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冷
032 冷
天氣說變就變,溫度急劇下降,恰好是周六,姚可誼待在家把自己裹得實實的,打算安靜溫書。 陸智尹被陸淮帶去應酬,他這次沒有拒絕,因為他和陸淮有著交易,他拖陸淮的關系把姚家丑聞公之于眾,而陸淮要他赴這次應酬的約。 寒風凜冽似刀,湖水被刮得蕩起漣漪,高爾夫球場內還有陽光關照,但陸智尹被刺得頭疼。 他穿得清朗干凈,戴起一副運動型眼鏡,接過女人遞來的殼粉抹了抹球桿,一個動作,球漂亮地進了。 大馬金刀坐在躺椅上的老總看到陸智尹,晃著威士忌贊嘆,“年輕人就是好啊,大冬天來打高爾夫球磨練意志?!?/br> 陸智尹沒說什么,把球桿遞給那女人就把手套脫了。 這和打游戲不同,贏一次就算了,因為不光彩。 來高爾夫球場談事就一個原因,這件事不想也不能被別人知道。 陸淮說不上是多正直的商人,陸智尹對他的所作所為也沒有什么正直的想法。 他對這些壓根沒任何興趣,走到陰涼點的地方吸煙,絹絲般的煙霧在他指尖上升,慢慢攏著他清朗干凈的線條。 方才那女人看著也不免心動,她知道他才十八歲,但沒有人對一見鐘情設下狗屁定義,非要門當戶對年齡相仿才可以得到認同。 女人戴著白花耳飾,馬尾扎得高高,眼皮上抹著琉璃亮的眼影,眼尾勾棕色眼線,很出挑。 她一個纖細的胳膊揮過來,又夾走他手中的煙,陸智尹煩躁地蹙眉,看煙在她涂滿不知名紅色的唇嘴里咬著。 他不打算開口,只轉過身離開,又被她大膽抓著。 陸智尹見多這樣的人,他以往愛玩的時候興許還能逢場作戲,現在只是厭惡,“松手?!?/br> 他還能給一個臺階下,她不領情,不待她松手,他一個用勁就甩掉。 走到垃圾桶,把那盒煙扔了。 陸淮剛和那老總暢飲一番威士忌,走進休息室看見陸智尹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你剛才的表現很不錯,他很欣賞你,這門生意80%的概率會談成。” 老總是海歸,在南市搞房地產,早有耳聞陸淮生意門路,為了事業(yè)放棄老婆,又把自己兒子當工具人。 他這人惡趣味多,但經常去寺廟求神拜佛,所以談生意也就求所謂的眼緣和佛緣,陸淮是知道的,從多方渠道溝通發(fā)現他竟然對自己兒子有眼緣,因此決定帶他應酬。 休息室仍然是玻璃櫥窗設計,里外都能看見,陸智尹抬眼就目睹老總把那女人擁在懷里,而她滿是嫻熟生巧的討好。 看來是男女通吃,倒也不出奇。 他收了目光,“50%的概率。” 陸淮察覺他剛才的目光,順著望過去,立刻了然,“你泡那女人了。” 陸智尹沒有遲疑,“她想泡我還差不多。” 陸淮揉了揉眉骨,勞力士手表反光,“你收點心,以前你愛怎么玩我都無所謂,但今天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就壞了我生意?!?/br> 他笑了笑,“這可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有姚可誼?!?/br> 窗外的人突然糾纏在一塊,女人還投了傲慢的眼光過來,被包養(yǎng)亦如此肆無忌憚,倒是足以證明那老總的地位,但陸智尹也不想深究,這和他無關。 休息室的桌上擺了紅酒和果盤,陸淮過去把酒瓶鋒利一開,倒進酒杯,突兀地來一句,“姚可誼嗎,我知道她是黎韻的女兒,”抿一口又繼續(xù)道,“她找到姚中仁以前的秘書,沒想到最后托到我這才把她送進一中?!?/br> 陸智尹聽完手一頓,作為學生會會長,他手頭上有很多資料,也就是從這他知道姚可誼是拖關系進的,但沒想到真正幫助她的那人是陸淮。 他竟覺得有些好笑,“你把自己當老教父了?聆聽需求,既懲治又幫助,”他關了屏幕,看著他,“是你作風?!?/br> 陸淮自然聽得出兒子在諷刺自己,摩挲著花紋精致的酒杯,順著他的意思:“所以你別忘了,你也得托我關系才把姚美怡送走?!?/br> 陸智尹知道,沒含糊地譏諷:“除了這點,你其他都挺失敗的?!?/br> 陸淮聽多這樣的話,把話題轉移回來,“前幾天黎韻親自找上門來,她從姚美怡口中知道你是我兒子,求我放過她們母女倆。” 陸智尹臉色平平,“是她不放過她自己和姚可誼?!?/br> “我說我會放過,但前提條件是給我上了?!?/br> 陸智尹這會兒臉上有點顏色,“你他媽是不是有病?!?/br> 陸淮喝下酒,“她答應了?!?/br> - 已是傍晚,窗外零零散散的云變顏色,余暉透過花窗剪影,姚可誼沒什么心思感悟美景,她只覺得冷。 不喜歡寒風刮得那么逍遙,總給人孤立無援的錯覺。 課本被吹得停留在古詩詞那頁,她接過電話,聽到那邊一堆熟悉的聲音,“組長,我們直播學習吧,我們這邊背書好悶,受不了啦?!?/br> 姚可誼盯著那頁紙,百無聊賴地玩著手中的筆,“我背完了?!?/br> 那邊當頭一棒,“有沒有搞錯,這么快,我不活了不活了,狗哥真的有病,布置那么多頁。” 狗哥是語文老師,原本今日學習小組約了出去學習,但姚可誼因為停車場放縱感冒了,而且外面很冷,她今日便推辭沒有出門。 姚可誼看了眼手機,有新的來電,“不說了,有電話進,你們加油?!?/br> 接通,即刻聽見沉醇的聲音,還帶著喘息,“姚姚,我在你家樓下?!?/br> 姚可誼推開窗,望見他真站在樓下,不知他為什么這么突然。 風再冷也無畏,她掛了電話,給自己套件外套便下樓,路過掙扎打光的走道,外面纏綿徘徊的情侶也被打擾好事。 走到外面,迎面是寒風,把她整個人都劈得顫顫巍巍,外套亂動作著,她雙臂交環(huán)擋風。 陸智尹看見便滅了煙,過去抱著她,用力收緊手臂。 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燙得離譜,她埋進他胸膛取暖。 陸智尹不打算隱瞞,一五一十告訴她。 姚可誼聽后慢慢縮著,心底有些震撼,縱使做噩夢也沒曾夢到這樣的場面,她從他環(huán)她的空隙盯著地上翻蓋的塑料盒,又看見顫動的樹枝。 好亂。 “為什么?!?/br> 她問陸淮為什么要提這樣的要求,也想問黎韻為什么要答應。 他怕她不能接受,可是兩人需要信任,而她聽完所有事實之后,竟然很平靜,盡管眼前的作物都因為風在亂動。 陸淮這么提純屬因為年久沒開葷,沒別的意思,但陸智尹覺得他多少腦子有點問題,下半身也是。 黎韻求陸淮放過她們,這讓姚可誼覺得太可笑,明明是自己的問題,總是把錯誤加之于人。 而她又很苦惱,有那么一秒認為黎韻是在為自己好,只不過又用錯方法了,反而讓她加倍反感。 一個人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作案不是好事,是想讓自己女兒有加倍的負罪感嗎,難道她要說,小誼,看看我為你舍棄的這些,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頭痛欲裂,管她屁事,很煩。 姚可誼嘆了口氣,“這和我無關,黎韻怎么樣都和我無關,什么也別說了,我現在只想開心,只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br> 陸智尹見她這樣,也沒繼續(xù)說下去,給她捋著頭上亂糟糟的頭發(fā)。 姚可誼卻在他指尖穿過發(fā)絲的時候聞到一股香水味,她不滿地抬頭碰他下巴,“為什么會有香水味?!?/br> 煙味那么重也蓋不過,逗留多久的香水味,這么濃郁,濃郁得她嫉妒。 如果是他mama,她也不能放過。 想著想著,她竟扭曲到這個地步,有點害怕,便退開了點。 都說距離產生美,她逼得太緊怕他覺得自己是個妖怪。 陸智尹沒松開她,反而箍得死死的,她頭發(fā)在懷里又凌亂一番,他把外套開了裹著她身子,她放棄掙扎,決定隔著衣服咬他一口。 陸智尹疼得嘶出聲音,“不小心被女人碰了。” 她啊了一聲,“舒服嗎?!?/br> 陸智尹看著她快要抓狂的樣子,低聲道:“一般,毒龍鉆也不會?!?/br> 她氣得推開他,聽他胸震顫著,在笑,在捉弄她。 她耷拉著臉,有了鼻音,“好冷,我要回家了。” 姚可誼上門后,進房,轉身準備鎖的那刻,突然被一只手擋著。 事情發(fā)展的走向就不一樣了。 因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