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被欺騙。
“我不喜歡被欺騙?!?/h1> 烏云傾城,大雨如注,幾乎要將那點微弱呼吸全都淹沒。 程佳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聞昊,已然來不及跟他計較,她用力推開車門狼狽地跳下去,木木然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冷漠至極的眼神。 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在滂沱的雨中以漠然的姿態(tài)審視著她與聞昊。 越是沉默的目光,就越是隱藏了更多的失望和憤怒。 程佳懊悔不已,她意識到自己錯的多么荒唐,無地自容到不敢靠近他。任由雨水從頭頂不斷澆下來,水珠從發(fā)根往下順著臉頰滑落,程佳想要伸出手抓住他,想要蒼白地解釋這一切,卻連開口的勇氣都被沒收。 還沒想明白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眼前的人卻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黑色的大傘籠罩住她幾乎被淋濕的身體,他將傘柄遞到她手中,而后,仍然顯得十分冷靜地脫下外套,隨手扔在一旁的欄桿上,松了松自己襯衫袖口與領口的扣子。 下一刻,在駕駛座上看似平靜卻早已坐立難安的聞昊被盛怒之下的付玄楷單手從車里拽了出來—— “我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一拳狠狠揮在聞昊的臉上,在他踉蹌之際又毫不留情地直擊他的小腹,將他踹倒在地,付玄楷隨后拎著他的領口將人從地上抬起來,聞昊也不甘示弱地反擊,一拳打在付玄楷的側(cè)臉上,兩個人打成一團,付玄楷幾乎將滿腔的怒火都發(fā)泄在聞昊身上,憑借著體力優(yōu)勢,很快就將聞昊按在地上掙扎。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討厭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碰。 尤其是,涉及她。 多年前那種無力的憤怒仿佛重現(xiàn)在眼前,他不顧一切挽回她的那一晚,聽到她電話里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付玄楷以為自己早已經(jīng)盡全力忘記了那種心情,可如今,歷歷在目,他從未釋懷。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望著聞昊,他的眼神里充滿了蔑視與憤恨,哪怕還記得聞昊是meimei心心念念愛而不得的人,也沒有絲毫動搖地揮拳向他。 他怎么敢覬覦他的女人。 他怎么敢! 拳腳相向間,付玄楷的眼鏡被打落在地上。 兩個渾身濕透的人臉上都傷痕累累,最后毫無還手之力的聞昊被付玄楷摁在車門上一拳一拳地揍,鮮血染臟了兩個人的襯衫,他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無論他如何宣泄,郁積在心中的那些苦澀都無法消散開。 “別打了……別打了……你這樣會把他打死的!” 見事態(tài)的發(fā)展逐漸失去控制,程佳丟掉傘沖向前去拽住他。她從未見過這樣兇猛殘暴的付玄楷,心中知道他今晚一定氣極了,可現(xiàn)在的情況,她不能不攔著他。 沒有想象中那么費勁,她一句話,他就真的停了下來??伤D(zhuǎn)過身來看她的時候,眼中的傷情與失望讓程佳愧疚得哽咽不止。 “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程佳淚如雨下,哭著拉住男人的袖口。 他抬手去擦拭她guntang的淚。卻沉默著,掙開了她拉住他的手。指尖蜻蜓點水般撫過她的臉,最終,落在她的唇上。 “我不喜歡被欺騙?!?/br> 他示意她不必開口。 早晨九點就奉命抵達江城的王家禾不知何時將付玄楷的車從小區(qū)的停車場開了出來。 他才處理好入股驤南的一切瑣碎手續(xù)與事宜,晚飯吃到一半,就趕來了這里。見老板與程小姐在大雨中僵持,連忙小跑過去,撐傘遮住淋了濕得不成樣子的兩個人,又及時遞過去手帕供付玄楷擦拭。 場面十分混亂。王家禾感覺到事情的復雜與嚴重性,心中下意識的猜測讓他覺得其中一定有什么曲折,然而謹記著自己助理的身份,他并不方便在此刻插手老板與程小姐的事情。掃了一眼凌亂的局勢,王家禾低聲請示付玄楷:“老板,聞總這邊……” “送他去醫(yī)院?!?/br> 他甚至沒有再看聞昊一眼,低頭心不在焉地擦拭掉手上聞昊的血跡,然后接過王家禾遞過來的傘柄,塞到程佳手里,用盡了自己最后一點耐心,低聲嗓音沙啞地對她說:“回去吧。” 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聞昊下手不輕,他身上也分別受了幾拳,可和心里的痛比起來,這些都算不得什么。 他應該恨自己始終對她狠不下心來,就連這個時候,還擔心著她淋雨了會不會受涼。 上了車,付玄楷透過后視鏡看到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狽模樣。 滯留江城,插手驤南,注資入股,今日為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成為了笑話。他無法想象程佳到底對他有過多少謊言,今晚的這場鬧劇是否只是冰山一角,他開始懷疑這空白的五年還有多少未知是他無法承受的,他甚至分不清程佳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怎么會這么巧,隨便出現(xiàn)的一個聞昊就與她有說不清的糾葛。 心里的某個角落突然崩塌,懷疑的種子就滾雪球一般洶涌澎湃,付玄楷明白自己現(xiàn)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冷靜。 無論如何,他都要冷靜下來,才能迫使自己去面對今夜所看見的一切。車很快發(fā)動,他迅速踩下油門,任由自己消失在程佳的視線中。 聞昊的車鑰匙并沒有拔出來,車門也還是開著的。 王家禾把重傷幾乎暈厥的聞昊抬進他車子的副駕駛座,然后關上一側(cè)的車門,要上車前正準備勸慰傷心頓在原地的程佳幾句,她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只稍稍在原地停滯了一會兒,就默不作聲撿起了地上的眼鏡和掛在欄桿上的西裝外套,撐著傘抱著手臂往小區(qū)大門走去。 王家禾嘆了嘆氣。等看著程佳進了小區(qū),才手機定位到最近的醫(yī)院,發(fā)動了聞昊的車子。 程佳回到公寓時,客廳里亮著燈。 桌上有他準備的二人晚餐,雖然涼了,但賣相依然鮮艷可口。她這才明白,原來他今晚的電話與催促,是因為在家準備好了晚餐等著她回來一起吃。 而她卻說了那么拙劣的謊話。 到最后,她百口莫辯,她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