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初戀
7 初戀
第七章 除夕夜,楊絨已經(jīng)回京多日,住在三環(huán)的一套公寓里,公寓窗幾明亮,布局合理。 若是在五六年前,她和楊思住在七八平米的地下室,旁邊就是帶著惡臭味道的廁所,她們是斷然不敢想會住進上千萬的房子里。 她回來這幾天,魂不守舍,楊思罵了兩句,給她安排了年后的實習,讓她安分些。 楊思習慣用當年父親的嚴厲磋磨她,但可能可憐兩人年幼喪母,對楊絨其他方面可謂是寵溺了。 書房檀香繞繞,靜人心神。 楊絨跟著楊思在練小楷,但比起楊思的書法差得太多,但確實讓心境涼了下來,那灼熱煎熬的4時也淡去了。 楊絨現(xiàn)在古井無波,只是回來時在機場的那個偶遇還是撩動了她的心弦。 抵達北京機場時,已是凌晨兩點,楊思在外地工作,但也安排了車來接。 一般這個時候機場比白日安靜不少,但她出了關(guān)口,看到粉絲們舉著燈牌,那上面熟悉的字,讓她躲閃不及。 賀朝。 他快到了嗎? 楊絨加快了腳步,不要與他碰面。 那些閃亮的燈牌如利刃在半年前把她捅了個稀巴爛,讓她倉皇出逃,如今,她見到依然懼怕。 可能是他快到了,粉絲團們開始練起了口號。 “威風赫赫,朝朝暮暮?!?/br> 他的粉絲名叫“照片”,當初經(jīng)濟團隊選了幾個名字,讓他挑,他拿不定主意,楊絨一眼看到照片,他就定了這個名字。 那個時候他還籍籍無名,出門不用戴帽衫,還可以摟著她在大街上壓馬路,拉過她在小巷里接吻。 楊絨跟司機聯(lián)系上,在地下停車場找車牌號,突然被人捂住口鼻。 帽衫、口罩,只露出一雙春雨般的明眸,他粉絲的最愛。 賀朝下飛機后走的特殊通道。 他握著楊絨的手,“聽你姐說你是這班飛機,二十幾個小時,累壞了吧。”他說時有些緊張,磕磕巴巴。 楊絨掙脫了手,楊思怎么會告訴他,她恨不得兩人分隔十萬八千里,永遠見不到。 “有司機接我,我先走了?!睏罱q不想再與他有瓜葛。 既然他前程似錦,就此別過了吧。 有一個粉絲驚叫一聲,發(fā)現(xiàn)了賀朝。 楊絨逃出去,找到司機,高架上車水馬龍,回憶似水流年。 她打開手機里的音樂APP,在她喜歡的歌單里循環(huán)。 好死不死,就是那一首。 “換別人就失去結(jié)局, 沒繁花紅毯的少年時代里 若不是他我怎么走過, 籍籍無名 我真的陪他淋過大雨, 真陪他冬季夏季 真的與他擁抱黑暗里, 真牽過他的手臂 我共他飛過地球萬里, 也一起熬夢想朝不保夕 曾躲進了長街寂靜, 承諾只去有對方的前程似錦” 楊絨聽完整首歌,才發(fā)現(xiàn)自己滿臉是淚,抽泣聲驚動了司機,手忙腳亂地趕緊換了歌曲。 賀朝是楊思就職的影視公司簽約的藝人,但是那個影視公司當時還是初創(chuàng),簽了一堆外表靚麗的男孩女孩,卻沒有資源,也不知道怎么培養(yǎng)。 楊思彼時工作忙碌,只是一個普通的幕后工作人員,暑期讓楊絨去公司實習,賺筆小錢。 她和賀朝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賀朝并不會跳舞,他是學音樂的,只是韓國愛豆潮流時代,公司也聘請了幾位老師教他們跳舞而已。 第一次見到賀朝就是這種境況,他在被老師壓著開腿。 舞蹈老師有些累了,便招手讓楊絨過去按著少年。 他T恤已經(jīng)濕透,臉上也都是汗珠,楊絨替了老師壓在賀朝身上。 年輕的身體在初次接觸時十分異樣,像是有毛絨在心頭掃來掃去,癢癢的。 “輕點?!彼牭剿⌒〉穆曇簟?/br> 楊絨悄悄地松了幾分力氣。 他們看著鏡中的彼此,相視一笑,達成了默契。 鏡中的姿勢太過曖昧,讓二人紅了耳朵。 那天他練舞到凌晨,在她買水回來突然關(guān)了練習室的燈,一室黑暗中把她壓在墻上。 “你跟人接吻過嗎?”賀朝的聲線隱隱發(fā)抖。 “沒,沒有?!?/br> “我也沒有,那我們試試?” 這是詢問嗎?明明下一秒他溫熱的嘴唇就貼了上來。 兩瓶礦泉水“嘭”地掉落在地上,滾得越來越遠。 她能聽到他的呼吸聲,甚至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夏天那么熱,他們的T恤那么單薄,怎么能隔開青春熾烈的感情呢。 在那個舞蹈室里,整整一個夏季,其他男孩們的曖昧眼光里,他們兩個明目張膽地動情。 七點多鐘,楊思煮了餃子,兩人一人端了一碗,放在父母的照片前,照例,匯報兩人的近況。 楊思雙手合十,看著父親母親的黑白照,“爸媽,絨絨明年就大學畢業(yè)了,你們安排給我的任務(wù)我完成了。 今天是除夕夜,不知道你們在那邊吃不吃得上餃子,這兩碗是韭菜雞蛋餡兒的,絨絨已經(jīng)會搟餃子皮了,您二老吃吧。 別擔心我們,我們倆過得好著呢。” 楊思眼里噙淚,楊絨亦是淚光閃閃。 “爸媽你們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以后也會照顧好jiejie?!睏罱q哽咽地說道。 二人又絮絮在相片前說了許久,才去吃餃子。 春晚已經(jīng)開始了,楊思端了醋碟,放到楊絨面前,感嘆道:“欸,趙本山不上了,后來宋丹丹也不上了,小時候巴巴地等著的小品演員一個熟悉的都沒了。” 下一秒,年輕明星的合唱出來。 熟悉的臉龐就出現(xiàn)在電視機上。 他登上春晚了。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楊思看了眼楊絨的表情,淡淡的,呼,還好。 “賀朝今年特別火,但是上春晚也是一步上天了。”楊思不屑地說道,自那件事后她就一直看不上賀朝。 賀朝是踩著她meimei的名聲往上走的。 楊絨抬頭看著他拿著話筒,臺風也很穩(wěn),表情游刃有余,早不是當年那個緊張出汗的少年了。 熱搜上賀朝的名字快速上升,攀到了第一位。 這不是當初他們在失眠的夜里暢想的美夢嗎,如今實現(xiàn)了。 分手是楊絨提的,她說自己要出國,她接受不了異地。 這么拙劣的借口,可是那么有用,他當時就那么答應(yīng)了。 對了,那種境況下,她找什么理由,他都會答應(yīng)吧,她知道他不愿意,可是不得不,這是成年人的選擇,事業(yè)至上。 過了那陣子,粉絲被安撫,他打來電話問她近況。 她清楚一切道理,以事業(yè)為重,暫且放下他們的感情,可是她就是那么氣,氣他們的愛情不值一文。 于是那晚她放縱享樂,沉溺于情欲。 楊絨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向外望去,北京城燈火通明。明年她也要過全新的生活了,與過去的自己做割裂。 那么,賀朝,祝你除夕快樂。 新的一年,也祝賀我不再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