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她來過了(簡)
28 她來過了(簡)
他從完全見不得人,到戴上口罩可以出門,在外頭敢把口罩拉下來,經(jīng)歷了一段時間,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他以為自己好了,后來遇到人拍他的肩,叫他的名字,都只是下意識想逃而已,最近在超市見到那位不知哪來的舊同學(xué)還能回嗆過去,他以為自己好了。 他把孫淼送上班,還有一些時間,去了附近的商場走了一圈,就算明知有人投來目光,習(xí)慣了便不覺有礙,他都好了。 那間經(jīng)紀人公司算是中型,有一座小建筑,專捧青春男女新人,蔣一乎也略有耳聞。在樓下前臺報了名字,前臺小姐在電腦敲了敲便對他微笑:「蔣先生好,杜導(dǎo)演在4樓,402室。」 他乘升降機,按了樓層便站到角落,看著門緩緩關(guān)閉,有人伸手擋開,進來的是一個女人,她按住開門鍵,再有幾個男人走了進來。 他再次看到似曾熟悉的臉孔,以為又是心理作用,緊握拳頭叫自己冷靜,直到那人徹底轉(zhuǎn)過頭,目光定到他臉上,對他微微一笑。 他該逃的。 但是升降機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這才是他最應(yīng)該逃的時候,偏偏他哪里都去不了。 那人在二樓出了升降機,他還是栓在角落,等升降機自動再關(guān)上門,緩緩爬升,到了四樓,開門,關(guān)門,重新下降,到三樓,有人進來,他已經(jīng)退得無可再退,直往角落里縮。秦石晉回頭看他那個眼神,好像把他赤裸地看透,他見過那個笑容,下一秒他便一無所有。 他耳朵開始嗡嗡直響,街上的車水馬龍吵雜在他腦中以幾百倍放大,回到家才稍稍得到寧靜,連雪雪撲上來都躲開,手機震動把他嚇倒,按掉幾次干脆關(guān)機。但一坐下秦石晉的臉又出現(xiàn),他慌張地打開電視,把聲音開到最大,尖銳的女聲鈍鈍地刺著他的耳膜,五感全失,心里才好過一點。 孫淼來過了,但她是假的,她在隔壁城市讀大學(xué),怎樣會在他身邊?是他先不守承諾離開她的,她怎么可能回來?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才不知好歹地想著她在這里,陪他一起吃苦。 他本來倒在床上昏昏沈沈,被強烈的踹門聲打斷了,雪雪在外面直吠,他清醒了一些,開門就見兩個警察站在門前,手拿著工具準備破門。 臉上突然挨了一巴掌,他完全清醒了,看清眼前這個女人的容貌。 麗莎仔細打量分毫無傷的他,氣不打一處來,手癢還想再賞他一巴:「沒撞車沒中槍沒被綁架,回個電話這么難嗎?要人滿世界找你,你是總統(tǒng)的兒子嗎?」 她用手指狠狠戳著他的肩膀:「你現(xiàn)在,給我打電話給孫淼!」 他半斂眼簾,后知后覺啞了聲線:「她來過了?!?/br> 「來過了?」她拿出手機發(fā)現(xiàn)孫淼真的給她發(fā)過簡訊說找到了,還為打擾到她道歉。這般要緊的事,按孫淼的性格不可能不打給她通知,只有草草兩小段文字,定是被眼前的男人氣過頭了,抬腿想踹他,想想終究是別人的男朋友,回頭給孫淼打電話去。 蔣一乎送走了麗莎,胃餓得抽搐,臉頰有點燙熱的痛,從虛虛實實中踏穩(wěn)了腳,強行回到現(xiàn)實之中。顫著手在角落找到被拋棄的電話,重新開機。 屏幕一亮就瘋狂震動湧入信息,他點開來自孫淼的一連串簡訊,從「你好了嗎?我下班了。」,一直仔細報著自己的定位,埋怨被蚊子咬讓他快點,變成焦急地詢問,最后一條是在半小時前的: 如果你打不通我電話,是因為我拉黑你了,勿憂。 他試著打給她,果然是忙音。 拉黑前還發(fā)預(yù)告,他就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般不懂得生氣的人,怒盡也是一副軟糯的樣子。他知道她放在心上的事情不多,所以很容易笑笑不在意,偏偏一次次讓她失望受傷的就是他。 一旦清醒過來,感受到熱得苦悶的氣溫,吵得心煩的蟬嗚,餓和累,心痛和內(nèi)疚,就會知道那些全部都是假的。那些過去那些嘲弄那些黑暗,但她是真的,溫暖而堅定的娟娟細流。無論世間怎么變遷,始終真心誠意地活著。 只有她是真的。 孫淼翌日下班時在門口看到了那個本該在廿四小時前出現(xiàn)的人,黑色的短袖襯衫和及膝短褲,襯得膚白唇紅,在黏糊的夏日中如綠洲一般。人來人往,他還是最耀眼的一個。 她站著和他對望一會,他沒有過來,她拉了拉側(cè)背的袋子,轉(zhuǎn)身走了。 走沒兩步才被他擋在面前,她望著地面不想看他,只說:「我不想跟你在這里鬧?!?/br> 蔣一乎也規(guī)矩的沒有動手動腳,低聲喚她兩聲道歉:「昨天是我魔障了,現(xiàn)在我醒了?!?/br> 「哦?!顾@過他往家里的方向走,他便亦步亦趨跟在身后,口中說話沒有停過:「淼兒,對不起,我會好好跟你解釋的,對不起,你給我一次機會?!?/br> 他沒有戴口罩,死死扒著孫淼又委屈地彎腰跟她說話引來不少窺探,她很是不自在,轉(zhuǎn)彎在建筑的轉(zhuǎn)角處站定,抬頭見他故意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無名火起:「原來你也稀罕機會嗎?好,杜導(dǎo)說會再見你一次,你想去就去,不想去請你通知一聲?!?/br> 「我知道的,我剛才去過了?!?/br> 孫淼詫異地歪頭,聽他說:「我今早打了電話道歉,剛才去了那邊,順便談了一會?!?/br> 她心中最氣的那團火被澆熄了一點,不禁問:「你就這樣去?。坑袔c什么嗎?」 「有有有,你之前從日本訂的咖啡豆嘛?!挂娝侠頃?,他討好地牽她的手,半屈膝與她平視,小心翼翼地歉意不斷:「對不起,我知道你為了這件奔波了很久.....麗莎說...你因為我辭職了?」 她下意識搖頭,心里還是急著知道下文:「杜導(dǎo)怎么說?你可以嗎?」 她從剛剛的冷酷淡情一下子轉(zhuǎn)換成忐忑不安的模樣,蔣一乎被她暖得更是內(nèi)疚,想好好抱她一下,又怕她還生氣,用手指磨了磨她的手背,肯定地回復(fù):「他說劇本定了再找我,還說約我們兩個一起吃飯?!?/br> 那日孫淼跟杜導(dǎo)推銷完后,他讓她把那張女演員名單復(fù)印送他一張,還請她喝咖啡作為謝禮,對她也不再如剛開始時挑剔,偶爾在公司大堂遇見還會主動給她打招呼,很是喜歡她的樣子。 知道事成她就安心了,嘴角不自覺流露出欣慰,迅速又收斂好,咬著下唇沉默。 「淼兒?!顾衷偾土艘稽c, 幾乎像要跪下去一樣:「我知道什么理由都只是狡辯,但是你聽我說好嗎?我會變好的,真的會的。」 --- 欲哭無淚,寫好一篇rou章因為裝置同步不成功被吃掉了大半,現(xiàn)在要乖乖重新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