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dú)自前行
獨(dú)自前行
36# 檸檬色的陽光灑滿臥室,屋內(nèi)灌進(jìn)薔薇味的風(fēng)。 死柄木睜眼醒來,恍惚間,他看到床頭坐著一片被光模糊了輪廓的幻影,母親回頭看過來,笑著對他說了些什么,伸出一只沒有溫度的手,貼上他睡得熱烘烘的額頭。 在他完全睜開眼前的上一秒,幻影破碎了。 一碰就碎。 就像昨天下午,潰逃破碎的人群一樣…… 多么振奮人心的場面啊…… 死柄木弔用手蓋住臉,只露出一只眼,看著吊燈投在天花板上的陰影,他躺在床上,面容漸漸扭曲,神色癲狂。 【首先要學(xué)會管理表情】 【不要輕易泄露怒火和恨意,不要空口威脅,不要提醒對手,更不要解釋自己的個性——未知與無限可能,這兩樣加起來,才能讓人畏懼又尊重】 不行啊老師……根本做不到…… 為什么——為什么—— "你醒了嗎?死柄木。" 門外傳來布料擰干水分的淅索聲。 西裝筆挺,皮鞋锃亮,帶著白手套的黑霧正在用手巾……擦門框。 昨天下午,因為打不通愛日惜力的電話,死柄木弔突然發(fā)瘋。于是,嚴(yán)格秉持著"旁觀聽命"態(tài)度的黑霧帶著死柄木轉(zhuǎn)移地點,襲擊了鈴?fù)ァ槑筒┦拷鉀Q了一下"后顧之憂"。 鈴?fù)サ靥幤?,土地所有者——也就是博士,既沒有把土地周圍設(shè)上圍欄,也沒有阻止小商販在自己的私有土地上擺攤,這么幾十年發(fā)展下來,竟然形成了一條流動商業(yè)街,魚龍混雜,亂的一塌糊涂。 "這算第一道防線,"博士擺擺手,說這話時,他剛辭退了他的投資助手——這小伙子居然鼓動他加入黑幫,搞笑,"24小時自動防守,多好。" 鈴?fù)ギ吘故遣┦康睦铣?,雄英方面要是對他起了疑心,稍微一探查就很容易察覺到不對勁。 襲擊過程省略不提,職業(yè)英雄到來前,黑霧把一身血的死柄木穿送回家,死柄木從客廳踩著血腳印走進(jìn)浴室,順著胳膊"滴滴答答"淌了一路的血。 黑霧忍無可忍地拿起了拖把——等等!這拖把也不干凈??!他默默起開傳送,再回來時,肩膀上抗了三個"清潔專用"大箱子。 無法自控,黑霧陀螺般地運(yùn)轉(zhuǎn)了起來。 掃地拖地,狂扔垃圾,擦拭每一個角落,黑霧萬分感謝,死柄木家里沒有廚房——這場清潔行動從當(dāng)天下午四點持續(xù)到了第二天早上十點,依舊沒結(jié)束。 死柄木弔,你告訴我,你到底多少年沒擦過門了。 一擦,一道凸起的黑泥。疊一下手巾,再一擦,還是一道凸起的黑泥。 想死,不想帶孩子。 三角眼中布滿紅血絲,徹夜大掃除,黑霧神志不清,他失魂落魄地扔下烏黑的手巾,盯著地上烏沉沉的水桶發(fā)了會呆,突然渾身一震,他一手撐著膝蓋彎下腰,伸出顫抖的手指,從地板縫里摸出了一根卷曲的藍(lán)發(fā)。 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死柄木推門出來了。 一瞬間,黑霧就從名畫恢復(fù)到正常狀態(tài)。 "早上好,"黑霧點頭致意,捏著頭發(fā)的手往身后縮了一下,"十點了。" 死柄木弔根本沒注意黑霧的小動作,他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家里變樣了,他揉著眼睛往衛(wèi)生間走,"手機(jī)給我用一下。" "在桌上,自己拿。" 黑霧把手里的頭發(fā)絲扔進(jìn)垃圾桶,眼神一路跟著死柄木走過的軌跡,仔細(xì)觀察地面,很好,沒有掉毛。 死柄木性格孤僻,他從小獨(dú)自生活,定向的交流對象只有眾吾。而眾吾也沒強(qiáng)行去讓死柄木接觸人群,他把死柄木的教育問題扔給了博士,一對一教導(dǎo)下,徹底隔絕了死柄木與社會的聯(lián)系。 死柄木弔不需要手機(jī),因為他沒有聯(lián)系人。 "這個點雄英應(yīng)該還在考試,你就是打了也不會有人接的。"黑霧說。 "不用你管。" 沙發(fā)上的死柄木沒抬頭。 他剛剛簡單沖了個澡,連帶著刷牙,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頭發(fā)也不擦,一路走一路滴水,浴衣沒系帶,大大咧咧的敞著胸。 話雖這么說,但少年盯著手機(jī),只是看,并沒伸手拿。安靜的可憐,一點也不像背負(fù)著幾十條人命的殺人犯。 黑霧在心里嘆了口氣。 就死柄木這性格,想他成為稍微合格點的領(lǐng)導(dǎo)者,起碼需要經(jīng)歷三次重大失敗。 他就像往螞蟻洞里灌水的小孩,目的并不是殺掉螞蟻——他沒有目的,單純就是喜歡看螞蟻在災(zāi)難中掙扎的樣子。 要是有螞蟻想要阻止他享受——就像那個試圖從他手底救下自己女兒、舉起路邊的鍋就砸過來的父親——那么,他當(dāng)然會留這人一命,讓后者親眼看著女兒被他從皮到骨,一層一層的逐漸破碎。 黑霧打開傳送,出去買了一趟早餐。 他看著死柄木把漢堡里早餐rou挑出來,連帶著沾著沙拉的菜葉子一起扔進(jìn)垃圾桶。 于是他又打開傳送,買了水果盤和熱豆?jié){。 眾吾大人高瞻遠(yuǎn)矚從不失誤,既然大人都親口說了,那死柄木就一定能成為合格的領(lǐng)導(dǎo)者。 黑霧深信著。 "嗡——嗡——嗡——" 吃完飯已臨近十一點,死柄木去衛(wèi)生間洗手,桌上的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 黑霧走過去把手機(jī)拿起。 來電顯示:暗中町,公共電話亭。 異樣感升騰,黑霧摁下接聽鍵,"喂。" "你好,"對面?zhèn)鱽砟:呐暎?我找人。" "你是誰?"黑霧問,"你找誰?" 死柄木甩甩手上的水,"給我,"他接過電話,"喂,嗯,我在家,對,是我做的。" 等等!你怎么瞬間就把所有信息都賣了?。『陟F內(nèi)心小人跪地不起。 眾吾大人,死柄木是您為愛日惜力選的夫人嗎?因為"夫人能頂半邊天"? "黑霧,我出去一趟,"扔下手機(jī),死柄木弔扯開浴衣向臥室走去,"不許跟著。" 穿什么衣服根本不用挑,打開衣柜,流水線般一排一模一樣的黑褲和黑t。 褲子剛剛換過一批。他最近在長個子,褲子越穿越短,越來越緊,好在他瘦,所以還能穿,原本懶得去買新的,然而—— 惜力:太gay。走,去商店。 弔:哦。 生活用品他只拿距離最近的,第一排第一種,一次買爆。 洗面奶是什么?死柄木不知道。 愛日惜力送了他一套護(hù)膚,標(biāo)了序號123,習(xí)慣后,他又一口氣買了10套。 "你要?dú)⑽遥?他看著逼到眼瞼的小刀。 "修眉,"愛日惜力抬著他的臉端詳,"閉眼。" "你長得很帥,應(yīng)該對自己好點。"她對他說。 那個夜晚,愛撫,親吻,玩弄,動作從生疏到流暢,從晦澀的探索,到閉著眼也了然于心。 "剛剛的動作記住了?" "差不多。" "對我重復(fù)一遍。" 相比于被動,主動又是一種新奇的體驗。說不上是痛苦還是愉悅,越積累越快樂,極度疲憊,不想停止。 力量沿著交纏的舌尖傳遞,源源不斷的供給。 "這是什么?" "你是我的一部分。" 正午陽光奪目,瘦削的黑衣少年停在街道旁,他的發(fā)色是干凈的嬰兒藍(lán),瞳眸赤紅,轉(zhuǎn)動著,時不時還會往天上看看。 出租車停在他的跟前,車門打開,他等的人低頭鉆出來。 愛日惜力握住他的手。 拇指和食指前伸著沒扣,她把那兩根手指強(qiáng)行摁了下去,"男人不要翹指頭。" "不想用腦子控制,很累。" "樹中指可以。" 他們沿著街道,漫無目的走著。 "橫刀是你的人?" "不是。" "那就是你身后人的人。" "不知道。" "你的身后人是誰?" "不能說。" 你是自愿被控制的。我知道。 "為什么不接電話。" "不知道是你。" "跟我走吧。" "去哪?" "殺歐爾麥特。" 天真可愛,執(zhí)拗又驕傲。 "沒有成功的可能,我拒絕。" "……呵。" "我必須去雄英。" "為什么?" "不能說。" 滋生的恨意蔓延纏繞著。 突然間,死柄木理解了老師的話。 【學(xué)會管理表情】 【不要輕易泄露怒火和恨意,不要空口威脅,不要提醒對手】 路有盡頭。 "你身后的人是誰?" "自己。" 沒有誰,只有我自己。