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19日

    第十章：離開

    翌日，小勝雪在母親溫暖沁香的懷中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緩緩醒來。

    映入眼中的是充滿慈愛的仙子?jì)深仭?/br>
    洛清詩輕輕捏了下愛兒的小屁股：「我的小懶豬睡醒了？都已經(jīng)午時了哦?！?/br>
    可怕的回憶伴隨著蘇醒涌入小勝雪的腦海，他帶著哭腔對母親撒嬌：「娘親！娘親！嗚嗚嗚，孩兒昨天做了個噩夢，夢到被人抓走了……」

    看到愛兒哭訴仙子心頭一緊，玉手輕撫愛兒胸口柔聲勸慰道：「乖乖不哭那后來呢？」

    「后來，后來娘親像神仙一樣救了我，再后來娘親讓我睡我便睡著了，嘿嘿……「到底是孩子心性，他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說不出的滑稽又可愛。他用小手抹了一把眼淚繼續(xù)說道：「在夢里面娘親也能保護(hù)我呢，娘親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女啊？人家不是都叫你清詩仙子嗎？」

    聞此赤子童言青詩仙子鼻尖一酸，轉(zhuǎn)過身偷偷抹掉眼淚，然后下床去打了一盆水，用內(nèi)力加熱后又端到床前。

    她一邊仔細(xì)地擦拭愛兒的小花臉一邊說：「傻孩子，我只是你的娘親，不是什么仙女，所謂仙子那只是外人抬舉給的名號罷了?！?/br>
    「不抬舉，不抬舉，天上的仙子也未必比得上娘親半分呢！」

    小勝雪撲閃的大眼滿是對母親的崇拜與依戀。

    「好了好了，我的小馬屁精，肚子餓了吧？娘親去給你做飯?！?/br>
    服侍愛兒穿好衣服的她轉(zhuǎn)身出了臥室朝廚房走去，須臾味美色香的飯菜就端上了桌。

    餓極了的小勝雪伸出小手夾起一塊rou便迫不及待往嘴里送，還來不仔細(xì)品味，微燙的rou塊就觸碰到了舌頭上的傷口，痛得他眉毛鼻子幾乎擰到一塊兒。

    可rou香卻在口腔中不斷徘徊，對于饑腸轆轆的他來說實(shí)在難以放棄。

    最重要的是口中那「燙嘴山芋」

    乃是出自母親之手，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浪費(fèi)的。

    他兩腮高高鼓起，緊閉的雙眼擠出幾滴眼淚，用力咀嚼了幾下后還是敗給了疼痛，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小臉上一瞬間爬滿了委屈與不甘，水汪汪的雙眸望著身旁的母親，可憐又無助。

    正在小口慢咽的洛清詩看到愛兒異狀，忙放下碗筷問道：「乖乖是不是被燙到了？」

    小勝雪吐出舌頭，哈著氣，待疼痛緩和一些后才回答母親：「娘親，舌頭痛?！?/br>
    洛清詩起身走到愛兒身前蹲下：「舌頭？上火長泡了嗎？我看看?！?/br>
    當(dāng)看到愛兒小舌頭上的傷痕時她疑惑問道：「這是你自己咬的嗎？」

    小勝雪亦疑惑的撓了下腦袋抱怨道：「昨天夢里咬的，明明是做夢居然也會痛……」

    洛清詩哪里還能不明白，這是昨夜他被擄走后自己咬的。

    本來心疼于愛兒傷痛的她聽到他的抱怨又忍不住笑了出聲，這樣可愛小寶貝兒讓她怎怎能不愛呢？聽到母親的笑聲，小勝雪頓感委屈：「人家都這么痛了，娘親還在笑，壞娘親！」

    糟了，傷了寶貝兒的心了，她用討?zhàn)埖恼Z氣說道：「娘親壞，都是娘親的錯。但是娘親很好奇，你夢里為什么要咬舌頭呢？」

    「我怕那幫壞人用我威脅娘親，就想到了咬舌自盡，然后試了一下。還好夢里面娘親救了我，不然今天醒來舌頭都要沒了，我以后再也不亂做夢了?！?/br>
    話畢還心有余悸的拍了下胸口。

    洛清詩看著他驚魂未定的樣子一時無言，良久后將他摟在懷里輕輕嘆道：「癡兒……」

    溫馨的畫面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被小勝雪腹中突兀傳來的咕咕聲破壞了氣氛。

    「娘親，我餓……」

    喊餓的小勝雪已經(jīng)將手攀上了母親的雪乳，胸rou傳來的熟悉觸感告訴洛清詩兒子這是在乞食呢。

    「乖乖，娘親半年前就沒有奶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就要吃，就要吃……」

    她實(shí)在做不到拒絕他的要求，但是又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出奶的rufang是喂不飽他的。

    無奈之下只能在廚房一只手兜住他吃奶，一只手淘米煮粥。

    直到rou粥端上了桌，懷中寶貝兒才依依不舍的松開小嘴，坐到桌前拿起湯匙進(jìn)食。

    看著吃得精精有味的愛兒洛清詩若有所思：「什么狗屁天下蒼生，我只想要他平安快樂，這邊城不能呆了，是時候回家了。」

    她此刻下定決心要帶著愛兒回到云州老家，至于中原安危她是不太能顧得上了。

    愛兒便是她世界的全部，與之比起來天下蒼生還是顯得有些淼小。

    次日，洛清詩收拾細(xì)軟遣后便攜子前往將軍府。

    入府后洛清詩囑咐小勝雪自己在花園里玩一會，隨后又安排了十?dāng)?shù)府兵替她看護(hù)愛兒。

    做完這一切這才在侍衛(wèi)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到了趙誠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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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腳步聲的趙誠停下書寫了一半的《滿江紅》，抬頭看到來人后拱手道歉：「未知仙子駕到，趙誠有失遠(yuǎn)迎。」

    隨后怒視侍衛(wèi)呵斥：「仙子到來為何不通知我迎接？我看你是屁股癢了，想吃軍棍！」

    洛清詩不耐說道：「趙將軍收起你的客套吧，是我讓他直接帶我入內(nèi)的?！?/br>
    趙誠聞言大手一揮對著侍衛(wèi)說道：「你先下去吧?！?/br>
    隨后對洛清詩問道：「仙子前來所為何事？」

    洛清詩將事情簡單敘述一遍后，便是直言要帶愛兒遠(yuǎn)離紛亂歸隱家鄉(xiāng)。

    趙城虎目輕瞇若有所思，須臾后開口道：「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仙子，讓勝雪遭此劫難，想必這孩子一定受了不小驚嚇，但是我趙城在此以項(xiàng)上人頭擔(dān)保以后絕不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衛(wèi)虎！」

    門外一名軍漢受到傳喚入內(nèi)抱拳回應(yīng)：「末將在！」

    「即日起你接手仙子府邸護(hù)衛(wèi)工作，一刻不得松懈，每一個時辰直接向我匯報一次情況?！?/br>
    「末將領(lǐng)命！」

    看著趙誠這幅作態(tài)，早已不耐的洛清詩克制著爆發(fā)的欲望冷聲道：「趙將軍可真是思慮周到，但是前夜的事已讓我心生魔障，只要勝雪待在邊城一刻我就一刻不得安寧?！?/br>
    此刻洛清詩望向趙城的眼眸燦若星辰無波似靜水。

    目光接觸一瞬趙誠頓時失神，心中暗想似她這般人真的會有所謂魔障嗎？「咳咳」

    一聲輕嗽打破尷尬，趙城并不愿意就此放棄，繼續(xù)說道：「若是仙子實(shí)在擔(dān)憂勝雪安危，我便與你親自護(hù)送他至湖州，湖州鹽商張明仁乃是我至交好友。如今朝廷羸弱無能，這邊城軍費(fèi)一半是靠眾兄弟屯田自足，一半便是張明仁暗中資助。此人為富卻愛國深明大義又不圖名利，他這輩子最敬佩的就是勝雪的父親。如今他膝下無子，若是將勝雪托付與他，他定當(dāng)視如己出，勝雪若跟了他也能保一生平安喜樂……」

    趙誠越說越起勁，三句話不離張員外的好，忽而刺骨寒意激得趙城后退兩步，背后已經(jīng)被驚出一身冷汗。

    「這殺氣？仙子你！」

    洛清詩此刻神似雪寒，原本清澈的眼眸中盈滿怒火：「說夠了嗎？趙將軍，趙大人！」

    看著趙誠抖若篩糠的樣子，洛清詩最終收斂氣勢，滿腔怒火化作一聲長嘆。

    隨后說道：「六年前天降驚雷魔世再出，那時候我還懷著孩子，風(fēng)玉陽為護(hù)蒼生義無反顧趕到冀州與那魔世帝主豁命死戰(zhàn)，回家后不久就因?yàn)閭麆葸^重撒手人寰?！?/br>
    「臨死前為了封閉魔世通道，他更是不惜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不恨誰，他是中原的俠首；是不屈的戰(zhàn)神；是傳說中的一代真龍，他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避免了人世生靈涂炭，我為感到他自豪。」

    「狼朝與中原千百年來戰(zhàn)亂不止，百年前為了抗魔而締結(jié)的和平條約早已如同廢紙。風(fēng)玉陽死后邊城最后的屏障破碎，他們更是直接撕毀條約挑起戰(zhàn)亂。我且問你五年前那一役是誰拋下襁褓中的孩兒助你一劍護(hù)關(guān)？又是誰背井離鄉(xiāng)一護(hù)五年？」

    趙誠慚愧地低下頭：「仙子恩德，趙誠替中原百姓在此謝過！」

    話畢雙膝跪地便是三個響頭，任由青石地板將自己磕得頭破血流。

    無論趙誠是作態(tài)還是真心，她都不想看到他這種討好的模樣，轉(zhuǎn)過身繼續(xù)說道：「兩年前我收到父親書信，得知了父母要來此與我團(tuán)聚共享天倫，不曾想我那可憐的父母卻在途中慘遭山洪身死?！?/br>
    身后趙誠嘆道：「洛老爺和洛夫人，他們居然……哎……」

    「風(fēng)玉陽死了之后又冒出一個洛清詩來阻擋狼國入侵中原，他們恨我卻奈何不得我?？伤麄?nèi)缃駞s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勝雪身上，如不是還僅存一絲理智此刻我早就殺入狼王宮中！可是那又如何？就算我殺得了我又能殺得盡嗎？我真的累了，什么邊城中原都無所謂了，就算狼軍攻入中原又如何？我只想守護(hù)我的勝雪，我只想陪他長大，我只想和他安穩(wěn)的度過余生，我只剩下他了……」

    言罷，她早已淚流不止。

    想到前夜的變故，萬一她的勝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此時天下無敵的清詩仙子也只不過是一個害怕失去孩兒的可憐母親。

    何況兒子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趙誠也在沒有什么好掩飾的了：「我知道仙子一直不喜歡我，覺得我工于心計(jì)；覺得我是個諂媚又貪婪的小人。我承認(rèn)當(dāng)初為了留下戰(zhàn)神花了一番心思；我也承認(rèn)對于你的確是百般討好甚至到了下賤的程度。但是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什么？那狗皇帝已經(jīng)八年不曾發(fā)餉了，全靠我們自己撐著，至于援兵更是連根人毛都沒有。若是沒了你，邊城雖不至于淪陷，可是這邊城的子弟兵是死一個少一個??！他們也是別人的兒子，不光是你才有兒子！」

    說完這些的趙誠如釋重負(fù)的閉上了眼，他心想下一刻暴怒的洛清詩就會一劍將自己梟首。

    閉目十息后，他疑惑地睜開眼，對上的確實(shí)洛清詩平淡的臉色和無波的眼神。

    洛清詩戲謔道：「那照你這么說，我還得長生不死是吧？或者勝雪繼承我的『衣缽』繼續(xù)守護(hù)邊城，甚至一代一代傳承下去？嗯？」

    本來慷慨激昂的趙誠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尷尬地看了會自己的腳后吞吞吐吐說道：「總……總是要顧……顧著眼前的?！?/br>
    「行了行了，懶得跟你廢話了，過來知會你已經(jīng)是看在你身為軍人盡職盡責(zé)的份上了，今后好自為之吧?！?/br>
    趙誠雖然不甘卻也知道已經(jīng)無法挽留，無奈嘆道：「也罷，仙子一護(hù)多年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我趙誠只愿……」

    趙誠抬頭卻不見了仙子的蹤影，桌案上卻多了兩本書，翻開來看原來一本是劍譜，另一本則是排布劍陣的法門。

    近兩年狼國并未侵?jǐn)_，洛清詩育兒之余便琢磨出了這一套劍陣，按照劍譜傳授的內(nèi)功心法熟稔劍法后再依另一本書布陣便能發(fā)揮出強(qiáng)大威力。

    劍陣之威雖遠(yuǎn)不如她本人親臨，但也能大大減少士兵的傷亡。

    看詳細(xì)后的趙誠朝著門口方向虔誠的鞠了一躬，隨后就帶著洛清詩最后的饋贈趕往軍機(j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