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曖昧不清

    端木宸駕著沈熙琝的大奔C200轎車平穩(wěn)地行駛在雪中的道路上。

    “你特意送我回去，那一會兒你怎么辦？”

    “我可以打車，或者勞煩我爸的司機過來接一趟?！彼恼Z氣淡淡的。

    “其實今天不用那么麻煩的。下雪，道路你又不熟悉?！?/br>
    “Sorry啊，沒有提前跟你說。我只是想著’做戲要做全套’，是我考慮不周了?！彼崧曊f解釋著。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倍四惧酚糜喙馄沉怂谎邸?/br>
    他是在圣誕節(jié)當天一早接到母親戰(zhàn)雪瑩的電話的。

    一年前，因為執(zhí)意要離開北京，放棄端木家的整個商業(yè)王國，到南京來創(chuàng)業(yè)。這事兒致使父親端木榮安引發(fā)了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即冠心病。

    一年過去，端木榮安的心臟冠狀動脈堵塞越發(fā)嚴重，已經(jīng)超過了百分之七十五，醫(yī)生建議盡早進行心臟搭橋手術，也稱為冠狀動脈旁路移植。

    心臟搭橋手術算是比較大型的手術，雖說國內(nèi)外的這項醫(yī)學技術都比較成熟和完善了。但任何手術都具有一定的風險性。

    離京一年多的端木宸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飛回京城的。

    到家后，見到父親的那一剎那，他的心揪成了一團。端木榮安仿佛在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臉色慘白，雖然見到兒子，精神狀態(tài)還算不錯。

    為了父親的健康問題，他和醫(yī)生交流、商討手術事宜；每天來回奔走于醫(yī)院和安榮集團之間，除了洗澡，連家都很少回。雖然也請了專業(yè)盡責的護工，夜里，端木宸仍然執(zhí)意留在醫(yī)院陪伴。

    至于沈熙琝這個“盟友”，他的確在回京當晚，致電簡單告知了她，自己返京的消息和原因。也計劃著手術之后，跟她面見一回，卻沒料到她在今日上午就突然來訪。老爺子進手術室之前，她還在一旁給他打氣和祝福！

    1月8日，端木榮安已經(jīng)出院兩天。在北京市商務中心區(qū)的某別墅內(nèi)，父子倆正在書房。

    “這連日來，有關于收購’維他那’酒店的報告，你應該也關注到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倍四緲s安放下手中的文件問道。

    “我不是你們安榮集團的員工，沒有義務為你們出謀劃策?！倍四惧返哪抗馔Ａ粼趫蠹埖哪骋话?，頭也不抬地說。

    老爺子倒也不生氣，他把老花眼鏡摘下，不緊不慢地說道：“整個安榮上下，誰不知道董事長的太子爺總有一天是要繼承整個集團的。只要我愿意，明天就能讓你被迫接手安榮?！?/br>
    他放下報紙，面無表情地說：“我的看法是—不贊成！’維他那’酒店曾經(jīng)享譽全球，當然，它現(xiàn)在在北歐國家仍然有一定的競爭力。但是，它并不能適應中國的發(fā)展，至少它跟不上北京的步伐。經(jīng)營模式落后、管理條例模糊、高層關系混亂、客房服務差勁、收費太貴不合理等等。當然，要想靠它賺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我認為首先就應該摒棄這個名號。不過投資大、回報低、時間還長，不會是您老人家愿意做的事兒?！?/br>
    語畢，端木榮安饒有興致地盯著他。

    “端木宸，你是我的兒子，這是不爭的事實！你的決策手段和商業(yè)眼光，簡直和我如出一轍，這就是遺傳的強大力量！安榮這個商業(yè)帝國遲早都是你的，經(jīng)營得好，未來還會是你兒子的！”

    他對父親了然于心。但知子莫若父！他能一口氣說出對“維他那”酒店的看法，那番話又怎么可能是臨時憑空捏造出來的？沒有調(diào)查又哪兒有發(fā)言權呢？平常的他，雖然人在南京，卻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安榮的各項重大舉措。這一點，端木榮安同樣心知肚明。

    “后天一早我就回南京。您應該不會忘記，我在南京還有一年的自由時間吧？”端木宸走到門口，回頭說。

    “我倒覺得，你不防考慮提前回來入駐安榮。反正寧小姐已經(jīng)拋棄你了，南京又還有什么值得你留戀的？更何況，熙琝也在北京，你可以回來，跟她好好培養(yǎng)一下感情?！崩蠣斪佣似鸩璞艘豢?。

    端木榮安說完，他的腳步頓了頓，邁開長腿，把書房的門輕輕帶上。

    再次接到端木宸的電話時，聞晴有些驚愕，響了好一會兒才接起。

    “有空嗎？一起吃個飯？”男人的聲音聽起來輕松又愉快。

    “抱歉，今天有約了?！彼p聲回應。

    “哦？”他的心中無來由地有些不快。這才多久，這女人就有了新的約會對象？

    “是M的說唱會，昨晚他做客高哥的時遇到他了，厚著臉皮跟他要了一張票。”聞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做一番解釋。

    “沒事兒，那你今晚好好享受吧！有機會就幫我轉(zhuǎn)達M，就說我也很喜歡他?！倍四惧窚\笑著說，語氣里有淡淡的失望。

    “不如這樣吧？明天下午等我打完臺球，請你吃泰國菜如何？”吃人嘴軟，她決定主動回請一次。

    “打臺球？又是’龍虎門’球館啊？”

    “嗯?！?/br>
    “幾點？”

    “嗯？”

    “你幾點在臺球廳？我們在那兒會合?！?/br>
    “3點半?！?/br>
    “好，明天見。”

    聞晴再次見到端木宸時，是在球館的門口。

    遠遠地，就看到他頎長挺拔的身姿，兩手插進褲袋，低著頭，來回踱著步。

    “等很久了嗎？”

    聽到聲音的他抬起頭，對上來人清澈的雙眸，久違不見的男女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

    在端木宸的眼里，她依然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而聞晴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仿佛瘦了一圈，雙頰微微凹陷。

    “也沒多久，剛到。”他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對于過去消失不見的20多天，他只字不提，她絕口不問。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球廳，阿蠻的反應并無異樣。

    “端木，好久不見了！”老板笑著和他打招呼，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是?。『镁貌灰?。這不手癢了嘛！”端木宸伸出右手，握成拳狀又打開。

    “誒，那也不能跟我爭??！我跟美女先來一局斯諾克。你可以跟其他人拼臺或者在邊上指導一下?！卑⑿U笑呵呵地說。

    這段時間，聞晴與他切磋了多回，球技已經(jīng)大有長進。

    這一局通過拋硬幣的形式，阿蠻率先取得發(fā)球權，聞晴對他步步緊逼，兩人的比分咬的很緊，很快紅色球就已全部入袋。他一桿打偏，現(xiàn)在是她的順序。

    聞晴使用的仍然還是“鳳眼式”手勢。

    這一次，她的整個上半身都趴在球臺上，左胸緊貼桌面，右小腿微微向后勾起，渾圓的翹臀撅高。

    從站在一旁的端木宸的視覺看，女人的妖嬈盡收眼底，讓他內(nèi)心深處生出急切的渴望，渴望即刻就把她壓在身下。

    “啪啪”兩下的撞球聲把他的思緒從幻想中拉了回來！很遺憾，藍色球在緩緩滾動后，停在了洞口邊沿，讓下一個出桿的阿蠻輕而易舉就得了5分。

    只剩黑色球時，兩人破天荒地連續(xù)兩個回合都沒把它送進網(wǎng)袋。再次輪到聞晴時，她俏皮地問了句：“我可以向端木求助嗎？”

    阿蠻還未開口，端木宸就向前，從背后貼住她，左手覆著她的左手，右手扣著她的右手，聞晴感覺耳根發(fā)燙、心跳加速，大腦停止了思考，整個人完全被掌控著。他壓迫她彎腰，然后出桿，她只覺得兩人的這個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全然不覺，黑色球已經(jīng)干脆利落地滾進了球袋。

    “端木，你這是犯規(guī)?。　币慌缘哪腥嗽捓锍錆M了揶揄的味道。

    端木宸這才放開她。

    “不服氣？那咱倆來一局?。　彼谡f話時，迷人的酒窩又跳動著。

    “好！怕你不成??？”阿蠻爽快地接受挑戰(zhàn)。

    不得不承認，端木宸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臺球高手。雖然比不上世界頂尖的專業(yè)選手，但在業(yè)余愛好者中，他一定是當中為數(shù)不多的佼佼者了。

    從臺球室出來后，二人開車去了指定的餐廳一起吃泰國菜。

    不同以往的是，今晚的端木宸并不怎么下口，大部分時間都大大方方地觀察著聞晴。

    “我怎么了嗎？”她伸手摸了摸臉蛋。

    他微笑著搖搖頭。

    “你為什么不吃??？”她疑惑地問。

    “我不是很喜歡吃泰國菜。”他口氣淡淡地說。

    聞晴輕輕放下筷子，表情有些尷尬，“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呀？”

    “因為你喜歡??！而且，我現(xiàn)在不是告訴你了嗎？”端木宸說完，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低頭，避開他的眼睛。

    “哦對了，我?guī)湍阋薓的簽名?！闭f著，側(cè)身取出放在椅子背后的包包，從里面掏出一張彩色的紙遞給他。

    這是昨晚說唱會的門票，聞晴特意去后臺找到M要的簽名。

    “你把它給了我，那你…豈不是沒有了？”端木宸修長的手指夾著那張門票，輕聲地問道。

    “有??！前晚我拿自己的照片，請他簽了名?！彼p手握拳撐在桌子上，表情頗有些得意。

    “我跟你換?！?/br>
    “嗯？”

    “我說，我跟你換，照片給我，門票還給你?！倍四惧返淖旖茄每吹幕《?。

    她不是沒想過把照片給他，畢竟對她而言，門票當然遠遠要比自己的照片來得珍貴。

    然而，被他主動提議，她還是有些難為情。

    “不要你就把它還給我?！甭勄纭昂摺币宦暎酒鹕砭鸵屗种袏A著的門票。

    端木宸直起上半身，爾后，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左手掀開大衣，右手小心地把門票塞進里面的暗袋。

    “你回到家的時候記得把它取出來，免得哪天被你扔進洗衣機了！”

    “我的大衣都干洗?！?/br>
    “那就更要拿出來了，以免被人順走。”

    “干洗店里的工作人員才沒有你想的那么壞！”

    “我吃飽了，走吧！”她沖他翻了個白眼，率先起身去往收銀臺。

    端木宸是帶著對聞晴的失望和對父親的擔憂離開南京的。在北京的那些天，因為端木榮安的手術事宜，忙碌起來的時候，他暫時地忘了她。只有在夜深人靜，躺在床上，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時，她的身姿和笑靨才會浮現(xiàn)在眼前。

    20多天，聞晴都沒有聯(lián)系過他！就好似他從未在她生命中出現(xiàn)過一樣。

    他有好幾次都跟自己說：要不就算了吧！你看，這些天，見不到她的身影，也沒有她的消息，不也一樣生活嗎？死不了的。這時，又會有另一個聲音說：是死不了啊，可也活不好?。?/br>
    回到南京，端木宸決定不再聯(lián)系她，不聽她的節(jié)目，也不看她的微博和公眾號。

    第三天上午，走進辦公室，跟阿菁打招呼，她卻不理他，戴著耳機一副入迷的樣子。

    他突然來了興致，決定逗逗她，遂把她的耳機迅速摘下。

    “宸哥，你有沒有禮貌??？”阿菁弱弱地吐槽，又把耳機戴上，盯著手機再次無視他。

    “看什么這么入迷呢？”端木宸直接搶過她的手機，毫不理會她一臉想要發(fā)作的表情。

    下一秒，盯著屏幕的他，臉色瞬間變了。

    “宸哥，唱的好聽吧？俊男美女的組合真是養(yǎng)眼??！”阿菁在一旁陶醉地說。

    “發(fā)給我！”他把手機還給她。

    回到辦公室坐下，他把鏈接點開。

    阿菁給他分享的正是：太空廣播和星空電臺聯(lián)袂舉辦的新年聯(lián)歡晚會中，凌文洛彈鋼琴，聞晴唱的視頻。

    端木宸抿著唇，只覺胸口悶得慌！下一秒，竟然鬼使神差地撥通了那個牢記于心的手機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