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27日

    第九章：江湖是人情世故

    洛清詩攙扶著被大氅包裹的愛兒回返住所。

    那有些呆滯的神情和時不時微顫的身軀告訴她，他還有些驚魂未定。

    方才變化太令人猝不及防，強如她也未能在第一時間施救，好在愛兒五感敏銳、反應(yīng)迅速化解了這場劫難。

    要說揪心，她這個母親猶有過之，不過孩子還需要她安撫，她也只能佯裝鎮(zhèn)定。

    回到住所后洛清詩如cao弄提線木偶般伺候依舊失神的愛兒換上褲子，把他按到床邊坐下，玉手輕拍他嵴背進行撫慰。

    她用另一只手晃了晃他無神的雙眼，接連呼喊兩聲：「勝雪？勝雪？」

    風勝雪這才有了反應(yīng)。

    醒神后的風勝雪問道：「啊？娘親，怎么了？」

    洛清詩見愛兒回應(yīng)，便故作嘲弄道：「剛才擂臺上我的勝雪可是威風的緊吶！刀不出鞘就將對手玩弄指掌之間。怎么現(xiàn)在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焉了吧唧的？」

    風勝雪看到母親面帶嬉笑的樣子頓時噘起小嘴委屈巴巴道：「娘親還笑，孩兒差點成了太監(jiān)了，您是不是以后不想抱孫子??？」

    洛清詩打趣道：「看你那小苦瓜臉，我的勝雪吉人自有天相，這不是沒事嗎？」

    風勝雪雙手抱胸別過頭去，似是有些置氣：「哼，什么吉人天相，孩兒能逢兇化吉全憑自己本事！」

    洛清詩見狀兩只玉手捧住愛兒頭顱扳正面對自己，然后溫柔笑道：「對對對，我的勝雪本領(lǐng)高超，趙風雷那種宵小鼠輩怎么可能傷得到你呢？快笑一個給為娘看看，苦著個臉多不好看啊！」

    話畢兩只手捏著他臉頰兩側(cè)嫩rou向上扯開，讓他做咧嘴笑狀。

    看著被自己弄得怪模怪樣的愛兒洛清詩一本正經(jīng)說道：「嗯，這樣可愛多了，這次才是我的勝雪！」

    「噗嗤」

    一聲笑，風勝雪雙手搭上母親柔夷將其捧在自己懷中對母親說道：「謝謝娘親，孩兒已經(jīng)沒事了?！?/br>
    他知道母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為他開解，自小到大無論有什么委屈或者傷心事，他的心靈都能被母親的柔情安撫。

    愛兒重復(fù)開朗，洛清詩莞爾一笑：「勝雪是上天賜給為娘最珍貴的寶物，把你照顧好是我身為母親的責任，看到你健康快樂娘親便甘之如飴，勝雪又何必言謝呢？」

    母親溫情的告白雖然不是第一次，但風勝雪聽在耳中猶覺鼻頭一酸，乳燕歸巢般的撲入她柔軟的懷里。

    洛清詩的懷抱自然永遠為他敞開，玉臂微張便將他溫柔包裹，似水柔情此刻緩緩流淌彌漫，一切盡在不言中。

    良久后風勝雪想到母親替他報仇行為，心下有些忐忑，畢竟自己終究毫發(fā)無傷，可那趙風雷卻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他問向洛清詩：「話說娘親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一點，他好歹是趙無極的兒子，您就那么把他給閹……給廢了。」

    洛清詩以為愛兒不喜她手段太過狠辣凌厲，忐忑問道：「勝雪覺得娘親很殘忍嗎？」

    風勝雪思考了一會后說道：「倒也沒有覺得殘忍，那小子敢對娘親無禮是他活該。只不過您這樣是否有傷和氣？聽那趙無極說您好像跟七星宗也略有交情，武林中人對您可能會有所非議。再說那七星宗也是當今武林有數(shù)的大派，今日當著眾豪杰顏面掃地，恐怕他們懷恨在心對娘親不利?！?/br>
    愛兒原來是憂慮自己的名聲和安全，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總是被他不經(jīng)意間觸碰。

    心中舒爽的洛清詩洋溢著俏皮的神采：「原來你是在擔心娘親??！那為娘就要跟你說道說道咯！首先過了這么多年那點所謂交情早就淡了，然后你擔心七星宗可能會有的報復(fù)，那你可就看輕你娘了，縱然他們傾全宗之力都不可能傷我分毫，最重要的是無論再好的交情，再大的威脅，和你比起來，不對，是根本無法和你并論。你是娘親最珍貴的唯一，明白了嗎勝雪？」

    風勝雪依舊擔憂：「縱然娘親天下無敵，可那悠悠眾口……」

    洛清詩無奈扶額嘆息：「哎！你說你丁點大的孩子，怎么凈想這種深沉的問題？」

    「好吧，娘親就給你說明白了，免得你這小東西憂心忡忡。在你看來娘親做事可能有些沖動不計后果，我也承認出手之時未經(jīng)思考，因為懲罰妄圖傷害你的人不需要思考。那趙小子能活命已經(jīng)是為娘生你之后脾氣改了許多，換做以前他必定橫死當場。至于你擔憂的非議也不會發(fā)生，本就是那小子行徑卑鄙，是他七星宗先落了下乘。你父親對中原更是有天大的恩德，便是為娘也曾在邊城護關(guān)五年。漫說是廢掉他趙無極一個本就是廢物的兒子，便是殺了他趙無極又如何？再者母親維護兒子這種天公地道的事情，他們有什么資格說三道四、你呀就不要多想了，好好養(yǎng)精蓄銳，明日還有比斗呢?！?/br>
    聽完母親解釋，風勝雪小心翼翼問道：「聽娘親這么說，您以前做姑娘的時候是不是很兇殘?。俊?/br>
    洛清詩笑罵：「臭小子！為娘少年時只是行事果斷快意恩仇，怎么到你嘴里成了兇殘了？哪有這么形容自己娘親的？看我不教訓(xùn)你！」

    母子兩順勢在床上「扭打成一團」，筋疲力盡后便雙雙睡去。

    后面的幾場比賽，對手雖然勝過趙風雷一些，但仍是不足以讓風勝雪上心。

    再后面偶有強敵也不過是讓他多費點時間，完全不必全力以赴，直到爭奪龍魁的決賽遇到了劍宗的少年英杰季青臨。

    賽前洛清詩對愛兒說道：「勝雪，畢竟是為娘同門，季青臨算起來還是我?guī)熤赌?，你就多陪他耍幾招，給點體面如何？」

    對于母親顧及娘家的行為風勝雪調(diào)侃道：「瞧你說的，能殺到?jīng)Q賽的人豈有易于之輩。您當年是劍宗年輕一輩第一人，他如今也是劍宗年輕一輩第一人耶！孩兒想想都害怕呢，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洛清詩看著精靈古怪打趣自己的愛兒笑罵：「去你的，娘跟你說正經(jīng)的。若是他又能耐與你相斗，那你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刀劍無眼你需警惕。若他非你對手，你還是留些體面，不可輕易就敗他，明白嗎？」

    「孩兒明白了?！?/br>
    與此同時盧藏鋒此刻也在對季青臨做「戰(zhàn)前疏導(dǎo)」。

    他端著茶盞抿了一口茶水，而后說道：「青臨啊，依你看來你風師弟與你勝負幾何？」

    那季青臨年華十九，腰懸利劍身著勁裝，劍眉星目器宇軒昂，僅從外表看來便是武林中難得的青年俊杰。

    他恭敬回到：「稟師伯，若風師弟只有他表現(xiàn)出的戰(zhàn)力，那我勝他應(yīng)該不難。但是他每一場都是尤有余裕的模樣，想來還有所隱藏，況且他乃是玉陽戰(zhàn)神和洛師叔的兒子，必定家學(xué)淵源。青臨以為，此戰(zhàn)我與他勝負仍在未定之天?！?/br>
    盧藏鋒沉思片刻后說道：「嗯……是這樣的，若是你二人實力相近你自當全力以赴。畢竟算起來風賢侄也是出自我劍宗一脈，無論誰勝都是我們的榮耀。就恐他終究年幼根基不足，而且聽你洛師叔說這是第一次帶他出來走動，想來他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是不夠。對上實力遜色者還看不出來，若是對上勢均力敵甚至更強的對手，恐怕又是另一幅光景了。你年歲長他許多，在外也歷練許久，我認為他非你之敵手?！?/br>
    雖然隱約猜到，季青臨還是求教道：「那師伯的意思是？」

    盧藏鋒輕撫胡須說道：「若你能壓制他，便給些體面，不要讓他輸?shù)秒y看，就當賣你洛師叔一個人情。她雖是出自我們劍宗，但終究出師多年，更是已經(jīng)嫁人生子。你也看到了她有多寵愛兒子，若是此戰(zhàn)你勝得太快，折了你風師弟的顏面，我怕她心有芥蒂。話又說回來了，縱然她已經(jīng)出師，畢竟和師門情誼在。如今她是天下無敵的清詩仙子，若是能維持甚至增進這情誼，那么未來很多年她都會是我劍宗最堅強的后盾。我知你這孩子性格剛正，不喜徇私舞弊之舉，讓你適當給些體面應(yīng)該不勉強吧？」

    師伯話語雖是商量，但是其中不吞置疑之意十分明顯。

    季青臨心中暗嘆一口氣也罷，反正不是讓他藏拙認敗，如此行為也不算違反原則。

    相反他對于師出同門天下無敵的師叔清詩仙子向來尊崇備至，那風師弟得母如此溺愛卻也不驕橫跋扈，屬實難得。

    在他內(nèi)心已經(jīng)將他視作了自家人，給自家人體面又有何妨呢？于是他回道：「明白了，青臨戰(zhàn)中出手自有分寸。」

    盧藏鋒冷臉舒緩一笑：「如此便好，師伯就不再打擾你了?！?/br>
    「師伯慢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