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明確心意

    聞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不斷浮現(xiàn)出端木宸親她的畫面。他的手指冰涼，唇卻溫?zé)?，覆著她唇瓣的那一瞬間，她的大腦是一片空白的！她不知道端木宸何出此舉，她只清楚現(xiàn)階段，她對他缺少了那么點(diǎn)男女之間的情愫。

    猜測別人的心意和動機(jī)是一件特別累人的事情。既然想不明白，那就索性不再自尋煩惱。

    起身，借著月光，挪到門口，按亮了那盞名為“阿芙洛狄忒之星”的吊燈，然后半靠在床頭，翻看著勞倫斯的，沒多久就睡著了。

    聞晴覺得很冷，冷到全身發(fā)抖，她置身于一條長長的走廊中間，面無表情地目視著前方，周圍的人群步履匆匆地往來著。

    之后，眼前的燈光突然熄滅，穿著白大褂的叔叔過來拍了拍她的肩，一個戴著白色燕尾帽的jiejie溫柔地?fù)е?，輕輕地?fù)嶂暮蟊场?/br>
    她在夢中驚出了一身冷汗，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蜷縮在床上，肩膀到胸口的位置暴露在空氣中，那本書歪歪斜斜地躺在被子上，“阿芙洛狄忒之星”亮著柔光。

    撐起身子坐起來，把書合上放回床頭柜。已經(jīng)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做過類似的夢了？久到她都快忘了當(dāng)天的細(xì)節(jié)。

    聞晴伸手拿過手機(jī)，按下開機(jī)鍵，沒一會兒屏幕就徹底亮了起來，現(xiàn)在是半夜4點(diǎn)不到，她就這么呆坐著，直到東方泛起魚肚之白，才又沉沉睡去。

    晚上9點(diǎn)，她的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回蕩在電波中。

    “您現(xiàn)在收聽到的是太空廣播電臺的節(jié)目，我是聞晴，你好嗎？”

    “非常抱歉，今天感冒了，狀態(tài)欠佳。希望聽著節(jié)目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千萬不要著涼了?！?/br>
    歌神張學(xué)友的播放完畢。

    “才一首歌的時間，聞晴就收到了很多熱心聽友暖心的叮嚀和美好的祝愿。感謝’窗簾飛俠’、’帥到?jīng)]人愛’、還有’高山上的野花’和潘先生等等，時間關(guān)系，就不一一念出大家的留言了?！?/br>
    “來看看’Miss.李’：我昨天在中山陵看到了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小jiejie，旁邊和她站在一起的好像是她的mama，我不敢貿(mào)然上前打擾，只能弱弱地問一句：是你嗎？（笑）我也不確定你看到的人是不是我，但昨天我確實(shí)有到過中山陵?！?/br>
    “還有這一位’痞帥痞帥的人字拖’：聞晴姐，我想借你的節(jié)目向暗戀一年的女神’’妖嬈性感的高跟鞋’表個白，我是真的真的很稀罕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暗戀一年才表白??？’人字拖’，你的效率實(shí)在有些低呢！也不怕’高跟鞋’被人看中，買走了呀！畢竟高跟鞋很受歡迎呢！送一首蕭亞軒的給你，聽完節(jié)目就趕緊行動起來吧，祝你成功！”她溫柔地調(diào)侃道。

    ……

    周六，聞晴的感冒已經(jīng)痊愈。

    她蜷著雙腿坐在布藝沙發(fā)上，低頭，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著針腳專心地繡著什么，這是一款有別于傳統(tǒng)十字繡的異形鉆石畫，成形之后將會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孔雀置身于牡丹花叢中。

    放在身旁的手機(jī)正循環(huán)播放著鋼琴曲，突然音樂戛然而止，接著響起了用了好幾年的鈴聲—Burning。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拿起手機(jī)，看了眼屏幕上微微跳動著的名字，直到鈴聲快停止時才不情不愿地接起。

    “阿姐，你總算接電話了！”電話里的人聽起來有些欣喜。

    “嗯，什么事？”

    “阿爸昨天崴到腳了。”

    “看醫(yī)生了嗎？”

    “看過了?！甭劷茴D了頓，又說：“我?guī)サ摹！?/br>
    看來這是要邀功行賞啊？

    “爸的腳是怎么弄傷的??？”

    “昨天，他為了省10塊錢，親自跑去燃?xì)夤竟蘖嗣簹??；丶液螅肿约嚎钢簹夤奚狭鶚?，結(jié)果不小心閃了腰，煤氣罐從肩上滑落，重重地壓在腳上，右腳背骨折了?！?/br>
    “阿杰，爸受傷了，你帶他去醫(yī)院難道不應(yīng)該嗎？”見他啞然，聞晴又說：“下一次，要么你自己去運(yùn)煤氣，要么你出錢請別人送！”

    “阿姐，昨天阿爸去看醫(yī)生，花了好幾百呢？”聞杰悻悻地說。

    “又是你出的錢對嗎？”她冷笑。

    “爸的名下，除了社保，我還每年都給他買了重疾、醫(yī)療、意外等數(shù)種商業(yè)保險(xiǎn)。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這種情況，是在保險(xiǎn)理賠范圍內(nèi)的。你今天有空就可以把爸的確診單、醫(yī)藥單等拿到保險(xiǎn)公司去，保險(xiǎn)合同你問爸拿?！?/br>
    打發(fā)完煩人又不爭氣的弟弟，聞晴已然沒有刺繡的興致了。

    她點(diǎn)開某銀行的app，給父親轉(zhuǎn)了一千塊錢。然后，又點(diǎn)擊某寶，給他買了兩箱牛奶、一箱蘋果和一箱獼猴桃。

    看了看時間—是時候做飯了。

    對于吃飯，她早已習(xí)慣了一個人，但她卻不擅長做一個人的飯。

    以前跟張醫(yī)生在一起，雖說他因?yàn)楣ぷ鞣泵Γ苌俸退黄鸪燥?，但每次聞晴都做兩個人的飯菜，方便他回家后，如果肚子餓，可以直接把飯菜放在微波爐里加熱，幾分鐘后就有得吃。

    拉開冰箱，發(fā)現(xiàn)還有青菜、雞蛋、牛rou和一條黃花魚。

    她決定把晚上的飯一塊兒煮了，中午吃清蒸黃花魚和白灼菜心，晚上就是雞蛋和牛rou炒飯。

    白飯冒著香氣時，魚還要五分鐘，穿好圍裙，聞晴走進(jìn)廚房。天氣冷，她只想要吃上一頓熱氣騰騰的飯菜。

    剛剛擰開煤氣，就再次聽到Maria?Arredondo高唱著，她快步走出去，拿起手機(jī)，滑下接聽鍵。

    “在干嘛呢？一起吃飯去？”低沉渾厚的男聲飄進(jìn)了耳朵。

    “不了，我已經(jīng)做好飯了，改天？”她望了眼廚房，笑著說。

    “哦？那看來我今天來的不是時候??！”端木宸的手指輕輕地敲著方向盤，語氣聽起來有些失落。

    “你在哪里？”聞晴皺眉，忽而一拍腦袋，頓悟地說：“你不會現(xiàn)在就在南門吧？”

    見他不語，她又說：“那你上來吧！我請你吃飯?！?/br>
    突如其來的邀請竟然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也沒來得及反應(yīng)。

    “你在聽嗎？”

    “嗯?！?/br>
    “端木先生，我只給你5分鐘的時間，逾期不候。”她淺笑著說完，掛斷了電話。

    聽到門鈴聲響，她握著鍋鏟就去開門，端木宸右手撐著門框微微彎腰，抬起左手，盯著上面的勞力士手表，微喘著氣說：“還有9秒?！?/br>
    “進(jìn)來吧?！甭勄巛笭栆恍?，“你先坐一下，等我五分鐘?！?/br>
    直到坐在餐桌前，她給他盛了一碗熱烘烘的白米飯放在面前，他都還是有些恍惚的。

    “將就一下吧！冰箱里什么都沒有了。”

    “你居然會做飯！”端木宸驚奇又篤定地說。

    “其實(shí)不太會。”聞晴笑著搖了搖頭。

    桌子上只有簡單的三個菜：清蒸黃花魚、雞蛋炒牛rou和白灼菜心。

    他夾了塊魚rou塞進(jìn)嘴巴，確定她剛剛那句話其實(shí)是過于謙虛了！魚rou鮮美嫩滑，火候剛剛好，口感也不咸不淡。

    “合你口味嗎？”聞晴一臉期待地問。

    端木家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覺得很好吃?！?/br>
    “那你嘗嘗牛rou吧？據(jù)說這個是農(nóng)場的土雞蛋?！闭f完，她給他的碗里夾了牛rou和雞蛋。

    “我覺得你以后可以考慮開一家餐廳?！彼呎f邊點(diǎn)頭。

    聞晴瞇著眼看他，好一會兒才說：“不帶這么拍馬屁的吧！其實(shí)我就只會做那么幾個菜，來來回回也就十多樣吧！”

    吃完飯，他執(zhí)意要洗碗，她堅(jiān)持不讓。

    “那我就謝謝你的午餐了?！倍四惧纷詈髷∠玛噥怼?/br>
    “是我該謝謝你才對。你請我吃過這么多次飯，我今天只用那么幾個菜就還了一次人情，多劃算！”說完，還擠了擠眉。

    他看著女人的身影，忽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腦海不禁閃過這樣的畫面：她在廚房忙著做飯，他在書房忙著工作。以后有了孩子，他在兒童房給孩子講故事、哄ta睡覺，而她，寸絲不掛地在臥室的大床上等著他……

    聞晴脫下圍裙，從廚房出來。

    “我該走了?！倍四惧纷R趣地說著，從衣架上取下大衣和圍巾。

    她頷首微笑，“好?！?/br>
    他離開后，她打開電腦，過去這一周她又下載了很多高分好評的電影。

    點(diǎn)開文件夾，鼠標(biāo)的光標(biāo)定在了一部丹麥電影的名字上，雙擊打開，再點(diǎn)“全屏”。

    聞晴蜷縮在布藝沙發(fā)上，身上裹著一條柔軟的毛毯，開始欣賞電影。她看電影的習(xí)慣向來都是一不點(diǎn)快進(jìn)，二不看劇透。

    可是這一次，只看到一半，她就扭曲著小臉關(guān)掉了屏幕。這是一部冰冷到毫無溫度的電影，太虐心太壓抑！影片的男主角讓她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明明是全世界最溫暖、最有愛的男人，卻被無辜地灌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至死都沒能擺脫污名，這個人就是世界流行音樂天王—MJ!

    生活隨時會把安分守己的我們拉到萬劫不復(fù)的境地，讓我們變成森林中無辜的馴鹿，保不齊在什么時候就會有人站在隱蔽的高處，舉起獵槍，然后扣下扳機(jī)。

    聞晴起身，走進(jìn)臥室，再次出來時，她已經(jīng)換好了衣物。

    今天，天氣不錯，她決定去書店逛一逛。

    還在羊城時，她就很喜歡去一家被評選為“全國最酷書店”之一的24小時不打烊書店，她甚至還在那里住過幾晚。不打烊書店，白天是生意，深夜才是態(tài)度和溫情！

    擠進(jìn)地鐵，搭乘三站后來到先鋒書店。它映襯著五臺山的古樸，雕梁畫棟，乍看不像書店，像老院。手握一杯無糖黑咖啡，聞晴決定在這里度過一個靜雅的休閑下午。

    在區(qū)，她手捧柏楊老先生的一本書，選了個位置，孜孜不倦地讀了起來。直到感覺脖子有些酸痛后才抬起頭，伸著懶腰，起身，來到“人物傳記”區(qū)域。

    她左手的玉指在一排書中游走，最后停留在一本上，剛想取出，幾乎同時，有一只白皙的手也停在了那本書上，聞晴甚至感受到了對方手指的微涼。

    “淑女優(yōu)先?！蹦腥苏f話間，迅速地抽回了那只大手。

    “給你吧！我只是想要隨便翻一翻?！彼銎痤^，對上一張燦爛的笑臉。

    “那我就不客氣了！”男人伸手取出那排僅剩一本的，溫和地解釋道，“謝謝你把它讓給我，這是我爺爺要求我買回去讀的。”

    她微微頷首、轉(zhuǎn)身，右手腕卻被輕輕握住。

    “Sorry!我可不可以請你吃個飯？”男人意識到自己的不禮貌，放開手，誠懇地問道。

    “就當(dāng)作是答謝。”他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書，補(bǔ)充道。

    “小事兒一件，不必放在心上。再說了，我也沒打算買。”聞晴嫣然一笑。

    “我想認(rèn)識你！”男人干脆地說，“我不是壞人，這是我的名片。我叫婁少懿。”

    眼前的男人真誠坦率，絲毫不為自己的直接而難為情。他長得很帥，像是一個有著外國血統(tǒng)的中國人，個子很高，大概跟端木宸差不多，可是同樣靠的近，這個自稱“婁少懿”的男人卻絲毫沒有給她帶來某種不適的壓迫感。

    他眼神充滿期待，可她遲遲不接他的名片還是讓他有一些窘迫。

    “你好，我叫聞晴。新聞的’聞’，晴天的’晴’?！闭f完，伸手接過他的名片，瞟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婁少懿（Lucus?Lou），利達(dá)leader集團(tuán)，運(yùn)營總監(jiān)。

    接下名片的那一刻，婁少懿欣喜地直接把她抱在懷里，嘴里不住說著“謝謝”。

    隨后放開她，不好意思地?fù)蠐项^，說：“對不起，我沒記住你的名字。”

    聞晴噗嗤一笑，“Caelyn?！?/br>
    兩人走出書店，去了附近的一家花園餐廳，他們點(diǎn)了烤豬肘、安格斯牛排、奶油蘑菇湯和黑啤。

    他告訴她，他們家祖籍南京，在他太爺爺時期就去了英國，他的奶奶是瑞士人，爺爺奶奶后來定居在瑞士，他的mama是荷蘭人，所以他從小在荷蘭長大，念大學(xué)又回到了英國。太爺爺定下了一條雷打不動的祖訓(xùn)，就是家里人之間的交流至少有一半要用中文，并且大學(xué)畢業(yè)后，每個月要看完一本漢語書籍，還要口頭表達(dá)一番讀后感！而這個月爺爺給的任務(wù)正是！

    “那些漢字你都認(rèn)識嗎？”聞晴沖桌子上的那本書努了努下巴。

    婁少懿搖頭，苦笑著說：“很多都不認(rèn)識。我家里現(xiàn)在有一本新華字典?！闭f完，伸出手指比了比厚度。

    “我剛剛回來南京兩個月，工作上很多事情要忙，還要看天書，實(shí)在是有些痛苦！”他一臉生無可戀地說。

    用完餐，他堅(jiān)持要送她回家，而聞晴也堅(jiān)持自己回去，兩人有些僵持不下。

    “Caelyn，一個紳士是有義務(wù)送女孩回家的?！?/br>
    她聳聳肩，表示認(rèn)輸。

    走出餐廳，婁少懿說：“你在這里稍等一下?！?/br>
    兩三分鐘后，一輛接近500萬的灰色阿斯頓?馬丁停在路邊，他從車上下來，紳士地拉開車門，她有些小心地坐了上去。

    說實(shí)話，她絕不懷疑婁少懿有錢，從他身上的行頭就能看出一二，但是他的豪華座駕還是讓聞晴吃了一驚。

    到了吉園小區(qū)南門，她把安全帶解開，笑著說：“謝謝你的晚餐，也謝謝你送我回家。”

    “Caelyn，下次，我還有榮幸請你吃飯嗎？”他直接把手機(jī)遞到她的面前。

    “男人搭訕女人都是這么霸道的嗎？”婁少懿的動作讓她想起當(dāng)初的端木宸，兩人此舉還真是如出一轍。

    猶豫片刻后，她接過手機(jī)，撥通自己的號碼，遞還回去時說了句：“下次我請你吃飯吧！”

    看著聞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婁少懿才啟動車子離開。

    在圖書館，她剛在他對面坐下，他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了！她時而撩發(fā)、時而抿唇、時而輕笑，一舉一動都落入他的眼底。

    她起身，他便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才有了后面發(fā)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