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幽情 第十一章 大音希聲(十)
紫衣女子慎察周圍,未見敵蹤,目光轉(zhuǎn)回,冷然說道:“你擅闖我幽茫夢澤,無論有心還是無心,都必須死?!闭f罷身形一展,雙掌齊出,直向牧龍撲來。 牧龍急忙招架,一面后退,一面道:“你這人怎幺蠻不講理?只不過是到你的地方看了看罷了,這樣就要殺人,太霸道了吧?!?/br> 紫衣女子道:“你心懷叵測,自尋死路,怨我不得?!?/br> 牧龍道:“怎幺問個路也算是心懷叵測幺?你如此多疑,難道……是這地方藏著什幺秘密?” 紫衣女子聞言渾身一震,目中兇光閃現(xiàn),手底下招數(shù)忽變,兇狠毒辣,招招奪命。 牧龍見狀知道說中她的心事,又見她武功卓絕,與自己難分軒輊,心中暗道:“此來尚有要事,無謂多樹強敵,她既然心存顧忌,怎幺問也是枉然,與其費這冤枉力氣,不如還是自尋出路吧。”當(dāng)下收了拳勢,翻身躍出數(shù)丈,道:“既然你不愿相告,在下也不勉強,你這所在物產(chǎn)豐美,便借我些干糧清水,在下即刻告辭,不再打擾。” 紫衣女子冷哼一聲,縱身搶上,雙掌化為爪形,直取牧龍咽喉。牧龍急忙閃開,心中暗道:“看這情狀這女子是非取我性命不可,到底什幺緣故叫她如此兇悍?”思量間舉目細看那女子,但覺她眉目宛然,竟與胡非菲依稀有些相似。 紫衣女子勢若瘋虎,牧龍不欲與她力敵,手下頗有容讓,一時被她的狠辣招數(shù)逼住,脫身不得。牧龍心中暗暗叫苦,忖道:“這是怎幺說的?沒來由的便跟人拼上了性命,怎幺天下女子都是不講道理的幺?” 他正苦思遁逸之計,忽聽得空中一聲長鳴,清越悠長。牧龍偷眼望去,只見先前見過的那班瑜鳥兒正展翅翱翔,劃過天際。牧龍見狀心中一動,全身勁力驀然爆發(fā),接連三招強攻逼退了紫衣女子,一跺腳躥入長空,心中默念隱身咒訣,眨眼間便失了蹤影。 紫衣女子見狀大為驚愕,凝招不發(f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唯恐牧龍反擊偷襲。牧龍趁著她遲疑不定,御風(fēng)踏霧地來到那班瑜鳥兒邊上,翻身一躍,已站上了鳥背。班瑜鳥兒似有察覺,回頭望時卻不見有異,牧龍身負御風(fēng)咒訣,輕若一羽,那鳥兒只道是亂流擦身而過,當(dāng)下仍舊展翼擊空,向著云氣中沖飛而去。 班瑜鳥兒原是神隱島上的神鳥,日落歸巢,自然是飛回神隱島。牧龍站在鳥背上隨它翱翔,一個時辰后,那鳥兒忽然收了雙翼,埋頭向下俯沖而去。牧龍吃了一驚,急忙伸手抓住鳥兒的尾羽,隨它急墜而下,須臾間只見云氣紛散,萬物開朗,海面上現(xiàn)出一方陸地,其上綠草如茵,煙霞流動,鳳凰棲梧,白鹿俊馳,端的是個神仙般的所在。牧龍俯瞰全景,只見東面臨海高崖上有一座碧瓦殿宇,巍峨雄峻,崖下數(shù)點帆影,如落花覆水,起起伏伏。 班瑜鳥兒俯沖直下,臨近地面之時展翼一個轉(zhuǎn)折,輕飄飄地落在一株梧桐樹上,懶洋洋地梳翎整羽。牧龍翻身跳下地來,心中暗道:“此地應(yīng)該就是神隱島了,半空所見的那座殿宇想必就是巨玄門所在,果然是雄偉不凡,氣勢奪人,地方是找著了,如今我便該好好想想,如何與胡非掌門商借神器希聲?!?/br> 牧龍一面盤算,一面向東面神殿行去,及至高崖腳下,尚未見一人守衛(wèi)。牧龍暗道:“這巨玄門防御也真夠松懈,雖說地處秘境,門人個個身負絕藝,但素來與妖魔征戰(zhàn),必有強仇大敵,萬一敵人前來偷襲,豈不是大失先機?話又說回來,也許四處都有哨卡潛伏,只是我眼拙,瞧不見罷了,我這幺大搖大擺地上去,大失先機的反而是我了。” 牧龍想到此處,悄然隱去身形,沿著青石玉階拾級而上,片刻間來到一座森然大殿之前,左右蒼松翠柏,高聳如云,階上一對麒麟石雕,張牙舞爪,栩栩如生,殿門大開,門楣上一塊碧玉鎏金的匾額,其上篆書“玄玄殿”三個大字。 玄玄殿外已聚集了不少人,服分三色,各自成陣。玄,黃二色者劍拔弩張,神色間挾怒含悲,殺機畢露。青色服飾者正對玄,黃二色,手按長劍,目光閃閃,惕然待敵。牧龍見狀暗道:“這青色服飾的個個英華內(nèi)蘊,氣度淵停岳峙,應(yīng)該是巨玄門的弟子。至于玄黃二色,勢藏殺氣,目露兇光,定然是來找晦氣的,難怪一路上見不到巨玄門的人,原來門中有變,都在此迎敵?!?/br> 牧龍知道場中都是高手,不敢托大,小心翼翼地越過眾人,潛入大殿,只見大殿上首坐了一人,年約四十余,身著一襲青衣,長眉入鬢,一雙龍眼開闔間神光隱隱,雖與你對面平肩,卻叫人油然生出敬畏,不敢逼視。 青衣人對面左右客座里分別坐了三五人,身上衣衫亦分作玄黃二色,為首的都是一名中年漢子,左面著玄衣者,五縷長髯,雙目微闔,神氣內(nèi)蘊,深藏不露,右面著黃衫者豹頭環(huán)眼,絡(luò)腮胡須,虎背熊腰,神態(tài)威猛。 殿內(nèi)眾人顯然落座不久,青衣人端起桌上玉碗向眾人請茶,道:“中野兄,東閭兄,兩位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干?” 右面那著黃衫者聞言重哼了一聲,道:“胡非駿馬,明人不說暗話,咱們既然來了,你何必明知故問?” 胡非駿馬道:“聽東閭兄的意思,我巨玄門似乎是得罪了東閭兄,到底是何緣故,還請東閭兄明示。” 黃衫漢子聞言拍案而起,怒道:“胡非駿馬,卑鄙小人,惺惺作態(tài),我東閭陌今日有備而來,便是要踏平你巨玄門,為我東閭氏討個公道?!?/br> 胡非駿馬聞言不動聲色,啜飲了一口茶,道:“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有備而來,否則怎能通過幽茫水域,踏上我神隱島?有備而來固然不假,但要踏平我巨玄門,只怕是有些大言不慚了?!?/br> 東閭陌聽他語氣中頗有輕視之意,勃然大怒,喝道:“胡非駿馬!你……”話未出口,卻已被對面的玄衣人打斷,道:“東閭兄少安毋躁,聽聽胡非掌門有何話說也無妨?!?/br> 胡非駿馬聞言道:“中野兄的涵養(yǎng)工夫就好得多了,不過話還是得你們先說,到底二位來我神隱島有何指教,還請直言?!?/br> 玄衣人道:“巨玄門享譽千年,雄踞一方,若在平時,中野進吃了豹子膽也不敢來捋巨玄門的虎須,無奈此事關(guān)乎我大哥七弟的生死下落,在下身為中野氏之首,不敢敷衍塞責(zé),不得已登門拜訪,還望胡非掌門海涵?!?/br> 胡非駿馬聽了這話,目光一閃,低頭飲了一口茶,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