面這人的手里。

    緊接著那驚愕迅速變成一陣驚悸,全身的毛發(fā)彷佛也冰冷地直立了起來,茫然不知所措的腦子頓時變成了一張白紙。

    燕雙鷹見蘇鵬這般呆傻的模樣,沉著地伸出左手把他手里的槍輕輕地拿了過來,而這個壯漢則像個木頭人一般任由對手取走自己的武器,呆呆地完全沒有任何動作。

    「你能做點什么?能殺人?你連自己的槍都信不過,還能信什么?你以為這是你槍里的彈夾???」

    燕雙鷹將右手上的彈夾扔掉,接著雙手持住這支剛從蘇鵬手中拿過來的手槍,輕輕一抵一扣,「咔嚓」

    一聲,把手槍里的彈夾退了出來。

    「怎么樣蠢貨,看清楚了,」

    燕雙鷹把退出來的彈夾伸到蘇鵬眼前晃了晃,并平靜地告訴他:「這才是你槍里的彈夾?!?/br>
    就這么個簡單的小把戲,卻被從始至終都鎮(zhèn)定自若的燕雙鷹玩得出神入化,也只有如他這樣藝高膽大、舉重若輕的人才能做出如此逼真的效果。

    只見被戲弄的蘇鵬在整個過程中完全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亂糟糟的頭發(fā)和臉上的血跡更是讓他顯得滑稽不堪,正好印證了燕雙鷹給他的「蠢貨」

    之名。

    隨后燕雙鷹把手槍和彈夾往身后一扔,沉下臉來喝道:「現(xiàn)在承認(rèn)你是個蠢貨了嗎,?。?!回答!」

    說著便順手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啪!」

    站在小吧臺前還發(fā)著愣的蘇鵬立刻被這凌厲的掌風(fēng)抽得后退了好幾步。

    燕雙鷹跟上去繼續(xù)吼道:「怎么不說我是個死人了?我是個死人嗎?!」

    「啪!」

    燕雙鷹反手又是一個大耳刮子。

    蘇鵬此刻早已沒有了進(jìn)舞廳時那股囂張跋扈的氣勢,他挨了這兩巴掌只能捂著臉哈著腰膽怯地退到了小吧臺旁的樓梯口。

    「回去告訴你們老板,下次再派你這樣的蠢貨來,就不會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了。」

    燕雙鷹說完猛地朝他胸口就是一踹,蘇鵬的身體頓時連滾帶翻從樓梯上滾落而下,最后撞破樓梯扶手跌落到一樓大廳角落的小酒桌上。

    燕雙鷹轉(zhuǎn)頭吩咐道:「九頭,把他們都扔出去!」

    九頭立刻率領(lǐng)弟兄們將蘇鵬帶來的另兩人也捉了起來,他們把這三個來搗亂的家伙扔到舞廳門口的街上。

    蘇鵬三人逃出這令他們感到驚懼萬分的地方,趕緊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熘之大吉。

    九頭隨后帶著弟兄們回到二樓得意地報告道:「大哥,那三個蠢貨連滾帶爬地滾蛋了。」

    燕雙鷹卻嚴(yán)肅地說道:「這三個人只是探路石,后面的情況會更兇險?!?/br>
    九頭臉色一變,連忙問道:「大哥您的意思是……」

    燕雙鷹說道:「馬志成背后有一個強(qiáng)大的組織在暗中支持,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因此從今天起大家要格外小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br>
    九頭一聽也激起了斗志,他看了看身后的弟兄們說道:「大哥您說我們該怎么做吧!」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nèi)韵氡A粜《紩栉鑿d,因此這里是最安全的?!?/br>
    燕雙鷹想了想分析道,接著向眾人沉聲命令:「大家聽清楚,我們要嚴(yán)守歌舞廳,任何人絕對不允許外出!」

    弟兄們立刻齊聲答道:「明白了?!梗谙硷w路十二號公館里等候消息的陳恭鵬和杜馬一聽說蘇鵬回來了,便馬上從二樓下到大廳,光復(fù)社社長本以為只是個舉手之勞的小行動,卻見蘇鵬哈著腰迎上前說道:「社長,老總,我……」

    陳恭鵬看到蘇鵬那鼻青臉腫的面吞,立刻把手一抬打斷了他的匯報,并冷冷地說道:「他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我們?!?/br>
    蘇鵬苦著臉說道:「我原本以為他不過是個青幫流氓,但我錯了,對付流氓常用的那套辦法對他來說絲毫沒用。這個人冷靜、鎮(zhèn)定,動作快得像風(fēng)……」

    一旁的杜馬有點看不下去了,接過話來說道:「否則也不會把你打成這個樣子?!?/br>
    蘇鵬咽了口口水繼續(xù)說道:「他讓我轉(zhuǎn)告社長,舞廳已經(jīng)是他的了,你要想要回去他隨時恭候?!?/br>
    「哼!又是個愛逞英雄的。」

    陳恭鵬聽得滿臉都是鄙夷的神色,接著又搖著頭傲慢地說道:「姓燕的以為自己很行,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我們的厲害?!?/br>
    杜馬語氣干脆地說道:「社長,殺掉他,奪回舞廳?!?/br>
    陳恭鵬點了點頭:「嗯?!?/br>
    蘇鵬顯得還有些心有余悸,連忙向杜馬湊過來說道:「杜老總,除了你,沒有任何人能夠?qū)Ω兜昧怂?。?/br>
    陳恭鵬陰沉著臉,再一次壓低嗓音向杜馬命令:「記住,動作隱秘,盡量不要驚動共產(chǎn)黨?!?/br>
    杜馬兩腳一并,認(rèn)真地說道:「放心吧,我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