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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巖之物語在線閱讀 - 【巖之物語】(5上)

【巖之物語】(5上)

奴瘦馬,還美其名曰是用血脈團結(jié)奧羽?還自詡什么『洞之主』?哼,我看不過是無恥的王八羔子而已!他親媽要是還活著,我估計他都能給他親媽嫁出去吧!」……。

    坐在一旁的三郎聽在耳里,卻也沒動聲色,畢竟這個噴壺似的大和尚說的這些東西,全與自己無關(guān)。

    ——但是好死不死,這個時候,旁邊有個似乎也是行腳的商賈路人,多了一句嘴:「那大師,你覺得就這尾張的織田信秀又如何呢?」

    三郎的臉色立刻變了。

    一直聽著大和尚罵人的其他茶客、茶攤的老板本來就都認識三郎,他們在這時候的臉色跟著也變了;而那些路過的行腳商人、包括剛才多嘴問話的那位,素來都是善于察言觀色的主兒,他們一發(fā)覺周圍的氣氛不對勁,再一看已經(jīng)放下茶碗和糯米串、握緊拳頭的三郎,他們的臉色也跟著變了。

    ——只有那個大和尚不覺景。

    「織田信秀,誰?。课铱蓻]聽過!」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話要說到此也就算了。

    可結(jié)果沒想到那和尚腦子一轉(zhuǎn),又來了勁兒:「哦,你說就這尾州那個靠著給天皇拿錢捐官的那個家伙織田信秀嗎?那家伙就是一養(yǎng)不熟的瘋狗!小小一介『彈正忠』,老老實實給斯波家當(dāng)忠狗就算了!做什么國主美夢?我聽說,他還娶了自己老爹的遺孀,跟自己的血親姐妹、自己家臣跟自己主君的妻妾母女都有染!好不要臉!我聽說最近這家伙涼了是吧?死得好!死得好!就這種亂了人倫綱常的家伙,死了之后不應(yīng)該火化土葬,就應(yīng)該被剝皮抽筋!血rou拿去喂豺狼、骨頭拿去當(dāng)柴使、皮膚拿去擦屁股!他死了到罷了,他要是活著,灑家絕對會闖進他的居城去,打得他管我叫爹!」

    「無禮禿驢!你在叫嚷什么!出家人滿嘴誑語,你還好意思說甚人倫綱常?」

    三郎等那和尚說完,即刻拍案而起。

    沒想到那和尚一回頭,瞪了三郎

    一眼,隨后也是一掀桌子站了起身,還抄起了身邊的一把九環(huán)禪杖——而且那禪杖上的九只法環(huán)還是純金打造的,要知道一般的和尚出門苦行云游的時候,頂多能拿上一根木棍或者一根鐵棍就不錯了。

    「灑家樂意!膽敢對我大呼小叫的,你可知道我是誰?——灑家乃比叡山法主的首座三弟子,『覺相』是也!」——一聽到「比叡山」

    三個字,四下里連寒雀野狗都不敢叫了。

    早在四五百年前的平安——院政時代,皇家萬世一系中最后一位大權(quán)獨攬、好yin嗜殺的白河法皇,也曾經(jīng)感嘆,這世間萬物皆能隨他控制,唯獨三樣?xùn)|西無法讓他如意:「其一是常年洪澇的賀茂川之水,其二是雙陸棋盤上的骰子,其三,便是那叡山的法師和尚?!?/br>
    自打唐朝之時天臺宗東傳后在比叡山開宗立教之后,便長與世俗政權(quán)分庭抗禮,起初在教主最澄禪師的時候,還不過是樂意與天皇公卿辯理論道;可過了百十年后,比叡山以效彷唐土少林寺為名,逐漸開始豢養(yǎng)起武僧、組織起僧兵,而且如果皇家或是公卿不遂他們之意,便會派出那幫僧兵們抬著據(jù)說供奉有神器的神轎,拿著刀槍箭棍,跑到京城的皇居御所周圍進行「強訴」,輕則打砸搶燒,重則砍殺擄掠,甚至連皇子親王他們都不會放在眼里,如有人敢阻攔,他們則以「佛敵」、「天罰」

    的名義對其進行詛咒,并且號召整個列島的天臺宗僧人行者與其為敵;即便強如武家的首位霸主平清盛,在年輕的時候作為皇宮的「北面武士」

    的他,在叡山的禿驢們某次強訴的時候因為看不慣,張弓搭箭射中了神轎,折損了叡山的顏面,過后也是差點被公卿們除以極刑,而后來在清盛逐漸掌握大權(quán)、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政大臣之后,對比叡山這個曾經(jīng)的仇敵也采取了懷柔姿態(tài),還特意讓當(dāng)時延歷寺的座主為自己剃度,舉行了形式上的出家儀式,并且每年還會把大量的從跟宋國的貿(mào)易中賺得的銅錢和黃金送給叡山,自此,比叡山也算是跟平相國摒棄前嫌進行合作;而再過了四五百年,朝廷式微,地方大名四起,叡山便趁著這個時候,派大量僧兵吞并了皇室跟公家在近畿周圍不少的農(nóng)莊,甚至為了表示和睦,皇家一度還會把未被認定為皇太子的皇子,送到延歷寺出家——當(dāng)今的天臺座祖覺恕禪師,便是皇太子方仁親王,也就是未來的正親町帝的親兄長;而仗著這樣的關(guān)系和勢力財力,比叡山的和尚比之平安時代,簡

    直有過之而無不及,酒色財氣一樣不差,甚至在叡山的山腳下跟半山腰上,還有延歷寺出資經(jīng)營設(shè)立的妓館——新投到彈正忠家的前田玄以和尚,其實就是因為也看不慣叡山如此的風(fēng)氣,才會以「云游」

    的名義自行離開了延歷寺;尤其是在其與凈土真宗本愿寺斗法勝出之后,比叡山徹徹底底成為了列島首屈一指的佛家權(quán)威,而從比叡山的和尚,則在諸國都是橫著走的。

    ——這也就是為什么,這位覺相和尚,擁有膽敢在鬧市之中對著那些大名豪強們破口大罵的底氣。

    然而,他今天碰到的可不是一般的大名豪強,如果他能知道在未來的十余年后,眼前的這個邋里邋遢的年輕人,會給他的師兄覺恕法主,寫下一封落款為「天臺座主鈞鑒——第六天魔王參上」

    的信的話,他就應(yīng)該知道,自己此刻最好趕緊閉嘴了;「叡山是吧?叡山又多個甚鳥!」

    「你又是誰?膽敢對叡山不敬!」

    「我乃織田上總介信長!信秀嫡子是也!」

    「哈!我倒是誰!原來是『尾張的大傻瓜』啊!我的好大孫兒,讓你爺爺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

    覺相笑著拎起禪杖,對著三郎就砸了過來。

    ——然而,這個看著五大三粗的覺相,兵法武道功夫可著實不怎么樣:蠻力是有,但是舞起禪杖的動作,實在是緩慢笨拙。

    三郎見狀,抄著桌案上的還扣著刀鞘的佩刀,對著覺相的禿腦門就猛砸了一下;那覺相被砸中了之后,瞬間懵了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之后還不覺景,又準備對著三郎的身子敲過去自己的禪杖,沒想到被三郎退后半步一躲,還隨即反手用佩刀一扛,然后抬腿踢中了那禿驢的命根子;捂著褲襠的覺相,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遇上硬手了,隨即他便丟了禪杖,連忙后退,退到了一支木料跟茅草搭成的茶器棚子前,他眼珠一轉(zhuǎn),直接藏在了茶器棚里躲著不出來。

    「禿驢!你給我滾出來!」

    「我不出來!好你個大傻瓜!敢打我!你等著,我這就在里面下惡靈厄蠱詛咒你!」

    三郎聽了這話,簡直哭笑不得——這禿驢要是知道自己打出生就是聽著自己親媽找來的陰陽師的詛咒過的滿月,不知道會怎么想;而這時候,周圍的百姓們也開始對三郎勸了起來:「行啦,三郎少主,這和尚就這么一人,叡山的和尚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就放過他吧!」

    「對啊,您跟他一般見識干嘛?」

    「畢竟是叡山的禪師啊,少主,您是不怕,但是我等草民還是信佛?。∵@以后如果我們到別處去做點兒買賣,遇上了天臺宗的信徒,我們可怎么辦……。」

    三郎這會兒有些心軟了,也覺得自己差不多出完了氣,于是便拿著套著刀鞘的刀敲了敲茶器棚的橫梁——他是有意不拔刀的,畢竟這是自己上次過壽日的時候,阿艷找自己的門路,特

    意從鐮倉那邊的一家寶物坊,購來的一把「長谷部」

    名刀作為自己送給三郎的壽辰賀禮,而這把刀,三郎一直舍不得用,但自從阿艷被嫁去了清須城,自己卻每天都把它帶在身上。

    「喂,禿驢!你出來吧!你只要對我道個歉,我就不打你了!」

    卻沒想到,覺相在這時候犯起了倔:「我就不出來!我要在里面詛咒你到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臨兵斗者列陣在前!我詛咒你待會兒走出去三步就原地暴斃!我詛咒你被人燒死!我詛咒你全家都下地獄!我詛咒信秀在三途川中間就掉下去、成就不了蓮華……。」

    剛聽覺相叫喚到此的時候,三郎還覺得可笑;但是接下來,三郎聽著聽著,無明業(yè)火就又燒了起來:「我詛咒你織田彈正忠家馬上滅族!我詛咒汝家男子世世為奴!詛咒你家女子代代為娼!詛咒你媳婦、你母親、你姐妹、你姑姨玉臂千人枕,未唇萬人嘗!天天被百十個男子輪番jian污!每時每刻,上下前后三個xue里都被人插!」——旁邊看熱鬧的無論男女老少,全都聽傻了:一個穿著體面的大和尚,對風(fēng)月yin亂之事知道的也未免有些太過于清楚了吧?「你說什么!你再說?」

    「我就說!」

    這幫云游僧人,大多會扶乩占卜的,自然對于他人的情緒心態(tài)也是掌握得一清二楚的,而大凡這幫和尚罵起人來,也最為氣人、話語也最臟;覺相一聽三郎急了,就知道三郎肯定是對家中某個女眷有什么別樣眷戀而著急,于是他反而罵得更歡了:「我詛咒你們家所有女眷都成為野男人那話兒的奴隸!我詛咒你們?nèi)遗祀x開男人的陽精都活不了!詛咒某天你們家女人當(dāng)著你的面兒被人輪jian……?!?/br>
    一聽這話,三郎再也氣不過去,胸膛中攢足了怒氣、雙臂充血、雙腳踏地,忍無可忍之下瞬間拔刀,對著茶器棚的橫梁就噼了下去——這一刀下去,且聽「呼啦」

    一聲,這茶器棚瞬間被斜著噼成了兩半,直接塌了,茶器棚里也登時安靜了;周圍的町內(nèi)奉行眾聞訊而來,見狀立即搬開了茶器棚,只見里面的覺相還保持著盤膝端坐的姿態(tài),只不過人已經(jīng)兩半了——從他的左肩頭到右腰側(cè),被三郎的那把刀齊刷刷地,砍得上半身跟下半身徹底分離,覺相死后都沒閉上眼睛,看他皺著眉頭、嘴角帶著欲收還沒收回來的微笑的模樣,分明是他都沒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身子一涼就要斷氣的;至于里面的一些茶碗水釜、茶桶陶罐,也被剛剛?cè)傻哪且坏兜牡讹L(fēng)給斜著砍成了兩半,而且刀痕非常整齊,一點毛邊都沒有。

    ——自此,三郎手中的這把「長谷部」,前頭還被人另外冠上了兩個字:「壓切」。

    但是,在這個時候,「壓切長谷部」

    的名號可不是什么美談;雖然在這次事件中,三郎確實有些委屈,但畢竟他是個新家督,而且,畢竟他當(dāng)街殺了人。

    更何況,殺掉的還是比叡山的和尚,三郎不在意,彈正忠家的其他人可都慌了。

    于是,在土田御前和林通勝等人的商議之下,土田御前做主,趕緊準備了一大筆銅板跟金砂作為賠款,并且林通勝以筆頭家老的名義給覺恕法主去了一封信,信上謊稱覺相禪師在尾張遇到了山匪野武士,遇襲后不幸身亡,織田彈正忠家對此過意不去,愿意給延歷寺一筆賠款,并且答應(yīng)每年都會給天臺宗上繳一大筆錢作為香火錢。

    覺恕法主收了錢、看了信后也沒說什么,延歷寺自然也沒難為尾張彈正忠家;但此事之后,無論是彈正忠家眾家老,還是尾張內(nèi)諸織田與其他諸豪強,都不會允許有這樣一個瘋瘋癲癲的家伙身居高位的;尾張境內(nèi)上上下下,已然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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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里,太田牛一立刻咳嗽了一陣,在元子幫著倒了一杯用甘草、炒麥芽和桂皮泡的熱水之后,才總算緩了口氣。

    隨后,看著元子擔(dān)憂的模樣,牛一卻大笑了起來:「你看看……。哈哈!我這都一把年紀了,再提起信長公當(dāng)年的故事,卻還是能被嚇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瓤取9 ?/br>
    元子也只能跟著笑笑,因為在她聽來,這位信長公年輕的時候也著實有點不著調(diào),這跟她隱約記得的從祖父口中所聽來的,那位「織田右府」

    威嚴莊重的形象相差甚遠,所以,在聽完關(guān)于三郎年輕時的種種「劣跡」

    之后,元子實在是無言以對。

    「那么……。您剛才說過,當(dāng)初陷入『瘋魔』的統(tǒng)共有三位大人,這第二位大人又是誰呢?」

    「嗯……?!?/br>
    牛一又陷入了回憶當(dāng)中。

    說起來,其實相較于三郎信長公,牛一對這「第二位大人」

    本來更加地了解。

    并且早在十年前,這「第二位大人」

    于京都臨去世之前,牛一還去看過這位終其一生,幾乎不是處于被囚禁之中、就是在流放的途中的可憐人……。

    ——第二個似乎瘋掉的人,則是尾張守護家的少主,人稱「少武衛(wèi)」

    殿下的斯波義銀公子。

    彈正忠信秀的逝世,按說跟義銀基本上關(guān)系不大,畢竟名義上講,「尾張彈正忠」

    不過是效力于斯波家的一個小小的家臣而已。

    但是自從信秀去世那天開始,斯波義銀的日子就越來越有些不大好過。

    他平時看起來是極其注重的一個男子,甚至其天生就具有一種居高臨上的氣質(zhì),后天經(jīng)過家臣們的嚴格教育之后,看起來,這位翩翩公子又是個頗具文才武略的青年俊杰。

    不同于織田氏這種普遍被人認為是「來路不正」

    的家族,斯波氏則是實打?qū)嵉呐c京都室町御所里足利將軍家頗具血脈淵源的「御家人」,同細川氏與畠山氏共稱「幕府三管領(lǐng)」,且代代承襲朝廷兵衛(wèi)府的「左兵衛(wèi)督」

    與尾張守護,而在義銀日漸長大之后,清須城的人們也開始對于這位看起來優(yōu)雅又不失威嚴的大男孩的評價日益增高,且比起他那位從三歲開始就被「伊勢守」

    織田信安與「大和守」

    織田達勝、信友父子當(dāng)成傀儡玩物的父親斯波義統(tǒng),義銀卻更像個正經(jīng)八本的「武衛(wèi)殿」。

    父親義統(tǒng)對自己如此有出息的兒子向來抱有重望,而斯波家的家臣們,對這位公子也均是另眼高看。

    「這小子很有武家的風(fēng)范么!」

    甚至就連頗有野心的家老織田信友,有的時候都忍不住感慨道,「真像當(dāng)年的義將公啊!他要是我的兒子就好啦!如果將來京都可以太平、足利將軍家可以再興,說不定須要此子輔佐才可以呢!」

    而聽到這個評價,當(dāng)時正在與從京城來的年輕公卿同做和歌的義銀,只是云淡風(fēng)輕地一笑;——但是沒人看得出來,在一瞬間,義銀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并且背后全是冷汗;同樣,沒人知道,每次在人前表現(xiàn)得文治武功具備的他,只是在每次都能找準時機在眾人面前做做樣子而已。

    和歌是他喜歡的事情,狩獵也是他喜歡的事情,但是對于從事政務(wù)以及研習(xí)兵法這些事情,其實義銀一竅不通,并且實際上自打他出生之前,尾張上下就沒有需要他進行民生政務(wù)又帶兵打仗的機會了,這些都是那幫家老與諸織田們的活兒,其實他對此也樂得自在,所以每當(dāng)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或者有小姓們稟報說有人朝著他的居所走來的時候,他都只是臨時擺擺樣子,隨口默念幾句《論語》再當(dāng)人面前背誦出來、或者假模假式地對著地圖念上幾句《孫子兵法》或者《吾妻鏡》中的文字,便會給人留下一種自己很有才華的印象;但如果說道要是讓自己去真的帶領(lǐng)千軍萬馬,去匡扶宗家的足利將軍,義銀很清楚,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更別說讓自己跟本家先祖、幕府宿老斯波義將相提并論了。

    「什么建功立業(yè),我才不稀罕呢!父親大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么總要求我呢?而那些亂七八糟復(fù)雜的事情,『大和守』、『伊勢守』跟『彈正忠』他們樂意去做,就讓他們?nèi)プ龊昧?;而我呢,我只要一輩子都能這么悠閑就好了……?!?/br>
    私下里,義銀總對自己的弟弟們跟近侍們這樣說道。

    可突然有一天,父親卻告訴自己,彈正忠家有位大小姐要與自己聯(lián)姻,而且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被人稱作「尾張之虎」

    的織田信秀的幼妹阿艷。

    「孩兒啊,自打為父出生以來,為父從未有像今天這般高興!『那只老虎』是看著你長大的,對你的才能與武威,他也表示對你十分的崇敬!縱使先前為父跟『那只老虎』雖曾有過齷齪,但是他既然樂意主動與我家聯(lián)姻,說明他心中還是有我這位『主君』的,白嫁來的女兒,我們?yōu)樯兑芙^呢!更何況,據(jù)說那位阿艷小姐,還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跟吾兒義銀成親,稱得上『郎才女貌』呢!當(dāng)然,這都算不上是什么要緊的,最重要的,是如果我斯波家若想再興,擺脫『大和守』跟『伊勢守』的控制,必須要利用他『彈正忠』家的力量去消滅他們!然后你記住,在有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完全再把信秀一腳踢開!孩兒,要讓他們?nèi)叶返眉姅【銈?!我聽說,信秀力排眾議,選了那個『大傻瓜』信長作為自己的繼承人,哼!依我看,那個三郎信長在將來,也不過只有給你提鞋擔(dān)蹬的份兒!其他諸織田的年輕人,也不足為慮!孩兒啊,父親已經(jīng)老了,又窩囊一輩子了,將來我尾張斯波氏的野望,必須放在你的身上了!而跟這位阿艷小姐的聯(lián)姻,則是復(fù)興本家的第一步,你可切記!」

    「孩兒謹記父親教誨……?!?/br>
    義銀嘴上這樣答應(yīng),心里卻不是一般地慌張。

    他其實早就聽說過織田信秀是何等人物,當(dāng)年自己祖父斯波義達都搞不定的今川氏親,卻被那個信秀很輕易地就趕出了尾張;更何況,信秀年輕時候跟斯波義統(tǒng)之間的事情,那可不是能夠被向來眼高于天的父親義統(tǒng)一句「有過齷齪」

    就能褶過去的!父親怕是忘了,當(dāng)年父親跟信秀一通看上了斯波家老巖室孫三郎的貌美女兒,而為了此事,在清須城的兵衛(wèi)府里,信秀可是敢當(dāng)著斯波眾家老、尾張眾豪強面前殺人示威的,后來還親自假扮主君家的提親隊伍,直接擄走了孫三郎的那位千金,到現(xiàn)在那位女殿下仍是信秀的側(cè)室,前些年還為信秀剩下了一個小兒子,信秀彷佛示威一樣的,特意上書要義統(tǒng)為這孩子取個元服后的正式名字;而面對信

    秀這樣無禮行徑,父親義統(tǒng)竟是一個屁都不敢放,便全身哆嗦著特地找了一幫秀才,又在翻閱了不少漢唐古籍字典后,趕忙給那孩子取了個名字叫作「織田長益」。

    ——要這樣的人做自己的岳父,父親還愣向人家吹噓自己的什么「文才武威」,這不相當(dāng)于要了自己的命么?而至于眾人經(jīng)常提到那個阿艷和三郎信長,義銀更加膽顫了——要知道有一次,自己的近習(xí)簗田彌次右衛(wèi)門政綱,在跟大和守家的足輕大將那古野彌五郎勝泰享受背德斷袖之喜的時候,曾經(jīng)疑似被那「大傻瓜」

    三郎偷窺過,自此,簗田政綱便總會留意三郎信長的行蹤,好讓對方也有個把柄留在自己手里;而當(dāng)簗田政綱跟蹤了幾次之后,果然有所發(fā)現(xiàn)——「少武衛(wèi)大人!您知道嗎?哈哈,那個勝幡城的『大傻瓜』,竟然跟自己年幼的姑姑有一腿!我今天在津島商座附近的山林里的一個溪泉旁,親眼看到的!那一對兒不知廉恥的小鴛鴦,在那里一邊沖淋著瀑泉,一邊摟抱著交合嘞!『大傻瓜』那家伙的體力倒也是真好!在瀑泉下還能抱著那丫頭片子插她的小嫩屁股!但是那小姑娘當(dāng)真是不要臉呢!一個女孩子家,在野外就敢這么放聲yin叫!還是說,他們織田家的人都這么yin蕩啊……?!?/br>
    「哈哈哈!彈正忠家竟有這等丑事!少武衛(wèi)殿下!哈哈哈……。」

    常在斯波義銀身邊幫其做文書代筆的近習(xí)又助聽了彌次的稟報,忍不住賤笑了起來——當(dāng)年的又助,還尚未經(jīng)歷人事。

    越是不了解性交房事的人,越樂意拿各種yin靡放蕩的風(fēng)月事情來嘲弄他人取樂;而深諳于這種事情的,反而對此會有種莫名的敬畏。

    「笑什么啊,又助?這又有什么了?都到了這樣的青春年紀了,不放浪、不yin樂,那還能叫『青年』嘛?」

    其實又助不知道,當(dāng)時的義銀對于這件事,表現(xiàn)得好像實在是不怎么在乎的樣子,可實際上,這位平??雌饋眢w面的「少武衛(wèi)」

    斯波義銀殿下,也老早就跟父親娶來家里的一些妾室小媽們,享受過rou體之歡了——據(jù)自己的那些貌美的小媽們訴苦,父親娶她們過門純粹是為了所謂的「武家家格」

    罷了:在這「日之本之國」

    的所謂「武家家格」,其實不過是在為歷史上的平清盛、源賴朝、足利義滿的那一個個梟雄們的好色風(fēng)流找了個正當(dāng)?shù)慕杩冢驗槟切┰缫驯幻耖g封為神明的梟雄們的存在,每一個身為武士家族的大家長,就必須有好幾個女人;但問題在于,這世上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有平相國、源右武衛(wèi)、以及日本王義滿那種夜夜笙歌、一夜十女的本事,就像父親斯波義統(tǒng),雖然身上留著的是足利支流的血,但對于那些姬妾們,義統(tǒng)在把她們?nèi)⑦^門的當(dāng)天圓房了之后,就再也沒碰過她們一次。

    (恐怕父親的下面,其實也早就不行了。)義銀常常在想。

    若不是這樣,向來希望自家開枝散葉的父親,也不會在跟已故的正室夫人生過自己、二弟長秀、三弟義冬之后,就再沒了別的孩子,但卻已然樂此不疲地納了十來個妾室。

    (甚至還要跟信秀那家伙搶女人……。

    沒那本事,還要去做,分明是為了公儀體面罷了……。)父親斯波義統(tǒng)從三歲開始,就被祖父義達硬推上家督兼祖?zhèn)鞯墓俾殹缸蟊l(wèi)督」

    之位,而義達因為此前與今川氏親之間的戰(zhàn)斗中屢次敗北,舊傷復(fù)發(fā)加之對氏親深怨成疾,在讓位隱居之后沒多久就草草辭世;爾后,義統(tǒng)便被家中的織田「三奉行」

    輪番當(dāng)作手中的權(quán)術(shù)玩物。

    反正軍政之事,對于這位老武衛(wèi)義統(tǒng)殿下而言,自己根本插不上話,于是從老武衛(wèi)殿下年幼的時候,就開始不斷地玩弄女性的身體,這與向來通過食療和漢方醫(yī)術(shù)來注重滋陰補陽、又天生就善于房事的織田彈正忠家的男人們相比,義統(tǒng)根本可以說是毫無節(jié)制,他甚至以此作為一種對架空自己的家老們的抗議,頗有一種不把自己玩到精盡人亡誓不罷休的意思;可他卻不知道,家主的生活荒yin無度,正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家老們喜聞樂見的,他們才不管義統(tǒng)這頭病態(tài)般辛勞的耕牛,到底是有一天會死在女人們的rufang之間或是yinchun之下,還是早晚玩雙六、推牌九再把家底輸光。

    等到義統(tǒng)總算明白過味兒,卻也悔之晚矣,身子也虛了、精神也廢了,但他看著自己的英俊的嫡長子義銀一天天長大、一天天「立派」

    了起來,人人都奉承說「少武衛(wèi)殿下頗有『九郎判官義經(jīng)公』的風(fēng)采」,無論這話說得真心與否,對義統(tǒng)的心里好歹總算是個安慰;就這樣,義統(tǒng)也只能把自己的家業(yè),寄托在長子義銀的身上,哪怕在某天深夜,真的撞破到兒子義銀偷偷地帶著自己那嬌小可愛的末妾,潛入到那混小子的另一位婀娜狐媚的庶母的寢室里,然后三人相互脫光了衣服、又在彼此的裸體上下其手,義統(tǒng)也只能用「孩子大了,卻還沒碰過女人,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的」

    之類的話就著酒湯來寬慰自己,然后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總而言之,理欲人倫這種事情,對于義銀來講,根本算不得什么要緊事;只是從那之后,義銀也開始嫉妒起三郎信長來,自己要是有像阿市、阿犬那樣全日本都找不出第二個貌美如花的meimei、或者像阿艷那樣都能當(dāng)自己meimei的可愛姑母就好了。

    「那么,我

    想……。少武衛(wèi)殿下……。正好信秀一直跟老武衛(wèi)大人不太尊重;倘若能夠讓信秀知道,他『彈正忠』自己家有這樣的丑事的話,豈不是能夠殺殺他的威風(fēng)呢?或者,我把這件事情,通過彌五郎告訴他家主公『大和守』信友殿下呢?這也好讓全尾張都恥笑他們『彈正忠』家!」

    義銀正想著,簗田政綱卻對義銀說道。

    ——而當(dāng)時的簗田政綱還不知道,不久之后,自己會為曾經(jīng)想要親近織田信友的這個想法而感到后悔的,亦會為自己沒有真的告發(fā)三郎信長和阿艷之間的桃色秘事而感到慶幸。

    「想什么呢?這種事情,誰有膽子敢去告狀?就那個打起來架都不要命的『大傻瓜』,他還有一眾跟他一樣野蠻兇惡的『傾奇者』跟班,他的秘密,你敢去告發(fā)嗎?清州城門口的血跡還沒干呢!而且我想,到時候都用不到信秀,就那個『大傻瓜』跟他的『津島眾』,就能一人一刀把你剁了,丟進海里喂魚!另外,你難道真敢讓信友知道你跟彌五郎之間的那點兒事情?你可別忘了,彌五郎的夫人,可是信友的遠房外甥女!」

    「這……?!?/br>
    「我一直告訴你們的話,都忘了么?『生而為人,少管閑事』!」

    「哈——??!」

    簗田政綱只能默默應(yīng)答。

    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的又助,也就是當(dāng)年才十幾歲的太田牛一,也只好默默地對斯波義銀低頭俯首示意。

    而說著,當(dāng)時的義銀,又優(yōu)哉游哉地用著綁了棉線的小樹枝釣起銀魚來。

    ——可他當(dāng)真沒想到,會有一天,被那「大傻瓜」

    當(dāng)成寶貝一樣的阿艷,會被嫁到自己的身邊給自己做正室夫人;而比起這個,他心里更害怕的是,倘若有一天,既沒有「文才」,亦沒有「武威」

    的原本的自己被這個阿艷知曉了,那么「彈正忠」

    家的人,會不會直接朝著清須城攻打過來……。

    而幸福來的太突然:就在自己迎娶了阿艷的那天,「彈正忠」

    家那邊傳來通報,信秀死了。

    當(dāng)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祝言堂上前來為武衛(wèi)家慶賀的賓客們,紛紛喜上眉梢,坐在堂中高位上的斯波義統(tǒng)更是笑逐顏開;看著一身「白無垢」

    禮服且吞貌清麗、小家碧玉,恰似一株百合般的阿艷,身為新郎的斯波義銀更是在心中誕生出一種錯覺。

    (既然『那只老虎』死了,他的繼承人又是那個『大傻瓜』,至于說另一位勘十郎信勝,我看也是個成不了多大氣候的家伙……。

    他們『彈正忠』家,馬上必出內(nèi)亂!那么……。

    『大傻瓜』所喜歡的,我為什么不能占有?更不要提眼前這小妮子,已經(jīng)是我的正室了?。┤欢?,事實告訴義銀,他想得有點太多了:待賓客走后,入夜,斯波義銀剛剛準備在阿艷面前脫衣服的時候,阿艷卻邁著款款步伐走近了自己——(哼,這么主動的嘛!恐怕是折服于我的英俊外表了吧——畢竟我可比那個『大傻瓜』三郎信長長得白凈多了!話說回來,看見英俊的男子就想靠近,怪不得會跟身為自己子侄的『大傻瓜』媾和在一起呢,還真是個小yin娃……。

    欸!這……。

    這是……。)還沒等義銀在心中意yin結(jié)束,一把那幫忍者們常用的長不足二尺的、遠比武士刀短很多的忍者打刀,忽然架到了義銀的脖子上。

    ——這把刀,是當(dāng)初瀧川一族從近江甲賀流亡之后,剛被織田信秀收留時,瀧川一益獻給三郎信長的傳家寶「妙蛙一文太」,而三郎后來又把這把刀贈予了阿艷,阿艷此前只當(dāng)做這把刀是自己與三郎之間的定情信物,便隨身帶在了身上;而在出嫁那天的早上,在阿艷被強行拽上轎輿之前,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從侍婢們口中聽說的,自己的那位新侄媳婦歸蝶在剛嫁到尾張的那個晚上,一直在手中握著一把肋差的事情,似乎是受到了歸蝶的啟發(fā),阿艷便也學(xué)著歸蝶曾做過的事,將那柄「一文太」

    忍刀一直藏在自己的裙下,并把刀鞘綁到了小腿處。

    「你……。你這是干什么?」

    卻聽女孩子冰冷地說道:「不想死的話,待我睡著了之后,就離我遠點兒!」

    「你要干什么?你敢!這……。你已經(jīng)過了門了,你是我的妻子!」

    一見女孩反抗,義銀心底反倒是被激起了些許想要侵犯阿艷的欲望,更何況,這女孩來自處處壓自家斯波武衛(wèi)家一頭的織田彈正忠家,這女孩本身的這具充滿香味和玲瓏曲線的rou體,又屬于那個自己雖然沒見過幾面但一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有些來氣的「大傻瓜三郎」

    織田信長——搶了那大傻瓜的女人,對自己而言是個成就,對自己家族而言,又算是能為父親常年被人架空而出口惡氣。

    卻沒想到,阿艷冷冷地看著斯波義銀,繼續(xù)說了這么一番話:「過了門又如何?『祝言』婚禮當(dāng)晚就身首異處的故事,看來少武衛(wèi)殿下,您是聽得少了吧?去年年末,甲斐都留郡國人地頭,小山田出羽守的故事,難不成要我給您詳細講講么?」

    義銀一聽,冷汗立刻浸透了全身。

    ——像義銀這樣私底下樂意到處打聽風(fēng)花雪月之奇聞的貴公子,又怎么能沒聽過這樣的事情?去年年底,甲斐大名武田晴信的愛將,「出羽守」

    小山田

    信有強行娶了四年前于志賀城掠來的城主笠原清繁之繼室夫人美琉姬,剛開始,小山田信有還以希望與美琉姬結(jié)為義兄妹為名,讓武田晴信同意把美琉姬留在小山田家而不是賜死、或者處罰為奴、或者賞賜給別人去,而親夫正是在居城被小山田信有與甲斐軍師山本勘助一同攻歿后而切腹的美琉姬,對此卻也沒說什么;結(jié)果后來,小山田還是擅作主張,準備強行娶了美琉姬,于是,就在婚禮后圓房的第二天清早,小山田家的下人們赫然發(fā)現(xiàn),家主信有的頭顱,已然被那位美琉姬斬下喪命,而美琉姬自己也在庭院中用肋差穿喉的方式,裸身自盡身亡;對于此事,甲斐武田家對外宣稱,小山田信有只是因為為武田家肝腦涂地、鞠躬盡瘁因而積勞成疾、患上重病,并于今年年初病逝,但是這條死訊背后的真相,卻早已在外傳開了。

    (我的天?。∥铱刹幌胂衲莻€信有那般死去……。

    這人世繁華,這天下眾多美酒、美食、美女,我還都沒品嘗過呢?。┛僧吘惯@家伙在人面前,還是裝相裝得習(xí)慣了,此時雖然被刀刃架在頸上,滿身的冷汗已然浸透了貼身睡袍,義銀還是沒忘了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你可別亂來??!你都沒忘了我是堂堂『少武衛(wèi)』……。

    你、你、你這丫頭,難道真的敢動我的性命嗎!你、你知道……。

    你知道傷了我的后果可是什么……?!?/br>
    「無所謂!反正我被強行嫁與你后,我已經(jīng)心如死灰,對于我自己這條命,我已然置之度外!大不了,阿艷與你同去三途川面見冥王就是!」

    「那……。那……。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成不成?你……。你、你先把刀放下……。求你了!你放下之后……。讓侍女們收拾、收拾了……。我……。我再答應(yīng)你……?!?/br>
    「收拾什么?」

    這下輪到阿艷困惑了。

    義銀看著阿艷,臉上紅一陣又白一陣,沉默片刻后,只好緩緩挪開袍子下裳。

    ——就這一會兒,義銀已經(jīng)被阿艷嚇得在席上尿了一大塊。

    確實必須收拾一下,義銀這一天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魚,為了表現(xiàn)得體面些,義統(tǒng)在下人們準備宴席的時候還要求他們?nèi)ヘS了一匹馬烤來給眾賓客分了,而吃rou這種事在這個時代的日本可真不是什么吞易事情,于是身為新郎倌的義銀也貪嘴吃了不少烤馬rou,所以這會兒從他膀胱中熘出來的尿液,著實是又sao又臭。

    阿艷雖然確信自己這一晚上,能夠保住自己的貞潔了,但是她還必須得跟義銀睡在一個房間里、躺在一張席上,這被義統(tǒng)這么一尿,要不趕緊收拾,自己的鼻子這一晚上怕啥有的受了。

    阿艷見狀,趕忙冷著臉叫來了侍婢:「少武衛(wèi)殿下喝多了,失禁了……。」

    侍婢們都是阿艷從那古野帶來的干練熟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尿漬收拾得一干二凈,又擦了一遍紫蘇油、熏了熏松香遮住了尿sao味兒。

    等二人躺下了,熄了燈后,斯波義銀轉(zhuǎn)過身一看,卻見那阿艷正瞪著一對兒死牛一樣的眼睛,牢牢地盯著自己。

    「我的個八幡大菩薩!你……。你這是干嘛?」

    「什么干嘛?」

    阿艷只是瞪著眼睛,臉上冰冷地跟死尸一般反過來對義銀問道。

    「不是,你、你……。你不睡覺,你、你盯著我干啥呢?」

    「怎么著?堂堂『三管領(lǐng)』家的『少武衛(wèi)』殿下,還怕人看么?你剛才不是說我都已經(jīng)是你的正室妻子了么?怎么,你一個做老爺?shù)?,難道還害怕正室妻子看你嗎?」——阿艷一邊說著,眼睛一邊似乎瞪得更大了。

    「不……。那、那……。那你也不至于就這么瞪著我吧?要不……。我這該怎么睡覺呢?」

    「那你就睡你的覺。我用不著你管!」

    「我……?!?/br>
    義銀想想,只好背過身去——你瞪著我,那我背過身去不看你那對兒跟劍鐔似的眼睛總行了吧?(但是不對啊,這死丫頭手里還有把刀呢!萬一她趁我不備……。)一想到這,義銀連著兩顆腎帶著心臟再帶上腦仁,上中下三個位置一起抽筋一起疼。

    于是,義銀怯生生地轉(zhuǎn)過頭去,試著看了看阿艷……。

    結(jié)果沒想到,居然這丫頭還在瞪著眼睛!「不是……。我……。你……。你睡覺都不用閉眼睛的么?你……。你……。你難道是唐土漢朝時候的張翼德么?」

    卻聽阿艷赫然訓(xùn)斥道:「廢什么話?睡你的覺就完事了!啰里啰嗦的!」

    說著,阿艷又從被窩里抽出了刀子,還一把插在了自己跟義銀中間的棉褥上。

    「??!」

    義銀見狀,完全是跳著從被窩里起了身。

    是夜,義銀只好默默地做到了扇門的旁邊,膽怯地裹著被子看著睜著眼睛的阿艷,直到最后熬不住了,才坐著囫圇睡了一覺。

    而這一夜,阿艷也的確是一夜都沒合眼——除了她真的怕自己如果睡著了,眼前這個她一眼就看出來道貌岸然的家伙會來玷污自己之外,她也是因為心里痛苦委屈、又惦記著那古野城里的三郎,而根本睡不著——再加上在「祝言」

    宴席上,她聽到了那古野城的關(guān)于信秀唁信的通傳,在看著眼前活蹦亂跳、也沒得上任何疾病的斯波義銀,此刻的阿艷,覺得自己可能一

    輩子都沒機會回到那古野城了;……。

    「哈哈哈……。抱歉啊,大人……。哈哈哈!真的好笑哦!世間還有這樣的女子呢!」

    聽著太田牛一講述到到這里的元子,忍不住掩口笑了起來。

    而被打斷話語的牛一,對元子如此的冒失卻毫不憤怒,他反而也跟著笑了起來,并對元子問道:「怎么樣?這位阿艷,是一位很有趣的夫人吧?」

    元子點了點頭,其實她更想說,相比之下那位「少武衛(wèi)」

    殿下更是個滑稽愚笨之人,但是再怎么滑稽愚笨,人家也是曾經(jīng)家格高貴的源氏武者,自己身為一介下人,并且她也記著,在剛開頭的時候,牛一老大人曾經(jīng)說過,他跟這位「少武衛(wèi)」

    的關(guān)系匪淺,過分造次的話,她是萬不敢說的。

    看著跟當(dāng)年的阿艷差不多大的元子,牛一想了想又問道:「你不妨猜猜,以你的立場來看,倘若是你的話,你會讓這種情形,在義銀大人身上持續(xù)多久呢?」

    「我的話么……?!?/br>
    元子撓了撓頭,想了想道,「或許……。最多一個月吧。畢竟您剛才說過,那位『少武衛(wèi)』殿下其實長得一表人才,而我也被本家送到了他的身邊;至于三郎信長公那里,已經(jīng)有了正房妻室了,阿艷夫人跟三郎信長公之間的事情,又是不被允許的,所以如果是我的話,不如干脆把自己就當(dāng)作『少武衛(wèi)夫人』好了,至于這樣折磨自己和義銀殿下,那短則三五天,長也就半個月吧。」

    牛一一邊咳嗽著,一邊搖頭笑了笑:「咳咳……。哈哈……。所以么,那位艷夫人,確實不是一般的女子?!?/br>
    「那么,艷夫人又跟義銀殿下將這種情況維持了多久呢?」

    「足足兩年。」

    「什么!兩年?」

    「不錯?!?/br>
    「這……。兩年里,義銀殿下難道在夜里都沒睡過一個好覺?」

    「正是如此?!?/br>
    牛一笑了笑,「自從彈正忠家的阿艷公主殿下嫁到了他的身邊之后,武衛(wèi)家家中眾人就開始發(fā)現(xiàn),義銀大人開始變得經(jīng)常沒精打采的、又時時刻刻似乎總像是在提放著誰一樣,一個哈欠之后,便跟上一個寒噤;隨之他的情緒似乎也越來越不受自己的控制,這讓全尾張八郡的豪強們?nèi)济坏筋^腦。話又說回來,每天回到居所里,總要跟一個時時刻刻都在瞪著自己的女人面對面,到了晚上又害怕她會不會抽刀砍下自己的腦袋,換做是誰,誰能睡得著?誰又能遭得住?所以自那以后,義銀殿下也不玩博色了、也不作和歌了,倒是還經(jīng)常出去狩獵,但也只不過是讓其他人打獵,自己則找棵樹下或者找堆麥垅,躺在上面補覺;而阿艷夫人,每次都在義銀殿下出了城后才閉眼休息。這二人遇上,也真是碰見冤家了。甚至我記得,大概在十八年前,當(dāng)時京都發(fā)生了『聚樂第落首』事件——『聚

    樂第落首』,這件事你知道嗎?」

    元子答道:「知曉一二。雖然小女在那個時候還未出生,但是父親曾在平野遠江守殿下和真田左衛(wèi)門佐殿下的手下聽差,『聚樂第落首』事件父親沒有目擊,但也看過相關(guān)書狀——有人在墻壁上,寫下了攻擊『御袋夫人』、也就是現(xiàn)如今的『北政所』茶茶夫人、以及抹黑尚在襁褓中的鶴松公子出身血脈的歌謠。

    只不過,歌謠的內(nèi)吞,奴婢并不知曉?!埂?dāng)然并不能知曉了,牛一心想,因為當(dāng)時所有被列入嫌疑的人員,不是當(dāng)即被秘密處以磔刑,就是一直被關(guān)到那藤吉郎去世才放出來;甚至,當(dāng)初見過那聚樂第的墻壁上寫下來的歌謠的人,除了當(dāng)初主要負責(zé)處理此事件的石田三成、大谷吉繼、平野長泰和那個如今據(jù)說已改名叫『幸村』的、還在被流放在紀伊九度山的真田信繁之外,剩下的,包括給墻壁重新漆上白粉漆的普普通通的粉刷匠們,全部都被秘密梟首。

    牛一心中硬壓住對那位殘暴的「太閣殿」

    的厭惡,又回憶起年邁時候的斯波義銀來:「嗯……。而當(dāng)時,咱們這位已然出家為僧的『少武衛(wèi)』殿下,不知為何,卻竟然也在嫌疑行列——按說他本來并不是個熱衷于管別人家閑事、看別人家熱鬧的人,他遁入空門之后便更加清高隱逸了,一心修佛,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個『猴子』……。

    哦,呵呵,那位『太閣殿下』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于是,咱們這位可憐的『少武衛(wèi)』殿下便被那位『太閣』下令拘禁了起來,又一次地身陷囹圄。

    而我當(dāng)時也正好在京都,好在我跟平野和大谷的關(guān)系都不錯,所以我趁著閑來無事,在未經(jīng)『太閣』的應(yīng)許之下,就去看望了義銀大人——你知道,這位義銀大人,在見到我之后,當(dāng)時跟我說的第一句話說了什么嗎?他跟我說,『在這監(jiān)牢里睡覺,都要比很久以前,跟那位織田艷夫人被迫成親的那段時間睡得更香!』哈哈哈……。

    咳咳咳……?!?/br>
    大人下令拘禁了起來。

    而我當(dāng)時也正好在京都,就去看望了他。

    你知道他當(dāng)時跟我說什么嗎?他跟我說,在監(jiān)牢里睡覺,都要比之前跟阿艷夫人成親時候睡得更香!哈哈哈……?!?/br>
    「聽您如此一說,那位『少武衛(wèi)』殿下還真是個可憐人。

    那么,他為什么到了后來竟然會在京都出家了呢?」

    「咳咳……??瓤瓤取?/br>
    。呼!那都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這些事情,我會慢慢跟你講述的……。繁華亂世,人間浮萍。正像那位『太閣』殿下臨終前所作的詩句一樣;『巍巍浪速,猶如夢中之夢』——在這場夢中,誰都不知道快到夢醒之時,自己到底會有如何際遇。」

    元子聽了,亦不禁唏噓。

    少頃,元子又好奇地開了口:「那么,當(dāng)年在尾州,第三位失心瘋了的大人,又是誰呢?」

    牛一看著元子,又故意打趣地問道:「你這孩子這般聰慧,不如你再猜猜,這『第三個人』會是誰?」

    元子不假思索地答道:「該不會是,那位織田勘十郎信勝大人吧?」

    「正是!但你為什么會如此覺得呢?」

    「憑感覺吧……。您剛才所說的,信長公年輕的時候,家中除了父親信秀公之外,世上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打心底里認可他;而反觀信勝公,家中所有人都認可他,唯獨父親信秀公就是不認可他——哪怕是信秀公在臨去世之前,還住在自己末森城、還讓自己繼承了『彈正忠』這個通銜,卻無論如何都不允許自己繼承『館主』家督;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認為,這不過是父親臨終前對自己的寬慰與壓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