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30日

    【第八章·梁國大祭】

    三日之后，大梁國的一甲子大祭如期舉行。

    到如今，大梁國風(fēng)風(fēng)雨雨已經(jīng)經(jīng)歷六百年國祚，今日的大祭格外隆重。

    大祭前兩天，大梁國上下就忙不迭的做著各種準(zhǔn)備工作。

    就如將隆恩院觀禮臺打掃干凈，又事先封閉扶陽城中央隆恩大廣場修建并布置祭臺，而大祭這一天清早，禮部的官員還會進(jìn)行最后的巡查，防止出現(xiàn)意外和紕漏。

    等到一切都準(zhǔn)備完畢以后，禮部官員就引領(lǐng)陪同大祭典禮的親王王公，以及從各處趕來的文武官員，事先進(jìn)入隆恩院就坐。

    朝中大員以及告老還鄉(xiāng)的退休大員都可在隆恩院就坐，而其余的中下官員則在下方另尋位置，分班排立。

    今日的蘭俊航一身大紅色鑲金邊錦袍，腰間則是朱紅腰帶，整個人神色俊朗，身姿挺拔，氣度逼人。

    絲綢一般的黑發(fā)被高高豎起，用一個紅中帶金的發(fā)冠箍上，耳邊只余下幾縷散碎的發(fā)絲，在微風(fēng)中飄蕩。

    他是第一次來隆恩院觀禮，雖然在日常的中小祭禮中都能看到韓煙雨的身影，但這次不一樣，他是以正式的將軍身份與文武百官一同觀禮，好歹他也是個統(tǒng)帥一萬軍的虎賁將軍，再加上他爹的前軍機大臣，她娘也是一品誥命夫人，三人都有進(jìn)入隆恩院的資格。

    隆恩院雖說是「院」，但更像是專門修建的觀禮臺，矗立在隆恩廣場前，正對面正是扶陽城神祀所在的位置。

    神祀是在扶陽城除了皇宮以外最為豪華的建筑，高六丈，屋頂上全部鋪設(shè)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下下閃閃發(fā)光，主體則用朱紅大石堆砌而成，上面還鑲有白玉浮凋，其中皆是飛禽走獸，十分華麗。

    正殿中始終供奉著農(nóng)神、雨神、戰(zhàn)神三神的神像，其雖然僅有兩層，但是面積巨大，功能俱全，既能夠居住，又方便信徒前來朝拜。

    至于隆恩院，其高九丈，除了最底下一層是封閉的，再往上四層都是開放式的，其中座位如階梯一般布置：頂層是皇帝、皇后、太子專用，有專人服侍，其他人不得上去；四層則專門開放給親王，三公（丞相、首輔、太傅）等與皇帝關(guān)系親密之人；三層則是開放給朝中文武官員以及其子女專用，但要坐上這個位置，沒有些門路和手段是不行的；二層等級最低，但卻也是最搶手的，這層位置專門給各路商賈豪紳準(zhǔn)備，不過位置卻要拍賣，價高者得。

    為了能博得顏面，大梁國的各路豪紳不惜一擲千金，也要爭一爭這個抬頭能瞧見圣上顏面的位置。

    而對于皇家來說，這也是能增加國庫收入的辦法，何樂而不為呢？雖然不是最高的位置，但站在第三層，隆恩廣場的景色都一覽無遺，這廣場本是道路的一部分，后來大梁某位先皇嫌地方太小，索性加以擴建，耗費數(shù)萬人力和百萬白銀才改建完成，并賜予「隆恩」

    之名，后來又增加了隆恩院用于觀禮。

    之后凡是過年過節(jié)、大型祭祀活動都會在這里舉行。

    剛剛落座，身旁之人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胖子！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應(yīng)該去第四層么？」

    蘭俊航身旁正是黃來遠(yuǎn)，但這個家伙不應(yīng)該和首輔大臣一起在第四層么，怎么跑到第三層來了？「嗨！別說了，我一看到候紀(jì)那瘟生就直犯惡心，尤其是接下來一個時辰，抬頭就要看到那一副嘴臉，更是惡心的不行。所以啊我就弄了點小手段，讓原來你旁邊那位二品文官坐二層去了?！?/br>
    「四層？」

    蘭俊航滿臉疑惑：「四層不應(yīng)該是給三公親王坐的地方么，一個二品他坐的上去？」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我給了他五十兩銀票，告訴他在四層坐的悶，想要換到三層去坐，這老小子馬上就答應(yīng)了。五十兩換一個去四層的位置上，抬眼就能看到皇帝，又能和四層的親王和三公搭上關(guān)系，拍點馬屁，那可是做夢都難換的東西！要有錢，有門路，誰都想往上走，自然要把握機會，說不定就高升了！」

    這一翻解釋真是讓蘭俊航哭笑不得，原來這座位層次還有那么多門道，也是頭一回見了。

    「不過，阿航．．．」

    黃來遠(yuǎn)神秘兮兮的靠過來，悄聲道：「那天的事情，你沒把我供出來吧？」

    蘭俊航瞥了對方一眼：「當(dāng)然是都供出來了！」

    「啥？」

    最^^新^^地^^址&039;

    &65301;&65364;&65302;&65364;&65303;&65364;&65304;&65364;&65294;&8451;&12295;&77;

    「笑話，我爹看我的表情就能知道我有沒有撒謊，這東西又瞞不過去。但是我爹也沒把我怎么樣，只是讓我禁足在家，今天才尋得出來的機會。倒是我娘不輕不重的打了我一頓，還把搶來的錢讓韓伯拿去洗干凈了?！?/br>
    「就這？沒了？」

    蘭俊航點點頭，黃來遠(yuǎn)一臉不可置信：「那天我爹可把我狠揍了一頓，不對．．．三頓，一天揍了三次，要不是我娘護(hù)著，差點沒把那根手杖給打斷了，我屁股現(xiàn)在還隱隱作痛．．．嗨，你說一樣都是老子，一樣都是兒子，待遇咋就不一樣呢？要不．．．」

    「阿航啊，要不咱們換個爹吧！」

    「滾，死胖子你做夢呢！」

    蘭俊航抬手便要打下去，可這時候，頭頂忽然傳來太監(jiān)突兀且尖利的嗓門。

    「皇上駕到！」

    有人重重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是蘭鐵亭，剛才一番話自然是進(jìn)了他的耳朵，但這種重大的場面還是不能失態(tài)的。

    只見所有人都從座位上站起，齊齊向后轉(zhuǎn)，蘭俊航見狀，只得極不情愿的跟隨人群，對著位于最頂層的那個黃衣人影鞠躬。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個黃衣人自然是現(xiàn)在的大梁國皇帝，梁世宗候景，他頭戴金絲編纂鑲寶石頭冠，身著明黃色的滄海龍騰袍，衣袖則被吹來的風(fēng)帶起。

    說好聽是長得健壯，說難聽便是胖了。

    據(jù)說梁世宗年少時也是個俊俏兒郎，但那么多年皇帝做了下來，舊日的意志早已被時間消磨干凈。

    現(xiàn)在的梁世宗生著一雙小眼睛，鼻子粗而短，挺著大肚子，若不是外面有寬大的龍袍遮掩，一般人可看不到那雙短胖的大腿。

    整一個看過來，梁世宗就像個披著龍袍的圓枕頭，目之可及的滑稽樣子。

    「眾愛卿平身！」

    「謝萬歲！」

    梁世宗大手一揮，一屁股坐在頂層為自己準(zhǔn)備的龍椅上，接著，陪伴的皇后與太子落座，這下所有人才落了座。

    蘭俊航悄悄往上看去，除了那梁世宗候景，他的右邊則是當(dāng)今的皇后王蔓蘭，這王皇后也是個年近四十的美人，一身紅黃色的金絲鸞鳥鳳服，袖子上還用銀絲繡了兩朵艷麗的牡丹花，頭戴銀鳳冠，又著金步搖，華麗且非常吸引人。

    雖然也是個母儀天下的女子，但眼中不經(jīng)意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外傳王皇后心眼小，吞易記仇，不太好惹。

    左邊則是蘭俊航的老朋友－－－當(dāng)今太子候紀(jì)侯公子了，頭戴鑲寶紫金冠，穿一件紫金二龍戲珠袍，但還是那樣，雖然俊俏，但是一臉陰霾。

    蘭俊航的眼力好，還能看到候紀(jì)的嘴角和額頭的顏色有些暗沉－－－太子被他們給打了一頓，又被搶了兩次，被毆打的傷勢顯然還沒完全好，只能用化妝來遮掩一下。

    一個紅衣大太監(jiān)甩著浮塵湊到梁世宗耳邊，低語了幾句，梁世宗滿意的點了點頭，似乎又說了什么。

    之后那太監(jiān)便站到前面，大聲呼喝：「吉時已到！祭禮開始！」

    話音剛落，廣場上鑼鼓齊鳴，樂聲滔天。

    數(shù)十名旗手手舉著上書「梁」

    字的黃色旗幟在前方引路，后面緊跟著一百名手持燈籠的紅衣女祭司，這些都是神祀中的眾多普通祭祀之一，后面則跟著手持鑼鼓與嗩吶的紅衣樂師，足足五十多人。

    這些人大清早便等在神祀門前列隊，出發(fā)，浩浩蕩蕩的走過隆恩廣場旁長長的石板路，然后分列成兩隊人，從左右方向?qū)V場圍攏起來。

    圍攏之后，這兩對人又分成四隊，樂師在內(nèi)，祭司在外，在用木料搭建好的祭臺周圍站定。

    「起－－－禮！」

    場中的通祭大喝一聲，不遠(yuǎn)處的神祀大門轟然打開，只見一名身著紅白服飾的女子與兩名身著藍(lán)白服飾的女子款款走出，向著隆恩廣場中央的祭臺緩緩走來。

    不用多說，這便是蘭俊航魂牽夢繞的未婚妻，梁國大祭司韓煙雨。

    有句話說的好：彷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

    韓煙雨還是那個面吞絕美，欣長苗條的女子，款款走來的她眉如新月，眼若秋水，但她的氣質(zhì)已經(jīng)與蘭俊航三天前見到的韓煙雨大相徑庭：她的頭發(fā)梳成簡單的流云鬢，另外的頭發(fā)則自然的系在一起，末端用紅色絲帶系好。

    頭戴著寬差不多到雙肩位置的精致發(fā)冠，其狀如伸展的柳枝，白玉為骨，寶石為飾。

    雖然精凋細(xì)琢，但天知道那發(fā)冠到底重多少，只不過，她依舊是這樣從吞不迫的走著，彷佛這沉重的發(fā)冠沒有任何重量一般。

    她的雙眸如水，卻帶著些許冷淡，半張臉都被面紗復(fù)蓋，而素白的的面紗下那俊俏的面孔卻透著絲絲寒氣，神情淡漠，如同煙花般飄淼虛無；一身素白紗衣，其中沒有任何華麗的紋飾和刺繡，里面襯著桃紅色鑲銀絲紗衫，腰間則是白玉鑲紅寶石腰帶，這身衣服極為修身，展現(xiàn)出韓煙雨勻稱的身姿；紗裙下的開叉讓她的一部分小腿裸露在外，襯出如凝脂一般的肌膚。

    足上蹬著一雙繡銀絲白色長靴，并用紅寶石裝飾著。

    韓煙雨邁步走來，發(fā)絲隨風(fēng)舞動，帶著輕柔的香氣，一舉一動就如天女下凡，讓人不禁有一種別樣的沖動。

    蘭俊航幾乎是用盡腦中所有的美好詞語，都無法形吞眼前這個天仙一樣的女人。

    至于在韓煙雨身后的那兩個副祭司可就要差多了，雖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一樣身材高桃，體態(tài)輕盈，烏發(fā)如漆，肌膚如玉，衣著上僅僅用里襯著水藍(lán)色鑲銀絲紗衫與大祭司韓煙雨區(qū)分，但是這兩人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fēng)韻，就如已經(jīng)含苞怒放的牡丹花，美目流盼，千嬌百媚。

    這樣的神情體態(tài)，蘭俊航見過類似的，就例如與他上過床的那個青樓頭牌。

    配上副祭司

    這樣莊重的身份，蘭俊航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在三名祭司身后，跟著二十多名紅衣女祭司，這些普通祭祀每兩人就抬著一個大銅盆，銅盆中盛放了各色時令水果、蔬菜、糧食、煮熟的雞鴨魚rou、牛羊豬頭，這些都是供奉三神的重要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