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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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有為,這是他聽到形容他最多的詞。聽多了未免也有些乏味,即使這是事實。 不管對旁人而言,還是對那些已經(jīng)位居高位的前輩而言,他這三十出頭的年紀(jì)就屢立戰(zhàn)功,從戰(zhàn)場上回來后就直接成為天啟帝的心腹護衛(wèi),怎么想前途也該一片光明。 沒想到天意弄人,后宮的一場皇后被殺事件讓他的命運向著他所預(yù)料不到的方向發(fā)展。 他被天啟帝指命成為舒美人的護衛(wèi),行監(jiān)視之職。臨行前天啟帝還特意與他有過一對一的對話,話語之中都是天啟帝對他的信任,這個任務(wù)說得如同保家衛(wèi)國的重大任務(wù)一般。 那一刻他的腦子竟是可恨地清醒,天啟帝的每一句話他都明白這不過是托詞,一個讓他忠心完成任務(wù)而沒有怨言的謊言。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忠心,不會背叛天啟帝,不會倒戈舒美人一方,也不會對舒美人行僭越之事。 明面上是委托重任,實際上與流放并無差別。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就連同職的侍衛(wèi)都這樣認(rèn)為,安慰他的人有,落井下石的人有。表現(xiàn)得最明顯的莫過于那位原本地位岌岌可危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說著祝賀得到天啟帝的信任之詞,實則明嘲暗諷。 年輕氣盛的他有過不服,一向遵規(guī)守矩的他自問并沒有做過什么惹天啟帝不快的事,他不解為何天啟帝要如此。與此同時他也明白,皇宮中早有不少人眼紅他晉升如此順暢。 他曾想過把自己的不滿明確地發(fā)泄出來讓這位舒美人明白,本就是一個監(jiān)視的侍衛(wèi),僭越迫害之事不能做,舒美人始終是比他地位尊貴的天啟帝后妃之一,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冷眼相對。對后妃賣笑這種事本就不是侍衛(wèi)的職責(zé),冷言冷語并不會觸犯律例。 這些想法在他見到舒美人的那一瞬間都消散無蹤了,本以為就是一個嫉妒皇后地位的貪心的女人,那驚鴻一瞥,讓他徹底失了心。 那日舒美人獨自立于桃花樹下,含苞待放的淺粉花芽顯得脆弱,一如樹下觀望的那人。不似人間的美貌,脆弱縹緲,仿佛只要呼吸重些就會讓這般美好消失。孑然獨立,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她就是無法為人間世事停留的仙女。 那樣處事淡然的人怎么可能會是殺害皇后的兇手,要說那人是兇手,他第一個不會同意。上過沙場殺過敵的他知道手染鮮血的人會是如何的,不論怎么偽裝,絕對不可能像那人那么干凈純粹。叫人不舍得傷害她,不舍得染污她,她是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從宣旨到正式搬入寒月宮,舒美人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可是卻帶著對下人的關(guān)心。她沒有說,行動上卻細(xì)心地不為他人添麻煩,也沒有后妃的架子與嬌氣。 直到他聽到那哀傷的琴音,他才懂得原來她一直把悲傷難過都潛藏在心里,真正讀懂她的只有他。為舒美人的遭遇難過不忿,卻也對自己的無力感到焦躁,他從來沒有比此刻更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他一直陪伴著她,絞盡腦汁逗她開心,只希望她能夠幸福。然而他也看出來了,她的笑意從來沒抵達心底,她就像是失去了心的空殼,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天啟帝的決定。 看著這樣的她,他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帶她逃離這個地方。本就不屬于凡間的仙女,如此囚禁只會在這種囚牢里衰弱致死,他無法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利用職務(wù)便利以及人脈,他悄聲無息地謀劃了一條逃離路線。為了逃脫皇宮這座囚籠,他把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計劃得滴水不漏,任何一個步驟都經(jīng)過多次的反復(fù)推敲、假想演練,就連離開皇宮后的逃跑方向與各個落腳的地點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 如此精心謀劃的逃脫,他很有信心,這次他絕對能帶她安全離開。 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