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三）

    歸海夢微微張著嘴，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腦袋里許多問號，好半天見卓槐沒有收回話的意思，傻愣愣地問他：“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我沒有……我的意思是，我身上沒有值得你喜歡的??？”

    卓槐反問她：“我一定要在你身上找到什么理由，才能說我喜歡你嗎？”

    他這句話直接把歸海夢問住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不知道是他難得的溫柔夢幻，還是他向她表白更夢幻些，最后只喃喃道：“我并不覺得，跟你看到同一個世界就能讓你對我刮目相看，也不覺得同情和喜歡能劃上等號?！?/br>
    “不是因為刮目相看，也不是同情?！?/br>
    他很早就看到她身上一些被隱藏的特質(zhì)，他覺得她挺笨的，腦子總是一根筋，可又從不因為善良吃過虧，他覺得她挺特別的。

    是本身特別，不是因為鐲子。

    “我很清楚我剛剛問了什么，而現(xiàn)在我在等你的答案。”

    歸海夢小小聲吐槽：“說是等我的答案，瞧著像在學(xué)生會復(fù)試上冷冰冰給我答案一樣。”

    卓槐不太自然地掩了下鼻，刻意地把語氣放得沒那么涼：“那我可以再問一遍，盡量溫柔些?！?/br>
    他自己說溫柔些的時候都帶著不確定的語氣。

    他從小就知道溫柔并不會在惡鬼面前保護自己，唯有威懾力才能讓他的生活看起來跟別人沒有區(qū)別，才能讓他在別人怪異的目光里堅持自我。

    淡漠是他的保護色。

    他其實不太懂自己應(yīng)該如何溫柔。

    歸海夢很快道：“不用啦，我答應(yīng)?！?/br>
    “你對我而言是唯一的存在，唯一本身就是特殊，尤其我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這破鐲子也摘不下來?！?/br>
    這鐲子在一天，她就只能接受卓槐在她身邊，她想得很清楚。

    歸海夢敲了敲鐲子，瞇了眼笑：“況且誰不喜歡好看的小哥哥？”

    卓槐目光停在桌子上，他含糊了一聲，不知是不是光線問題，他表情看起來有些難言的復(fù)雜，諸多情緒在其間翻涌著，好似無邊的浪。

    晚上八點半，卓槐送歸海夢到女生宿舍門下。

    因為前幾天jian殺案的尸體被找到，殺手落網(wǎng)，所以現(xiàn)在網(wǎng)上特別難打車，歸海夢直接一路公交轉(zhuǎn)過來的，反正加起來都比打車的錢少。

    手機震動不停，是于佳佳在跟她發(fā)聊天截圖。

    群里幾個女孩子在聊卓槐的事情，這事沒掀起多大的水浪，頂多小圈女生八卦一下，卻不知怎么的，幾個人冷嘲熱諷地把歸海夢給扒了個干凈，連以前住的孤兒院都能查出來了。

    這觸到她的底線了，她咬著唇，按著昵稱一個個在大群里找備注。

    把她資料甩出來的那個頭像，備注的是阮薇。

    不算意料之外的答案。

    歸海夢重新掃了一下聊天消息，一開始她還沒什么情緒起伏，再往后話就有點難聽，從說卓槐沒品味眼瞎到說她自己沒爹沒娘，沒準(zhǔn)家里的精神病還遺傳。

    “我跟你講以后你跟卓槐一碰面她們就會酸，這種流言蜚語少不了的，她們好幾個是跟著阮薇混的。但你也別上心，頂多一陣子，這種八卦都是隨風(fēng)的，過幾個月就沒事了?！?/br>
    歸海夢歪了歪頭，認(rèn)真道：“不是啊，這種話我聽多了，無所謂的，我就是奇怪她們至于要查我的過去嗎？阮薇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啊?！?/br>
    阮薇以前確實不是這樣子，她雖然不太喜歡歸海夢，但一向公私分明，絕沒難為過她，甚至一開始進學(xué)生會面試的時候會給她留位子。

    但現(xiàn)在總覺得……在針對她。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一直沒說話，但也聽見于佳佳聲音的卓槐：“是因為那個鬼嗎？”

    卓槐嗯了聲：“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歸海夢又不是真傻，他想了想阮薇今天的反常，大著膽子：“是因為你嗎？”

    卓槐挑眉看她。

    “她是不是因為喜歡你才被鬼找上的？”

    “可能占一小部分?！弊炕钡溃澳氵€記得博物館那只纏枝瓷嗎？”

    “被艾大波被殺了的那只？”

    卓槐停下腳步，學(xué)生陸陸續(xù)續(xù)從他身邊走過，沒人會刻意關(guān)注這對小情侶。

    “你就沒想過，他一個殺鬼無數(shù)的道士，為什么會被個清代的文物殺掉？”卓槐頓了頓，別有深意道，“道士有無數(shù)防鬼的辦法，但他們，不防人?！?/br>
    “這世上有些鬼是永遠(yuǎn)都?xì)⒉凰赖模麄冋Q生在任何一個人在任何一個時候產(chǎn)生任何一種負(fù)面情緒的時候，欲望、貪婪、虛榮、自卑……他們以這種情緒為食，并會讓宿主不斷地陷入更深的負(fù)面情緒里?！?/br>
    “比如阮薇身上那只鬼，他叫嫉妒?！?/br>
    “他不會對你做任何事，但他會讓阮薇，殺了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