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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保護協(xié)會,戴著紅袖章的阿姨們上門批評教育她那個嗜酒成性的瘋繼母。算著時間,再過兩天可能又要挨打了。她需要吃飽點,才有力氣跑。福吉家。“奶奶,我去做飯?!?/br>小小池搭著小板凳,擰開水龍頭。自來水奔涌而出的那一刻,她的手瞬間一抖,剛?cè)肭?,她已?jīng)開始覺得很冷了。“藻藻啊,奶奶來。去跟福吉玩會兒?!?/br>蒼老的手只剩下一張黃蠟的皮包裹著,預示著衰老、死亡,偏偏往她頭上放的那一刻,讓她覺得好像白云從天上飄下來親吻她了。她不由蹭了蹭。這是她離人人向往的天堂最近的時刻。“不用?!?/br>她做飯,就可以往里面多放一小盅的米,福吉奶奶和福吉都吃不下,但是她可以。“藻藻,真乖。那奶奶去給福吉喂藥?!?/br>小小池乖巧地點點頭,她知道老奶奶嘴里的藥是什么,一種吹噓可以提高記憶力、促進骨骼生長的某一號。孤苦無依的老奶奶迫切的希望孱弱的福吉變得聰明些,再聰明些,以后她撒手人寰,他不至于餓死街頭。小小池看了眼窄小的客廳,看著福吉奶奶從一個塑料板上摳出一只棕色的玻璃小瓶,拿著一只棒棒糖,誘哄福吉喝下。她其實也想嘗嘗,那個可以讓人變聰明的藥水,她不用變聰明,只想要長高,長高以后那個女人就不能揪住她頭發(fā)往墻上撞了。真的很疼。可是福吉每次都喝干凈了,一滴不剩。挨打,躲到福吉家,被抓回去挨打,再躲到福吉家。如果生活真的按照這條線按部就班難捱地熬下去,其實也挺好的。一直到有一天。“藻藻,蘭蘭收了我的餅干?!?/br>小小池微微點頭,她已經(jīng)三年級了,福吉還在小紅花幼兒園讀大班。他還是想著玩兒。或許他是真傻。“她還叫我明天下午一起去玩兒?!?/br>“嗯。”她有些可惜,前幾天警察局的人去了她家,警告了那個女人,她已經(jīng)好久沒挨打了,但是她依然吃不飽。福吉有了新朋友,餅干肯定是沒了,那晚上的那頓飯還有嗎?為了晚上的那頓飯,她決定明天去找福吉。拆遷小樓。是所有幼兒園老師耳提面命苦口婆心要求他們一定不準來的地方。偏偏這里是張若蘭和她的小跟班們玩兒勇士與公主的樂園。只有穿越了瓦礫遍地的廢墟,才能牽到公主的小手,才能做她的朋友。福吉要做那個勇士,一直勇敢地穿越著,探索著,探索到那個據(jù)說藏著惡龍的廢井里。天開始發(fā)暗,開始下雨,池藻藻一把抓住那個仍舊穿著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福吉呢?”“你放開我?!?/br>張若蘭像只毛毛蟲,在她的手里扭動著,尖銳的抗拒聲果然引來了她的勇士。“不準欺負公主殿下!老巫婆!”惡劣的天氣也阻擋不了小少年們那顆幼稚愚蠢卻又勃動的正義的心。“巫婆怕石頭,快拿石頭砸她!”“快拿石頭砸她。”拿不動大石頭,只有小石頭,尖利地砸到她身上,居然比衣服架抽到身上還疼。池藻藻吃痛。那明天再去找那個小傻子。哭聲。一種撕心裂肺的哭聲。池藻藻冷著眼睛看著福吉奶奶肩膀聳動地趴在那片小小的白布上——福吉死了。廢墟里有野狗。周圍人肅靜的立在一邊,只有幾個帶著孩子的母親流下來真切的眼淚。母親們無法想象一個年幼的孩子在那口枯井里哭泣著絕望的被饑餓的野狗撕咬,鮮血淋漓地成為他們的腹中餐。公主不在。勇士不在。但游戲會在另一個地方進行。無知的惡?池藻藻沒有哭,她為什么要哭,死了一個口糧而已。他死了,幼兒園老師會把他的那塊餅干給自己嗎?五年級。小學的福利很好,早上兩節(jié)課后會給他們發(fā)一塊面包和牛奶。她成績好,老師又心疼她,所以她的牛奶總是多一盒。只是需要她藏起來吃。拐角——“真的有兔唇???”一個女生驚奇的問著。“那是!丑的嚇人?!币蝗缂韧募怃J,池藻藻轉(zhuǎn)身想走,偏偏身后聲音更加尖銳,“我幼兒園就遇到一個,十一歲了,還在讀幼兒園,每天都在喊著要和我做朋友?!?/br>池藻藻一下明了,張若蘭說的是福吉。她想起那個眼睛清澈,一直裂著唇對她微笑的小男孩。瞧,幾年過去了,他仍然不是她的朋友。還是個殘廢丑八怪。她依然記得那天他興高采烈的告訴她張若蘭終于肯答應做他朋友時他眼里的興奮,像一顆星星。三瓣唇囁嚅地更開了,噴著風,撒著口水,。“藻藻,蘭蘭是我的朋友了,也是你的朋友,你要好好對她哦?!?/br>為什么要好好對她?“我把他騙到廢井里,讓他做惡龍?!?/br>惡龍?他不是勇士?惡龍是要跟勇士搏斗的。“最后呢?”“我也不知道?!睆埲籼m明顯口吻躲閃,“聽說后來被野狗咬死了。”聽說?他們是怎么搏斗的,還是用石頭嗎?原來是故意的惡意。池藻藻望了望天空,只覺得好像又要下雨了,雨會下的很大,會像福吉死的那天那樣大,會像福吉奶奶的眼淚一樣,滴滴答答的砸到她身上。池藻藻突然不想呆了,想逃。轉(zhuǎn)身,撞上了一個老師,“藻藻?”女老師很溫柔,手掌輕輕撫摸著那顆扎著馬尾的小腦袋。“怎么了?”好舒服,像福吉奶奶一樣的撫摸,像云一樣的撫摸。一種陌生的、酸澀的感覺瘋狂涌上她的喉頭、她的眼眶,“老師,這塊兒餅干潮了?!?/br>她抬起頭,覺得老師重影了,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哪兒有餅……?藻藻,你怎么哭了?”哭了?----------goldenshower松潤園。陳醉皺著眉,看著劉海蒙了小水霧的池藻藻,跟個落了水的流浪小狗似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先罵她還是心疼她。籃球賽那件事后,池藻藻的精神狀態(tài)出乎他意料的居然越來越好了,有點像當初兩個人在云頂山度假的狀態(tài),乖得像個找奶的小獸崽子,這兩天還會主動往他懷里鉆。一記眼刀甩到跟在她后面,半身濕透,已經(jīng)快把頭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