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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第幾天了?

    我昏昏沉沉地躺在他的懷里。

    勺子固執(zhí)的舀著煮的爛熟的米粒往我嘴里送。

    窗玻璃映照出我蒼白死灰的臉色。

    眼睛亦是無焦距般。

    柔軟烏發(fā)擋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眼眸,沉沉的墨色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不知道誰先掉了眼淚,冰冷無度的液體撕裂著我干裂的皮膚,像刀。

    他嗚咽的樣子跟以前一樣,不安的摟緊我,幾乎窒息的空間,幼稚地自認(rèn)為這樣可以留住所有。

    我的一顆心。

    ……

    啊,為什么最近我的心會隱隱抽痛?

    無力。

    大概又要睡去了。

    他叫了我兩聲。

    聽不大真切。

    ……

    瞌睡的時間越來越長。

    一鳴。

    我喚他。

    未說完下一句話便沉入黑色的夢中。

    ……

    他又哭了。

    后悔了嗎?

    嬌美的花本不該被擇采下的,

    根是它的本土啊。

    別哭了。

    雙眼為何這般紅?都腫啦,不好看了……

    別哭了,我會心疼的。

    啊,我的小獅子啊,其實也不完全是你的錯。

    只是我累了。

    ……

    困了。

    也許,我該好好睡一覺了。

    ……

    冰冷的,沒有溫度的。

    是誰在這顆荒蕪的星球最后絕望地吶喊?

    沒有第二個人回應(yīng)。

    藍色的腐爛尸群漸漸吞噬了圓月的所有光。

    ……

    喪尸統(tǒng)領(lǐng)的皇后消逝了。

    那只金絲雀最終還是死在了愛人精心打造的囚籠中。

    ……

    “方恬!電話!”

    浴室里探出個濕漉漉的腦袋來:“跟那個人說等一下。”

    “噯?接通了……”

    “方恬你不好好來參加宴會是不是不想聽話了?”

    “   我不去?!?/br>
    “死孩……翅膀硬了是吧?!快點過來,你爸又要氣出心臟病來了?!?/br>
    “呵,你們讓我過去不就是要給我介紹那幾樁破婚事么?”

    “什么叫破婚事?!”嗓子尖尖的,提高了八度:“爸媽是為了你好?!?/br>
    “你不是我媽?!?/br>
    “哎呦乖女兒你說的什么話呢……對啊,前段時間不還和小陸少相處得挺好的嗎?來來來,你倆今天好好坐下來,解除誤會,明天也是一對登對兒……”聲音又軟了下來。

    也只有提到方恬生母時那個丑惡的女人才換了副嘴臉,生怕別人提起自己難聽的身份來。

    “反正我不會回去?!眮G下這句話女孩便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拉黑了來電人。

    下一秒疲憊地躺在床上,揉了揉額角。

    這幾天被催回家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本以為自己找到了自由,擺脫了女主角劇情的束縛,可這個世界好像從來沒打算放過她,一遍遍地重復(fù)劇情。

    酒會。

    她穿著潔白的禮服,誤喝了被下了藥的酒,老套的劇情,被送入套房,和那惡心的陸家少爺一夜翻云覆雨。

    這些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她都能一一預(yù)言。

    她實在想不通為什么平行世界的人還有喜歡這種劇情的,爛透了。

    無異于強女干。

    充斥男權(quán)色彩的嘩眾取寵戲碼。

    胃里一陣難受。

    ……

    男孩穿著成熟的西裝,胸口還別著女孩早上臨走前送的一個金色紋路的領(lǐng)帶扣。小獅子捧著剛得到的獎杯,一路吼吼地小跑過來,站定在樓下,尾巴一甩一甩的。

    只要等待的對象是她,就算等很久也覺得是一種甜蜜的負擔(dān)。

    恬恬!

    男孩遠遠看見女孩過來了,眼睛里綴滿了星星似的頓時亮了起來。

    像小狗看見主人一樣,期待著夸獎。

    女孩看似精神狀態(tài)好像不是很好,可還是強撐著勾起淺淺的笑來。

    “恬恬……你看,我拿到奧菲斯國際物理競賽獎啦……恬恬?”

    “嗯?!狈教癍h(huán)著男孩勁瘦的腰身,倚靠著,疲倦地閉了閉眼。

    “是不是累了?”男孩欣喜勁兒頓時退了下來,眉間滿是擔(dān)憂,心疼地探了探女孩溫?zé)岬念~頭。

    “一鳴,我沒事……”女孩搖了搖頭。

    “嗯!恬恬要睡覺嗎?”男孩俯身親了親女孩嬌挺的鼻尖。

    “一鳴~我想喝酒~”

    “怎么突然要喝酒啦,聽話,喝酒不好噢……”

    “昂~就要喝~”女孩撒嬌著,小指頭勾著男孩薄薄的下唇瓣,像只狡猾的小狐貍。

    “那,那只能喝一點點噢……”男孩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住女朋友這么勾引他,微張開嘴叼住了獵物的幼爪,舌尖一點點舔舐上去。那手指順著攪動著那塊軟rou兒,拉出se氣的銀絲來。

    男孩轟的一下就臉紅了,睫毛顫動得像撲閃的黑蝴蝶。

    不老實。

    恬恬又勾人!

    男孩忍住急匆匆地把女孩壓在墻上親的yu望,手稍微施力,半抱起女孩的身子,往外走去。

    “不要回宿舍!要喝氣泡酒~”

    “好~”男孩輕聲地應(yīng)和著,嘴角噙著淺淺的笑。

    ……

    夜深了,路邊一對小情侶哭哭啼啼(其實是單方面的哭哭啼啼咳咳)

    地攤老板都有些無奈了:“我說小伙子,你這養(yǎng)的是個小祖宗啊……哎,小年輕真好……”

    男孩訕笑著摸摸頭,另一只手仍然執(zhí)著地舉高著剩下的半罐水蜜桃色氣泡酒,像在逗貓兒。

    “一鳴~一鳴最好惹~最后一口好不好嘛?”

    “不可以噢?!蹦泻⒋亮舜僚⒐钠鸬奶胰樱耗樇t紅的好可愛啊惹……

    “昂~壞蛋,嗚就會欺負我?!迸④浘d綿的拳頭打著男孩的胳膊,最后打到骨頭,反倒是把自己痛到了,眼里浸潤滿了亮晶晶的淚水。

    紅軟的舌頭搜刮走了一顆綴著的淚珠子。

    喝了酒的小狐貍性子比平日要野,不甘示弱地跳上去環(huán)住男孩的脖子,“嗷嗚”一大口就咬上去。

    醉了分不清人兒了,力道也是沒收斂好,把男孩蒼白的頸側(cè)咬出一塊紅紅的牙印來,嘗出了點血味來。

    男孩無奈地摸了摸被戀人“蓋章”的位置,“嘶”了一聲。

    連痛苦都是甜蜜的。

    ……

    年輕人總是血氣旺盛,剛到酒店門口就把對方推搡向門板。

    咔噠。

    男孩反被兇猛(?)的小狐貍壓在冰涼的門板上,沒有技巧地啃噬著。

    纖長的手指勾著一縷帶著花香的發(fā)絲輕輕撫弄。

    嘶。

    真是,該醉的人沒醉。

    他反倒是要醉了。

    昏沉的燈光下,狹隘的空氣中露出兩聲露骨的呻吟聲。男孩被挑火到難忍地哼唧了兩聲,聲音頓時降了調(diào)。

    帶著狩獵時的危險,半瞇著眼:“恬恬……”

    胯間的ying物隔著褲子早已抵上女孩幼小的軟腹。

    女孩渾然不知自己處境的危險,還一個爪撓把那礙事的眼鏡框弄掉了,仔細盯了少年初顯清俊模樣的眉眼好一會兒,才嘀咕著:“果然我的眼光就是好嘛~”

    男孩被逗得不行,低低笑了兩聲。

    “好啦,恬恬,別鬧我了?!?/br>
    “昂,我不!”女孩在溫?zé)岬膽牙锬ツゲ洳淞撕靡粫?,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沒了動靜。

    頸上傳來濕熱的觸感。

    “恬恬?”男孩扶起趴在自己肩上的女孩,那一瞥,卻怔住了。

    女孩鼻尖通紅,眼眶也濕潤著,顯然哭得難受到不行。

    男孩不懂眼下的情況,又焦急著不知所措,只好好生哄著今天性情多變的敏感小女友,什么醉了的胡言亂語都依著她的意思接了話。

    開始只是念念叨叨些近來受的委屈,感冒,生理期什么的,后來就逐漸變了方向,哭訴著少年不知的家里事。

    惡毒的后媽,烏煙瘴氣的利益宴會,那個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meimei,人品惡劣的那個男生……

    男孩哪里接觸過這些上層社會的事,聽得一時怔愣住了。心里酸酸脹脹的很不是滋味。一時覺得懷中心愛的人離自己竟是那么遙遠,好像怎么也追趕不上。

    他以為,他以為等他拿完這學(xué)期的獎學(xué)金就可以還清今年的債了。以為可以慢慢攢錢,給女孩一個溫馨的家,也許過幾年就能把小女友領(lǐng)進家門,驕傲地跟母親說自己有一個多么好的姑娘。

    原來,夢總是美好的。

    終究是個夢。

    摟著女孩沉沉睡去的身子,卻好像抓不住那顆心,眼前一幕幕朝夕的畫面漸漸撕裂開,心臟隱隱作痛。越是深思越是呼吸不得,肺部像被一把尖銳的刀插進深處,白進紅出。

    直到女孩那句呢喃在耳邊響起,像蛇一般的殘酷鉆進耳窩子里。整個人徹底像斷了線的木偶倒癱在地上

    他聽見,她說,

    “一鳴,你相信嗎?命運注定我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只是醉了。

    只是醉了才會這么說的。

    恬恬,你在說笑的對不對?

    男孩捂住胸口劇烈起伏的位置,顫抖發(fā)白的指尖像當(dāng)初哀哀乞問女孩為什么不來看他那般,拈著,一片薄薄的衣角,嗚咽了一聲。

    她說的一切是那么真實,他又何嘗不知道呢?

    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攀上那一株漂亮的花。

    自己本就屬于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