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和少女
貓和少女
31# 夜色越來越深,燈光把黑暗隔離,在街道上照出一團團暖橘。 我懸在天上,看到遠方駛來一輛車,車門打開,哭哭啼啼的小孩子抱著紙盒放在路邊,車里伸出一只不斷招呼的手,小孩上車前,一步三回頭。 如此虛偽。 傷心半天,明天一覺醒來,一根棒棒糖或者一場游樂園,就又開心起來了。 多年后與人閑談時還多了個營造憂郁的話題,“我小時候被迫放棄了我的寵物,我一直很后悔……” 毫無新意。 轎車揚起尾氣一路遠去,地上淚水未干,紙箱晃動著,從里面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短手短腿扒著盒子,撓啊撓,就是出不來。 手掌合上嘴,口腔連帶呼吸,一股酒氣。 酒這種東西,其實一點也不好喝,味道古怪,又苦又辣,喝起來停不下,越喝越多,明明還站在地上,卻仿佛已經(jīng)飄了起來。 思維一直很清醒。 把酒量科學化,所謂的千杯不醉,無非就是乙醇脫氫酶和乙醛脫氫酶的超高活性,定點增強而已,這很簡單。 喝酒多了會發(fā)熱,發(fā)熱就會出汗,個性靠汗液發(fā)揮的爆豪走到半路突然發(fā)飆,殺傷力驚人。好在沒人也沒攝像,遠方警車嗚嗚竄來,好心好意救他狗命,提著他上天躲避,他卻非要我放他下去,拳打腳踢加牙咬,無所不用其極,整個人變得滑溜溜的,讓我怎么抓都抓不勞,好幾次都是差一點就讓他成功掉下去。 酒,你快還我勝哥高冷。 酒不聽我話,但勝哥聽他媽話。 “這么晚了,要不在家里住一晚吧?” “不用,謝謝阿姨,我定的酒店離這很近?!?/br> 別人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又不是小孩子,怎會真摻進去。 我躺在天上,翻了個身不再看地面,與身下那只被遺棄的不知名生物隔了幾百米的距離。 再翻身向下看時,路燈邊多了個人,長身玉立,黑襯衫,半挽著袖子,正仰頭朝我看。 他抬起胳膊,沖我招了招手。 走夜路也看天? 這么黑還能看見我,眼神可真好。 我落下來,箱子里的小貓伸著舌頭舔酸奶,幾下舔沒了,細聲細氣地喵喵叫。 “明天考試,這么晚你怎么還在外面?!?/br> 他蹲下去給小貓倒了一蓋酸奶,小貓沒舔,它蹦了一下,爪子扒住他的指頭,試圖頂?shù)羲掷锏乃崮?,往手心爬?/br> “我已經(jīng)被錄取了,”我直接忽略了他的問題,“我是雄英的學生,你是雄英的老師,這下總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了吧?” “我是你未來的班主任,”他一邊說著一邊試著從貓爪下抽出手指,失敗,“相澤消太?!?/br> “英雄名呢?” 我也蹲下,順手幫小貓拿走占了他手心的酸奶,無蔗糖原味。 不知為何,我莫名奇妙就想喝一口。 嘴唇沾上去,才發(fā)現(xiàn)瓶口有點濕。 “不好意思,”我道歉,“不知道你喝過了?!?/br> “……Eraser·Head.” 相澤消太眼神晃了一下,視線從少女紅彤彤的臉頰上移開,他用空出來的手指撓了撓貓下巴,小貓“咪嗚咪嗚”叫了兩聲,松開了爪子,很舒服地張嘴打了個哈欠。 他逗著貓,沉聲道,“很晚了,大半夜在外面晃不安全,你該回去了。” “于我而言,夜晚非常安全。” 我發(fā)現(xiàn)他手中提著購物袋里裝著一堆速食產(chǎn)品,不由好奇,“你也是奇怪,大半夜出來買這些,難道雄英不給老師提供晚飯嗎?” “拜某人所賜,雄英全體職工從上午十點搬磚到剛剛,才加班加點趕出了二次考核的考場。” 那一幫子體力不行的——諸如山田陽射,結束后直接癱倒在了休息室。 至于歐爾麥特……他一個人完成了總體50%的工程量,然而3個小時一過,就只能站在太陽傘底下給大家倒水加油了。 “我遵循了規(guī)則,”我說,“考試本來就是競爭,能力不夠得不到分,很公平。” 再狠點的方法也有,釋放10000°高溫,把所有考生都困在考場門口附近,這么做我絕對不止得215分。 相澤消太轉過頭看向我,卷發(fā)擋了他半邊臉,漆黑眼眸映著燈,在發(fā)間的陰影里冒著灼灼的光,“我也不建議二次考核,如果你一個能頂20個,那么只收你一個才是最正確合理的選擇?!?/br> “……” 這世上竟有男人如此完美無缺。 什么相澤消太,直接改名相澤完美吧。 “請務必把你的手機號給我。” 我摸出手機,輸入相澤完美,“還有推特和亞馬遜。” “叫我老師?!?/br> 相澤……完美? 瞄了一眼備注,相澤消太有點頭疼。 明天還有考試,今下午別人都在復習,她到好,大半夜不回家,喝的臉通紅在天上飄,該怎么說她——能力和問題成正比? “手機號,手機號?!?/br> 胳膊被抓著晃來晃去,帶著酒味的少女蹭過來,眼睛亮亮的看看他又看看手機,“快給我你的手機號,這樣就算被開除了也能保持聯(lián)系。” ……還沒開學就想著被開除了。 “給你就回家?” “回。” 回答太干脆了,相澤消太不信。 “給我你父母電話,換?!?/br> “他倆不管,要電話沒用,電話給我?!?/br> 相澤消太沒再說話,他從我手中拿過手機輸號碼,很認真地輸了三個分類:手機、辦公室、和家庭座機,還順便給自己改了備注,相澤老師。 我盯著家庭座機看了一會,“你已婚了?” “沒有?!?/br> “那真是太好了,對了你有女朋友嗎?”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br> “那就是現(xiàn)在沒有?!?/br> “……” “老師你今年多大了——算了,這個無所謂?!?/br> “……你想干什么?” “我有個特好的阿姨想介紹給你認識下,你倆真是特別配,欸你打我干什么!” 相澤消太收回手,他捏了下隱隱作痛的太陽xue,剛剛他差點以為……嘖。 都怪山田和午夜,非要在辦公室看什么師生小電影,罰工資?根本沒用。 午夜:“罰唄,反正工資再高也沒功夫花。” 山田:“根津又不來人類那一套,一次1000也不多,在辦公室公放多刺激??!” 相澤:“安靜,別嘎嘎怪笑影響我辦公?!?/br> 洗手臺上拆開了新的牙刷,戳在一次性紙杯里,擱在另一個不常用的杯子旁邊。 任職后他住慣了宿舍,不?;剡@里。 胃空空如也,相澤消太給自己泡了杯面,路過客廳時發(fā)現(xiàn)小貓不見了,他腳步一頓,屋里很安靜,臥室傳來喵喵喵的貓叫。 他看過去一眼。 柔枝嫩條的胳膊探向床腳,連帶著露出金色的發(fā)絲,和纖薄的肩膀。 相澤消太收回視線。 屋子很大也很空,除了最基本的裝修,主臥次臥兩張床,客廳一張沙發(fā)一張桌,到處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明明連自己都養(yǎng)不好,還撿了個貓。 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