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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劣的街頭-第一卷(1)

    2023年3月3日

    【第一卷:Part-1一個(gè)渺小又悲哀的故事】

    李默放下書本,癱在椅子上。

    書本從手中慢慢滑落。

    最終,啪嚓落地。

    一雙黯然無光的眼,充斥迷茫與疲憊。

    「如果我也是超能力者,該有多好。」

    「全球通史之超能時(shí)代的起源?呵,沒想到我們老幺兒還是個(gè)歷史學(xué)家?!?/br>
    一道粗獷渾厚的聲音,在李默的身后忽然響起,李默嚇得猛睜開眼,趕忙從椅子上爬起來站好。

    「馬,馬哥?!下午好馬哥!你怎么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一個(gè)留著長發(fā),身材修長的男人,彎腰撿起書本,漫不經(jīng)意翻了兩頁,嗤笑一聲,抬眼悠悠看向李默。

    那雙倒三角的小眼睛里,沒有絲毫笑意。

    李默迅速瞥了眼他身后那四五名壯漢,感覺口干舌燥,心跳有點(diǎn)快。

    「我到我的地盤來,怎么,不行?」

    李默趕忙搖頭擺手,「不是不是,馬哥,我絕不是那個(gè)意思,對,對不起!我是說……。是我說錯(cuò)話了。」

    馬明雄隨手丟掉書本,走到李默面前,伸出手,慢慢抓住他的后頸。

    旋即,猛用力一扯,一張?bào)@悚的刀疤臉驟然放大。

    「老幺兒,你是高中剛畢業(yè)沒多久,還在懷念學(xué)生時(shí)代?」

    李默心頭一緊,不敢直視那雙眼睛,卻更不敢躲開。

    「馬,馬哥,我沒有……?!?/br>
    「那你看什么書呢,嗯?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是工作時(shí)間么?」

    李默想解釋,馬明雄擺了擺手,直起腰,轉(zhuǎn)轉(zhuǎn)脖子,環(huán)視一圈工廠,眼神淡漠。

    「老幺兒啊,你要喜歡讀書,那就該在上學(xué)的時(shí)候多看看。說不定你就考上名牌大學(xué)了不是?」

    「那樣一來……。你也就用不著跟我們這種沒文化的流氓混了,我說的對不對?」

    李默趕忙搖頭,著急道:「馬哥,我發(fā)誓,我從來沒有那么想過,真的!」

    馬明雄輕笑一聲,朝手下勾勾手指,黑皮包便遞到手中。

    「老幺兒啊,有件事兒,我想問問你——我交代的事兒,你做好了嗎?」

    愣了片刻,李默似是想起什么,立刻點(diǎn)點(diǎn)頭。

    「馬哥,你說的是收王老九的債的事吧?」

    馬明雄無聲注視他,沒答話。

    「馬哥,這件事你可以放心,前天我去找王老九談,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下月一號還清所有債款,而且我還讓他立字據(jù),印了指紋呢。馬哥,我記得我們律政老師說過,從今年開始,任何印有指紋的書文都將開始受到法律保護(hù)……。」

    「所以,這玩意的確是你放在我辦公桌上的,是吧?」

    馬明雄彷佛都沒在聽他的,從包里拿出一張字據(jù),夾在指尖,晃了晃。

    李默怔了一下,確認(rèn)字據(jù)內(nèi)容和署名無誤,點(diǎn)頭的瞬間,馬明雄的面色驟然陰沉。

    「砰」

    一聲響,馬明雄飛起一腳蹬在李默小腹。

    后者猝不及防,竟是夸張的倒飛出去,撞翻桌椅下巴先著地,門牙嗑碎了半顆。

    鉆心的劇痛不斷從腹部襲來,李默弓著背,蠕動著干嘔了半天,卻只吐出來幾口血沫。

    馬明雄漠然俯視著,抽出一根煙叼上。

    待小弟點(diǎn)上火,他走過去,慢悠悠蹲下,扯起李默的頭發(fā),沖著臉吐了口煙。

    「真他媽日了狗了,你是智障嗎?我讓你去找王老九,是讓你去收債,知道收債什么意思嗎?就是要錢,要錢懂不懂?」

    「可結(jié)果,你卻拿了一張廢紙給我?你還挺驕傲的?還有你剛剛說什么?你們律政老師說這玩意受法律的保護(hù)?哈哈,cao了,真是要笑死爺?!?/br>
    馬明雄漸漸湊近過去,臉上的笑容愈加猙獰。

    「老幺兒,你睜大眼睛給我看清楚,好好看看,嗯?」

    「你看我這張臉,像是法律保護(hù)的對象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條劃過整張臉的rou色刀疤,竟?jié)u漸融化。

    李默的雙眼逐漸瞪圓,充滿震驚。

    刀疤融化,破裂,逐漸冒出絲絲青煙。

    六角形猩紅色鱗片,泛著詭異的光澤,密密麻麻的將刀疤復(fù)蓋。

    「感……。感染者?!」『』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馬明雄的目光驟然陰冷。

    下一刻,馬明雄扯著頭發(fā)將李默整個(gè)人猛甩出去,人重重砸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寂靜的工廠里,回蕩著李默夾著哭腔的呻吟。

    「讓那小子起來,別趴地上裝死了?!?/br>
    兩個(gè)手下過去,提著后領(lǐng)就給李默拽起來,照屁股直接一腳,踉蹌幾步?jīng)]站穩(wěn),摔趴在馬明雄腳下。

    不等馬明雄說話,李默顧不上疼痛,趕緊爬起來跪好,渾身劇烈顫抖,涕淚橫流。

    「馬,馬哥!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cuò)了,是我不懂規(guī)矩,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對不起……?!?/br>
    馬明雄抽著煙,無聲望著他。

    他早就看出來,這是一張過于幼稚的臉。

    現(xiàn)在這雙眼中,除了恐懼,就只剩下無處可去的迷茫。

    馬明雄深吸口煙,挑挑眉,頭微微側(cè)向身邊的光頭。

    「李瘸子還在號子里?」

    光頭怔了怔,遲疑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老大,他要十月份才能出來?!?/br>
    「他不是有個(gè)兒子嗎,干不了活兒?」

    「這個(gè)……。那小子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爸是干嘛的?!?/br>
    「是么,那就沒辦法了。」

    馬明雄嘴角一扯,伸出手,朝身后一個(gè)角落指了指。

    「老大,你的意思是……。」

    見馬明雄微微頷首,光頭看看李默,神色猶豫。

    「老大,這小子雖然沒用,但他是王小東帶過來的,你看是不是……?!?/br>
    馬明雄轉(zhuǎn)過頭,口氣淡漠,「王小東?他是你爹?」

    「這個(gè)……。不是。」

    「那他就是我爹了?」

    「……。對不起,老大,我現(xiàn)在就去準(zhǔn)備?!?/br>
    馬明雄沉默的看著光頭的背影,片刻后收回視線,扯下皮筋,一邊兒重新束著頭發(fā),一邊看向李默。

    「老幺兒啊,這三個(gè)月來,你一共收上來多少錢,記得不?」

    「馬,馬哥……。我,我,我……?!?/br>
    「說吧,多少錢,放心我不打你?!?/br>
    李默低下頭去,小聲道:「一共……。1260米拉?!?/br>
    馬明雄嗤笑一聲,綁好頭發(fā),在他面前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臉蛋。

    「呵呵……。臭小子,長得白白凈凈的,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來混什么黑道?!?/br>
    馬明雄看看他,用手指一推他的腦門兒,「老幺兒,你來的時(shí)候我是不是就說過,這行不適合你干,現(xiàn)在信了?」

    李默看他一眼,黯然低下頭。

    「對不起……。馬哥,是我太沒用,給你添麻煩了?!?/br>
    「沒事兒,實(shí)話告訴你吧,一開始我也沒期待你能干出什么名堂?!?/br>
    馬明雄拿出一根煙,晃了晃,「來,抽一根,我給你點(diǎn)上?!?/br>
    李默有些訝異,受寵若驚般接過。

    馬明雄看他一會兒,忽然一笑,拉著他站起來,抱住他的肩膀。

    「來,老幺兒,咱們出去抽根煙,說說話。你來了……??烊齻€(gè)月了吧?我還沒和你小子好好聊過呢?!?/br>
    「啊對了,武子,小凱,你們兩個(gè)到庫房里把下個(gè)月要出的貨點(diǎn)一點(diǎn)。」

    「馬,馬哥,貨我之前點(diǎn)過了,一共是176箱。」

    聞言,李默趕緊說了一句。

    「還站著干嘛呢?沒聽到?」

    「……。是,老大?!?/br>
    兩人對視一眼,徑直走向庫房。

    「呵呵,走吧,出去抽煙。」

    七月正午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得人渾身舒適,工廠外空曠一片,周遭廢車和垃圾堆隨處可見。

    李默兩手聚在身前,時(shí)不時(shí)抬頭偷瞄,心里七上八下的,安穩(wěn)不下來。

    馬明雄瞇著眼睛,深吸口煙,緩緩?fù)鲁觥?/br>
    「也就是說,因?yàn)槟闶撬缴?,你小媽看你礙眼,所以全家搬到布法羅的時(shí)候,就把你一個(gè)人扔在這兒了?!?/br>
    「是的,馬哥?!?/br>
    「那你現(xiàn)在和家里就不聯(lián)系了唄?」

    李默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黯然。

    「馬哥,所以,所以我很感謝你,要不是你收留我,我真不知道該去……?!?/br>
    「媽的,多好的條件啊。狗日的死瘸子……。你他媽要沒被抓進(jìn)去,這得是多少錢呢,嘖?!?/br>
    李默聽到這番話,不禁愣了一下。

    「馬哥,我有點(diǎn)沒聽懂,什么意思啊?」

    馬明雄擺擺手,將煙頭踩滅,「啊,沒事沒事,我自言自語而已,你繼續(xù)說?!?/br>
    「呃,我基本都說完了馬哥,之后的事你也知道的,就是我跟著東子來投靠你,直到現(xiàn)在?!?/br>
    就在這時(shí),光頭從工廠里走出來,手里抱著個(gè)200L的廢鐵桶。

    「老大,都準(zhǔn)備好了?!?/br>
    馬明雄嗯了一聲,左右看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拿出煙盒敲了敲。

    李默趕忙跑過去拿出火機(jī)遞火,擠出諂媚的笑。

    馬明雄看看他,側(cè)頭接過。

    「你說你小媽也挺狠心的哈?雖然你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是成年人了,但也不能就這么把你一個(gè)人扔在南迪夫嘛,是吧?」

    李默強(qiáng)笑著附和了兩句,但注意力卻全放在了那200L廢棄化工桶上。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逐漸變得強(qiáng)烈。

    馬明雄看看他,忽然將廢鐵桶一腳踹翻,里面裝著的東西倒垃圾似的全翻了出來。

    「高強(qiáng),鋪塑料袋吧,來,老幺兒,過來,別妨礙你強(qiáng)哥干活兒?!?/br>
    「???哎,好嘞……。不過馬哥,這,這是要干什么呀?」

    「呵呵……。放心,不用害怕,沒事兒的?!?/br>
    馬明雄摟著李默的脖子,翹著二郎抽著煙,感覺到有視線盯著自己,轉(zhuǎn)過頭,便看到那雙不安的眼睛。

    「怎么,干嘛盯著我看,哦,你是好奇這個(gè)?」

    馬明雄從臉上扣下一塊兒猩紅的鱗片,塞給李默。

    緩緩攤開手掌,李默看著那指甲蓋大小的鱗片,上面還沾著血,嘴唇都有些發(fā)白。

    「這就是大蛇使用能力后會出現(xiàn)的蛇鱗,就算像這樣摘掉,照樣還會長出新的,是不是很神奇?」

    「馬,馬哥,你原來是感染……。超能力者啊,我,我都不知道來著……。還以為你是一般人?!?/br>
    馬明雄從褲兜里拿出手機(jī)擺弄著,抽了口煙。

    「老幺兒,讓我告訴你一件事——你把感染者叫做超能力者,等同于在挑釁。所以以后見到感染者,就叫大蛇,別用此外的任何稱呼,懂?」

    「對,對不起馬哥!我,我不知道是這樣的!真的很對不起!」

    馬明雄看看他,遞過手機(jī)。

    「知道你爸電話號吧?來,給他打個(gè)視頻?!?/br>
    「?。俊?/br>
    光頭抬頭看他一眼,鋪好塑料袋,提起兩個(gè)油桶,放在李默的腳邊。

    馬明雄鼓勵(lì)似的拍拍他的背,「咱們?nèi)A人圈,不是有句老話,叫可憐天下父母心嗎?你爸雖然沒帶著你一起走,但他要知道兒子快掛了,肯定不會不管。」

    忽然,馬明雄扯住他的頭發(fā),猛用力一甩。

    李默痛呼一聲,摔倒在鋪好的塑料布上。

    馬明雄拎起一個(gè)油桶,打開蓋子,頓時(shí)濃郁的汽油味彌漫周圍。

    「快,打視頻吧,你爸是做礦石生意的是吧?礦佬沒幾個(gè)缺錢的,老幺兒,你命不錯(cuò)哦,得虧你有個(gè)有錢的爹,還算有點(diǎn)兒利用價(jià)值?!?/br>
    李默看著馬明雄那殘忍的獰笑,慌張的環(huán)視一圈周圍。

    不知何時(shí),幾個(gè)手下已全部聚集在周圍,手握器械。

    一種極端的恐懼瘋狂躥上心頭,李默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馬,馬哥——!!是我錯(cuò)了!!求求你,求求你饒我一命吧!求求你了!!對了!!我,我,我現(xiàn)在就去找王老九拼命!!一定把錢收上來!!」

    李默急忙要爬起來,可兩腿發(fā)軟,好幾次接連趴坐在地上,竟站都站不起來。

    馬明雄嗤笑一聲,目光冷冽。

    「老幺兒,煙也抽了,心也談了,我看你是個(gè)不錯(cuò)的小伙兒,所以才給你機(jī)會?!?/br>
    馬明雄晃了晃手機(jī),「現(xiàn)在給你爸打視頻,只要錢到位,你就可以走人。念在你在我手下做過事,年紀(jì)也小,就不讓你剁指割耳的了?!?/br>
    「但是,如果錢不到位,你就等著被做成人彘,活活燒死吧?!?/br>
    李默幾乎要哭破了嗓子:「馬哥?。∥艺娴牟恢牢野值碾娫捥枺。∥议L這么大,他從來沒給我打過一次電話,給過我一分錢!我,嗚呃……。嗚呃,我所有的生活費(fèi),都是自己打工賺的,學(xué)費(fèi)也是,我只是住在那個(gè)家里,真的只是這樣啊馬哥??!求求你相信我吧求求你了!!他根本不會在乎我的死活的嗚嗚……?!?/br>
    李默急忙從兜里拿出錢包,顫抖著把現(xiàn)金和銀行卡全部掏出來,幾乎是爬到了馬明雄腳下。

    「馬,馬哥……。嗚嗚,這是現(xiàn)金,這個(gè)是銀行卡,里面還有兩千多米拉,嗚嗚……。馬哥,這些全都給你,求求你饒我一命吧,求求你,求求……。噗呃!」

    李默眼前忽然一黑,感覺天旋地轉(zhuǎn),許久后才漸漸回過神來,右邊臉卻徹底沒了知覺。

    光頭走去提著李默的后領(lǐng)將他撿回來,重新丟在塑料布上。

    馬明雄咬著煙,緩緩蹲在李默面前,用力拍拍那高高腫起淤血的臉蛋,晃晃手機(jī)。

    「老幺兒,別挑戰(zhàn)我的耐性,我最后再和你重復(fù)一次。打視頻,讓你爸掏錢贖你,你就活,不打,你就死,懂?給你?!?/br>
    李默看著手機(jī),升起nongnong的絕望。

    「可我真的不知道他的手機(jī)……。」

    李默忽然一怔,腦海中閃過了一道人影。

    「小默,這3000米拉你先省著花,等jiejie到那邊安定下來,找到工作了就再給你匯一些錢?!?/br>
    「對不起……。小默,jiejie沒能說服爸媽,讓他們也帶著你一起走……。以后,你一個(gè)人過,一定要注意安全,要好好吃飯,不要生病,知道嗎?」

    「對了還有,如果你遇到什么難處,可以給這個(gè)人打電話,他是我二叔,平時(shí)最疼我,肯定不會不管你的?!?/br>
    在全家搬離南迪夫,前往布法羅的那個(gè)凌晨,大姐李幽蘭背著父母,在卡車后面偷偷給他塞了三千米拉。

    這十八年來,在那個(gè)毫無溫度的家里,唯獨(dú)不把他當(dāng)成空氣的,只有大姐。

    「馬,馬哥?。〉纫幌?,我雖然不知道我爸的電話,但我應(yīng)該有辦法問到!!」

    「哎,這就對了?!?/br>
    馬明雄將油桶交給小弟,再次坐回椅子。

    然后,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分鐘,讓你爸打視頻過來?!?/br>
    李默咽了口唾沫,試了好幾次才輸對了電話號,撥通后,將手機(jī)慢慢貼在耳邊。

    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求求你,姐,接電話吧求求你……。!!等待撥號的時(shí)間是那么漫長,彷佛過了一個(gè)世紀(jì)。

    忽然,咔嚓一聲響,電話通了。

    「您好,哪位?」

    「姐,jiejie!我是小默!」

    「咦?小默?你換電話號了嗎?」

    「不是的,姐,那個(gè)……。別的我以后和你解釋,現(xiàn)在你能不能把爸爸的手機(jī)號告訴我?」

    「爸爸的手機(jī)號?怎么了小默,你有什么事嗎?你的聲音……。好像不太對???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了?」

    李默顫抖著說:「沒,沒有,什么事都沒有,姐,你只要把爸爸的手機(jī)號告訴我就可以了,求求你了,幫我一下,好嗎?」

    對面遲疑片刻,下一句話讓李默徹底絕望。

    「可是,爸爸上周到國外出差去了,我現(xiàn)在也沒法兒聯(lián)系上他。」

    「那,那不能問問mama嗎?不能一點(diǎn)兒辦法都沒有吧?jiejie,求你了,幫幫我!」

    「小默你別急,你先告訴我究竟是什么事,jiejie肯定不會不管你的,好嗎?」

    李默正要說話,手機(jī)卻被一把搶走。

    「喂美女,你是老幺兒的jiejie是吧?」

    「老幺兒?請問你是誰呀?」

    「美女,我給你打視頻,記得接哦?!?/br>
    片刻后,手機(jī)畫面亮起,從屏幕中,李默看到了李幽蘭那熟悉的身影。

    她穿著一身米色OL制服,一頭青絲束成馬尾,整個(gè)人充滿透明感,透出一種嫻靜溫柔的美。

    看通話的背景,似乎是在公司走廊。

    「哎呀cao,居然還是個(gè)極品,奶子真不小,哈哈……?!?/br>
    馬明雄怪笑兩聲,蹲在李默身邊,勾住他的脖子,按下攝像頭翻轉(zhuǎn)。

    「……。!!天吶!小默?!你,你怎么受傷了!你,我這……。請問你究竟是誰???!」

    「美女,五百萬米拉,現(xiàn)在你能拿出來么?」

    「五百萬?!」

    聞言,李默瞬間驚叫出聲。

    「五百……。你,你是綁架犯嗎?你……。等一下,你臉上那是……。感染者?你是感染者?!」

    「是啊,怎么,愛上我了?那你現(xiàn)在過來給我玩三天,我給你打個(gè)九八折?!?/br>
    「你,你這個(gè)混蛋!你知不知道按照銀河聯(lián)盟的最高指令,你這種感染者犯法是有可能判死刑的!」

    馬明雄漸漸收起笑吞,眼中寒光閃爍。

    「cao你媽的賤人,一口一個(gè)感染者,你他媽算什么東西?」

    下一刻,他抽出腰間小刀,唰一下劃過李默的臉。

    「呃啊啊啊

    ——?。?!」

    「小默——??!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不要傷害他??!」

    看著李默滿臉的血跡,李幽蘭癱坐在地,驚恐的大聲尖叫,引得路過的同事紛紛側(cè)目。

    馬明雄冷哼一聲,將刀刃緩緩貼在李默脖子上。

    「賤人,你聽好了,五百萬現(xiàn)金,三十分鐘內(nèi)打過來,他就不會有事?!?/br>
    「你拿不出來,就找你爸要。你也不用跟我廢話,他的家庭背景我都打聽清楚了,五百萬絕對拿得出來,我要說的就這么多。你湊到錢了,再給我打電話?!?/br>
    看著李幽蘭死死捂住嘴巴,淚流滿面的模樣,馬明雄怪笑了兩聲。

    「你記住了,就三十分鐘,過了這個(gè)時(shí)間,每超時(shí)十分鐘,我就切他一個(gè)身體部位,直到把他做成人彘,懂了?對了,那個(gè)九八折約定,依舊有效哦,哈哈……?!格R明雄收起電話起身,看著滿眼驚恐的李默,嘴角一扯。「……。」

    「……。」

    「……?!?/br>
    下午四點(diǎn)鐘,天際一角染上紫紅色的晚霞,落日的余暉妖艷異常。

    李默躺在地上,影子被拉得很長。

    在他周圍,散落著零碎的rou塊,塑料布上的血跡已干涸,呈黑褐色。

    馬明雄看看手機(jī),點(diǎn)了根煙,朝李默努努下巴。

    光頭拖著李默,將他拖到臺上,這次放上去的,是左手。

    李默的右臂,在下午兩點(diǎn)整被全部切除。

    先翹掉指甲,再砍掉手指,然后是手掌,前半臂,后半臂,肩關(guān)節(jié)。

    三點(diǎn)整,左腿到大腿根部為止,被全部切除。

    依舊是從腳指甲開始翹掉,然后是腳趾,腳掌……。

    李默現(xiàn)在已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精神恍惚,分不清身上,究竟是哪里痛。

    他的眼睛熱熱的,腦子暈暈的,嘴里反復(fù)念著mama。

    下午一點(diǎn),當(dāng)他的兩只耳朵被切掉后,父親打來了視頻。

    屏幕里,除了嚇傻的父親,還有黑著臉的小媽,和一個(gè)陌生男人。

    「我是銀河聯(lián)盟第四特殊調(diào)查組組長宮本勝雄!」

    「感染者,聯(lián)盟已經(jīng)針對你發(fā)布了緊急通緝令,勸你快快束手就擒,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保證人質(zhì)的安全,也是在保住你自己的命!」

    然后,他看到馬明雄沖自己露出一抹陰笑,不忙不慌的拽起他的手,放到屏幕前。

    李默的右手手指,手背,和前臂上,零散的復(fù)蓋著一些猩紅色的鱗片。

    那是馬明雄生生用手指,按進(jìn)他的皮膚里的。

    「天,天吶,這,這,這……。宮本先生!我,我兒子身上的那是什么?不,不會是……?!?/br>
    「你眼瞎?。】床坏絾?!那是鱗片!是感染者那種臭蟲身上才會長的東西!」

    「怎么可能!小默他不可能是感染者?。 ?/br>
    隨后,李默就隱約聽到,那個(gè)男人和爸爸解釋說,按照銀河聯(lián)盟制定的條律,未在聯(lián)盟登記的感染者,不屬于是聯(lián)盟的保護(hù)對象,所以他愛莫能助。

    一陣爭吵聲過后,他看到小媽奪過手機(jī),大聲哭喊著,歇斯底里的將他罵了一通。

    「李默啊李默……。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把自己是感染者的事情隱瞞了這么久,藏得這么深??!這十多年,你從來沒喊過我一聲mama,沒當(dāng)我是你的母親,可我柳慧有虧待過你什么嗎?。∮幸?yàn)槟闶悄莻€(gè)賤人的孩子就虐待過你嗎??!作為一個(gè)母親,我已經(jīng)盡到了自己所有的職責(zé)!我問心無愧!可是……。嗚嗚,可是你就這么回報(bào)我?回報(bào)這個(gè)家嗎?!你是感染者的事情一旦公布出去的話……。你知不知道我們?nèi)叶紩艿侥愕臓窟B??!」

    「李默……。你也不要怪我們絕情,五百萬米拉……。我們家拿不出來,我沒有騙你。而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十分鐘后,他的牙被拔到第八顆時(shí),jiejie打來了電話。

    jiejie說今天之內(nèi),一定會湊上錢過來贖他。

    她在屏幕里跪下,哭著喊著給馬明雄磕頭,求他不要再繼續(xù)傷害自己。

    馬明雄滿口答應(yīng)。

    掛掉電話后,轉(zhuǎn)身一拳打碎了李默嘴里所有的牙。

    「既然你姐要來,那就有更多的錢可以賺了。老幺兒,看在有你一份功勞的份兒上,我就不殺你了,只做成人彘?!?/br>
    「啊對了,如果你姐來的夠快,或許你的小鳥兒可以留下來哦?因?yàn)槲視谧詈蟛虐阉械?,哈哈……?!?/br>
    黑暗,冰冷,疼痛。

    它們彷佛地獄三頭犬的三顆腦袋,瘋狂撕咬李默的身心。

    恍惚中,當(dāng)他感覺自己彷佛變成了一只蝴蝶,要飄向那黑暗的盡頭時(shí)。

    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驟然傳來。

    「呃啊啊啊啊啊啊——?。。 ?/br>
    「不要?。?!不要傷害他——!?。⌒∧?!小默??!jiejie來了,jiejie來了!!」

    李默目眥欲裂的瞪著自己的下體,打墻眼用的電鉆,正在攪碎他的股間,鮮血rou沫四濺。

    映入眼中的,還有馬明雄那殘忍至極的笑臉。

    「真遺憾,你姐來晚了。哪怕她早來一分鐘,你的小鳥都保住了啊,老幺兒?!?/br>
    「嗚嗚嗚……。你這個(gè)騙子……。騙子?。?!你答應(yīng)過我不會傷害小默的??!你這個(gè)殺千刀的王八蛋!嗚嗚嗚……。小默,小默你怎么了啊,嗚嗚……。你振作一些啊小默,嗚嗚……。你看看jiejie,jiejie來救你了……。嗚嗚……?!?/br>
    是天已經(jīng)黑了嗎?今夜和往日相比似乎格外的黑,黑的讓他甚至看不清近在咫尺的jiejie。

    這時(shí),李默看到天上有一道燦爛的金光一閃而過。

    那是流星嗎?可為什么是數(shù)字8的形狀?形狀?為什么遙在天邊的流星,他能用rou眼看清形狀?忽然,那金光卻變得異常耀眼,幫他驅(qū)散了黑暗。

    李默的眼中,整個(gè)空間似乎都染上了金色。

    被做成人彘的他,正被jiejie緊緊抱在懷中。

    jiejie的淚水guntang,咸濕。

    熟悉的味道,讓李默忽然想起了高一夏天的那個(gè)夜晚。

    在濕冷的草地上,他撬開jiejie的嘴唇,將舌頭伸進(jìn)她的嘴,貪婪的索取口中的蜜液,與香舌攪拌在一起。

    jiejie的雙臂,雙腿,緊緊抱著他,哭喊著,呻吟著,不斷在耳邊喊著他的名字,要他帶自己離開,到一個(gè)再沒人認(rèn)識他們兩人的地方。

    這時(shí),金光忽然消失,那么突兀,彷佛從未存在過。

    這夜,如地獄般漆黑,冰冷。

    看著站在jiejie背后的馬明雄,李默拼盡所有的力氣,發(fā)出了最后的嘶吼。

    「jiejie——?。】炫堋?!快跑——??!」

    「砰。」

    李默躺在地上,呆呆的看著jiejie無力的倒下,鮮血順著她的額頭,緩緩流下,深入土地。

    「老幺兒,這賤人,她是你馬子,對吧?」

    看著李默就像一條鮮紅的蛆,在地上瘋狂蠕動,馬明雄哈哈大笑,隨手丟掉錘子,一把提起李幽蘭,埋頭在頸間深深吸了一口。

    「跟自己親姐luanlun是吧,玩的夠野,真是人不可貌相???」

    馬明雄直接撕開襯衫,一手用力揉捏著雪白飽滿的豐乳,一手將褲子和內(nèi)褲一把扯下,再將李幽蘭丟在地上。

    胡亂涂抹的鮮血,在如雪般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妖艷。

    「放心,我不會殺了她的,等我玩夠了,就告訴你爸拿一千萬米拉來贖人,到時(shí)候她就能回家了?!?/br>
    馬明雄正要脫褲子時(shí),忽然扭頭看向了李默。

    「你說我是cao她的sao屄,還是屁眼?」

    「馬明雄我cao你媽啊啊啊啊啊——?。?!」

    「叫,用力叫,你越叫我越興奮,哈哈!」

    李默目眥欲裂的瞪著眼前那噬心的一幕,眼珠通紅,幾乎要淌出血。

    耳邊傳來的jiejie微弱而痛

    苦的呻吟,讓他撕心裂肺的痛。

    「馬明雄我cao你血媽?。?!你他媽就是個(gè)豬狗不如的畜生?。?!」

    「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你個(gè)狗娘養(yǎng)的畜生,殺千刀的王八蛋——!??!」

    「你他媽放開李幽蘭?。?!放開!?。∥襝ao你媽——?。?!我做鬼都他媽不會放過你個(gè)狗畜生——!??!」

    「啊啊啊啊啊——?。。±献右涯闳覛⒐?,老子要你千刀萬剮下十八層地獄——!?。 ?/br>
    「老子……。」

    「咔嚓。」

    忽然,李默再也發(fā)不出聲音了。

    漆黑堅(jiān)硬的金屬槍管,死死頂住了他的喉頭。

    馬明雄淡漠的望著他,低頭看看油光水滑的二弟,不屑的冷笑一聲。

    「罵來罵去就那么幾句,剛開始還覺得挺助興,現(xiàn)在沒意思了。你還是去死吧?!?/br>
    然而,正當(dāng)馬明雄要扣動扳機(jī)時(shí),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

    「大哥,大哥……。我隨便你怎么樣……。都可以,你想怎么玩,我都愿意……。求求你……。不要?dú)⒘怂:脝帷?。?求求你,求求你大哥……?!?/br>
    馬明雄挑挑眉,吹了個(gè)口哨。

    「好一對苦命鴛鴦,真他媽是一出精彩的苦情戲。」

    「對了,告訴你們一件事?!?/br>
    「我這輩子最討厭兩種人,一種是當(dāng)我面叫我感染者的?!?/br>
    「另一種,就是秀恩愛的。」

    「你們兩個(gè)傻逼,偏偏都占了,」

    下一刻,馬明雄猙獰一笑,扣動扳機(jī)。

    「砰!」

    一聲巨響之后,李默的眼前就只剩下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他確定自己是在下沉。

    墜落感是這么清晰,徹骨的冰冷則讓他感覺處于無盡的深海。

    如果,高中時(shí)代他有好好學(xué)習(xí),考上好大學(xué),會不會是另一種命運(yùn)。

    如果,他放下沒用的自尊,死皮賴臉的求爸爸的話,自己那懦弱的爸爸,會不會也堅(jiān)強(qiáng)一次,違背小媽的命令,帶他一起離開。

    如果,王小東戴著大金表,開著轎車到校門口來找自己玩時(shí),他沒有輕信王小東吹的牛逼,決定加入黑幫,他和jiejie是否就不會淪落到這個(gè)下場。

    如果……。

    人生,總是有太多如果。

    可從來沒人能知道,如果之后的結(jié)局會是什么。

    因?yàn)槿松?,從來都是一張單程票?/br>
    「原來,人死之后……。還會有這么多想法?!?/br>
    李默自嘲的笑了笑。

    旋即,緩緩閉上了眼。

    「真是淼小……。又悲哀的一生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