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床房？

    第二章大床房？

    客車發(fā)出嗡嗡的轟鳴，車輪開始加速滾動，揚起一陣灰塵。

    終于離開了，再也不回來了。

    小寒把頭斜靠在玻璃窗上，看著熟悉的風(fēng)景向后飛奔，她唯一的遺憾就是夏至和冬至沒能和她一起走。

    身邊的男孩正饒有興趣地研究她的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舞動，這里戳戳那里戳戳，無論點開什么都覺得有趣。

    一條消息顯示在屏幕上方：

    【今天臨時要跟我先生一起出差，你們先在外面住一天吧，后天見哦，小寒?！?/br>
    “你跟她說我了？”小舞轉(zhuǎn)頭問道。

    “嗯，肖阿姨人很好，資助了幾十個小孩，你別惹麻煩就好。”她把書包抱在身上，身子往下挪了挪。

    男孩撅嘴：“我才不會，等到了那邊我就去打工，只要有個住的地方就行?！?/br>
    她扔過去一個白眼：“十五歲打什么工，被人賣了都不知道。給我靠一下?！睕]等他反擊，她就拉過他的手臂抱在懷里，靠在他的肩頭閉上眼睛。

    逃離的輕松感一下襲來，她太累了。

    男孩因為肢體的接觸一陣發(fā)愣，手肘再動一下就要碰到她胸前的柔軟，他僵硬地挺直脊背端正地坐著，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她很快就睡著了，客車行駛得并不平穩(wěn)，一個急剎車讓他不得不伸出右手扶住她的額頭，往自己的肩膀上輕輕摁住?？墒沁@樣女孩呼出的溫?zé)釟饬魅繀R聚在他的頸窩，酥癢的感覺讓他的喉結(jié)不知所措地動了動。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為了讓她睡得安穩(wěn)，他全程正襟危坐。

    “小寒，醒醒啊，到了。小寒？”他叫了好幾聲她才迷糊地揉了揉眼睛站起來，好久沒有睡得那么安穩(wěn)了。

    他跳下車活動著麻木的肩膀，前后繞了幾圈，隨著一股溫?zé)岬难夯亓?，針刺般的痛感跳躍在他的肌rou里：“嘶......”   這一幕都被她看在眼里，上一次靠在別人身上睡覺，借用的是夏至哥哥的肩膀。

    她有些心疼，感謝的話剛要說出口，男孩就開玩笑道：“你這個豬頭真重啊...”

    感謝變成了一記栗子敲在他的后腦勺上。

    “你忘恩負義??！”

    他們開始奔跑在這個嶄新的城市里，呼吸著最自由的空氣。在盛夏傍晚的林蔭道上，男孩背著行囊在前面做鬼臉手舞足蹈，女孩在后面笑著追打。他們嬉笑著繞過打鈴的自行車，出來練太極的老人，剛放學(xué)一邊吃著烤腸一邊游蕩的孩童。跑累了就躺在公園的草坪上，讓夕陽眷顧他們的臉龐。

    “小寒，我也想吃烤腸?！彼央p手疊放枕在腦后，扭頭給她一個撒嬌的微笑。

    “叫jiejie?！彼志徒o他一記暴栗。

    “嗚嗚，小寒欺負我...”他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清秀的眉頭微微皺起，嘴角卻帶著即將得逞的笑意，調(diào)皮的小虎牙也向她宣戰(zhàn)。

    她坐起身，狠狠地錘了一下他的肚子，向買路邊的小攤走去。

    清瘦的女孩朝自己走來，手里只有一根烤腸，因為隨時都要省錢。男孩的內(nèi)心深處突然軟了一下，站起來揉著肚子走向她：“被你打痛啦，吃不下，你吃吧。”她輕笑一聲，吹了吹冒著熱氣的烤腸，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大口，油脂和rou香在嘴里爆開，幸福感逐漸爬到她的眼角：“真的不要？很好吃哦！”她在他面前晃了晃剩下的美味，心里其實很想跟他分享，互相取暖是福利院的孩子們最美好的習(xí)慣。

    “好吧，那就吃一口?！彼麑嵲谑丘挼貌恍?，乖乖地湊上去。

    多年以后，小舞想起他們兩個分享一根烤腸的情景，還是會覺得很幸福。

    肖太太家附近的賓館里。

    前臺收銀員正在看電視劇，被打斷有些不爽，瞟了一眼面前稚氣未脫的兩人，心里就有了數(shù)，臉上露出有深意的笑容：“大床房？”

    小寒一下子漲紅了臉：“雙床房，住兩天?！?/br>
    “身份證?！笔浙y員用手指快速敲擊著桌面，不耐煩地催促道?！斑@是我的，我弟弟還未成年?！彼f上自己的身份證，順便解釋了兩人的關(guān)系。

    306房間。

    “干嘛說我是你弟弟?！彼雌饋碛悬c小情緒?！拔遗氯思艺`會唄?！彼χ贸霰嘲锏膿Q洗衣服，沒發(fā)現(xiàn)他臉上的異樣。“那也沒必要解釋。”他的眉間浮起了烏云，氣呼呼地倒在了床上。

    老院長說了，福利院的孩子們都是彼此的兄弟姐妹，要相親相愛，互幫互助。

    “我先去洗澡咯，你這么臟別躺床上，坐起來看會電視，等會也洗洗?！彼е蓛舻囊挛镒哌M浴室。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雖然放著電視但也能聽出其中的清脆。他側(cè)耳仔細聽那滴滴答答，剛才的小脾氣被漸漸地澆滅了，女孩優(yōu)美的曲線鉆進他的腦海，撩撥著少年的神經(jīng)，青春期對異性的敏感像甩不掉的口香糖，無論他怎樣慌忙地換臺，電視都無法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他還在失神，她已經(jīng)走了出來，穿的全套衣服。他趕緊抓過身邊的枕頭抱著，擋住身下的鼓起，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電視。

    “進門的柜子里有一次性內(nèi)褲，還有這件是夏至哥哥的衣服，就給你穿這一次哦，給我好好珍惜，不然我打爆你的頭?！毙『畯谋嘲锶〕鲆患{白條紋的舊體恤，純棉的布料被歲月摩擦得起了球，她舉起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他們身型很像，應(yīng)該正合適。

    夏至是誰，干嘛為了他兇我。

    心里有些不爽，他黑著臉搶過衣服。

    男孩脫下衣服準備洗澡，轉(zhuǎn)身時余光瞟到了鏡子的自己，他扭頭看著自己的背，白皙的皮膚上，觸目驚心的舊疤痕劃下幾個大大的叉，像甩不掉的詛咒一般烙印在男孩的生命里，丑陋的傷疤映在男孩清澈的眼底，和他天使般稚嫩的臉格格不入。他出了會兒神，面無表情地走了開去。

    他洗完的時候她已經(jīng)窩在床上睡著了，整個人蜷縮著，被子一直蓋到眼睛。

    準備玩一會她的手機解解悶，發(fā)現(xiàn)電量告急，只好打開背包找充電器，卻翻到一本日記，封面用幼稚的筆跡畫著三個笑著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