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怎么能接受一個除你以外的Alpha？

    不要唾棄我，讓我體面一點。

    安娜最后還是沒有得到艾莎的回答。

    沒有指責，也沒有勸告。

    好像那些話，都只是自己的內心咆哮。

    好像那些話，從未被說出來一般。

    房里的動靜引來了巡邏的衛(wèi)兵，但畢竟是公主的房間，他們又不敢隨意進入，只好隔著門問，“殿下，請問發(fā)生了什么？”

    接著，他們聽到了艾莎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又含著怒氣的低音。

    “去請王后過來！”

    士兵不敢耽誤，應了一聲后，去請樂佩了。

    樂佩大半夜被吵醒，從仆人那兒聽到是艾莎叫她去安娜房間，知道艾莎是什么性格，沒事絕對不會在這么晚還找她，所以也不敢耽誤了。披上大披風蓋住只穿睡袍的身子，把頭發(fā)攏到胸前，就趕到了安娜房間。

    一進屋，就看到安娜哭得跟個淚人似的，艾莎也紅了眼，不知道是哭過還是想哭沒哭出來。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但是作為王后，她有義務保全阿倫黛爾女王和公主的顏面，她讓巡邏的衛(wèi)兵退下，然后把門關緊，這才走近艾莎和安娜的身旁。

    沒等樂佩問，艾莎就先開口了，“我很抱歉這么晚把你吵醒，但是這事，我不好麻煩別人。”

    樂佩看出艾莎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連忙握住她的手，“有什么我能幫你的，盡管說好嗎？”

    安娜咬著唇，撇開臉，心痛的感覺更似刀割，眼前兩個金發(fā)的美女看上去是那么般配，而過去樂佩對她好的記憶更是在腦海里不斷輪播，提醒著她，對jiejie的感情是萬分不能存在的。

    “她…”艾莎嘗試著把‘安娜嘗試自殺’這句話說出來，但是到了嘴邊，卻始終沒法把那幾個單詞吐出來，最后頭轉向了一邊。

    樂佩跟著看過去，發(fā)現(xiàn)了地上的匕首，聰明如她，將安娜這幾天的狀態(tài)和現(xiàn)在兩姐妹之間微妙的氣氛聯(lián)系起來，很快猜到了個大概。

    無論是在哪里，自殺始終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那個樂觀的安娜，怎么偏偏選擇了這么極端的方式呢？

    樂佩努力保持鎮(zhèn)靜，將那匕首撿起來，套進原本的皮套里，塞給艾莎，然后小聲地說，“艾莎，你先回去，今晚我會留下來陪她的，放心交給我好嗎？”

    艾莎知道自己不能再留這里，但是心慌的感覺難以平息，她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安娜倒在血泊里的畫面，或是毫無生機地躺在自己懷里。手上的那柄匕首似乎在發(fā)燙，她一回房，就迫不及待地把它扔進箱子里。

    樂佩等艾莎離開后，走過去把安娜扶到床邊坐下，看著她好一會沒說話。

    在六歲的時候，她曾經(jīng)隨母親來到阿倫黛爾參加艾格納國王舉行的盛大舞會，并在那時候認識了艾莎和安娜。那會兒艾莎和安娜的感情好極了，每天城堡里都是兩姐妹歡笑的聲音，而且兩姐妹都只在乎對方，根本容不下第三個人。

    再見的時候，艾莎已經(jīng)聲名大噪，成了傳說的‘冰雪女王’，她的父王為她舉辦舞會，挑選結婚對象。安娜從小時候那個淘氣可愛的女孩長成了淑女，雖然對外總是開朗活潑，但是卻儼然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從結婚，到生下雪莉，到現(xiàn)在。來到阿倫黛爾已經(jīng)兩年多了，這段時間里，她在旁看著這對姐妹日漸疏遠，想幫，卻又無法插手，無從插手。

    想了許久，是應該先問安娜為什么要這么做？或代替艾莎把沒有說出口的指責接著說出來？還是先告誡安娜不能選擇這樣做呢？

    樂佩最后把心里想的那些全部都吞回去了，只是握住安娜的手，長嘆了一口氣，“安娜，你今天嚇到艾莎了?！?/br>
    “你是艾莎最愛的人，說真的，我從沒見過她那么害怕的樣子?！?/br>
    “我知道你也嚇壞了，所以，我不會追問你，逼你把那些難受的事又說一遍。但是，我請求你，給艾莎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不要過早把所有可能性都否定掉，好嗎？”

    “我們，讓今晚就這樣過去吧？”

    “對不起?！?/br>
    樂佩啊，不要這么好，壞一點吧，對我壞一點，再壞一點…

    至少那樣，我不會僅僅因為喜歡艾莎這件事，就變得這么痛苦。

    今晚就這樣過去，然后把所有的事都當作沒有發(fā)生過——如果這可能的話。

    天亮以后，所有想要不去在乎的事，越是會清楚地反復出現(xiàn)在腦子里。

    阿倫黛爾王室直接以國書形式，向全國上下以及友國傳達了安娜公主的身體狀態(tài)不好、需要長期靜養(yǎng)的消息，客氣地拒絕了所有的求婚。

    同時出來的告示不止一條，還有未來一個月阿倫黛爾王室的公開活動也全部被取消了。

    一夜之間，阿倫黛爾王室突然有了這么多的安排，難免引起了不少疑惑。

    但那已經(jīng)不再是艾莎在意的事情了。

    “你真的不去見安娜嗎？"

    艾莎的目光緊緊盯在書上，對樂佩的話毫無反應。

    “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遲早都要面對的不是嗎？”

    “艾莎？你知道的，有些問題不是我可以解決…”

    樂佩只能把艾莎手里的書抽走，迫使她面對自己。

    “艾莎！”

    艾莎用雙手捂住臉蛋，但是樂佩還是捕捉到了眼淚流下的痕跡。

    將那本厚厚的天文書扔到一邊，樂佩不禁感嘆，“你們兩姐妹還真是——”

    “樂佩。”

    “嗯？”

    “你當初是以什么心情找到我的？”

    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轉到自己身上，而且問的還是這兩年來一次都沒有問過的問題。

    “還能怎么樣，要抓住救命稻草的心情?！睒放迕銖姄纬鲆环中σ?，但是卻撐出了時隔許久沒有過的淚意。

    “不怕被恨嗎？”

    “不怕徹底失去嗎？”

    “怎么會不怕？”樂佩伸出手，將艾莎的臉捧了起來，“可是艾莎，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就什么都不做啊。”

    艾莎的淚水被樂佩全部擦去，冰藍的眸子鎖在樂佩的臉上，“如果做了，變得更糟糕呢？”

    “不，比起后悔為什么會那么做，更多的是后悔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這便是愛啊?！睒放迳钗豢跉猓劬γ芍粚铀?，卻從未讓那些委屈流下，“而且，至少我還有雪莉，不是嗎？”

    “不像話…”

    “我的女王陛下，你知道嗎？和失去摯愛的痛相比，任何不像話的事情都將會變得渺小。”

    “試著像過去兩年我利用你一樣，利用我，然后，讓這筆交易看上去公平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