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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甘瑅不再消失,那她夢里的,夢外的,對他做過的這些又算什么呢?甘棠刺痛地收回手,有些惶恐地看著黑暗里不辨輪廓的男人。她感覺自己正陷入一場丑惡怪誕,怎么也醒不過來的噩夢。她奪門而逃。身后,甘瑅睜眼,狂熱的眼神,潮紅的面頰,無不讓他像個陷入高熱的病人。他以手指摩挲自己的唇瓣,回味來自她的觸碰。他想,他都已經(jīng)這么配合了,為什么她還不肯吻他?——————推薦Childs的,很好聽噠旁白的每一句都敲打在棠棠的靈魂上。禁區(qū)6持續(xù)四五天的陰雨天很快過去。甘棠熬過生理期兼雷雨帶來的身心兩重虛弱,自我感覺又是鐵骨錚錚,刀槍不入的一條好漢。她與甘瑅的關(guān)系,變得越發(fā)微妙。飯是兩人輪流做的。甘棠試過給甘瑅算一筆賬,以她和甘瑅兩人的食量,自己做比買現(xiàn)成的成本還高。但甘瑅那時只是笑笑,“姐,我覺得這樣比較有生活的實感。”甘棠衡量敲定,把一切家務(wù)事分成兩半,這樣才能涇渭分明,兩不相欠。她切菜的時候,心里還在想,去他妹的生活的實感。可是當(dāng)甘瑅細(xì)嚼慢咽地咽下她做的飯菜時,她不可避免地感到愉悅,那因填飽對方,故而產(chǎn)生的靈魂饜足。甘棠想,這回是真完了。她面無表情盯著甘瑅,心里巴不得把他立刻踢出房間。甘瑅察覺她的目光,放下喝到一半的湯,善解人意道,“姐,先把碗放著,一會我來收。”他的唇被浸得潤澤了,比平時要鮮艷一點(diǎn),勾唇時,那點(diǎn)浸潤的水光也格外明顯。甘棠給他丟去一張紙巾,不無嫌惡道,“嘴上都是油,擦干凈?!?/br>心里想的卻是,小瑅現(xiàn)在長得真好看,大概能憑這張臉騙到許多女孩子了。她大概是色迷心竅了吧。那天之后,甘棠不再等甘瑅吃完,就提前把碗放進(jìn)水槽。與之相對應(yīng)的,她開始錯開在公共區(qū)域逗留的時段。她做的隱蔽,可還是很快給甘瑅發(fā)覺了。“姐,你在躲我?!?/br>他都沒用疑問句,就只是平靜地闡述。甘棠看著站在臥室門前的男人,有那么一瞬,她以為他會走進(jìn)來。但甘瑅只是站在門口的陰影里。收斂神色的眉眼,現(xiàn)出幾分平時不曾見的陰郁。“姐,是我做錯了什么嗎?”不,錯的人是她。甘棠苦悶地想,甘瑅是怎樣對她從不設(shè)防,他叫她jiejie時眼里有明亮的神采,任她差遣時又是那樣心平氣和。那般順從的姿態(tài),簡直像是可以默許她對他做出任何事。任何事,這幾個字本身就是甘美的誘惑。甘棠有如被蠱惑般,咀嚼這幾個字。“過來?!?/br>她的聲音不帶感情,只是冰冷的命令。甘瑅愣了一下,走進(jìn)來了。“坐?!?/br>這里只有一把椅子,在床的另一側(cè)。甘瑅猶豫了一下,坐在床邊。甘棠心里的憤怒騰地點(diǎn)燃了。她敢斷定,就算她現(xiàn)在讓甘瑅躺下,他也能毫無怨言地照做。再然后呢。她可以對他做更過分的事,他會不會震驚,會不會哀求,還是皺著眉就此默默承受。甘棠的內(nèi)心被這想象激起凌虐欲來,她緩緩走近,審視的目光居高臨下落在他臉上。甘瑅不自在地把臉側(cè)過去一點(diǎn),無辜地輕聲道。“姐,你說吧,我到底是哪做……錯了?!?/br>他的話語因吃痛而中斷了一下,因為甘棠忽然伸手,指甲在他脖頸上劃了一道。那處緊挨著喉結(jié),是人體最脆弱的位置之一,被劃破表皮,很快泛起紅腫。“為什么不反抗?!?/br>“你希望我反抗?”甘瑅的反應(yīng)出乎意料,他輕輕抓住甘棠的手,指腹在她的指甲邊緣滑動。“這種程度的傷,一天就能結(jié)痂,再要不了一周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遠(yuǎn)不如你以前抓出來的重,姐,你手軟了。”甘棠生出荒唐的認(rèn)知,甘瑅……他在誘導(dǎo)自己傷害他。這想法令她毛骨悚然。這般不設(shè)防,甘愿被傷害的行徑,假如沒有目的,那他該是多么的可怕。假使有目的,那么甘瑅不惜以被傷害為代價,又想從她這里獲得什么?“小瑅?!彼榛厥?,平靜無波地問,“你現(xiàn)在究竟叫什么名字?”“虞棣。”甘瑅姿態(tài)仍是順從,聲音也是柔和的,“我叫虞棣?!?/br>“那么,虞棣,你報考的是哪所學(xué)校?”“姐,別這么叫我?!备尸v的聲音微微地顫,他仿佛在壓抑著什么,垂下眼,緩緩說出學(xué)校的名字。那是與甘棠在同一座城市的院校,同她的相距不過十幾公里。“姐,你覺得這所學(xué)校不好嗎?”他若無其事地問??雌饋硎悄菢釉频L(fēng)輕。只是,幽微的執(zhí)著,就這樣一點(diǎn)點(diǎn)滲出,仿佛黑色的霧順著地縫漏出,蔓延。“我知道了?!备侍牡姆磻?yīng)出奇平淡,“你回去吧?!?/br>“回你自己的家去,我?guī)湍阌嗆嚻??!?/br>“你在這兒住了也有兩個月了吧,該整理的也足夠時間整理了?!?/br>“要不就我先走……待辦的手續(xù)稍微有點(diǎn)麻煩,但你已經(jīng)成年了不是,一個人總能辦妥吧?!?/br>甘瑅沒想到她能做得這么決絕,愣住了。“姐,這個笑話一點(diǎn)都不好笑?!彼字粡埬?,輕聲說。甘棠以緘默回應(yīng)。沉默是對付巧言令色最好的武器。于是甘瑅就在這道沉默中,低低的笑了。“姐,你還和那時候一樣,懦弱又偽善?!?/br>“因為主動離開的是我,你就成了無辜的那個。你恨我,一直都恨我,我知道的?!?/br>哪怕說出這些,甘瑅語氣依然輕柔,懼怕嚇跑怯懦的野獸那般輕柔。“假如我留下沒有走,我們會變成什么樣。甘愿放棄學(xué)業(yè),供養(yǎng)弟弟讀書的偉大jiejie?你肯定不想成為那樣,對吧?”“還是我輟學(xué)打工,呵,那樣也不錯,你會對我愧疚到死,這輩子都沒法撒手的吧?”“姐,總得有個人下決斷,你不敢,我替你,這是我該做的。你可以當(dāng)最完美的受害者,一廂情愿地恨我,我不在乎?!?/br>他說著不在乎,垂下的眼里分明藏著無盡的委屈。“可你不該再趕走我一次。我是活生生的人,會受傷,會心寒,你不想再見我,可以,入學(xué)以后,我再也不會去找你?!?/br>“你知道,哪怕同一座城市,有些人也是一輩子都不會見面的?!?/br>他說一輩子不相見時,甘棠仿佛聽見什么破碎的聲音。那是她的心嗎,她不知道。甘棠茫然地攏了一下指,才發(fā)覺渾身力氣都被抽離,她幾乎站不穩(wěn)腳。活著,永不相見,聽起來可真殘忍。她明明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生離,還要經(jīng)歷第二遭嗎?她蒼白失神地看著甘瑅,眼里有自己都沒察覺的脆弱。他一點(diǎn)也不像看起來那樣柔和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