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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雪(2.13)

    2023年3月3日

    【第十三章·瀟湘泛渡,同舟聽濤】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夏至,兩個月風來勝雪一直被季青臨的話語所困擾。

    心中對于江湖的渴望愈演愈烈,可是若要離開就代表會離開朝夕相處近十三年的母親。

    一方面是熱血男兒對江湖的向往,一方面是溫良孝子對母親的孺慕,誰言少年不知愁滋味?至少風勝雪此時內心飽受折磨。

    明月如霜,和風如水,雅致的小院在二者應襯下清景無限。

    但今晚注定是不平靜的夜。

    風勝雪終于痛下決心,要去那浩蕩江湖闖蕩一番,才不枉這人世一遭。

    戌時,溫香床榻上,風勝雪感受著母親均勻的吐息,知道是時候了行動了。

    他小心翼翼地從母親的玉臂下脫身,躡手躡腳的爬下了床,去書房取了二百銀票和一些散碎銀兩。

    隨后又點亮燭火伏案書寫起來。

    筆毫隨著書寫漸干,抬頭點墨的瞬間卻見案前有一道黑影。

    風勝雪這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可再怎樣都是要面案對現實,脖子猶如卡了殼的機杼般艱難的轉向后方。

    看清身后之人的面貌后,一把攥住信紙,露出了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娘親,大晚上的,您怎么跑書房來了。」

    洛清詩并不回答,拿起銀票反客為主的問了他:「我的勝雪想要錢為何不同娘親講呢?有什么是我不愿意給你的呢?」

    眼前仙子似的母親鳳目輕瞇,朱唇含笑,可在風勝雪看來卻無異于索命的無常。

    內心暗嘆自己就是那孫猴子,一輩子也逃不出母親佛祖的五指山。

    風勝雪也不說話,只是忐忑不安的坐著,臉上是尷尬又討好的笑。

    洛清詩也不在錢的問題上糾纏,因為那并不重要。

    她彎下腰來,玉臂環(huán)在愛兒胸前,朱唇附上他的耳邊輕語道:「勝雪乖,把你方才寫的東西給娘親看看?!?/br>
    身處仙子懷抱,面頰被她呵出的溫柔香氣吹弄得有些酥癢,口鼻細嗅著余沁。

    此情此景怎一個香艷了得?但是在風勝雪看來母親此刻的溫柔無異于刀光劍影。

    就當是風勝雪溫良淳厚或者年少無知罷了,感受不到任何的旖旎氣氛。

    但卻為何怕成這樣?一切只因他犯了母親最大的忌諱——妄圖離開她。

    懷中人兒還是沉默,也沒有任何動作,稚嫩的身軀甚至微微抖動。

    洛清詩也不在相逼,一只玉手捏住愛兒藏東西的手,玉指撫上脈門,微微運使暗勁,他那纖白好看的手就不自主的舒展開來,手心是一團被揉皺了的宣紙。

    取過紙團,洛清詩心里有些得意,以愛兒的內功修為銷毀證據輕而易舉,可是他沒有那么做,這足見他對自己的敬愛。

    雖然沒有證據她也能治他的罪,畢竟自家寶貝兒子又有什么事能瞞得過她呢?將凝脂般的玉掌攤開,洛清詩向手心匯聚內力,成團的宣紙僅兩息時間便舒展開來,完好如初甚至不見褶皺。

    雖然十數年與母親朝夕相處,也知道她的蓋世神通,但洛清詩這小露的一手還是讓風勝雪震撼不已,自家母親對于內力的控制已臻至化境!無視愛兒震撼,洛清詩自顧讀了起來:「喲呵!『母親大人敬啟』。

    想不到我家勝雪還挺客套哈!」

    愛兒將頭低得更下,洛清詩只是繼續(xù)讀著:「孩兒不肖!承蒙母親大人十數年如一日的寵愛,如今兒以成人,實無顏面再心安理得的享受您關愛。江湖多豪邁,武林出英雄,古人云:少年何妨夢摘星,敢挽桑弓射玉衡。兒有鴻鵠之志,又正當一展拳腳的大好年華,不甘如此安逸沉溺于您的庇護之下。不久未來,風勝雪之名定能威震海內..。」

    一字一句,繞梁仙音漸冷。

    隨著一道極其輕微的聲響,信紙化作粉末,飄散在夜風中,還有一半的信終究是念不下去了。

    洛清詩忍住了淚水,但是抽噎的話語還是揭露了被她壓抑的情緒。

    「我的勝...勝雪,不要...要娘...娘親了嗎?」

    話畢,兩行清淚再也忍不住,流淌在上天嘔心瀝血凋琢的仙顏上,絕美而凄楚。

    語出誅心,誅的卻不只她自己。

    風勝雪再也不能裝聾作啞,母親淚水如同十萬八千道利劍將他的心穿透。

    被母親淚水刺得六神無主的風勝雪失去了往日的機靈勁,只是說道:「娘親別哭了,您誤會了!」

    哪知洛清詩卻哭得更兇:「嗚嗚嗚...誤會個屁!訣別的信都寫了,還誤會?你從小就是在我懷里長大的,現在好了,翅膀長硬了,你個小沒良心就是不要為娘了!可憐你老娘我,從此以后就要無依無靠、孤獨終老啦!」

    風勝雪再次想要安慰,可是只說得「娘親」

    二字就又被母親的哭嚎打斷。

    「老天爺!噼死這個小沒良心的吧!他不要他娘啦!」

    洛清詩此時悲怒交加,情緒激動之下口不擇言,居然說出了咒兒子死的話,要知道平時她可是連一句重話都不愿加在愛兒身上。

    也正是這氣急攻心的話語給了風勝雪靈感。

    風勝雪顧不上冒犯母親,用力抓住她胡亂拍打玉手,大聲道:「娘親別哭了,老天爺要是知道了,是要折兒子壽的!」

    折壽二字成功將洛清從癲狂狀態(tài)中拉出,冷靜下來的她回想起方才的話語又驚又怕。

    她本不信鬼神之說,但涉及到兒子,堂堂無敵劍仙變得如同癡愚的村婦。

    此刻的她努力收斂哀傷、憋住眼淚。

    但是妙曼身軀卻隨著抽噎不斷顫抖,顯得可憐又好笑,一旁的風勝雪見狀也是忍不住「噗嗤」

    一聲笑了出來。

    洛清詩見這沒良心的兒子還在譏笑她,委屈巴巴一抽一抽地說道:「小..。小東西,你還...還笑得出...出口。」

    風勝雪見狀趕緊擠進母親的懷里,連聲安慰:「好娘親,乖乖娘親,不哭了。」

    洛清詩被他氣得笑罵:「沒大沒小,誰是你的乖乖娘親?你是我的乖乖兒還差不多!」

    風勝雪迎合道:「對對對,勝雪永遠是您的乖乖兒!」

    隨著愛兒不斷安撫,在他又親又抱的攻勢下,洛清詩終于徹底平復了情緒。

    洛清詩摟著愛兒,斜倚榻上,輕柔問道:「說說吧,怎么回事?」

    在風勝雪一通解釋下她才知道,原來愛兒只是想出去長長見識,并非一去不歸。

    然后母子二人在離家的時間上開始了討價還價。

    「兩年!」

    「不行!」

    「那一年?」

    「你年前就給我回來!」

    「那...成吧?!?/br>
    愛兒的妥協終于讓她釋懷,但是并不徹底,畢竟他要離開半年的時間。

    原意是愿意,舍不得歸舍不得。

    洛清詩以今晚睡眠不足為由,硬是拉著風勝雪多休整了三天,才依依不舍的送他離開。

    兒行千里母擔憂,怕他錢不夠花,怕他吃不飽穿不暖,怕他在外面受委屈。

    但是再怕,他還是離開了,他知道母親會因此牽腸掛肚,但他不會知道多少次午夜夢回,自己母親從榻上驚醒,只因夢到他在外過得不好。

    .....。

    兩日后,距離云州數百里外的湘東地域。

    江聽濤正在一處酒肆飲食歇息,一會還要去十里外的渡口乘船。

    江聽濤飲盡杯酒,口中吟著:「人生不過二兩酒,一兩心酸一兩愁?!?/br>
    此時酒樓門口走進一位少年,面對門口的江聽濤無意識的抬頭一瞥,頓時四目相對。

    青年儒雅俊朗灑脫不羈,少年神肌玉骨氣質超然,二人皆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在對對方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直到少年走向江聽濤后面空桌,彼此身影交錯,二人這才收回各自視線。

    風勝雪坐定后,小二前來招呼,正欲點些吃食的他忽聞詩聲:「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br>
    循聲看去,原來是方才那位與他對視的儒雅公子。

    盡管覺得這詩吟得有些莫名,卻也沒有自來熟的接話。

    點完飯菜后,風勝雪環(huán)顧酒樓一圈,發(fā)現人還真不少,幾乎已經滿座。

    而隨著他目光所及,酒樓中的女客紛紛展露出不同姿態(tài)。

    羞澀的少女捂著臉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年長些的「jiejie」

    捂嘴輕笑,膽大的婦人甚至有人露出毫不避諱的火熱眼神。

    風勝雪這才反應過來那儒雅公子吟詩何意,感情這滿樓紅袖招的是他風勝雪。

    風勝雪年少面薄,幾時見過這種陣仗?劍宗那些個師姐雖然也對他舉止親昵,但她們乃是出自名門大派,儀態(tài)舉止皆是端莊,縱有親昵舉動也是點到為止。

    再者那可是自家?guī)熃?,所以風勝雪并未太過拘束。

    此時并非家里,亦非劍宗,乃是酒樓。

    酒樓自古就是魚龍混雜的地方,三教九流之人匯聚在此。

    便是那些女客,成分也并不單純。

    富家或者官家的小姐、行走武林的俠女、人盡可夫的風塵女、殺人奪財的女強盜,亦或者是傳聞中的邪教妖女,諸如此類皆有可能。

    他不去回應那些目光,只是將頭埋低自顧進食。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風勝雪是習武之人,十二三歲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雖然身材纖長秀美,但食量卻一點也不馬虎。

    他已經就著燒雞羊排吃下了一大碗米飯,正欲再吃一碗時門口又走進了一行人。

    為首著二十出頭,一幅富家公子做派,身后二人應是他的仆從或者護衛(wèi),只見他們三人徑直走向風勝雪。

    公子哥也不顧面前人猶在進食,大馬金刀的就坐在他的對面。

    同時右手邊的黑臉漢子將一錠銀子扔在風勝雪碗邊說道:「小弟,這桌我們少爺要坐,委屈你挪挪?!?/br>
    這話說得還算客氣,但語氣卻給人沒有商量感覺,這銀子還是扔到人家的碗邊。

    風勝雪性格純良溫厚不假,但那是對他最愛的母親。

    父母乃是中原武林甚是整個天下最杰出的人物,身為他們的兒子豈能沒有傲氣?便是換個軟蛋跟他易地而

    處,拿了錢心里指不定也要罵一句「cao你娘!」

    抄起銀錠,合掌一拍,擲向黑臉漢子的面門,雖未運氣但也砸的那人黑臉紅腫一片。

    風勝雪橫眉冷視:「你算什么東西?狗一樣的奴才也配叫我小弟?」

    公子哥拍案而起就要發(fā)作,卻被兩個護衛(wèi)死死攔住。

    另一個護衛(wèi)在公子哥耳邊說道:「少爺不可,這是個硬茬子,你且看這銀子!」

    接過那錠銀子,公子哥心中大駭,銀錠變成了銀餅!這好看的少年竟然身負驚人藝業(yè)!風勝雪顯然不是他能招惹的對象。

    公子哥沒有像話本中描寫的那般,扔下諸如「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之類的狠話。

    他臉上青紅一片尷尬至極,轉身就欲離開這是非之地,現在才覺得他家老子說得對,出門在外少生是非?!?/br>
    忽聞身后傳來少年冷喝:「站?。∽屇阕吡藛??」

    公子哥想著自己已經當眾灰頭土臉,失了好大體面,可這少年確不依不饒。

    血氣上涌當下也不顧得后果,對著風勝雪怒喝:「你還待如何?」

    兩名護衛(wèi)見狀不妙,趕忙將自家少爺拉倒一邊,黑臉漢上前賠笑,指著自己的臉:「小爺您看,小人這臉您也打了,這事就此揭過可好?若是您還不解氣那就再來一下?」

    風勝雪端起茶盞潤了潤喉嚨,說道:「我無意糾纏,也不想打你,只想知道這酒樓中尚有空桌,可你家少爺為何針對我?今日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黑臉漢子諂媚道:「我家少爺自小嬌生慣養(yǎng),霸道習慣了,別的桌子他嫌遠懶得過去,見您一人坐在門口,便想著使些銀子換座。小爺切莫與我家少爺一般見識!」

    公子哥此時只想此刻地有洞好鉆進去,平時對他唯唯諾諾的仆從居然在外人面前編排起他來,雖然知道是為了護他周全,可這滋味著實不爽。

    風勝雪見黑臉漢態(tài)度卑微語氣誠懇,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此時酒樓里卻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笑。

    江聽濤折扇輕搖,發(fā)出「哈哈」

    大笑聲。

    這在公子哥聽來分明就是在嘲笑他,他怒發(fā)沖冠上前問道:「你笑什么!」

    「你分明是嫉妒這位小兄弟生的俊俏,博去了樓中女客眼球,所以想要找他的晦氣,可你家奴才卻在此胡謅。你說某不該笑嗎?」

    話畢江聽濤繼續(xù)自顧笑著。

    被人撕下遮羞布的公子哥怒不可遏,他不信在座各位都是高手,更不信自己會那么倒霉。

    他沖上前去揮拳欲打,可是換來的只有啪啪兩個耳光。

    耳光更加刺激他的兇性,不顧一切抽出護衛(wèi)佩刀,定要眼前儒雅青年血濺酒樓。

    可是剛邁出一步就跌倒在地,原來不知什么時候,他的褲子被人褪到了腳脖子,將他絆到了。

    風勝雪見那公子哥此刻光著腚在地上蠕動,要多滑稽就多滑稽,他也忍住不笑出聲來。

    江聽濤收斂笑聲,收起折扇負手身后:「小懲大誡,讓爾等警惕!還不快滾!」

    兩名護衛(wèi)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出門就踢到兩塊鐵板。

    二人不及多想,一個扶起主子,一個手忙腳亂幫他穿好褲子,架著他頭也不回的出了酒樓。

    風勝雪并未上前搭話,只是輕笑示意,然后又開始吃起飯來。

    那儒雅青年則是自顧結賬便出了酒樓。

    一炷香后后風勝雪來到渡口,正好渡船向著乘客們緩緩駛來。

    上船后不一會便下起了如絲細雨,伴隨著微風,一幅云霧模樣,煙雨蒙蒙便是說的此情此景。

    風勝雪此時躲進船艙避雨,但見一人立于舷邊,憑欄觀雨聽潮。

    「竟然是他?」

    風勝雪正感慨人生何處不相逢之時,又聞詩聲:「聽江潮,隨波逐浪風流渡。沐煙雨,五湖四海入酒茶?!?/br>
    風勝雪見那人一詩吟罷便取出酒囊飲下一口,心中有感:「此人當真瀟灑肆意,單憑這份氣度就是人世難得的英杰?!?/br>
    風勝雪對此人大有好感,忍不住走上近前搭話:「兄臺,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又見面了。」

    江聽濤聞聲回眸,只見一名神秀俊美的少年立身甲板。

    任憑渡船風雨飄搖,他自紋絲不動,原來是方才酒樓那位好看的少年。

    他打趣道:「原來是方才那位小爺,幸會幸會!」

    風勝雪啞然一笑,拱手施禮:「兄臺說笑了,方才你也見到,是他們主仆尋我晦氣,小弟并非霸道之人。」

    那人并不言語,只是輕輕點頭示意,風勝雪繼續(xù)道:「我觀兄臺文采斐然,出口成詩,想必是身負功名的舉子?」

    江聽濤對這俊美少年甚有好感,他回道:「浮名本是身外物,不著方寸也風流。功名與否重要嗎?」

    風勝雪撐開油紙傘上前一步,替那人阻擋雨勢,認真問道:「小弟風勝雪,敢問兄臺名諱?欲往何處?」

    那人搖了搖頭:「浮萍漂泊本無根,天涯游子君莫問?!?/br>
    隨后遞出手中酒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只聽「?!?/br>
    的一聲,塞子被取下,接著就是「咕嚕

    咕嚕」

    的飲酒聲。

    風勝雪為展豪邁連飲三大口,初時無感,待到酒漿入腹后才發(fā)現悔之晚矣。

    一團烈火自胃中直沖咽喉,感覺七竅都竄動著火苗。

    風勝雪瘋狂的運轉母親傳授的紫薇歸元心法,試圖緩和烈酒灼燒之苦,盞茶時間后那烈焰焚身的感覺才慢慢緩和。

    接過少年歸還的酒囊,江聽濤覺得風勝雪當真是個趣味的少年,連飲三大口椒花雨居然還能面不改色,他發(fā)現自己對這名少年開始感興趣了。

    江聽濤目露贊許眼光:「小兄弟真乃豪杰也!某愿為你賦詩一首,望兄弟莫怪才疏學淺,污了你的視聽?!?/br>
    風勝雪作出一個請的手勢:「兄臺過謙了,小弟在此洗耳恭聽?!?/br>
    但見江聽濤一步一句,四步后一首簡短七言便已出世。

    「疏狂游子渡瀟湘,客舟飄搖披霞裳。神清骨秀猶勝雪,煙雨還似九月霜。」

    神秀俊美、膚白勝雪的疏狂游子身著紫衫,煙雨中飄搖的客舟駛在湘江上。

    此情此景此詩堪稱絕配!識得江聽濤詩中對他毫不掩飾的夸贊,風勝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兄長說笑了,小弟哪里擔得起?!?/br>
    嘴上客套,但誰人不喜褒獎?風勝雪不自覺的將兄臺的稱呼換成了兄長。

    時間流逝,二人聊著武林上的軼事,直到風停雨住撥云見日,又一個渡口到了。

    江聽濤簡短道別后,也不待船只靠岸,縱身下船,幾個輕點便至岸邊。

    望著他漸遠的背影,風勝雪心中有點點失落,他還不知道這位兄長如何稱呼。

    咕?!?/br>
    的飲酒聲。

    風勝雪為展豪邁連飲三大口,初時無感,待到酒漿入腹后才發(fā)現悔之晚矣。

    一團烈火自胃中直沖咽喉,感覺七竅都竄動著火苗。

    風勝雪瘋狂的運轉母親傳授的紫薇歸元心法,試圖緩和烈酒灼燒之苦,盞茶時間后那烈焰焚身的感覺才慢慢緩和。

    接過少年歸還的酒囊,江聽濤覺得風勝雪當真是個趣味的少年,連飲三大口椒花雨居然還能面不改色,他發(fā)現自己對這名少年開始感興趣了。

    江聽濤目露贊許眼光:「小兄弟真乃豪杰也!某愿為你賦詩一首,望兄弟莫怪才疏學淺,污了你的視聽?!?/br>
    風勝雪作出一個請的手勢:「兄臺過謙了,小弟在此洗耳恭聽。」

    但見江聽濤一步一句,四步后一首簡短七言便已出世。

    「疏狂游子渡瀟湘,客舟飄搖披霞裳。神清骨秀猶勝雪,煙雨還似九月霜?!?/br>
    神秀俊美、膚白勝雪的疏狂游子身著紫衫,煙雨中飄搖的客舟駛在湘江上。

    此情此景此詩堪稱絕配!識得江聽濤詩中對他毫不掩飾的夸贊,風勝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兄長說笑了,小弟哪里擔得起?!?/br>
    嘴上客套,但誰人不喜褒獎?風勝雪不自覺的將兄臺的稱呼換成了兄長。

    時間流逝,二人聊著武林上的軼事,直到風停雨住撥云見日,又一個渡口到了。

    江聽濤簡短道別后,也不待船只靠岸,縱身下船,幾個輕點便至岸邊。

    望著他漸遠的背影,風勝雪心中有點點失落,他還不知道這位兄長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