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愁風月
處處愁風月
夏恂心虛的扭過頭,不敢去看徐環(huán)驚怒的目光,“我也不想,我也是沒辦法了?!?/br> “所以你為了彌補你自己犯下的錯誤,為了江山不落入他姓,就要用我的孩子去換?”徐環(huán)后退兩步,驚疑憤怒的望著夏恂,一手捏住椅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然而夏恂話鋒一轉(zhuǎn),又說道:“其實我也不愿這樣的……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br> 徐環(huán)面若白紙,心里一片死寂。 “你想要我阿弟的兵權(quán)是不是?” 夏恂負手而立,順著窗戶看向人來人往的街道,目光幽遠:“我并非要立刻收回他手中的兵權(quán),阿攀是個難得的帥才,我想要的是他永遠忠誠于我?!?/br> 徐環(huán)閉了閉眼睛,舌尖死死頂住上顎,咬緊牙關(guān),只有這樣才能阻止自己口出惡言。 “我徐家世代忠良,阿攀也是忠烈之后,如今他承襲了鎮(zhèn)國公府的爵位也成了我徐家的人。他的骨頭里流動的都是精誠熱血,他才剛剛為你平叛動亂不過半月,夏恂,你說出這樣的話,真令人寒心啊?!?/br> 她的聲音中盡是悲涼。 夏恂終于回過頭來,眼中情緒復(fù)雜難辨,“環(huán)兒,我是個皇帝,我也是身不由己?!?/br> “你想用我控制住阿弟,對嗎?”是問句,卻是確定無疑的語氣。 “環(huán)兒,你是皇后,這天下有你的一分責任。不過你放心,待這次危機過去,我定會加倍的寵愛你和我們的孩兒?!毕拟媛冻辽?,后又急急補充道。 徐環(huán)扯了扯嘴角,似哭似笑的說道:“寵愛?”她笑了兩聲,低低說道:“我稀罕嗎?” 夏恂變了臉色,“環(huán)兒,你別說傻話?!?/br> 她背過身去,片刻后又轉(zhuǎn)過來。 眼底徹底變成一片涼意,她的手護住小腹,背脊挺的筆直:“我答應(yīng)你,我會幫你。但是夏恂,你得護住我的孩兒,這是我唯一的條件?!?/br> 她很少直呼他的姓名,他的心底一痛,抱住她瘦削的身體,“這是我們的孩兒我當然會護他周全……謝謝你,環(huán)兒?!?/br> 徐環(huán)笑的雍容得體,輕輕推開他的胸膛,說道:“我是皇后,這些都是應(yīng)該做的?!?/br> 夏恂卻覺得這笑容有些刺眼,不顧她的抗拒又將她擁入懷里。 這一次她乖順多了,不再掙開他的懷抱。 滿懷的馨香溫軟填滿了夏恂的一腔熱意,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環(huán)兒,不論何時,能在站我身邊的只有你?!?/br> 寂靜無聲,她的眼中并無他的身影,可是里面的痛苦掙扎他也一點看不見。 “我啊,就這樣吧?!彼谛睦镎f道。 她一點兒也掙扎不了,肚子里的孩子,還有皇后這一頂重重的帽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徐環(huán)未曾后悔過,即使在得知寧婉有孕時也沒有。 這一路如何艱難都是她自己選的,含淚走下去也是她活該。 但是這一刻,她的心里突然里冒出來些許悔恨。 她將要利用嚴攀,這讓她如何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夏恂暫歇不會動嚴攀,他還需要鎮(zhèn)國公的軍權(quán)跟寧家抗衡。 只是兔死狗烹,這次危機過去,等待徐家的又會是什么手段呢? 她不敢再想,每深想一層,身上就要冒出一陣冷汗。 若真有那一日,她定要保家人無虞。 徐環(huán)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清醒通透過,卻是在如此情景下,未免太可憐可笑了些。 她什么都沒有,但她還有一條命。 “還想去哪兒?時間還早,我再陪你走走。”夏恂面露關(guān)心之色。 徐環(huán)哪還有心情繼續(xù)游玩,她輕輕搖了搖頭,頭上的步搖跟著輕輕擺動,微光反射在光滑瑩潤的臉頰上,夏恂迷戀的摸上她的臉頰。 “那棵槐樹咱們還沒看見,去看看吧?!毕拟f道。 “那就去吧?!毙飙h(huán)應(yīng)道,微笑著說道,然后主動牽住他的手。 見徐環(huán)態(tài)度有變,夏恂大喜,連忙說道:“好,好?!?/br> 二人攜手一路漫步走到城外,沿著記憶中的小路找到那條河、那條樹。 蕭瑟的秋風已經(jīng)吹黃了花草樹木的葉子,徐環(huán)和夏恂找到大槐樹時,它不如記憶中茂盛。 徐環(huán)神色淡淡,夏恂則比她興奮許多。 扯著她的手,指著樹說道:“環(huán)兒你看,當年就是在這里你發(fā)現(xiàn)我,又將我?guī)タ蜅#蝗划斎瘴铱赡芫鸵嵘砹鞣说断铝??!?/br> 徐環(huán)含笑點頭,“是啊,就是這?!?/br> 他環(huán)視一周,看到不遠處的建筑,笑道:“就是那間客棧,走,我們?nèi)タ纯??!?/br> 夏恂十分高興的樣子,徐環(huán)只管跟著他走。 二人剛一踏進門檻,店小二就笑臉迎上來,瞧著兩人身上明顯價格不菲的布料,笑得更加燦爛,“二位貴客,打尖還是住店?” 夏恂四周看了看,說道:“你們老板呢?” 小二不敢慢待貴客,連忙喚來老板,是個笑容可掬身材微胖的男人,卻不是當年那個老板。 夏恂皺眉,“這店是你開的?” 店老板見他氣度不凡,也不計較他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賠笑道:“沒錯兒,這店是我的,前兩年才盤過來?!?/br> “原來的老板呢?” 店老板有些惋惜的說:“那個人啊,前幾年得了急病走了,他兒子把店盤給我,自己去城里面做生意了。” 夏恂臉色不太好,轉(zhuǎn)身就要走,店家見狀臉色也有些難看,這兩人一看就是有錢人,怎么能輕易放走呢? “二位不住店嗎?” “不住?!毕拟谥樥f道,徐環(huán)碰了碰他的手臂,他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小錠銀子扔給老板然后拂袖而去。 他一陣疾步快走,徐環(huán)有些跟不上了,便掙開他緊握的手,停住腳說道:“你這是跟誰生氣?” 夏恂的臉色緩了緩,依舊不太好看,嘴硬道:“沒什么?!?/br> 一看他這模樣徐環(huán)就知道是又鉆牛角尖了。 她到底還是了解他,“店家雖然換了,但是地方?jīng)]變,房子也沒變,人……也沒變。” 夏恂雖然貴為帝王,但少有人知,這人有時候幼稚極了,常常為了些常人難以理解的小事置氣。 他的臉色徹底好轉(zhuǎn)起來,“環(huán)兒說得對,只要人沒變就好?!?/br> 徐環(huán)含笑點了點頭。 二人回到集市上,又逛了一會兒,不過兩人興致都不太高,不到一刻鐘就打算回宮了。 街上的人沒有來時那么多了,徐環(huán)跟夏恂肩并肩走著,有一搭沒一搭說話。 突然,身后傳來傳來一道清朗驚愕的聲音,“皇……阿姐?姐夫?” 徐環(huán)驚喜的轉(zhuǎn)過身,只見嚴攀挺拔健碩的身體鶴立在人流之中,她一眼就瞧見了,驚喜道:“阿弟!” 夏恂也聞聲轉(zhuǎn)身,見是嚴攀也跟著笑道:“是阿弟啊,別來無恙啊?!?/br> 嚴攀的笑在見到夏恂的一刻僵了一瞬,笑意淡去,禮貌的行了個禮,說道:“姐夫好?!?/br> 夏恂看向嚴攀身邊,笑著問:“這位姑娘是?” 徐環(huán)的眼神這才從阿弟的身上移開,也才注意到嚴攀身邊竟然還站著位姑娘。 這姑娘一身鵝黃色半臂襦裙,膚色不算白但難得眉眼十分英氣。 她好奇的問道:“這位姑娘是?” 只見這姑娘落落大方的朝她行了一禮,朗聲說道:“您就是嚴攀的阿姐?百聞不如一見,果然跟嚴攀說的一樣,貌若仙娥。我叫臧卿月,是嚴攀的未婚妻?!?/br> 最后的三個字擲地有聲,驚得徐環(huán)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