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漂洋過海來看你(楚和的故事)

    11.漂洋過海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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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這次相聚

    我連見面時的呼吸

    都曾反復(fù)練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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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和在巴黎星射的道路上焦急的尋找著熟悉又纖細(xì)的少女，他甚至不知道該為自己遙遙無期的愛情悲傷沮喪還是該為又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糟糕的父親而痛悔。直到他每隔五分鐘就要打回酒店一次的通話里出了占線的聲音，他才輸了一口氣，在凌晨的冷寂里，他身上的冷汗像是無數(shù)從陰間爬出來的小手，穿堂風(fēng)一吹，就在他的脊背上肆無忌憚的游走。

    他回來看到趴在床上懷里抱著電話的楚漾，心里的所有都一點一點被填滿了。

    這可能就是孩子對于父母的意義，總能在他們身上看到一些或許不切實際的希望和在疲憊之后得到一點撫慰。

    他小心翼翼地把聽筒拿起來，他聽到淺淺的呼吸聲，像是午夜巴黎酒店里被微風(fēng)刮起的窗簾滑過地板那么輕柔。他又一次訝異著十五歲少男少女們的行為和思想，他說：“喂？”

    鄭回的聲音傳過來：“楚叔叔？”

    “嗯，我是，謝謝你陪她。她睡了，你那邊也要吃午飯了吧？你去吧?！?/br>
    “楚叔叔，有些話可能我不應(yīng)該說，但我還是希望讓你知道。楚漾以后會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別人動她哪怕一根手指頭，誰都不行，你也不行?！?/br>
    楚和嘴角露出苦笑，他還沒到四十就已經(jīng)因為女兒遭到另一個雄性生物的挑釁了。他還沒警告鄭回離楚漾遠(yuǎn)一點呢，這小子倒大搖大擺的對他示威起來。但誰讓他現(xiàn)在理虧，在楚漾心里恐怕他的位置早就屈居這位之后了。他說：“知道了。以后不會了?！?/br>
    楚和給楚漾脫了鞋，蓋上了被子之后，他蹲在她床邊的地板上，仔細(xì)打量起楚漾，在她的眉宇之間找到了夏洛特延續(xù)下來的痕跡，疏冷的眉，高傲挺直的鼻子，而眼睛應(yīng)該是他的溫柔，有時又會有夏洛特的野性。他摸了摸楚漾的腦袋，低聲說：“對不起?！?/br>
    他在這場不幸的愛情的等待中，唯一幸運的是來自夏洛特的一時興起。那時，他和她都還年輕。他在法國留學(xué)，跟夏洛特相識一年多，就決定把一生的契約奉給她一一展現(xiàn)的絕代風(fēng)華。夏洛特畢業(yè)進(jìn)入了當(dāng)?shù)赜忻奈璧笀F(tuán)里，只是混的并不好。楚和得益于她的失意，因為他本人的溫柔和善于傾聽，他是那個時期她唯一的入幕之賓。在他畢業(yè)那年，她已坐了將近一年的替補角色，對成功的渴望和現(xiàn)實的反差，她在等待里被絕望吞噬了。她這樣意志堅定的女人也開始懷疑命運是否真的有別的安排，或許她并不適合做一個舞者。她的目光短暫的離開了舞臺，投向了一直陪伴的中國情人楚和身上，她說：“不如結(jié)婚生個孩子好了。”

    按照中國迷信的那一套玄學(xué)來講，楚和時常懷疑這可能在某種程度上是值得考究的，十月懷胎之后迎來楚漾的夏洛特，在產(chǎn)后的第三個周時來運轉(zhuǎn)，舞團(tuán)的臺柱子摔斷了腿，她作為替補就要迎來首演的登臺機會了。

    夏洛特，潔白無暇的名字，是最懂得怎樣為自己謀取機遇的女人，更別提機會就落在她面前了。夏洛特就此登上人生的舞臺，逐漸成為了一顆奪目的新星。可憐楚和二十啷當(dāng)?shù)哪昙o(jì)，先做了未婚爸爸。

    楚漾動了動，抬起了自己被壓在身下的手臂，睡眼惺忪的看著一旁的楚和，還未清醒，把胳膊伸向他，撒嬌說：“爸爸，幫我揉一揉，麻了?！?/br>
    楚和如蒙大赦，立馬殷勤的為她揉捏起來。

    楚漾閉著眼睛將要重新沉進(jìn)夢鄉(xiāng)，又想到了什么，抽回楚和攥著的胳膊說：“我忽然想起來，我還在生你的氣?！?/br>
    楚和說：“對不起?！?/br>
    楚漾睜開眼睛，盯著楚和看了一會兒，眼里的故作的冷淡漸漸被憤憤不平取代，她說：“你為什么要愛那樣的人。她根本就不愛你?！?/br>
    楚和說：“這個世上有無數(shù)的人。愛也因此有很多種。我想她是愛我的?！?/br>
    “自欺欺人會令你好受一些嗎？”楚漾嚷道，她不想說楚和笨，但她真想不通她爸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用她來教他如何辨別人的好壞。

    “楚漾，愛有時候會是盲目的，愛有時也會是一種犧牲。它是這世上最復(fù)雜奇妙的東西。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愛，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到一份契合自己的愛情。那能怎么辦呢？如果想要留住一份愛情，有時候就只能去理解另一個人的需要和她的愛情，犧牲也再所難免。當(dāng)然，爸爸希望你永遠(yuǎn)都不用懂其中的道理。”

    楚漾似懂非懂，但又不以為然，她說：“愛情就是兩情相悅，像我和鄭回那樣。我們不用多說，但是彼此都懂。愛情就是一心一意，彼此忠誠。爸，你清醒一些?！彼龘u搖頭說：“看你這么可憐，我還是原諒你吧，對了，你以后不要再打我臉了。很痛的。明天我要回國，我想鄭回了。還有，走之前你要給我買個花盆?！?/br>
    楚和知道楚漾心里還是難過，他不知道她聽懂了多少，或許她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mama是夏洛特。對楚漾來說，或許真的很難接受爸爸愛一個放蕩的女人吧，更何況這個女人還不想做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孩子的mama。今天打在她臉上的一巴掌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次來自父親的背叛呢？每個孩子都會好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年少會對他們產(chǎn)生崇拜，認(rèn)為他們無所不能，這同時也是對自己價值的一種認(rèn)可和驕傲?？墒墙裉熳鳛楦赣H，不但讓她承受了來自母親的傷害，自己還成了另一方的加害者。其實，任何懲罰對他來說都不為過，可楚漾卻因為對他心疼，而心軟的原諒了自己的過失。

    楚和在微弱的光里看著楚漾輕顫的睫毛，緩緩地說：“爸爸一直很感激漾兒的到來，謝謝你這么無私的陪了爸爸這么多年，給了爸爸一次又一次為你驕傲的機會。爸爸也真的很感激你原諒我?！?/br>
    “漾兒，不要因為自己父母的過錯，而沮喪自己是誰，你要全心全意從自己的意愿出發(fā)，長成你喜歡的樣子，去愛你愛的人，爸爸這輩子都會支持你，會幫你?！?/br>
    楚和用手指抹走了楚漾從眼角四溢的淚水，心疼的看著緊閉著眼咬著唇的人。

    以后這些淚水又有誰來疼呢？

    楚和想到了那個同樣倔強的少年。楚和真想把自己所有的運氣都給送給兩人的愛情，希望它能堅不可摧，同時一路平坦的陪著兩個人走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