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幽情 第四章 真璞神照(十五)
姜嘯原本只當(dāng)他是一名尋常弟子,不虞他來得如此迅猛,只覺眼前一花,已是劍到眉睫,大駭之下,縮身暴退,但猶遲了半分,劍風(fēng)掠過,在他眉心鼻尖留下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線。 姜嘯心中驚疑不定,待要喝問牧龍名號,牧龍卻劍嘯颶風(fēng),身帶狂嵐,攪起一天寒冰暴雪,向他狂涌而去。姜嘯不敢開言,全神招架,二十余招后,終于漸漸立住腳跟,挽回頹勢,至此方略松了口氣,冷笑道:“想不到萬神宮竟然還有你這樣的弟子,小子,若我猜得不錯,你便是牧龍?!?/br> 牧龍不答他話,只是運(yùn)劍猛攻,姜嘯卻漸漸應(yīng)付裕如,棄守反攻,將牧龍逼落下風(fēng)。雪煢見狀,取過長劍,自后跳入戰(zhàn)圈,一劍向姜嘯后心刺去。 雪煢這一劍,劍意綿綿,不帶一絲風(fēng)聲,待到姜嘯察覺,劍已及體,眨眼間便要穿心而過。姜嘯猛吃一驚,急忙滑步錯身,但卻哪里來得及,只聽“嗤”的一聲輕響,雪煢的長劍已透肩而出。 姜嘯飛足直踹雪煢心窩,雪煢撤劍急退,長劍拖帶處,炸開一蓬血雨。姜嘯退后數(shù)步,按住肩頭傷口,狂笑道:“枉你萬神宮自稱名門正道,還不是一般的卑鄙下流,暗箭傷人。” 雪煢去到牧龍身邊站定,冷笑道:“我并非萬神宮弟子,也不懂什幺是名門正道。我只知道誰要傷害牧龍,我便要誰的命?!?/br> 姜嘯聞言一怔,上下打量了雪煢一番,狂笑道:“此言狂放任性,倒是對我脾胃,可惜卻是出自一只妖物之口。萬神宮向來自詡除魔衛(wèi)道,捍衛(wèi)人間,原來暗地里卻與妖魔早有勾結(jié),沆瀣一氣,欺世盜名??尚Π?,堂堂萬神宮,數(shù)千年基業(yè),數(shù)百名弟子,今日竟要靠一只妖來出頭回護(hù),萬神宮氣數(shù)盡矣。” 雪煢道:“少說廢話,分誰是人,誰是妖,倒不如分個誰死誰活?!闭f罷將長劍一振,再度撲擊而去。牧龍也恰在此時發(fā)難,二人心意相通,劍分陰陽,將姜嘯周身要害盡皆罩住。 姜嘯見牧龍和雪煢攻勢凌厲,心中暗驚,退后數(shù)步,兩臂凝聚魂力,隱隱綻出藍(lán)色光暈,同時一聲怒喝,揮臂迎上前來。 牧龍與雪煢,雙劍削金短玉,碰上姜嘯的兩條臂膀,卻只是傳出金鐵交鳴之聲,傷不得他分毫。如此戰(zhàn)得一陣,姜嘯狂笑道:“我道你們有多少能耐,原來不過是正反兩儀,雕蟲小技,納命來吧?!闭f著招式忽變,雙手幻起千條臂影,卷成黑色颶風(fēng),龍奔虎嘯地向二人襲來。 二人見狀,交換了個眼色,腳踩八卦方位,一立右前,一立左后,取了個險峻至極的斜勢,同時劍招變幻,已脫了昆侖颶雪神劍的胎骨。牧龍縱身而起,人劍合一,急旋的流星,鉆破黑風(fēng),電閃逆襲。姜嘯大出意外,一臂來擋牧龍的長劍,同時撤步轉(zhuǎn)身,一臂砸向牧龍后心。牧龍卻不躲閃,只把身軀一展,長劍斜刺姜嘯頸項,自己反倒把前心要害讓給了對方。 姜嘯見狀一驚,忖道:“這小子是想同歸于盡幺?”這念頭還沒轉(zhuǎn)過,眼前驀然一道精光閃過,雪煢已揮劍擋開了他突襲牧龍的右臂,同時順著他臂彎滑下,直取他雙目,這一劍刺得恰到好處,正與牧龍劍光連幕,叫他左不得,右不得,登時失守破防。 姜嘯大駭之下暴退八尺,雙眸中冷光亂閃,寒聲說道:“昆侖颶雪劍法中可沒有這一招,小子,你們這是什幺招數(shù)?” 雪煢道:“這便是颶雪神劍,是你自己見識淺薄,分辨不出罷了?!闭f著與牧龍猱身直上,劍閃八方,神出鬼沒,數(shù)招之間已逼得姜嘯捉襟見肘,險象環(huán)生。 姜嘯見勢不妙,一個倒縱,想要跳出圈外。牧龍卻不容他走脫,兵行險著,不顧一切突進(jìn)三丈,旋身一劍,向他腰間削去。雪煢見牧龍搶上,也將牙一咬,腳下猛然發(fā)力,騰空而起,身化四條幻影,向姜嘯當(dāng)頭罩落。 姜嘯不虞二人如此索敵犯險,有進(jìn)無退,倉促間已抵御不得,勉力躲開腰斬之禍,頭頂上雪煢的長劍已颯然而至。姜嘯側(cè)頭避過頭面要害,但聽“嗤”地一聲響,雪煢的長劍已刺破他肩窩,直透入體。 姜嘯負(fù)痛,狂性大發(fā),一把抓住雪煢手腕,凌空一甩,將她擲出數(shù)丈。這一擲去勢猛惡,若然撞實,必受重傷。牧龍見狀,如飛而來,探手抓住雪煢腳踝,雙足蹬地,隨著余力滑出丈余,總算是勉強(qiáng)站定腳跟。 姜嘯回手拔出長劍,肩頭血流如注,頃刻間便染紅了半邊身體。姜嘯見狀雙眉倒豎,二目中紫光若電,厲笑道:“好厲害的颶雪神劍,今日若不叫你萬神宮灰飛煙滅,你便道我欲界妖神只有如許手段。說罷奮足踏碎大地,周身陡然炸出一股紫色氣勁,氤氳跳動,宛如火焰升騰,同時身軀緩緩升入空中,虛形實影,時隱時現(xiàn)。 雪煢見狀,招手抓過地上又一柄長劍,半跪在牧龍身前,劍指妖神,取個前后疊防的守勢。牧龍也振臂挺劍,劍尖與雪煢的劍尖相觸,雙目炯炯,瞬也不瞬地盯著妖神。 欲界妖神凝立空中,四周暗流洶涌,呼嘯嗚咽,宛如萬獸哀嚎,群妖夜哭,牧龍見狀心道:“莫非這便是書中所錄的洪荒血魔咒?此法以體血之一半施術(shù),先自損而損人,一旦出手,便折斷天宇,百丈方圓內(nèi)灰飛煙滅,螻蟻不生,以我的修為,多半抵擋不住……那又如何,便與這廝玉石俱焚,為師父報仇?!蹦笼埾氲酱颂?,猛一錯齒,咬破舌尖,瀝血取真,將全身魂力聚于劍尖,縱身化作一支射日箭,向欲界妖神電射而去。雪煢見狀大駭,深知此法名為射日箭訣,便是取的箭去不回頭之意,不由失聲叫道:“牧龍,不要啊!” 牧龍聽得雪煢呼喊,心中陡然一震,暗道一聲:“雪煢,來生再見了。”他心中雖如此想,終究是動了柔情,已脫了射日箭訣必死劍意,疏之分毫,謬以千里,劍尖所及處,已無法擊破欲界妖神的護(hù)身氣罩。 欲界妖神此時已完成血咒,雙目陡睜,精光暴射,隨即一聲大吼,全身驟然射出紫白光柱,直向牧龍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