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夏
新夏
直到臨近入夏,向遙的左臂才終于好得七七八八。雖然長時間固定后,屈伸變得不自如,每天依然要在家做簡單的復健動作幫助肌rou恢復力量。 “好累啊……能不能不做了……” “不行,還有最后一組?!绷簫槹涯穷w滾到地上的握力球又塞回她手心,“還想不想拿相機了?” “……想……” “想就繼續(xù)。” “……” 五月底,大學里各專業(yè)的四年級陸續(xù)開始拍畢業(yè)照了。大合照拍完后,穿著學士服的學生都抱著鮮花,分散在校園各處和親友、老師照相。 廊下,于建川抱臂站在梁崢旁邊,看著陽光里一張張青春燦爛的臉。 “你看看,又要送走一屆了。多快啊?!?/br> “是啊?!?/br> 有幾個學生跑上來問:“老師,可以和您拍個合照嗎?” “嗯,可以??!”于建川點了頭,又很快笑道:“啊——是想和你們梁老師拍吧?來來,我給你們讓個地方——” 學生們哄笑著圍住他:“不是不是!也想和您照!”“一起照嘛!”“也想和于老師照!”…… 開完了玩笑,一行人在圖書館前照了相。還有跟過梁崢做課題的學生拿出書來,請他在扉頁簽名。 送走了這批學生,梁崢正想回一趟辦公室,忽然肩上被人輕輕點了一點—— “梁老師,可以和您合張照嗎?” 于建川大咧咧地沖那人招手:“來來,又是一個找梁老師合照的。抓緊啊,一會可要排長隊啦!” 梁崢一回頭,卻發(fā)現是向遙。一手在頭頂遮著太陽,沖他狡黠地笑。 他有一瞬怔愣。她穿著純白色的短衫和格子短裙,馬尾辮扎得高高的,明亮得像透出陽光的白云。 仿佛時光倒流,夢境重現。 “你怎么來了?”他嘴角的笑意柔和起來?!敖裉鞎?。怎么不打把傘?” 向遙踮著腳,又將另一手遮在他額前,笑盈盈道:“梁老師不也沒打傘?!?/br> 他牽住她,見她背后背著相機,又去替她拎背包?!笆诌€沒好全,東西沉不沉?給我吧?!?/br> 于建川見他倆旁若無人地膩歪到了一塊兒,站在一旁看得滿頭霧水?!傲簫?,這位是——?” “噢,”梁崢提過向遙的背包,“于老師,這是……我女朋友。” 向遙的臉頓時有些微熱,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 “您好,我是向遙。” “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梁崢總跟我們提你呢。你今天也來玩?一會讓梁崢帶你四處轉轉!” 梁崢回頭沖向遙遞過去一個“我就說他不會記得”的眼神。 向遙被他弄得難為情,忍著笑說:“好,謝謝您。我一定……讓他帶我看看?!?/br> 寒暄幾句,于建川就識趣地戰(zhàn)術撤退了。向遙冷不防輕掐了一把他的側腰:“梁老師,很受歡迎嘛?” “怎么了?” “這么多女學生要合照,連要簽名的都有……我在旁邊等了半天呢?!?/br> 梁崢笑道:“那,現在不是專屬于向遙同學的時間了嗎?” “是啊,我也要跟梁老師合照!” “好?!绷簫槒乃锬贸鱿鄼C,“用這個拍?” “嗯!” 向遙叫住一個過路的學生,“同學你好,可以麻煩你幫我們拍個照嗎?” 那學生很干脆地答應了。不巧她懷里抱著一束向日葵,見向遙兩手空空,還熱情地塞進她手里說:“這個借你拿著拍照吧!” “謝謝!” 在學生面前,多少拘束一些。兩人并肩站在圖書館的花壇前,對著鏡頭擺出鄭重的微笑。 初夏的風吹拂過衣角,直到學生喊“OK”,兩人還猶有片刻恍惚,仿佛在太陽下被曬得暖洋洋的一種暈眩。 樹蔭下的長椅上,向遙在將相機里的照片無線傳導至手機里。等待連接時,遠遠地聽見花圃的另一頭傳來嘈雜和歡呼聲。也不知是在歡呼什么,只是那聲音聽起來,滿是活力與朝氣。 向遙長嘆了一聲。 “唉——年輕真好?!?/br> 梁崢哭笑不得:“你現在很老嗎?” “老啊。跟他們比起來,當然老了?!?/br> “你畢業(yè)那時,有沒有來找過我拍照?” “我哪敢呀。我那時候,又沒跟老師做過什么課題,又沒當過助教,一個老師都不熟悉。畢業(yè)的時候,只跟我的論文導師單獨合照了?!?/br> 說話間,照片傳到了手機里。向遙點開一看,美滋滋地樂道:“你看,我還是很童顏的吧?跟大學生沒區(qū)別嘛!” “嗯,是?!?/br> 梁崢看見那照片,默默地輕勾嘴角。在他心里,她原本就會一直是個小姑娘。 “只差一個學士帽,就完全是畢業(yè)生了?!?/br> “要不我去借一個來?”她正在興頭上,剛要起身就被他摁下了。 “你不能戴。” “為什么?” 梁崢頓了頓。 “因為……你不是學生。 你是師母啊?!?/br> 一陣風吹過,向遙的臉騰地熱了。 “你、什么嘛……你從哪學來的??!” 他只是微風一樣笑著,沒有接話。站起來牽她的手,“走吧,帶你’四處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